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微辣的尖椒豆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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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着就要八月十五中秋节了，你不回家看看么？”大叔这样问我，眼睛里面写满了落寞。我知道大叔是想起了已经离开的女儿，所以度过这样的节日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煎熬吧。
大叔看出了我的担心，冲我咧嘴笑了笑让我不要担心：“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过这样的节日，倒是禾智，如果想陪爸爸妈妈就回去吧，不会扣你工资的。”大叔为了表现的轻松一些，强打着精神和我开着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
“哦，可是我爸妈中秋节那天要带着团队出去外省演出，所以他们去和团队团圆了，我回家还是一个人面对空空的家啊。咱们把小米和博简还有小米的爸爸一起叫过来过节好了，一定会很热闹的。”我一口回绝了大叔，还张罗起了过几天的事情。
大叔虽对我刚才说的理由表示怀疑，但是看着我积极张罗的样子也就没再提出疑问，转而笑着看我给其他人打电话。
打电话的时候我才意识到现在离去年我满身是伤的冲进来已经过了快一年的时间，我从根本无法和人接触，到现在可以小范围的组织聚会，饭摊和大叔在潜移默化中已经带我回归了这个社会。没有任何说教，只是站在我身后看着我，在我想要退缩的时候接纳我，在我渴望跨过自己与社会的那道线的时候，他便会推我一把，同时又会可靠地站在我身后默默地守护着我。大叔像是家乡，即使自己伤痕累累，却坚强地成为了我在这座城市里最牢固的依靠。
打完电话，我朝大叔笑着点了点头，喊了句开工。大叔掐灭了烟和我一起走向了后厨。
大叔很喜欢吃豆制品，还曾给我看过一个关于豆制品的纪录片，应该是二十年前的老纪录片了，不过看起来依旧非常有趣，旁白的配音也非常好听。今天做尖椒豆皮，所以大叔就有用电脑放了那段纪录片视频。
“大叔更喜欢吃油豆皮还是更喜欢吃干豆皮啊？”虽说尖椒豆皮通常是用干豆皮来烹饪，但是我还是好奇的多问了一句。
油豆皮和干豆皮虽说都是豆制品，但是做法上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食物。油豆皮是在豆浆煮沸后形成的天然油膜，挑起来平铺着晾晒后就会得到一张质感薄透的薄膜，切成条状后就是市场上常见的，或者麻辣香锅中常看到的口感润滑的油豆皮。所以虽然是豆腐皮的一种，但实际上是豆浆的产物。
而干豆皮则是将煮好的豆浆均匀舀进已经在底部铺好纱布的模具里，摊匀一层，在将纱布反过来盖一层，接着就可以继续摊第二层豆浆。一来二去，将长长一卷纱布反复折叠后摊匀豆浆，慢慢模具就会被摊匀豆浆的纱布填满。
盖好模具的盖子，用几十斤重的大石头用扁担两头各挑一个，压榨磨具顶上，等待5、6个小时，水分基本全压榨出来，这干豆皮也就成型了。因为纱布的原因，所以这干豆皮的做出来之后会在豆皮表面出现压榨后的菱格纹。
远远看去干豆皮做成之后就是一层层的，所以有些地方也会把干豆皮叫做千张。
无论是被叫做干豆皮也好，还是被叫做千张也罢，最终决定它厚度的在纱布上一层层的铺豆浆的过程。做干豆皮的人心里要有杆秤，每一瓢豆浆能铺多少层纱布心里都要特别清楚。以前没有机械做豆皮的时候，千张的薄厚都是考验着千张师傅的手艺，手艺娴熟的千张师傅能做到每张千张的厚度误差不超过一毫米。
大叔切着满是格纹的干豆皮，想了想说道：“都可以吧，不过还是干豆皮好吃，禾智呢？喜欢吃哪一种。”
我想了想摇摇头：“哪一种都不喜欢。”
“为什么？”大叔不解。
“小的时候看白毛女，里面杨白劳在喜儿被黄世仁抢走后喝卤水自杀之后有了心理阴影。”我想着小时候看的芭蕾舞时的场景摇了摇头。
“但是豆腐没有毒啊，只是用卤水点豆腐，我还特意去查过原因。做豆腐的过程中卤水会有化学变化，卤水中的主要成分氯化镁硫化镁有毒的氯离子将豆浆中的钙反应掉了，做出的豆腐就无毒了。所以卤水豆腐是没有毒的，可以放心的吃。你看大叔吃了这么多卤水豆腐，不还是活的好好的吗。”大叔说完了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做保证。
“我知道啊，但是小时候的心理阴影还是很难摆脱的。而且就算是石膏豆腐，我也不爱吃，总觉得有股豆腥味，倒是做汤用的南豆腐和豆泡我很爱吃，麻辣香锅里的油豆皮也很好吃，还有吃油条的时候豆浆也特别好喝，所以话说回来，我好像只是讨厌豆腥味。”说到最后我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了这么多不过是在为自己的挑食找借口。
“这么说和志很喜欢吃油豆皮了？”大叔边说着边把千张切成菱形块。
“算是吧，不过有了尖椒的话，千张的味道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我将葱姜蒜在热油中爆香，又把被切成菱形块的千张放到了爆香的热锅里炒到微微变色后加了切成条状的尖椒、盐与胡椒。
“闻着很香。”大叔称赞着。
我点点头：“吃起来味道也会很好，这个是我的拿手菜，我觉得配着尖椒炒任何食材都很下饭，只是我不是很能吃辣椒。不过，我还是很会做辣辣的菜的。”
初秋的傍晚已经很凉了，很多食客来吃饭的时候都披上了棉质外套。
“这个时候最适合吃辣的食物了，会变得暖和起来。”其中一位食客这样对大叔说。
大叔笑呵呵地应和着，说毕竟夏天已经结束了。
女食客却因为这句话变的悲伤起来：“夏天早就结束了啊。”
“诶？”大叔因为女孩子突然低沉的情绪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女食客却因为大叔束手束脚的样子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我只是感叹一下而已。大叔知道吗，夏天结束了不光只是热热的气温降低了而已。”
大叔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那还有什么意思？”
“是像过去再见的意思。因为毕业典礼总是在夏天不是么？还有些年的结束也是在夏天，我小的时候很喜欢夏天的到来，因为暑假会变得很长，可以和小伙伴们疯闹一个夏天，心里不自觉地就会觉得爽快，但是长大后我却害怕夏天，因为夏天到了就会离别，小学的暑假后会和小学玩的要好朋友分开，很多到了初二就不再联系，以前说着要当永远的好朋友，却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说过话，甚至小学的合照都已经压了箱底，自毕业后就再也没有翻出来过。后来初中、高中和大学，年年都是这样子的，夏天伴随着疯闹两个月，也伴随着可能一生最后一次见面，想想就好悲凉呢。”女食客苦笑起来。
“但是听起来好像是秋天的错误呢。”大叔在一旁听的也有些感慨。
女食客却在此时认真地摇了摇头：“不关秋天的事，只是有点害怕秋天的到来，可能和我小的时候胆子比较小，比较认生有关系吧。”女孩儿兀自笑了起来，“但是现在工作了性格比小的时候要勇敢多了。只不过夏天在我从学校毕业那天是彻底结束了。”
女孩子转过头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大叔：“我这样说大叔应该觉得很困惑吧，但是在那个夏天的尾巴里我终于和孩子的世界告别了。我进入了长大后的世界，但是魂牵梦绕的成人世界并不像小的时候梦想的那样美好。”
“毕竟小的时候看世界的角度很单纯啊。”大叔在旁边附和着。
女食客点点头：“小的时候总觉得大人有花不完的钱，所以拼命想要长大，挣很多的钱买零食和花裙子。但是真正开始挣钱了，却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随心所欲地实现小时候的愿望。”
“你刚刚踏进成年人的世界，是会很辛苦的，但是不要放弃啊，慢慢还是会好起来的。大叔看过这里很多的孩子，从一开始算着每分钱过日子，到慢慢开始能过上靠自己吃饱饭的日子，到看见他们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有的人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有的人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有的人到现在也还在拼命努力。成年人的世界不容易，想要的生活要一点点去拼。大叔年轻的时候也是靠东拼西过日子的。”
“是啊，成年人的世界哪里有容易两个字呢。”女食客听了大叔的话喃喃地重复着。
她吃完了盘子里的尖椒豆皮，嘴角挂上了嘲讽的假笑：“我大学后就留在了这座城市，也看到了这座城市真正的样子，和我在学校里面看到的不一样，这座城市充斥了太多人性的丑恶。刚踏进社会的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为了那么一定蝇头小利打得“鼻青脸肿”，背后互捅刀子却又转身笑脸相迎，想自己没做过亏心事一样。办公室里有人嘴碎，会说闲话，也会挑拨离间，我刚入职的时候，作为一个新人变成为了公司派系斗争的牺牲品，总会被人当枪使。后来。有一阵子我觉得自己得了被迫害妄想症，总觉得别人对我好是为了利用我。那时候我特别害怕上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为别人的错误背锅，所以在公司里小心翼翼地看脸色。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不能好好做业务而是在关注毫无意义的事情。但是后来，我慢慢接受了这种氛围，也学会了像别人一样做当人一面背人一面的事情，为了自己的利益做不地道的事情，不讲规矩，说了不算，算了不说，欺负新人替自己的错误背锅。我开始讨厌这样的自己，又不得不这样做，毕竟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自己在公司的位置。”
“但是这样可真的不好啊。”大叔叹了口气，“还是不要再这样了。生活很困难，但是也不能做缺德事儿啊。”大叔的语气是少有的严肃。
女食客点点头：“是啊，所以我半年前辞职了。我不想再过那种违背良心的人生。”
大叔看了一眼女食客问她辞职之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食客有些诧异的看着大叔：“您，您怎么知道的？”
大叔无奈地摇摇头：“来我这里吃饭的孩子太多了，他们总会和我说些工作上的事情，久而久之我也能因为每个人的情绪猜测出事情的大概。看你能这么轻松的回忆不好的事情，我想大概是你看到了什么之后突然有所醒悟所以放弃了那样的生活吧？你刚才说话时那种释怀告诉我你看到过一些事情，但是所幸你没有经历过，所以你说话时才会略微显露出后怕的样子。我想是你之前公司的某位同事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吧？”
女食客点了点头，眼神变得暗淡起来：“我从他身上看到了我在继续下去后的未来，因为做亏心事中会被发现，那位男同事已经坐上了高管的位置，不过算是踩着别人上位，霸占别人的功劳，又甩锅给别人一些不好的事情。通过这样的方式赚取的利益，在某一天被人反咬一口，一瞬间从高高的位置上摔了下来，因为口碑太差，所以摔下来后也没有任何人扶他一把，最后一个人灰溜溜地离开了。让人觉得特别唏嘘。我看到他的遭遇的时候，想了想自己一路以来最贵的每件亏心的事情，觉得背后发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弄的像他一样的下场就觉得很不安。从那时候起我就下定了决心要离开公司，可是苦于自己也是没什么工作经验，找工作很困难，也会因为这个自卑没有踏进新工作的勇气，所以就一直在纠结着，那段时间真难过啊。”女食客放下手中的筷子，把钱交给了大叔，脸上也换上了明快的笑容，“不过我很幸运啊，遇到了很好的朋友。她给了我这份新的工作。我也开启了新的人生，所以对我来说，童年和学校的夏天结束了，坏的夏天也终于结束了。”
“眼瞅着就要八月十五中秋节了，你不回家看看么？”大叔这样问我，眼睛里面写满了落寞。我知道大叔是想起了已经离开的女儿，所以度过这样的节日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煎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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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可是我爸妈中秋节那天要带着团队出去外省演出，所以他们去和团队团圆了，我回家还是一个人面对空空的家啊。咱们把小米和博简还有小米的爸爸一起叫过来过节好了，一定会很热闹的。”我一口回绝了大叔，还张罗起了过几天的事情。
大叔虽对我刚才说的理由表示怀疑，但是看着我积极张罗的样子也就没再提出疑问，转而笑着看我给其他人打电话。
打电话的时候我才意识到现在离去年我满身是伤的冲进来已经过了快一年的时间，我从根本无法和人接触，到现在可以小范围的组织聚会，饭摊和大叔在潜移默化中已经带我回归了这个社会。没有任何说教，只是站在我身后看着我，在我想要退缩的时候接纳我，在我渴望跨过自己与社会的那道线的时候，他便会推我一把，同时又会可靠地站在我身后默默地守护着我。大叔像是家乡，即使自己伤痕累累，却坚强地成为了我在这座城市里最牢固的依靠。
打完电话，我朝大叔笑着点了点头，喊了句开工。大叔掐灭了烟和我一起走向了后厨。
大叔很喜欢吃豆制品，还曾给我看过一个关于豆制品的纪录片，应该是二十年前的老纪录片了，不过看起来依旧非常有趣，旁白的配音也非常好听。今天做尖椒豆皮，所以大叔就有用电脑放了那段纪录片视频。
“大叔更喜欢吃油豆皮还是更喜欢吃干豆皮啊？”虽说尖椒豆皮通常是用干豆皮来烹饪，但是我还是好奇的多问了一句。
油豆皮和干豆皮虽说都是豆制品，但是做法上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食物。油豆皮是在豆浆煮沸后形成的天然油膜，挑起来平铺着晾晒后就会得到一张质感薄透的薄膜，切成条状后就是市场上常见的，或者麻辣香锅中常看到的口感润滑的油豆皮。所以虽然是豆腐皮的一种，但实际上是豆浆的产物。
而干豆皮则是将煮好的豆浆均匀舀进已经在底部铺好纱布的模具里，摊匀一层，在将纱布反过来盖一层，接着就可以继续摊第二层豆浆。一来二去，将长长一卷纱布反复折叠后摊匀豆浆，慢慢模具就会被摊匀豆浆的纱布填满。
盖好模具的盖子，用几十斤重的大石头用扁担两头各挑一个，压榨磨具顶上，等待5、6个小时，水分基本全压榨出来，这干豆皮也就成型了。因为纱布的原因，所以这干豆皮的做出来之后会在豆皮表面出现压榨后的菱格纹。
远远看去干豆皮做成之后就是一层层的，所以有些地方也会把干豆皮叫做千张。
无论是被叫做干豆皮也好，还是被叫做千张也罢，最终决定它厚度的在纱布上一层层的铺豆浆的过程。做干豆皮的人心里要有杆秤，每一瓢豆浆能铺多少层纱布心里都要特别清楚。以前没有机械做豆皮的时候，千张的薄厚都是考验着千张师傅的手艺，手艺娴熟的千张师傅能做到每张千张的厚度误差不超过一毫米。
大叔切着满是格纹的干豆皮，想了想说道：“都可以吧，不过还是干豆皮好吃，禾智呢？喜欢吃哪一种。”
我想了想摇摇头：“哪一种都不喜欢。”
“为什么？”大叔不解。
“小的时候看白毛女，里面杨白劳在喜儿被黄世仁抢走后喝卤水自杀之后有了心理阴影。”我想着小时候看的芭蕾舞时的场景摇了摇头。
“但是豆腐没有毒啊，只是用卤水点豆腐，我还特意去查过原因。做豆腐的过程中卤水会有化学变化，卤水中的主要成分氯化镁硫化镁有毒的氯离子将豆浆中的钙反应掉了，做出的豆腐就无毒了。所以卤水豆腐是没有毒的，可以放心的吃。你看大叔吃了这么多卤水豆腐，不还是活的好好的吗。”大叔说完了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做保证。
“我知道啊，但是小时候的心理阴影还是很难摆脱的。而且就算是石膏豆腐，我也不爱吃，总觉得有股豆腥味，倒是做汤用的南豆腐和豆泡我很爱吃，麻辣香锅里的油豆皮也很好吃，还有吃油条的时候豆浆也特别好喝，所以话说回来，我好像只是讨厌豆腥味。”说到最后我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了这么多不过是在为自己的挑食找借口。
“这么说和志很喜欢吃油豆皮了？”大叔边说着边把千张切成菱形块。
“算是吧，不过有了尖椒的话，千张的味道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我将葱姜蒜在热油中爆香，又把被切成菱形块的千张放到了爆香的热锅里炒到微微变色后加了切成条状的尖椒、盐与胡椒。
“闻着很香。”大叔称赞着。
我点点头：“吃起来味道也会很好，这个是我的拿手菜，我觉得配着尖椒炒任何食材都很下饭，只是我不是很能吃辣椒。不过，我还是很会做辣辣的菜的。”
初秋的傍晚已经很凉了，很多食客来吃饭的时候都披上了棉质外套。
“这个时候最适合吃辣的食物了，会变得暖和起来。”其中一位食客这样对大叔说。
大叔笑呵呵地应和着，说毕竟夏天已经结束了。
女食客却因为这句话变的悲伤起来：“夏天早就结束了啊。”
“诶？”大叔因为女孩子突然低沉的情绪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女食客却因为大叔束手束脚的样子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我只是感叹一下而已。大叔知道吗，夏天结束了不光只是热热的气温降低了而已。”
大叔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那还有什么意思？”
“是像过去再见的意思。因为毕业典礼总是在夏天不是么？还有些年的结束也是在夏天，我小的时候很喜欢夏天的到来，因为暑假会变得很长，可以和小伙伴们疯闹一个夏天，心里不自觉地就会觉得爽快，但是长大后我却害怕夏天，因为夏天到了就会离别，小学的暑假后会和小学玩的要好朋友分开，很多到了初二就不再联系，以前说着要当永远的好朋友，却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说过话，甚至小学的合照都已经压了箱底，自毕业后就再也没有翻出来过。后来初中、高中和大学，年年都是这样子的，夏天伴随着疯闹两个月，也伴随着可能一生最后一次见面，想想就好悲凉呢。”女食客苦笑起来。
“但是听起来好像是秋天的错误呢。”大叔在一旁听的也有些感慨。
女食客却在此时认真地摇了摇头：“不关秋天的事，只是有点害怕秋天的到来，可能和我小的时候胆子比较小，比较认生有关系吧。”女孩儿兀自笑了起来，“但是现在工作了性格比小的时候要勇敢多了。只不过夏天在我从学校毕业那天是彻底结束了。”
女孩子转过头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大叔：“我这样说大叔应该觉得很困惑吧，但是在那个夏天的尾巴里我终于和孩子的世界告别了。我进入了长大后的世界，但是魂牵梦绕的成人世界并不像小的时候梦想的那样美好。”
“毕竟小的时候看世界的角度很单纯啊。”大叔在旁边附和着。
女食客点点头：“小的时候总觉得大人有花不完的钱，所以拼命想要长大，挣很多的钱买零食和花裙子。但是真正开始挣钱了，却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随心所欲地实现小时候的愿望。”
“你刚刚踏进成年人的世界，是会很辛苦的，但是不要放弃啊，慢慢还是会好起来的。大叔看过这里很多的孩子，从一开始算着每分钱过日子，到慢慢开始能过上靠自己吃饱饭的日子，到看见他们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有的人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有的人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有的人到现在也还在拼命努力。成年人的世界不容易，想要的生活要一点点去拼。大叔年轻的时候也是靠东拼西过日子的。”
“是啊，成年人的世界哪里有容易两个字呢。”女食客听了大叔的话喃喃地重复着。
她吃完了盘子里的尖椒豆皮，嘴角挂上了嘲讽的假笑：“我大学后就留在了这座城市，也看到了这座城市真正的样子，和我在学校里面看到的不一样，这座城市充斥了太多人性的丑恶。刚踏进社会的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为了那么一定蝇头小利打得“鼻青脸肿”，背后互捅刀子却又转身笑脸相迎，想自己没做过亏心事一样。办公室里有人嘴碎，会说闲话，也会挑拨离间，我刚入职的时候，作为一个新人变成为了公司派系斗争的牺牲品，总会被人当枪使。后来。有一阵子我觉得自己得了被迫害妄想症，总觉得别人对我好是为了利用我。那时候我特别害怕上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为别人的错误背锅，所以在公司里小心翼翼地看脸色。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不能好好做业务而是在关注毫无意义的事情。但是后来，我慢慢接受了这种氛围，也学会了像别人一样做当人一面背人一面的事情，为了自己的利益做不地道的事情，不讲规矩，说了不算，算了不说，欺负新人替自己的错误背锅。我开始讨厌这样的自己，又不得不这样做，毕竟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自己在公司的位置。”
“但是这样可真的不好啊。”大叔叹了口气，“还是不要再这样了。生活很困难，但是也不能做缺德事儿啊。”大叔的语气是少有的严肃。
女食客点点头：“是啊，所以我半年前辞职了。我不想再过那种违背良心的人生。”
大叔看了一眼女食客问她辞职之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食客有些诧异的看着大叔：“您，您怎么知道的？”
大叔无奈地摇摇头：“来我这里吃饭的孩子太多了，他们总会和我说些工作上的事情，久而久之我也能因为每个人的情绪猜测出事情的大概。看你能这么轻松的回忆不好的事情，我想大概是你看到了什么之后突然有所醒悟所以放弃了那样的生活吧？你刚才说话时那种释怀告诉我你看到过一些事情，但是所幸你没有经历过，所以你说话时才会略微显露出后怕的样子。我想是你之前公司的某位同事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吧？”
女食客点了点头，眼神变得暗淡起来：“我从他身上看到了我在继续下去后的未来，因为做亏心事中会被发现，那位男同事已经坐上了高管的位置，不过算是踩着别人上位，霸占别人的功劳，又甩锅给别人一些不好的事情。通过这样的方式赚取的利益，在某一天被人反咬一口，一瞬间从高高的位置上摔了下来，因为口碑太差，所以摔下来后也没有任何人扶他一把，最后一个人灰溜溜地离开了。让人觉得特别唏嘘。我看到他的遭遇的时候，想了想自己一路以来最贵的每件亏心的事情，觉得背后发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弄的像他一样的下场就觉得很不安。从那时候起我就下定了决心要离开公司，可是苦于自己也是没什么工作经验，找工作很困难，也会因为这个自卑没有踏进新工作的勇气，所以就一直在纠结着，那段时间真难过啊。”女食客放下手中的筷子，把钱交给了大叔，脸上也换上了明快的笑容，“不过我很幸运啊，遇到了很好的朋友。她给了我这份新的工作。我也开启了新的人生，所以对我来说，童年和学校的夏天结束了，坏的夏天也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