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中文网 > 后宫——甄嬛传 > 第436章:人成双 (3)

第436章:人成双 (3)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深空彼岸万相之王最强战神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436章:人成双(3)

    泥金薄镂鸳鸯成双红笺的合婚庚帖。鸳鸯织就欲双飞。欲双飞,飞的终究不是那一对鸳鸯了。

    为着玉隐出阁之喜,爹娘被允许留在京中相庆一月。三朝回门那日,玉隐独自归来。侧妃到底是妾室,并无三朝回门之说,虽然玄清纳妃纳得隆重,虽然未央宫便是玉隐娘家,玄清却也未曾陪来,也是存了不要彼此相见伤心之意。她衣饰辉煌,环翠明铛,似乎很是舒心的样子。玉隐说与孟静娴相对时彼此也很客气,仿佛孟静娴能入清河王府日日看见玄清已了却她最大夙愿,加之体弱,因而并不与玉隐相争。如此,彼此相安,也就无事。日子缓缓过去,听闻玄清待玉隐很好,允她住王府东侧最华丽的积珍阁,给她正妃的礼遇,连出身公侯的孟静娴亦只住了地位略低一等的王府西侧。而玉隐手握持家权力,把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待孟静娴也很客气亲厚。太后说起来也不免欣慰,“哀家原怕太尊崇这位甄侧妃会宠坏了她,原来当真会主事,性子又温柔平和。”如此,宫中论起玉隐来,无不羡慕称赞。

    这一日晨起,六月的天气,春意凋散早已殆尽,清晨萌生的蓬勃暑气被一场缓缓落着的小雨冲散了不少。玉隐出阁有些日子了,为给眉庄“守七”,我衣衫简静清淡,随意绾着堕马髻,独自捧着一束小小的雪白栀子细细插与瓶中,偶尔抬头看看窗外雨点芭蕉,凉意萧萧。玉娆枕着胳膊临窗远眺,暗红雕花窗下伏着满地雪白的荼蘼花,如堆雪一般,香气淡远如轻雾。她轻轻道:“开到荼蘼花事了,长姐,春天过去那么久了呢——”

    却是一个男人熟悉的声音缓缓传来:“旧的春天过去了,新的春天又会过来。你年纪小小,却也懂得伤春悲秋了。”

    玉娆一唬,骤然转身,却见穿着一袭赭色蟠龙常服的玄凌,神色冷寂下来。我起身相迎,玉娆亦淡淡施了一礼。

    玄凌丝毫不以为意,想要虚扶她一把,玉娆不动声色地让过了。玄凌微微有些尴尬,问我,“过几日是德妃尾七的祭礼,预备得如何了?”

    “差不多了。”

    他微有些伤感之色,关切道:“这几日润儿还好么?”

    “润儿的身子还强健,只是每每到了入暮时分还是哭,不知是不是思念他母亲的缘故。”我低头,忍住眼角的泪意,“不过,臣妾自当尽心尽力照顾润儿,不会让他有半分损伤。”

    他微微点头,“这句话别人说朕都不会当真,你与德妃却是十数年相知的情谊。”他又道:“德妃的尾祭一过,众人心思也可放宽点,赤芍和朕说起来,除了你义妹出嫁那几日,宫中也连月不闻歌舞丝竹了。”

    玉娆唇角一动,侧头想了一想,还是没有忍住,“旧人去了还有新人在,难怪皇上说春去春又来,原来人和春是一样的。”

    玄凌和颜悦色道:“朕原也以为春去便不能再来,”他注目于玉娆清丽如栀子的脸庞,“但是现在,朕也相信,春会回来。”

    玉娆一时未解,我心中一动,想起赐扇之事,隐隐有些不安,黯然道:“春天过了便是秋天,可惜上林苑的菊花开得再好,眉姐姐也看不见了。”

    玄凌歉然地抚一抚我消瘦的肩胛,道:“德妃一走你太伤心,老六纳侧妃你又费心不少,你瘦了这许多,朕心里也不好受。”他拈一拈我青色的衣领,“朕知道你要为德妃服丧,只是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我凄然转首,缓缓扶着身边一张椅子坐下,“日子总会过去,可臣妾是不会忘了眉姐姐的。”我蓦地抬头看住玄凌,“日子长了,皇上也会忘了姐姐么?”

    他神色微微黯淡下去,道:“朕在来的路上嘱咐了花房的工匠,日日送一盆新鲜的菊花去德妃的梓宫,也算尽一点心意。”他停一停,颇为内疚,叹道:“十余年来,虽是德妃性子倔强,但朕也有对不住她的地方。”

    我的眸光灼灼发亮,倒映在他沉黑的眸底,玄凌身子微微一缩,回避过我的目光,苦笑道:“若不是那日朕轻信谗言,温实初也不会行此激烈之举,以致被德妃瞧见惊了胎气。”他的指尖是冰凉的,“嬛嬛,朕以为你不会再理朕。”

    我抬首,简略地答了两字,“怎会?”我怃然垂首,迸出一丝森冷的恨意,“害人者并非皇上!意欲离间六宫者亦非皇上!迷惑圣听者更非皇上!”

    他蹙眉,眸中有幽暗的火苗暗生,“你即时已下令杖杀了静白与斐雯。”

    “臣妾犹嫌不足。”我一字一句燃烧着滚烫的仇恨,“德妃难产血崩而死,差些连皇子也保不住。温实初乃是宫中国手,照拂太后凤体有功。太后与皇子,哪一个不是国之根本?何况……臣妾哥哥神智清醒许多,皇上若细细查问下去,当年甄门变故之数多是管氏挑拨。”

    玉娆轻轻哼了一声,已然红了眼眶,“管氏挑拨六宫不和,她哥哥就在前朝兴风作浪、陷害忠良,兄妹俩蛇鼠一窝,偏偏要将甄氏一门置诸死地么?”

    玄凌沉吟片刻,温言劝慰道:“从前的事……”

    我定定注视着他,“从前的事,既是管氏从顾佳仪处得证,皇上何不亲口问问顾佳仪?”

    他微微沉吟,“朕知道你不喜欢,可是后宫与前朝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事不能急。”他的目光如窗外细雨轻笼在玉娆身上,静静道:“你的名字是玉娆?”

    玉娆头也不抬,淡淡拨着栀子花的嫩绿叶片,“皇上明知故问。”

    他也不恼,只转首静静望着窗外细细一脉青竹出神,“娆者,主娇娆妩媚,柔弱之态,美则美矣,却与你轻灵之姿不太相符。”

    玉娆轻轻扬眉,“皇上意指臣女骄横跋扈,与女子柔弱姿态不符。”她淡然道:“皇上很会奚落人。”

    玄凌忙笑,向我道:“人家是心比比干多一窍,你妹妹也太多心。”

    我慢慢舀了一勺银耳,方笑道:“皇上的话只说一半,连臣妾也多心。”

    他抚着青青的下巴,沉吟道:“娆字不好,女子婉嫕和悦,朕赐你一名,便叫玉婉好不好?”

    我听得一个“婉”字,心头突地一跳,整个人惊得几乎要立起身来。皇帝赐名是莫大荣耀,身为臣子莫不欢喜相庆,无有推辞者,更从无人敢推辞。

    玉娆不置可否,略有些着急,掩饰着看我一眼。我眼波微微一横,似碧波春意婉转,悠悠道:“婉字也就罢了,可有什么出处么?总不能说皇上赐名是随意捡个字来给了三妹。”我略一沉吟,随手取过书架上素日玄凌所看的一卷《永怀赋》,只作细细赏玩。

    玄凌目光触及,不觉含笑,“扬绰约之丽姿,怀婉娩之柔情。现成张华的《永怀赋》,可是褒扬美人的句子,如何?”

    “美淑人之妖艳,因盼睐而倾城——”玉娆吟诵两句,已然明白过来,眸中慧黠之色似蝴蝶的翅膀一闪,已然盈盈起身,“臣女姿容不美,妄称妖艳;父兄皆是罪臣,更非淑人。且这篇《永怀赋》乃是悼亡之作,”玉娆莹白面色有薄薄的绯红之意,“臣女还活生生站在皇上眼前呢。”

    玄凌不过一时顺口说出,此时颇有些尴尬,轻咳两声,“朕不过是打个比方——”

    我端正容色,略带两分玩笑口吻,似笑非笑道:“既惠余以至欢,又结我以同心。交恩好之款固,接情爱之分深。张华的《永怀赋》乃是悼念亡妻,皇上不会是有以玉娆为妻之心吧?”

    宫中妻妾嫡庶之分甚为分明,妻者惟中宫是也。果然玄凌不假思索,脱口道:“朕无此心,只是……”

    我盈盈欠身,且忧且柔,“臣妾福薄无德,甘居妾妃之位侍奉皇上终身。臣妾三妹玉姚婚嫁失意已铸成终身大憾,如今唯有四妹玉娆性子高傲,必不能为妾室奉人颜色,她亦非正室而不嫁。”

    玄凌和颜悦色,柔和道:“你虽为妾室,然而是朕爱妾,又为淑妃,一人之下而已。”他觑一眼玉娆,“你妹妹若得如此,也不算辜负。”

    我鼻中酸涩,眼中微见莹莹泪光,“臣妾姑祖乃咏熙郡王侧妃,,二妹妹虽得六王钟爱,却也是侧妃之身。臣妾并无觊觎后位之心,只是皇上难道忍心见甄氏三代女子皆为妾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