三六中文网 > 怨气撞铃 > 41第1⓪章

41第1⓪章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深空彼岸万相之王最强战神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回去的路上,三人原本是走在一处的,趁着岳峰不注意,季棠棠拉了拉神棍的衣裳,示意他慢点。

    眼瞅着跟岳峰隔开了一段距离,季棠棠低声问神棍:“我问你啊,那个盛家的女儿,你不是说她会化解撞铃的怨气吗?她是怎么化解的啊?什么方式?”

    “这个问题问的好。”神棍表扬她,“小棠子,可见你是认真听讲了,可是我不知道。”

    季棠棠愣了一下:“那人没说?”

    “必然啊,”神棍对她问出这样的问题表示鄙视,“你想啊,怎么化解怨气,那是盛家的大秘密,他会因为两个馒头一根火腿肠就把秘密告诉我?而且如果真那么秘密的话,他告诉我的也一定不全是事实,肯定还隐瞒了一些什么。”

    季棠棠勉强笑了一下:“倒也是。”

    说完这话,她就不再吭声了,雨比先前小些了,密密地打在两旁的檐角上,高高的街灯氤氲在雨雾之中,看上去像挂起的一个又一个鸡蛋黄,季棠棠越走越慢,她把挡雨的雪帽给摘下来,雨水很快就打湿了头发,打湿了面颊,冰凉的雨滴顺着头发滴进了脖子里,甚至有几道在后背上蜿蜒开来。

    到后来,实在是不想走,索性就在街边一户人家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来,抱着膝盖看檐底下空空的灯笼挂钩,看了一会把头靠在墙上,看雨滴砸进地上的凹窝里。

    岳峰和神棍过了很久才找过来,岳峰很生气,没近前就吼她:“你有病是吧,不想走了你倒是吭一声啊,走着走着人就没了,三更半夜的,我还以为你叫鬼给吃了。”

    季棠棠没理他。

    倒是神棍凑到季棠棠面前看了半天,然后咋呼:“哎呀小峰峰,你看小棠子这没精打采的,别是生病了吧?”

    岳峰愣了一下,走过来看她:“棠棠,怎么了?”

    “腻的慌。”季棠棠伸手揉了揉额头,“刚听神棍讲那个事听的堵心,吃的又油腻,难受。”

    岳峰伸手在她额头试了试,本来想看烫不烫的,谁知道试了个一手湿:“淋雨了?”

    “不是说心里腻的慌么?”季棠棠把他的手拿开,“你们先回去吧,我歇会就好。”

    岳峰没说话,神棍看他:“要么,咱们先回?”

    “怎么先回啊,你有没有点常识,三更半夜的,把她一女孩扔这,出事了怎么办?”岳峰对神棍的建议很是来火,“还有,你没事给她讲那事干嘛,我听着都堵。”

    神棍觉得自己很冤枉:“又不是我想讲,她自己要听的。”

    岳峰没理她,等了一会之后坐到季棠棠身边:“棠棠,要么先回去,让小米给你泡个茶什么的?”

    季棠棠摇摇头:“岳峰,我真没事,就是心里不舒服。你们先回吧,不用等我,真的。”

    神棍早等急了,一听这话赶紧撺掇岳峰:“小峰峰你听听,小棠子说的多诚恳啊,咱们先回去吧。”

    岳峰火了:“你怎么回事啊,我不都说了棠棠是一女孩吗,这么晚了,她出事你负责啊?”

    神棍哭丧着脸:“我不是不想等她,我忽然肚子疼。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烧烤的问题,我憋不住……”

    岳峰忽然就想起让烧烤师傅在神棍的肉串上做手脚的事来了。

    “那你先回,我等她。”

    神棍如逢大赦,捂着肚子掉头就跑。

    岳峰陪着季棠棠坐了一会,到底是有点累,低头伸手去捏眉心,季棠棠忽然开口:“岳峰,你也回去吧,今晚上我不回了。”

    岳峰愣了一下:“你又出什么幺蛾子?”

    “没什么,就是心里特烦。”季棠棠把头靠在墙边,“我想多坐会,你回去吧,不用陪我。”

    “这要是在老毛子的旅馆,楼上楼下的,你坐一夜没问题。棠棠,这是在古城,古城里晚上落单的女游客出过事你知道吗?你别整天想一出是一出的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季棠棠笑了笑:“岳峰,我知道我说这话你又要生气。但是我还是要说,我是风月客栈的客人,我晚上回去或者不回去,想做什么,跟你没有关系,你也没有权利管。”

    岳峰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这话,在尕奈时听她说过,那时两人还不算很熟,但经过中间这许多事情,再次从她口中说出来,实在分外刺耳。

    岳峰压住火气,尽量心平气和:“棠棠,我当你是朋友,我是关心你。”

    季棠棠淡淡笑了笑:“岳峰,说我是朋友你也太自来熟了。咱们就见过两次,我除了知道你的名字,其它的我都不知道,要说是关心我,你这关心也来的太泛滥了。”

    这话一出,普通人都受不了,更别提是岳峰了,他的拳头几乎都攥起来,几次想说话都没说出来,最后怒极反笑:“是吗?让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还真挺犯贱的。”

    他冷笑两声,转身就走。

    这个时候的古城巷道里已经没有人了,岳峰的脚步声很重,再也没有回头。

    季棠棠看着岳峰的背影,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啊岳峰,我挺当你是朋友的。”

    ————————————————————

    岳峰走了之后,季棠棠又坐了半个多钟头,才起身沿着巷道往前走,虽然已经夜半,但古城毕竟是有名的旅游地,时不时仍能遇到几家通宵营业的店,比如书吧酒吧什么的,又走了一会,竟然还有一家做鲜榨果汁的,季棠棠进去点了一杯橙汁。

    趁着店员榨汁的当儿,季棠棠问他:“古城里哪有卖纸钱和线香的?”

    店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对奇奇怪怪的客人见惯不惊:“现在卖的少吧,得清明前后才多。”

    季棠棠笑:“所以才问哪有卖的啊。”

    “顺着门前的道一直往南门那个方向走,靠城门的巷子里有家纸宝店。不过这个点,早关门了。”

    出城之后,顺着店员指引的方向一直走,一边走一边慢慢啜吸橙汁,快喝光的时候,竟然真让她给找着了,纸宝店门口悬了个布招子,借着灯光,可以看到古体的两个字“鸿记”。

    古城沿街的房子多是二楼住人一楼店面,季棠棠过去敲门,怕里头听不见,拍的很重,过了十来分钟,二楼亮灯了,有个裹了大衣的男人推开窗探出头来:“神经病啊,睡觉了!”

    “我买东西。”

    “关门了!睡觉了!有病!”那人气咻咻的,砰一声把窗户关上了。

    季棠棠被骂了也不生气,还是很有耐心的敲门,不一会儿里头传来咚咚咚下楼的声音,再然后门被重重拉开,里头那个男人几乎是在跳脚了:“你找死是不是,还敲,还敲……”

    季棠棠递过去两张一百块,很是心平气和:“一摞纸钱,一捆香,不用找了。深更半夜的,就当赔罪了。”

    那男人愣了一下,借着屋里的光,两张红色大钞上的领导人看起来简直是在朝他微笑,他咽了口口水,忽然就不好意思起来:“真是……这……这哪好意思……”

    他客客气气地把季棠棠要的东西装袋递上,还额外送了盒火柴。

    季棠棠拎着袋子出了南门,雨渐渐就停了,古城外是农家,大片大片的田埂,堆得高高的草垛子,季棠棠走到田埂边坐下,抽出线香插了两根在地上,用火柴点着了,看着袅袅升起的烟气出神,呆了一会之后,忽然想起来:还有舅舅。

    于是又抽出一根香点着了,又抽了一张纸钱,凑着线头的火星点燃,等到火舌渐渐大起快烧到手时,才向半空中扬了开去,低声说了一句:“妈,我挺好的。”

    这句话刚说完眼泪就下来了,她拿手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又点着一张纸钱:“其实也不大好。”

    她把纸钱一张一张地点燃,红色的焰头很快就把粗糙的纸面吞吐成了灰烬,偶尔起风,没烧尽的纸钱打着旋儿飞起来,落在身边不远处。

    季棠棠低着头,间或把手中的纸钱送到焰头上,声音压的很低,像是在闲话家常。

    “尕奈那件事情之后,一直睡不好,不知道是不是有生理反应,有时候会突然感觉回到现场了,都是血。开始会做噩梦,后来不做梦了,头疼,只右边疼,突突的跳。”

    “我也不知道能找谁去问,家里这种化解怨气的方式,太血腥了。妈妈当年是不是因为受不了,才离开的?”

    “今天才知道原来还有个舅舅,妈妈从来没提过。舅舅去体育课上看过我跳绳,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可能那时候太小了。”

    “今天遇到岳峰,上次在尕奈见过的,没想到又遇到了。”

    “很久没交朋友,都不习惯了。”

    ……

    说到后来,右边的太阳穴又突突突跳起来,季棠棠叹了口气,揉着额头起身往古城的方向走,刚走了两步就停下来,看向田埂那一头。

    是不是她听错了?刚刚,好像听到有呼救的声音。

    她朝田埂下走了两步,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不同声音,隔了一会,似乎又听到一声极低的呜咽。

    古城外是大片的田地连着田地,中间以田埂相连,零星点缀着几家农舍,田中央堆着一个又一个高高的草垛子,如果有异样,那一定是在草垛子后面。

    季棠棠的步子放的很轻,夜很静,几乎能听到气流游走和不知名的虫子在根茬间缓缓爬行的声音,循着偶尔响起的游丝一样的呜咽声,她走到一个草垛子附近。

    声音在这里清晰起来,那是女人被死死压制住的呜咽和男人粗重的喘息……

    季棠棠心里一沉。

    这种事情,她不是没有遇到过,相反,她遇到过几次,她经常走夜路,独自穿过长长的国道,还有人迹罕至的密林,在那样的地方,各种各样的罪恶都很猖獗,有时,她能赶上犯罪现场,有时,她见到的只是一地狼藉。

    岳峰说的没错,夜晚的古城并不安全。

    声音传自草垛子后面,季棠棠大步过去,脚步踏的很重,她不希望看到的场面太过不堪,那个施暴的男人,如果还有那么点点廉耻和惧怕之心的话,也该停止了。

    果然,刚转过草垛子,一个粗壮的男人就慌慌张张爬起来,地上躺着一个赤裸的女子,身形纤细,长长的头发半遮住脸,已经昏迷不醒。

    季棠棠抬头看那个男人,那是一张略显慌乱但狰狞更甚的脸,黝黑的脸上横肉叠加,嘴唇很厚,鹰钩鼻,上身很壮实,胳膊上的肌肉一块连着一块。

    看到季棠棠只是孤身一人,那人神情的慌乱很快褪去了,眼中的凶光一闪而过,嘴角怪异地咧了一下向着她直扑过来,季棠棠咬了咬牙,身子一矮,侧身用肘狠狠撞他腰肋。

    那人痛哼一声,季棠棠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伸腿勾住他右脚脚踝,狠狠往逆方向一带,原本是想把这人带倒,但她有点低估这人的力气和重量,自己一个没站住,重重跌在他身上。

    那人没穿衣裳,一身的汗臭味,季棠棠心中作呕,一撑地迅速坐起,右手扬起,正想狠狠给他脖子或者后脑切一掌,忽然眼前一花——也不知是夜光还是月光,将那男人胸前挂着的东西衬得莹光一闪。

    那是一块玉,通体莹泽,看形状像是个貔貅,也不知为什么,季棠棠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是陈来凤的老坑玻璃种!

    就这一晃神的当儿,小腹上重重挨了一拳,这一拳险些没把她痛死过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挪了位,趴在地上半天没起得来,挣扎着爬起时,正见到那人站在先前昏倒的女子旁边,满脸狞笑着举起砖头狠狠砸了下去。

    一声闷响,黑暗中,季棠棠看到鲜血溅了开去,她脑子一轰,忽然感觉回到了尕奈的血腥现场,几乎是本能的,她尖叫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的很快,离得近的农舍亮起了灯,说不清那人,周围开始有人声,手电光柱在她身边乱晃,有人打电话报警,有人凑过去看热闹,推推搡搡间,人越来越多,还有人打着电筒好奇地照着她的脸。

    季棠棠被光照的睁不开眼睛,只是刹那功夫,打手电的人就被重重推开,季棠棠听到有人怒吼:“滚。”

    是岳峰的声音。

    季棠棠心里一松,下意识就伸手抓住岳峰的胳膊,抬头看他时,脸色一片煞白,牙关一阵又一阵的打颤,岳峰也被她吓住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抱住她:“棠棠,没事了,你冷静些。”

    这时候,围观者之中,忽然就有人认出那个遇害的女子了:“这不是在灯红酒绿唱歌那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