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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胁迫同居(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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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抬起头看着我,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轻轻的说:“要是这车就一直这么开下去,该有多好。”我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眼底显得异常的深邃,似乎能将人吸进去,沉沦其中。

    我侧过脸,最终叹了口气,也温柔异常拍了拍牧:“牧起来吧,回家了。”

    牧低低的笑了出来,眼睛里都是闪亮的笑意:“回家了,回我们的家。”

    今晚不想跟他争辩什么,也不想纠正他什么想法,任由他的自我感觉良好。这人道行这么高,我又哪是他的对手?上上之计,就由着他,让他过过嘴瘾。

    但由着他的结果就是,即便下了车,扶着他进电梯,他的手也一直紧紧拽着我的手,全身的重心都压在我身上。快到家门口了,牧像狗鼻子一样的,在我身上闻来闻去,我问怎么啦?是不是身上都是医院的药水味?还是出租车的汽油味?

    牧笑笑:“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胜过任何一种香水的味道。”

    我的眉头拧成川字:“别花言巧语的,今晚好好睡觉,别折腾了,明天我还要上班呢。”

    回到家看到餐桌上满满摆放的东西,牧在酒店订的食品,还是忍不住叨叨他:“你是资本家吗?吃点东西还非得去五星级酒店订,附近不是有几家餐馆可以订餐的吗?不去五星级酒店订餐你会死呀,多破费。”

    牧一边看电视一边回答我:“上次陪总裁用餐,你不是说,那里的饭菜很好吃吗?我订也是讨好你呀,免得你说我小气。况且我的肠胃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吃得不干净,很容易拉肚子。”

    我倒也无话可说。牧体质寒,底子不好。原来在大学的时候,只要吃一点街边小吃,他就容易拉肚子。所以和牧出去旅游,很难去体会地方小吃,吃一次拉一次肚子。他天生对街边小吃也抗拒,总觉得不干净,加上天生有洁癖,每次吃饭总要挑那些装修很精致,食品也很干净的餐馆,是个很难伺候的主。

    即便在家吃,他的菜也是要泡上很久,洗得很细致。

    独独对广州上下九的牛杂,他会舍命陪君子,因为我喜欢吃,有时喜欢不是一种口味,而是一种记忆,美好时光的记忆。

    牧看我不出声,说:“尘儿,你要是不喜欢,明天我不订就是了。”

    “你命好,长着少爷的命也生在了富裕的家庭,如果生在穷苦人家,食不果腹,大排档都吃不起,看你还挑不挑?”

    “尘儿,说得极是,以后咱们不破费,不去酒店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牧笑笑的答我。

    “像你这种人一点都不懂得人间疾苦,不懂得勤俭持家?”看他能心平气和接受我的观点,我趁机好好的教导他一番。

    他的眼睛看着电视,再抬起头看着我,轻声细语说:“尘儿,你给我一个家,我一定会把它经营得很好。”

    我顿了顿,克制自己的情绪,淡淡的说:“我相信丹会给你一个幸福完美的家.....”

    牧静默,我接着说:“你是丹的未婚夫,这次匆忙出院来红树西岸住,你是怎么跟丹解释的,你这样一意孤行,我心里都觉得亏欠丹,下次见到她,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

    这个话题,我刻意避了好几天,几次想提及都被牧压下去了。

    我看着牧的脸,那副英俊的五官上如今仿佛覆着一层薄薄的冰雪,又更像是一张面具,将他的心思都给遮盖起来了。

    牧关掉电视,起身,一步一步挪到我面前,灯光如水般流泄在他的脸上。这一刻的他,看起来明明是温情的,但我却感觉到他的刚硬和决绝。

    牧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终还是开了口:“尘儿,你不要觉得你对丹有什么亏欠,真正亏欠的是她,她亏欠你的,你不用内疚什么。”

    我愣住,任由他握住我的手,心里猛地一悸,对牧的话茫然不解,问:“丹有什么亏欠我的?”

    牧脸上的神情冷静得近乎坚硬,下一刻却又苦笑一下,渐变得温暖起来:“尘儿,我们现在不提丹,行吗?我和她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从十年后再次见你的那一眼,我已经做好了狂风暴雨棍棒夹击的准备。现在的我只想和你静静的呆几天,只要和你呆一起,我便会心清心明,无烦无忧,觉得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是美好的。你有一种神器的魔力,让我觉得心安心静,对未来有憧憬。心里也会甜甜的,柔柔的,就像棉絮一样的柔润,很舒服。职场十几年,勾心斗角,名利官场,心很累,就想在你这好好歇歇,让心也歇歇,无大悲无大喜,安静的能看到你就可以。”

    我总是不了解他,总是看不透他,包括他说的这些,平常他职场的冷漠、刚硬、睿智和成熟,这一刻却让我觉得他其实心里是脆弱的,他和丹之间似乎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些事情。

    我安静的看着他,不想去做太多的探究。对于明天,我又何须规划,只要有那么一刻,和他安静的呆在一起,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奢侈。

    他不在身边的十年,我会把成千上百细小的往事翻来覆去的想个不停,虽然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他的样子却是清晰异常,近得好似昨日之事,他仍是以往的温润如玉。近距离的和他呆在一起,原是我不敢想的事情,如今在他的胡搅蛮缠下,我和他如此近。

    半夜时,有点失眠,我起身步入厅里。阳台的门大开,牧站在阳台上,冷肃而清孤 。

    我从后面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尽管厅里白色纱帘被冷风掀动像波浪般不停的翻滚,他却完全沉浸在他的世界里,手插在裤袋里,眺望着红树林,挺直的身体始终一动不动。

    这段时间牧说我瘦了,其实他瘦了更多,纹丝不动的站在那,没有以往的意气风发,寂寞冷清得仿佛一尊俊美的雕塑。但这样沉默的背影,散发的气息,让我感动他是陌生的,疏离的。

    在回国后的一段时间,我总觉得他无所不能,无论是戏谑的或是冷酷的,在他的身上都有一种能够随时常控全局的气质。

    不像今天,这般落寞和脆弱。

    此刻的我,真的有走过去想抱抱他的冲动,但我知道,我不能,唯有强压着自己澎湃汹涌般的情绪。他离我这么近,可我们却如星河般遥不可及。我们站在厅里厅外,却犹如隔着无数的山川峡谷。我们的距离已经不是用隔海相望的距离和十年分离的岁月可以丈量的遥远。

    有一个词叫咫尺天涯,有一个词叫物是人非,大概就是形容我们今天这般的情景吧。

    就这么沉默了二十分钟,他慢慢转身过来,厅里的小灯开着,他透过水雾迷蒙的眼睛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眼睛还有着让人沉醉的柔情蜜意,我却逃似的,回到房间,把房门关得紧紧的,任凭眼泪如潮水般汹涌。

    牧,除了在暗夜独自思念和流泪,来释放我这如刀绞般的疼痛,对于你的深情,我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