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宫保鸡丁藏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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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子在火上慢慢变热，花生油倒进锅里不一会儿便散发出热热的烟气，小米将腌好的鸡块放到了炉子旁边的料理台上，又快速地跑开了。“我怕油溅到我。”小米小声说着，还特意抚撸了一下胳膊。
果然还是上回被水进到热油里的噼啪声吓出了心理阴影。锅里的花生油冒着腾腾的热气，我将手边备着的花生米倒进了锅里，不肖一会儿，锅里便飘出了炸花生米的香味，我能清晰地听见小米在我身后咽了一口吐沫，看来是花生米的香味把她肚子里的馋虫给勾了出来。
刚炸好花生米，外面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我关上火，来到餐厅才发现是平常经常光顾这里的食客。“周末还在加班，真是辛苦呢。今天开餐有点晚，我刚炒菜，不过很快就会好，您稍微再等一下。”我客气地和常来这里吃饭的男子打了招呼，便又回到后厨开始炒菜。
不过在掀开后厨门帘的那一刻我还是下意识地长舒了一口气，这个小动作立刻被眼尖的小米尽收眼底。她走到我旁边，好奇地看着我是不是和她一样也害怕和不熟悉的人接触。
我点了点头，却不想纠缠这个话题：“我以前对社交的恐惧也许比小米你还要强烈呢。”我盛出锅里的花生米，重新倒了花生油进到锅子里。
“那你能克服还真是了不起。”小米冲我竖了个大拇指，接着注意力就被刚才端给我的鸡肉吸引了注意力，“这个是鸡肉吧？为什么上面有这么多像面粉一样的东西，还有颜色怎么也和我在菜市场里看到的不一样呢。”
“鸡肉炒之前要腌一下，炒的时候味道才会更加好吃。这个像面粉一样的东西是淀粉，炸出来的颜色好看。而盆子里腌着的鸡肉之所以颜色不一样，是因为我加了料酒的缘故，不过另一盘的鸡肉腌的时候我只加了淀粉和盐，这样即使酒精过敏的人，也可以放心地去吃。”
“姐姐好细心。”小米在旁边赞叹道，“我都不知道原来还要腌一下呢。”
“大部分肉菜都会腌一下去去腥味。”锅里的油发出噼啪的声音，吓得小米又往我身后躲了躲。
我将腌好的鸡肉倒进了锅里，用锅铲翻炒至熟，转头让小米帮我拿了花椒过来：“一点就好的。”
小米递花椒过来的时候，鸡腿肉切成的鸡丁已经在锅里翻炒成了好看的金黄色，将鸡丁盛到早已准备好的干净空盆当中，便立刻用热油炒了花椒：“果然今天没有再出去买花椒油是我犯懒了。”小声的抱怨却被一直站在我身后的小米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还有花椒油这种油？”即使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的孩子现在脸上一定写满了惊奇。
“那个油会不会很麻很麻啊？”小米在我身后小声问道。
一边将花椒用铲子挑出来扔掉，一边笑着和小米解释花椒油一般只用来做配料或者调味料使用，就像是料酒一样。炒花椒的味道有种辛辣的感觉，似乎光是闻一闻就觉得身上都跟着暖和了起来。直接在花椒油爆了葱香和姜丝，才将早就切成小丁状的胡萝卜下到了锅里：“胡萝卜相对于其他蔬菜来说并不那么好熟，所以要多炒上一段时间，一般有胡萝卜的菜咸潮的一定是胡萝卜。”我耐心地给小米将接着炒菜的步骤，没有发现此刻的小米没了声音。等炒好货萝卜再转头看向小米的时候，却发现她怔怔地看着锅里冒着丝丝热气的胡萝卜。一开始我只是以为小米饿了，便转过身加快了翻炒的速度，用铲子碰了一下胡萝卜，觉得火候足够之后，我将刚才炒好的鸡丁重新倒回了锅里，之后又在锅里加了料酒、酱油、盐、醋和糖。鸡肉的香味慢慢溢出了灶台上的铁锅，最后将切好的黄瓜丁倒进了超熟的鸡肉里，在马上要关火之前将手边的蒜末丢了进去。关火的时候，我才觉察出身后的异样——那个和十万个为什么一样的小米，自刚才开始竟然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察觉出不对劲，我却没有时间分心给小米，只能趁热将刚刚炒好的花生米混入了炒好的鸡丁中，在锅里用铲子大力搅拌着，混到了一起。之后将锅里一部分的宫保鸡丁装到了已经盛好米饭的盘子上，转过身给门外的食客端出去的时候，这才发现小米的视线根本没有离开过里的胡萝卜。这时我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刚才我可能是会错了这个孩子的意思。
但是顾不得那么多，为了不让登在外面的食客饿肚子，我只是看了一眼小米，就立刻蹲着宫保鸡丁盖饭走进了餐厅。此时的食客正一边划着手机，一边弯着嘴角暗自笑着。可能是看的太过入迷的缘故，连我端着盘子走到他面前都没有注意。我默默地将盘子放到男子面前，敲了敲他的桌子，男子才如梦方醒地抬头看向了我，露出了憨憨的微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着：“啊，朋友分享了一个超搞笑的视频，我下载下来今天看了好多遍。”说着还把手机举到了我面前，但是我看了一遍并没有弄懂其中的笑点，只得露出礼貌的微笑退回了后厨。在掀开门帘的那一刻，我又回头看了一眼，男子依旧是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屏幕傻笑着。
再回到后厨的时候，小米已经不再对着锅里的胡萝卜发呆，而是蹲在了原地低着头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
我越发觉得气氛变得更加不对劲，走过去拍了拍小米的肩膀想要问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却看见小米突然站起身来：“姐姐，我不打扰你了。”
虽然看我的时候，表情依旧是死鱼眼和招牌式向下弯的嘴角，语气也依旧是往常的淡漠疏离、事不关己，但是她说完话紧紧咬住下嘴唇的表情却让我很肯定现在的小米正沉浸在某种我不晓得的悲伤情绪中，她开始用一贯表现出来的冷漠努力地掩饰着自己的真实情绪。
在小米马上就要走出后厨的时候，我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阻止了她的离开：“你还没有吃饭呢。”
小米甩开了我：“我不饿的。”
“瞎说。”我重新抓住了她的胳膊，“我刚才都听见你肚子叫了。要走也得先吃完了饭再说。”
我不由分说地把她又往后厨里面拽了拽，我知道如果就让小米带着这样的情绪走掉的话，她可能再也不会踏足进这个她现在唯一还在接触的小饭摊。如果真的发展成为那样的话，她真的切段与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联系。可是如果这一切真的发生了回真么样呢？之后又会发生什么呢？她会自暴自弃还是？我不敢继续往下想象。再几年前经历过离别的我，是不敢在面对同样的事情发生。这一刻，我突然体会到大叔第一次救我时的心情，我不想再有朋友离开这个世界。
朋友？我被这突然蹦进脑海的词语吓了一跳，我把并没有认识几天的小米当成了朋友？但我对这样的认知并不排斥，只是好久没有这样温暖的词语流过心田，让我不免觉得有些别扭。
“我做其它的东西给你吃。”我不由分说地将她按在了后厨的小板凳上，指着后厨里其他食材给她看。
“如果不想吃胡萝卜的话，我也可以把它们都挑出来。”我看着小米，尽量放缓了语气。我以为小米只是像小孩子一样单纯的挑食罢了，但是我又想错了。小米的拒绝并非是因为讨厌胡萝卜的味道，事实上，小米的情况正好相反。
小米别过头，似乎不想与我对视：“我非常喜欢吃胡萝卜。”她的回答让我小小的震惊了一下，那为什么要那样‘敌视’胡萝卜呢？我的心里更加疑惑不解。
“我只是从来不吃胡萝卜。”小米小声地补充道。喜欢却又不吃，这是什么逻辑？我想再问下去，却看见小米吧脸埋进了蜷着的膝盖里。这样的场景让我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她在我家彻夜聊天时说到大学应聘学生会的样子。知道她此刻心情不好，我便没有再多问，而是用剩下的黄瓜，炒了黄瓜鸡蛋给她吃。
“不要饿肚子。”我把菜递给了小米。
小米开始吃东西的时候，外面的年轻人也吃完了饭准备和我打招呼离开：“姐，今天的宫保鸡丁真好吃啊。尤其是胡萝卜，脆脆的但是又特别好嚼，花生米也炸的很焦，姐你做菜的手艺真好。”
年轻人在门外的道谢很诚挚，可是小米却因为年轻人的话怔住了。她呆呆地嚼了几口米饭，意兴阑珊地把碗放在了一边：“我吃饱了。”她的脸色看上去依旧不是很好。我知道胡萝卜的事情一定比我想象中的更要复杂一些。
“休息一会儿再走，吃完饭就马上运动的话会生病的。要不然我把大叔的笔记本电脑拿进来，你看会儿动画。”我看着小米，祈祷着她不要真的冲动地一走了之。
小米看了看我，皱了皱眉头：“姐姐该不会是好奇我为什么不吃胡萝卜吧？”
我连忙摇了摇手表示自己并没有那样的想法：“说不好奇肯定是假话，但是并不想为此提到你不愿意提起的事情。所以我会克制自己的好奇心。”我小心翼翼地说着，害怕伤到小米现在非常脆弱敏感的神经。
小米站在原地看了我一会儿，突然掀开了后厨的门帘。我以为她是想要离开，却没想到十几秒钟后，小米夹着大叔的笔记本电脑走了回来，嘴里还念念有词：“今天大叔不在，我就勉为其难地陪陪你好了。”
果然还是心软的孩子呢。我心里这样想着，开始动手继续炒菜的时候，小米去抱着笔记本坐在小板凳上一字一句地冲我说道：“还有不准问我那个尴尬的问题。”
我挑眉笑了笑，继续手中的工作，只不过特意将胡萝卜丁放到了小米视线不及的地方，希望不要再刺激到这个孩子。渐渐的门外的食客多了起来，虽然不及平常工作日那样人满为患，但是小小的饭摊在短时间内也热闹起来，在得知大叔生病之后，常来的食客们也送上了希望大叔早日康复的祝福。
人一多，我也就无暇顾及小米的情况，所幸的是，小米一个人看着动画倒是更显怡然自得。
锅里的宫保鸡丁只够两个人吃的时候，我挂上了停止营业的招牌，却依旧开着灯，让饭摊里显得很明亮。
大叔曾说过如果有不常来的食客想要吃饭，却找不到吃饭的地方，看见饭摊里亮着的灯光，就一定会找到我们。即使不能再提供和当天一样的饭菜，也依旧可以用剩下的食材帮助饥肠辘辘的食客填饱肚子。“哪怕做个炒饼，煮碗热汤面，也不能让来店里的食客饿着。”大叔每次都会在挂上‘营业结束’的招牌后反复和我重复着相同的话，“在饭馆里让食客吃不上饭，是会让人笑话的。”所以每天店里都会特地富裕出食材以便突发情况发生。事实上，确实如大叔所说，总会有熟悉或者陌生的食客在大叔挂上‘营业结束’招牌后，带着满脸的羞涩问我们还有没有多余的晚饭。
不过今天挂上招牌以后，倒是没有食客登门拜访。我将后厨收拾干净，便把其中一份宫保鸡丁盖饭打包进了自己的饭盒，另一份则是端到了餐厅。小米早已在最后一位食客离开的时候，转战回了大叔的太师椅。不过能看得出来她的注意力似乎一直没有集中在自己喜欢的动画上，她总是用余光扫向我，想要开口却不知道第一句话要怎样的开场白。
我等待着小米主动开口，所以故意将吃饭的速度变慢。小米似乎没有什么耐性，在我刚刚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坐在了我的对面，有些气鼓鼓地问我：“我不是说过了不要对我感到好奇吗？”
我不理会她的脾气，依旧保持着缓慢的进食速度，不过还是谨慎地没有当着她的面夹起胡萝卜粒。事实上，在刚才分盘的时候，我特意将胡萝卜都放进了自己的外带饭盒里。
小米看着我完全没有胡萝卜丁的宫保鸡丁，又像是在后厨里那样咬了一会儿嘴唇才开口说道：“自从妈妈走后，我已经很久不吃胡萝卜了。”
锅子在火上慢慢变热，花生油倒进锅里不一会儿便散发出热热的烟气，小米将腌好的鸡块放到了炉子旁边的料理台上，又快速地跑开了。“我怕油溅到我。”小米小声说着，还特意抚撸了一下胳膊。
果然还是上回被水进到热油里的噼啪声吓出了心理阴影。锅里的花生油冒着腾腾的热气，我将手边备着的花生米倒进了锅里，不肖一会儿，锅里便飘出了炸花生米的香味，我能清晰地听见小米在我身后咽了一口吐沫，看来是花生米的香味把她肚子里的馋虫给勾了出来。
刚炸好花生米，外面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我关上火，来到餐厅才发现是平常经常光顾这里的食客。“周末还在加班，真是辛苦呢。今天开餐有点晚，我刚炒菜，不过很快就会好，您稍微再等一下。”我客气地和常来这里吃饭的男子打了招呼，便又回到后厨开始炒菜。
不过在掀开后厨门帘的那一刻我还是下意识地长舒了一口气，这个小动作立刻被眼尖的小米尽收眼底。她走到我旁边，好奇地看着我是不是和她一样也害怕和不熟悉的人接触。
我点了点头，却不想纠缠这个话题：“我以前对社交的恐惧也许比小米你还要强烈呢。”我盛出锅里的花生米，重新倒了花生油进到锅子里。
“那你能克服还真是了不起。”小米冲我竖了个大拇指，接着注意力就被刚才端给我的鸡肉吸引了注意力，“这个是鸡肉吧？为什么上面有这么多像面粉一样的东西，还有颜色怎么也和我在菜市场里看到的不一样呢。”
“鸡肉炒之前要腌一下，炒的时候味道才会更加好吃。这个像面粉一样的东西是淀粉，炸出来的颜色好看。而盆子里腌着的鸡肉之所以颜色不一样，是因为我加了料酒的缘故，不过另一盘的鸡肉腌的时候我只加了淀粉和盐，这样即使酒精过敏的人，也可以放心地去吃。”
“姐姐好细心。”小米在旁边赞叹道，“我都不知道原来还要腌一下呢。”
“大部分肉菜都会腌一下去去腥味。”锅里的油发出噼啪的声音，吓得小米又往我身后躲了躲。
我将腌好的鸡肉倒进了锅里，用锅铲翻炒至熟，转头让小米帮我拿了花椒过来：“一点就好的。”
小米递花椒过来的时候，鸡腿肉切成的鸡丁已经在锅里翻炒成了好看的金黄色，将鸡丁盛到早已准备好的干净空盆当中，便立刻用热油炒了花椒：“果然今天没有再出去买花椒油是我犯懒了。”小声的抱怨却被一直站在我身后的小米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还有花椒油这种油？”即使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的孩子现在脸上一定写满了惊奇。
“那个油会不会很麻很麻啊？”小米在我身后小声问道。
一边将花椒用铲子挑出来扔掉，一边笑着和小米解释花椒油一般只用来做配料或者调味料使用，就像是料酒一样。炒花椒的味道有种辛辣的感觉，似乎光是闻一闻就觉得身上都跟着暖和了起来。直接在花椒油爆了葱香和姜丝，才将早就切成小丁状的胡萝卜下到了锅里：“胡萝卜相对于其他蔬菜来说并不那么好熟，所以要多炒上一段时间，一般有胡萝卜的菜咸潮的一定是胡萝卜。”我耐心地给小米将接着炒菜的步骤，没有发现此刻的小米没了声音。等炒好货萝卜再转头看向小米的时候，却发现她怔怔地看着锅里冒着丝丝热气的胡萝卜。一开始我只是以为小米饿了，便转过身加快了翻炒的速度，用铲子碰了一下胡萝卜，觉得火候足够之后，我将刚才炒好的鸡丁重新倒回了锅里，之后又在锅里加了料酒、酱油、盐、醋和糖。鸡肉的香味慢慢溢出了灶台上的铁锅，最后将切好的黄瓜丁倒进了超熟的鸡肉里，在马上要关火之前将手边的蒜末丢了进去。关火的时候，我才觉察出身后的异样——那个和十万个为什么一样的小米，自刚才开始竟然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察觉出不对劲，我却没有时间分心给小米，只能趁热将刚刚炒好的花生米混入了炒好的鸡丁中，在锅里用铲子大力搅拌着，混到了一起。之后将锅里一部分的宫保鸡丁装到了已经盛好米饭的盘子上，转过身给门外的食客端出去的时候，这才发现小米的视线根本没有离开过里的胡萝卜。这时我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刚才我可能是会错了这个孩子的意思。
但是顾不得那么多，为了不让登在外面的食客饿肚子，我只是看了一眼小米，就立刻蹲着宫保鸡丁盖饭走进了餐厅。此时的食客正一边划着手机，一边弯着嘴角暗自笑着。可能是看的太过入迷的缘故，连我端着盘子走到他面前都没有注意。我默默地将盘子放到男子面前，敲了敲他的桌子，男子才如梦方醒地抬头看向了我，露出了憨憨的微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着：“啊，朋友分享了一个超搞笑的视频，我下载下来今天看了好多遍。”说着还把手机举到了我面前，但是我看了一遍并没有弄懂其中的笑点，只得露出礼貌的微笑退回了后厨。在掀开门帘的那一刻，我又回头看了一眼，男子依旧是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屏幕傻笑着。
再回到后厨的时候，小米已经不再对着锅里的胡萝卜发呆，而是蹲在了原地低着头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
我越发觉得气氛变得更加不对劲，走过去拍了拍小米的肩膀想要问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却看见小米突然站起身来：“姐姐，我不打扰你了。”
虽然看我的时候，表情依旧是死鱼眼和招牌式向下弯的嘴角，语气也依旧是往常的淡漠疏离、事不关己，但是她说完话紧紧咬住下嘴唇的表情却让我很肯定现在的小米正沉浸在某种我不晓得的悲伤情绪中，她开始用一贯表现出来的冷漠努力地掩饰着自己的真实情绪。
在小米马上就要走出后厨的时候，我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阻止了她的离开：“你还没有吃饭呢。”
小米甩开了我：“我不饿的。”
“瞎说。”我重新抓住了她的胳膊，“我刚才都听见你肚子叫了。要走也得先吃完了饭再说。”
我不由分说地把她又往后厨里面拽了拽，我知道如果就让小米带着这样的情绪走掉的话，她可能再也不会踏足进这个她现在唯一还在接触的小饭摊。如果真的发展成为那样的话，她真的切段与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联系。可是如果这一切真的发生了回真么样呢？之后又会发生什么呢？她会自暴自弃还是？我不敢继续往下想象。再几年前经历过离别的我，是不敢在面对同样的事情发生。这一刻，我突然体会到大叔第一次救我时的心情，我不想再有朋友离开这个世界。
朋友？我被这突然蹦进脑海的词语吓了一跳，我把并没有认识几天的小米当成了朋友？但我对这样的认知并不排斥，只是好久没有这样温暖的词语流过心田，让我不免觉得有些别扭。
“我做其它的东西给你吃。”我不由分说地将她按在了后厨的小板凳上，指着后厨里其他食材给她看。
“如果不想吃胡萝卜的话，我也可以把它们都挑出来。”我看着小米，尽量放缓了语气。我以为小米只是像小孩子一样单纯的挑食罢了，但是我又想错了。小米的拒绝并非是因为讨厌胡萝卜的味道，事实上，小米的情况正好相反。
小米别过头，似乎不想与我对视：“我非常喜欢吃胡萝卜。”她的回答让我小小的震惊了一下，那为什么要那样‘敌视’胡萝卜呢？我的心里更加疑惑不解。
“我只是从来不吃胡萝卜。”小米小声地补充道。喜欢却又不吃，这是什么逻辑？我想再问下去，却看见小米吧脸埋进了蜷着的膝盖里。这样的场景让我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她在我家彻夜聊天时说到大学应聘学生会的样子。知道她此刻心情不好，我便没有再多问，而是用剩下的黄瓜，炒了黄瓜鸡蛋给她吃。
“不要饿肚子。”我把菜递给了小米。
小米开始吃东西的时候，外面的年轻人也吃完了饭准备和我打招呼离开：“姐，今天的宫保鸡丁真好吃啊。尤其是胡萝卜，脆脆的但是又特别好嚼，花生米也炸的很焦，姐你做菜的手艺真好。”
年轻人在门外的道谢很诚挚，可是小米却因为年轻人的话怔住了。她呆呆地嚼了几口米饭，意兴阑珊地把碗放在了一边：“我吃饱了。”她的脸色看上去依旧不是很好。我知道胡萝卜的事情一定比我想象中的更要复杂一些。
“休息一会儿再走，吃完饭就马上运动的话会生病的。要不然我把大叔的笔记本电脑拿进来，你看会儿动画。”我看着小米，祈祷着她不要真的冲动地一走了之。
小米看了看我，皱了皱眉头：“姐姐该不会是好奇我为什么不吃胡萝卜吧？”
我连忙摇了摇手表示自己并没有那样的想法：“说不好奇肯定是假话，但是并不想为此提到你不愿意提起的事情。所以我会克制自己的好奇心。”我小心翼翼地说着，害怕伤到小米现在非常脆弱敏感的神经。
小米站在原地看了我一会儿，突然掀开了后厨的门帘。我以为她是想要离开，却没想到十几秒钟后，小米夹着大叔的笔记本电脑走了回来，嘴里还念念有词：“今天大叔不在，我就勉为其难地陪陪你好了。”
果然还是心软的孩子呢。我心里这样想着，开始动手继续炒菜的时候，小米去抱着笔记本坐在小板凳上一字一句地冲我说道：“还有不准问我那个尴尬的问题。”
我挑眉笑了笑，继续手中的工作，只不过特意将胡萝卜丁放到了小米视线不及的地方，希望不要再刺激到这个孩子。渐渐的门外的食客多了起来，虽然不及平常工作日那样人满为患，但是小小的饭摊在短时间内也热闹起来，在得知大叔生病之后，常来的食客们也送上了希望大叔早日康复的祝福。
人一多，我也就无暇顾及小米的情况，所幸的是，小米一个人看着动画倒是更显怡然自得。
锅里的宫保鸡丁只够两个人吃的时候，我挂上了停止营业的招牌，却依旧开着灯，让饭摊里显得很明亮。
大叔曾说过如果有不常来的食客想要吃饭，却找不到吃饭的地方，看见饭摊里亮着的灯光，就一定会找到我们。即使不能再提供和当天一样的饭菜，也依旧可以用剩下的食材帮助饥肠辘辘的食客填饱肚子。“哪怕做个炒饼，煮碗热汤面，也不能让来店里的食客饿着。”大叔每次都会在挂上‘营业结束’的招牌后反复和我重复着相同的话，“在饭馆里让食客吃不上饭，是会让人笑话的。”所以每天店里都会特地富裕出食材以便突发情况发生。事实上，确实如大叔所说，总会有熟悉或者陌生的食客在大叔挂上‘营业结束’招牌后，带着满脸的羞涩问我们还有没有多余的晚饭。
不过今天挂上招牌以后，倒是没有食客登门拜访。我将后厨收拾干净，便把其中一份宫保鸡丁盖饭打包进了自己的饭盒，另一份则是端到了餐厅。小米早已在最后一位食客离开的时候，转战回了大叔的太师椅。不过能看得出来她的注意力似乎一直没有集中在自己喜欢的动画上，她总是用余光扫向我，想要开口却不知道第一句话要怎样的开场白。
我等待着小米主动开口，所以故意将吃饭的速度变慢。小米似乎没有什么耐性，在我刚刚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坐在了我的对面，有些气鼓鼓地问我：“我不是说过了不要对我感到好奇吗？”
我不理会她的脾气，依旧保持着缓慢的进食速度，不过还是谨慎地没有当着她的面夹起胡萝卜粒。事实上，在刚才分盘的时候，我特意将胡萝卜都放进了自己的外带饭盒里。
小米看着我完全没有胡萝卜丁的宫保鸡丁，又像是在后厨里那样咬了一会儿嘴唇才开口说道：“自从妈妈走后，我已经很久不吃胡萝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