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处暑要吃鸭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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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简看出了我在生气一时间都不太敢在和我聊天，只是坐在我旁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脸色。我自然知道自己现在是任性了一些，执意忽略案情中再明显不过的线索，不仅如此还夹杂了不少的个人感情。我想可能是因为还念在与前任社长为校友的故情上吧，或者说这一天的调查下来，在博简细致的分析中，我开始不得不怀疑对于旧友的认知，从一路陪着我走下来的律师的温柔在博简的分析下似乎也成为了掩盖事实的假象，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也曾隐瞒案情，甚至有可能因此间接导致了我未婚夫的离世。正因为博简分析的太过透彻，找不到理由反驳我，只能欺骗自己博简人情淡薄，暗自生着闷气。
我看向了他，在目光对视的那一瞬间，我看出了博简眼神里的愧疚。本来一肚子的火因为这眼神瞬间消下去了一些。博简又有什么错呢？他只是指出来了事实啊。这样想着，我再次看向了他。
“对不起。”我们两个同时说道，过了十几秒钟，两人长舒了一口气，彼此都是‘我们在做什么呀’这样的表情。
博简有些不好意思，又对我说了一声抱歉后解释着被我不断反驳的猜测：“我不是故意要和禾智姐呛茬儿。只是，我很难再想到有别的怨恨可以让崔凤霞遭受那么大的痛苦。”
我也和博简道了歉：“是我太激动了。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判断，只是一想到能对自己曾经爱过的人或者是自己的生母做出那种事情，我就觉得不可思议，所以下意识地反驳了你的观点。事实上，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保洁大姐会自己主动走到案发地点。”我调出了一开始小米传来的案情卷宗，即使现在看到尸体的惨状还是会觉得胃不舒服，但是我仍然点开了照片，放大了崔凤霞鞋底的图片，“不是通过这个判断的是受害者自己走到的犯罪现场么。”
博简点点头：“没错，而且刚才在教学楼里的实验，不是推断了那个尖叫声就是为了引起保洁员崔凤霞的注意，我猜测当时那间教室里除了录音，应该还留着一张写了讯息的字条才对。这样前去探查究竟的崔凤霞在看到字条后，就会随了凶手的医院自行前往遇害现场。如果我们刚才的推断也没有错误的话，这个能让崔凤霞完全信赖的人就只有很可能是她儿子的你们新闻社前任社长。”
听了博简的分析，虽然我还是想下意识的反驳，但是这一次我却真的词穷了，即使百般地不愿相信，但是事实并不容我去反驳。博简再次注意到了我又暗淡下来的脸色便没有再多说，只是再次轻轻地说了句对不起。
我摇摇头，尽量让自己看着平和一些：“并不是博简的错，是我不够理智。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字条上写了什么能让崔凤霞不顾一切地去了事发地点呢？会是母子相认么？”我胡乱猜测着。
但换来了博简的否定：“他既然更名改性地来到这里，应该就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要让人发现自己的身份，她可能是觉得自己会给孩子带来困扰，所以我猜就算是你们前任社长想要和保洁员大姐相认，大姐也出于对孩子的保护绝对不会与孩子相认。更何况，咱们看到了结果，这可不是母子相认的节奏啊。”
“那又会是什么原因让崔凤霞大姐去到案发现场呢？”
博简想了想：“会不会是因为那段录音呢？让大姐认为自己的孩子受到了伤害？以母爱的本性来说，这倒是有可能的。”
“但是没想到确实凶手的计谋呢。”我叹了口气，心情再次变得阴郁起来。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案情，屋子的门突然被敲响了。我和博简对视了一眼，我们两个同时走到了门边。门敲了两声就停下来了，接着传来了房东太太的声音：“有人在么？”
我这才放下心来，开了大门：“阿姨，有什么事情么？”
阿姨在外面热情地问我们要不要和她一起吃晚饭：“今天是处暑，阿姨家是要吃好的来庆祝，你们要不要一起过来啊。阿姨家平常也没什么人来，一个人怪寂寞的。”
我看了看博简，发现他只是有些不好意思，便自作主张答应下来。虽然刚才吃过了麻辣烫，但是那样的食量对于博简这样的大小伙子应该只是餐前小点而已。“那我们给您去帮忙吧。”我拉着博简走出了屋子。
房东太太听我这话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这怎么好意思啊，你们是客人，来阿姨家作客怎么能让你们受累呢。”
“您太见外了。”我摆了摆手对大姐说道，“使我们给您添麻烦了，还让您帮忙准备晚饭。所以我们不能袖手旁观，不劳动着不得食。”
又寒暄了一阵，我和博简便在房东太太家的厨房里忙活起来。房东太太说今天是处暑，在她笑的时候，她的母亲告诉她，处暑就是出暑，是夏天真正的结束，天气从今天开始变得凉爽起来。大姐的家乡每家每户都会准备滋补的食物来为即将转凉的天气御寒。
“其实处暑之后，赶上秋老虎，这天气还是照热不误。但是啊，老祖宗们留下来的传统，该守着还是要守着。所以就算是盯着大太阳，忍受着夏天炎热的天气，我们家乡的人也会在这一天大张旗鼓地准备好饭菜，说是要把这一夏天流的汗，丢的气给补回来。”房东太太一边清洗着手里的肥鸭一边和我们说着。
与我预想的萝卜煲鸭汤不同，房东太太准备做的是降火的处暑百合鸭，以前我只在熟食店里吃到过，没想到今天回到学校这里还能饱这样的口服，心里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算是暂时冲刷了刚才并不愉快的心情。
三斤多的鸭子被房东太太去毛洗净之后，将腹腔的内脏也清理干净，空空的鸭子肚子里被房东太太用百合瓣充盈起来，接着又放了两根沙参喝一小把枸杞进去，才让我接手。房东太太让我用手固定住填满百合的肉鸭，自己则用她老家酿的黄酒浇在了填满料的鸭子腹中，又撒了些细盐后，把露在外面的鸭头也一并弯着放进了鸭腹之中，接着便用刚才准备好的棉线仔细地缝好。完成了这些之后，房东太太又拜托博简将鸭子用线重新捆了一遍放到了蒸锅里，用中火转文火慢慢蒸着。顺便把刚才用剩下的黄酒用温水温着。
房东太太说之所以会给我们做百合鸭吃，是因为百合有下火的功效。随着秋天的到来，天气明显干燥起来，而秋老虎的肆虐，让气温持续着夏天的热度，这样又干又燥的天气，人是最容易上火的，吃些清火又润肺的食物是非常有必要的。“你们年轻人压力大，晚上容易失眠，多吃点百合，滋阴去火，帮助睡眠是很好的。”房东太太一边调试着灶火一边和我们慢慢讲着，“我家小姑娘也和你们差不多大，一个人跑到别的城市里上班，还不让我跟着。这孩子压力一大就睡不着觉，还容易上火，一咳嗽就咳嗽好长一段时间，我不在她身边，做梦都能梦见她像小时候一样整宿的咳嗽睡不着觉，醒来之后又觉得那些不是梦，就常常替她担心着。可是大晚上的，我又不能给她打电话，万一抄到了孩子休息，她本来就忙的，这不是给孩子添乱么？所以我一做梦，就在第二天一大早上去早市给她买百合，打包邮寄到她在另一个城市住的地方，能不能帮上忙我不知道，但是这也是我现在为数不多能帮她做的事情了。”房东太太慢慢絮絮叨叨地说着，又随手整理出了一些百合放到一边，“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也常煮百合吃，就是想着也许那天我怕我家姑娘那天和公司拿了矛盾回家，总要给她吃些去火的东西让她不要以为内心火害病。”
说到这里房东太太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抱歉啊，阿姨这样真的是太消极了。我就老是这样，盼着孩子混得不好能回家安安稳稳地回来过日子。我知道这样想孩子会不高兴，也会依着我回来过她不想过的日子，所以我从来不和她说实话。但是我这心里啊，每次过节看见我家姑娘离开，我这心里其实是舍不得的。”
房东太太可能是太寂寞了，一直在自说自话地和我们聊天，终于在火候调制文火之后，阿姨有些抱歉地笑了笑：“以为你们要过一会儿才来，所以没有提前准备，这百合鸭要是蒸好了得等个把小时的，要不然阿姨再给你们炒个鸭子吧，今天的鸭子很新鲜，阿姨多买了几只。”还没扥我们拒绝，阿姨就已经还是处理起第二只鸭子来。
说是炒鸭子，其实房东太太做的是上学时一位湖南的朋友曾说过的永州血鸭。阿姨将买来的鸭子剁碎，博简则在一边帮着房东太太切了蒜片，姜末，葱段，小米辣和青辣椒。看着房东太太忙活的样子有些过意不去，便以要学习炒鸭子的说辞拿到了掌勺的资格。热油过后，房东太太让我把刚才她剁碎的鸭子下锅爆炒，鸭子熟了之后的香味溢出锅子，房东太太还是让我再炒上了三分多钟之后，才让我把刚才切好的蒜片和姜末，还有小米辣一同放入锅子继续爆炒。
房东太太用在一旁把还在温着的黄酒舀出来一些放进了锅子，告诉我黄酒比料酒去腥气的效果更好：“其实价格差不了多少的，可是味道确要比料酒好。”
房东太太后来有帮我加了酱油上色，又帮我倒了一些凉白开进去，说是做肉类的时候除了最开始的焯肉去浮沫时可以用凉水，剩下炖肉也好，煲汤也好是万万不能用没煮过的凉水：“算是阿姨的经验之谈，熟的水煲出来的肉是不会有腥味的。”
看着阿姨高兴的样子，为了不打扰她看起来好不容易才有的兴致，我没有告诉她这一切我早在和大叔在饭摊做饭时就已经知晓了。
房东太太似乎因为教会我做炒鸭子这件事情而高兴的不得了，脸上一直挂着发自内心的亲切笑容。她问博简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她太唠叨了。博简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有些羞涩地告诉房东太太自己的声音是很吓人的。
他用洞窟低音说出这句话，着实也让房东太太吓了一跳，不过很快还没等博简因为自己的声音再次吓到人而变得黯然神伤的时候，房东太太轻轻拍了拍博简的手臂：“啊呀，小伙子的声音很有个性啊，很酷啊。”说完还冲博简竖了个大拇指。
头一次被夸奖声音的博简显得有些受宠若惊，睁着眼睛连手都不知道该往纳凉哪里放。最后愣了半天神，才嗫嚅着嘴小声道了句谢谢，但是他嘴角不明显的微微向上翘起的弧度还是出卖了他难得的好心情。
说着话，炒鸭子已经在锅里咕嘟了小半小时的时间了，房东太太打开了锅盖将糖和青辣椒段倒入了锅子里，最后放了葱段和剩下的姜末，让我直接调大灶火不停翻炒，自己则又切了一些鸭血块儿，辣子的味道变得愈发浓重的时候，房东太太把鸭血递给了我，让我放进锅里和炒鸭子一切爆炒。
“地道的做法应该是用鲜鸭血，最后让鸭血附在炒鸭子上成形。但是咱们现在的条件不允许，就只能放超市里买的鸭血块。不过味道虽然没有大酒店里做的好吃，但是怎么着也是个意思。”出锅的时候，房东太太一边把炒好的血鸭成金盘子里，一边笑着和我们两个解释。
又抄了些素菜之后，房东太太便招呼着我们两个一起吃饭，边喝着温过的黄酒边吃着房东太太帮我们加到碗里的辣辣的炒鸭子，一种遥远的熟悉感在我心里蔓延开来，让我想起很小的时候，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奶奶总是觉得我吃的少不停地给我夹菜的时光。
房东太太喝着温热的黄酒，似乎有些醉了，她用微醺的口吻和我们说道：“希望今天，我家的孩子也能吃上一顿做好的鸭子。”
博简看出了我在生气一时间都不太敢在和我聊天，只是坐在我旁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脸色。我自然知道自己现在是任性了一些，执意忽略案情中再明显不过的线索，不仅如此还夹杂了不少的个人感情。我想可能是因为还念在与前任社长为校友的故情上吧，或者说这一天的调查下来，在博简细致的分析中，我开始不得不怀疑对于旧友的认知，从一路陪着我走下来的律师的温柔在博简的分析下似乎也成为了掩盖事实的假象，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也曾隐瞒案情，甚至有可能因此间接导致了我未婚夫的离世。正因为博简分析的太过透彻，找不到理由反驳我，只能欺骗自己博简人情淡薄，暗自生着闷气。
我看向了他，在目光对视的那一瞬间，我看出了博简眼神里的愧疚。本来一肚子的火因为这眼神瞬间消下去了一些。博简又有什么错呢？他只是指出来了事实啊。这样想着，我再次看向了他。
“对不起。”我们两个同时说道，过了十几秒钟，两人长舒了一口气，彼此都是‘我们在做什么呀’这样的表情。
博简有些不好意思，又对我说了一声抱歉后解释着被我不断反驳的猜测：“我不是故意要和禾智姐呛茬儿。只是，我很难再想到有别的怨恨可以让崔凤霞遭受那么大的痛苦。”
我也和博简道了歉：“是我太激动了。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判断，只是一想到能对自己曾经爱过的人或者是自己的生母做出那种事情，我就觉得不可思议，所以下意识地反驳了你的观点。事实上，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保洁大姐会自己主动走到案发地点。”我调出了一开始小米传来的案情卷宗，即使现在看到尸体的惨状还是会觉得胃不舒服，但是我仍然点开了照片，放大了崔凤霞鞋底的图片，“不是通过这个判断的是受害者自己走到的犯罪现场么。”
博简点点头：“没错，而且刚才在教学楼里的实验，不是推断了那个尖叫声就是为了引起保洁员崔凤霞的注意，我猜测当时那间教室里除了录音，应该还留着一张写了讯息的字条才对。这样前去探查究竟的崔凤霞在看到字条后，就会随了凶手的医院自行前往遇害现场。如果我们刚才的推断也没有错误的话，这个能让崔凤霞完全信赖的人就只有很可能是她儿子的你们新闻社前任社长。”
听了博简的分析，虽然我还是想下意识的反驳，但是这一次我却真的词穷了，即使百般地不愿相信，但是事实并不容我去反驳。博简再次注意到了我又暗淡下来的脸色便没有再多说，只是再次轻轻地说了句对不起。
我摇摇头，尽量让自己看着平和一些：“并不是博简的错，是我不够理智。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字条上写了什么能让崔凤霞不顾一切地去了事发地点呢？会是母子相认么？”我胡乱猜测着。
但换来了博简的否定：“他既然更名改性地来到这里，应该就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要让人发现自己的身份，她可能是觉得自己会给孩子带来困扰，所以我猜就算是你们前任社长想要和保洁员大姐相认，大姐也出于对孩子的保护绝对不会与孩子相认。更何况，咱们看到了结果，这可不是母子相认的节奏啊。”
“那又会是什么原因让崔凤霞大姐去到案发现场呢？”
博简想了想：“会不会是因为那段录音呢？让大姐认为自己的孩子受到了伤害？以母爱的本性来说，这倒是有可能的。”
“但是没想到确实凶手的计谋呢。”我叹了口气，心情再次变得阴郁起来。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案情，屋子的门突然被敲响了。我和博简对视了一眼，我们两个同时走到了门边。门敲了两声就停下来了，接着传来了房东太太的声音：“有人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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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太太听我这话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这怎么好意思啊，你们是客人，来阿姨家作客怎么能让你们受累呢。”
“您太见外了。”我摆了摆手对大姐说道，“使我们给您添麻烦了，还让您帮忙准备晚饭。所以我们不能袖手旁观，不劳动着不得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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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处暑之后，赶上秋老虎，这天气还是照热不误。但是啊，老祖宗们留下来的传统，该守着还是要守着。所以就算是盯着大太阳，忍受着夏天炎热的天气，我们家乡的人也会在这一天大张旗鼓地准备好饭菜，说是要把这一夏天流的汗，丢的气给补回来。”房东太太一边清洗着手里的肥鸭一边和我们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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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斤多的鸭子被房东太太去毛洗净之后，将腹腔的内脏也清理干净，空空的鸭子肚子里被房东太太用百合瓣充盈起来，接着又放了两根沙参喝一小把枸杞进去，才让我接手。房东太太让我用手固定住填满百合的肉鸭，自己则用她老家酿的黄酒浇在了填满料的鸭子腹中，又撒了些细盐后，把露在外面的鸭头也一并弯着放进了鸭腹之中，接着便用刚才准备好的棉线仔细地缝好。完成了这些之后，房东太太又拜托博简将鸭子用线重新捆了一遍放到了蒸锅里，用中火转文火慢慢蒸着。顺便把刚才用剩下的黄酒用温水温着。
房东太太说之所以会给我们做百合鸭吃，是因为百合有下火的功效。随着秋天的到来，天气明显干燥起来，而秋老虎的肆虐，让气温持续着夏天的热度，这样又干又燥的天气，人是最容易上火的，吃些清火又润肺的食物是非常有必要的。“你们年轻人压力大，晚上容易失眠，多吃点百合，滋阴去火，帮助睡眠是很好的。”房东太太一边调试着灶火一边和我们慢慢讲着，“我家小姑娘也和你们差不多大，一个人跑到别的城市里上班，还不让我跟着。这孩子压力一大就睡不着觉，还容易上火，一咳嗽就咳嗽好长一段时间，我不在她身边，做梦都能梦见她像小时候一样整宿的咳嗽睡不着觉，醒来之后又觉得那些不是梦，就常常替她担心着。可是大晚上的，我又不能给她打电话，万一抄到了孩子休息，她本来就忙的，这不是给孩子添乱么？所以我一做梦，就在第二天一大早上去早市给她买百合，打包邮寄到她在另一个城市住的地方，能不能帮上忙我不知道，但是这也是我现在为数不多能帮她做的事情了。”房东太太慢慢絮絮叨叨地说着，又随手整理出了一些百合放到一边，“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也常煮百合吃，就是想着也许那天我怕我家姑娘那天和公司拿了矛盾回家，总要给她吃些去火的东西让她不要以为内心火害病。”
说到这里房东太太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抱歉啊，阿姨这样真的是太消极了。我就老是这样，盼着孩子混得不好能回家安安稳稳地回来过日子。我知道这样想孩子会不高兴，也会依着我回来过她不想过的日子，所以我从来不和她说实话。但是我这心里啊，每次过节看见我家姑娘离开，我这心里其实是舍不得的。”
房东太太可能是太寂寞了，一直在自说自话地和我们聊天，终于在火候调制文火之后，阿姨有些抱歉地笑了笑：“以为你们要过一会儿才来，所以没有提前准备，这百合鸭要是蒸好了得等个把小时的，要不然阿姨再给你们炒个鸭子吧，今天的鸭子很新鲜，阿姨多买了几只。”还没扥我们拒绝，阿姨就已经还是处理起第二只鸭子来。
说是炒鸭子，其实房东太太做的是上学时一位湖南的朋友曾说过的永州血鸭。阿姨将买来的鸭子剁碎，博简则在一边帮着房东太太切了蒜片，姜末，葱段，小米辣和青辣椒。看着房东太太忙活的样子有些过意不去，便以要学习炒鸭子的说辞拿到了掌勺的资格。热油过后，房东太太让我把刚才她剁碎的鸭子下锅爆炒，鸭子熟了之后的香味溢出锅子，房东太太还是让我再炒上了三分多钟之后，才让我把刚才切好的蒜片和姜末，还有小米辣一同放入锅子继续爆炒。
房东太太用在一旁把还在温着的黄酒舀出来一些放进了锅子，告诉我黄酒比料酒去腥气的效果更好：“其实价格差不了多少的，可是味道确要比料酒好。”
房东太太后来有帮我加了酱油上色，又帮我倒了一些凉白开进去，说是做肉类的时候除了最开始的焯肉去浮沫时可以用凉水，剩下炖肉也好，煲汤也好是万万不能用没煮过的凉水：“算是阿姨的经验之谈，熟的水煲出来的肉是不会有腥味的。”
看着阿姨高兴的样子，为了不打扰她看起来好不容易才有的兴致，我没有告诉她这一切我早在和大叔在饭摊做饭时就已经知晓了。
房东太太似乎因为教会我做炒鸭子这件事情而高兴的不得了，脸上一直挂着发自内心的亲切笑容。她问博简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她太唠叨了。博简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有些羞涩地告诉房东太太自己的声音是很吓人的。
他用洞窟低音说出这句话，着实也让房东太太吓了一跳，不过很快还没等博简因为自己的声音再次吓到人而变得黯然神伤的时候，房东太太轻轻拍了拍博简的手臂：“啊呀，小伙子的声音很有个性啊，很酷啊。”说完还冲博简竖了个大拇指。
头一次被夸奖声音的博简显得有些受宠若惊，睁着眼睛连手都不知道该往纳凉哪里放。最后愣了半天神，才嗫嚅着嘴小声道了句谢谢，但是他嘴角不明显的微微向上翘起的弧度还是出卖了他难得的好心情。
说着话，炒鸭子已经在锅里咕嘟了小半小时的时间了，房东太太打开了锅盖将糖和青辣椒段倒入了锅子里，最后放了葱段和剩下的姜末，让我直接调大灶火不停翻炒，自己则又切了一些鸭血块儿，辣子的味道变得愈发浓重的时候，房东太太把鸭血递给了我，让我放进锅里和炒鸭子一切爆炒。
“地道的做法应该是用鲜鸭血，最后让鸭血附在炒鸭子上成形。但是咱们现在的条件不允许，就只能放超市里买的鸭血块。不过味道虽然没有大酒店里做的好吃，但是怎么着也是个意思。”出锅的时候，房东太太一边把炒好的血鸭成金盘子里，一边笑着和我们两个解释。
又抄了些素菜之后，房东太太便招呼着我们两个一起吃饭，边喝着温过的黄酒边吃着房东太太帮我们加到碗里的辣辣的炒鸭子，一种遥远的熟悉感在我心里蔓延开来，让我想起很小的时候，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奶奶总是觉得我吃的少不停地给我夹菜的时光。
房东太太喝着温热的黄酒，似乎有些醉了，她用微醺的口吻和我们说道：“希望今天，我家的孩子也能吃上一顿做好的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