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中文网 > [综]炮灰,要逆袭么 > 78.世界四 大唐才子14

78.世界四 大唐才子14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深空彼岸万相之王最强战神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是和抓文机器作战的防盗章, 跳定的妹子别急稍后就可见正文了!

    不知道是因为白天睡得太多,还是外面的月光太过明亮,在牢里都能睡得香甜的琴歌, 居然在高床软枕上失眠了。琴歌试了几次未能成功, 索性放弃了,爬起来将房间里藏着的几坛美酒取出来,刚给自己斟了一碗, 就听见原本该在左右厢房熟睡的两个人,一个翻上了屋顶,一个守在了门外。

    琴歌扬声道:“你们两个, 谁进来陪我喝酒?”

    房顶上的动了两下又安静了, 门外的更是稳如泰山。

    既没人赏脸,琴歌只有自饮自酌。酒一入口, 琴歌就想骂娘, 明明就是他记忆中的味道,明明就是他最喜欢的江南醇酒, 怎么就是觉得——真他妈难喝!这玩意儿也敢叫酒?

    算了, 劲儿不够, 量来凑。

    琴歌一坛子酒下肚, 终于把自己灌得晕晕乎乎, 最后人事不知,有人进门将他弄上床都没什么反应——倒是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

    在梦里, 他高高站在云端, 一挥袖, 海水倒卷、天翻地覆,一拔剑,山崩地裂、石破天惊,纵横驰骋,好生快意……可惜一早醒来,依旧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书生。

    简单梳洗后出来,韩朴和余生正在院子里过招,琴歌看了一阵,觉得有趣,随手折了一枝柳枝在手,叫道:“韩朴!”

    韩朴回头:“怎么?”

    琴歌笑道:“看剑。”

    一“剑”刺了过来。

    韩朴翻了个白眼,“别闹”两个字还未出口,瞳孔猛地一缩,似要抽身后退,又似要提刀来挡,最后却只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软软的柳条儿顿在他额前。

    看着韩朴发散的瞳孔、额角豆大的冷汗,琴歌缓缓收“剑”,微微一笑,道:“如何?”

    韩朴觉得自己的心脏这会儿才重新开始跳动,看怪物似得盯了琴歌好一阵,艰难的吞了口唾沫:“这是,你昨天一晚上……”

    琴歌点头,只见韩朴发出“啊啊啊啊啊”一连声怪叫冲了出去。

    琴歌大笑。

    余生茫然道:“他这是怎么了?”

    琴歌笑道:“他大约是觉得自己这辈子白活了……”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韩朴的怪叫声:“老子这二十年都他妈的白活了!狗日的老天爷,没这么欺负人的……”

    余生将自己的兵刃——两柄短剑收了起来,道:“我去吩咐她们摆饭。”

    琴歌点头,目光微凝:他并未刻意掩饰与韩朴之间的相识,反正他在南楚时交游广阔,也认识一些武艺高强的豪侠,有朋友担心他的处境前来帮忙,也说的过去——以韩朴的身手,若是真的误打误撞卖身到他身边倒惹人起疑了。

    让他诧异的却是余生的反应,余生除非是瞎的,否则早该看出端倪,但他却无动于衷——并不是掩饰的太好看不出来,而是,他根本不在意、不在乎这些。

    这个暗卫,单纯的有点可怕。

    琴歌收回心神,又是一“剑”刺出,这一次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刚才玩笑时随手一刺的感觉,又一连试了几次,却是一次比一次更不中用……好在他也从未想过要一步登天,耸耸肩扔了柳条去用早饭。

    因为韩朴跑了个无影无踪,早饭就只能琴歌和余生两个人用,等韩朴回来的时候,琴歌已经练了一轮剑回来,正和余生两个在做木工。

    “你要的剑!”韩朴大大咧咧将一柄连鞘的长剑重重插在琴歌身前,得意道:“你让我做的事儿,我可都做好了。”

    琴歌知道他说的是茶馆的事儿,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面前的长剑上,额角青筋开始跳动。

    韩朴笑嘻嘻道:“你不是要重一点的剑吗?我保证,这是全秦都最重的剑了!”

    琴歌也相信,这的确是秦都最重的“剑”:插了一小截在地上,剑柄还差点到了他胸口,将近两掌宽的剑身跟个门板儿似得,虽剑在鞘中看不出薄厚,但看如此长宽,绝对薄不到哪儿去,这样一柄剑,分量可想而知。

    琴歌将它从地上拔了起来才拔剑出鞘——他个头不够,直接拔剑有点难度。然后琴歌发现,以他的力气,把它提起来不难,但想握着剑柄将它平举起来……还差得远。

    “你故意的?”琴歌一边把玩,一边漫不经心道。

    这绝对是报复!不就用柳条吓了他一下吗?这心眼儿小的!

    韩朴坚决不认:“不是你要重剑的吗?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

    琴歌会信他才怪了,低头研究自己新得的宝剑,除了样子奇葩一点,剑绝对是好剑,材质和炼制手段皆是一流,而且琴歌还闻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儿……这柄剑,是见过血的,而且很可能曾杀人如麻。

    再联想韩朴口中的“弄”字,问道:“这是何人的佩剑?”

    韩朴嘿嘿的笑,余生答道:“是齐将王猛所用。”

    王猛琴歌是知道的,大齐有名的先锋官,身高八尺、力大无穷,每次攻城掠寨皆冲在第一,杀人无算,在与齐接壤的各国,他的名字有止小儿夜啼的神效。

    “王猛来秦都了?”

    韩朴冷哼道:“不仅来了,还嚣张的很。前些日子在长街纵马,伤人无数,被秦王派人警告之后,虽不再纵马,却还是那么嚣张。那日随手掀了人的摊子,摊主壮着胆子向他索赔,差点被他一拳打死,前来劝阻的小吏也被他打掉两颗大牙……我亲眼看见的便不止这两回,听说街上的小娘子也被他抓回去糟蹋了好几个,如今稍稍漂亮些的妇人都不敢出门呢!”

    “今儿出门,正好看见他拿了人一大屉包子,吃着就走,连笼屉都不还……我横看竖看他不顺眼,加上你又想要柄重剑,我就顺手将他的剑弄来了。”

    琴歌双手握剑,勉强挽了个难看的剑花,问道:“偷的,还是抢的?”

    “额,”韩朴挠挠头,道:“算是……半偷半抢吧?”

    余生抬头问道:“什么叫半偷半抢?”

    琴歌接口道:“就是偷东西动作不利索被人发现,只能拿了东西拔腿就跑呗!”

    “胡说!”韩朴怒道:“我有那么没出息吗?我和他过了几招才走的好吧?”

    琴歌将剑戳在地上,道:“拿去还给他。”

    韩朴不满道:“你就算不喜欢,也不用还给他吧?为了抢这玩意儿,我被他差点把骨头打断了。”

    琴歌道:“就是喜欢,才要你还给他,好再光明正大的弄回来——我将来上了战场,难道要用偷来的兵刃吗?”

    “就你还上……”想起早上那一剑,韩朴话说了一半改口道:“反正我不去!”做刺客的,向来都是管杀不管埋的,让他去还东西,没门!

    琴歌也不勉强,道:“余生,你把剑送去衙门,就说是路上捡的——让他们帮忙张榜寻找失主。”

    余生还未答话,韩朴已经笑开了,道:“这个我喜欢!榜一张,那王猛岂不是颜面扫地?哈哈!我去我去!”

    琴歌冷哼道:“你去告诉官府,你就是那偷儿吗?”

    “我……”被降格成偷儿的韩朴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偏余生就在一旁,他连辩驳一下自己不是偷儿是刺客都不能。

    余生拿了剑离开。

    琴歌继续削木头,韩朴接过余生留下的活儿。

    琴歌边干活边道:“大韩是秦国灭的,为什么你看起来更不喜欢齐人?”他倒不是非要自己动手,只是这个时代的技艺向来是靠言传身教的,他绘出图纸让木工去做,他们却只能看个似懂非懂。琴歌有将形状和尺寸讲解清楚的功夫,自己都已经做出来了——横竖他只需要做一套,而且据余生所言,这样也可以锻炼腕力和指力。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韩朴道:“不过相对起来的话——譬如你租着人家的房子住,你是喜欢房东被灭了换一个房东继续交租子,还是喜欢时不时来一伙人,抢你的粮食、睡你的女人、烧你的房子,甚至将你抓去做奴隶?”

    琴歌默然不语。

    韩朴叹了口气,道:“虽然秦兵过境的时候,也是无恶不作,但他们终究是冲着军队、冲着土地城池来的,可是齐人,他们的目的大多就是为了烧杀掳掠……咱们这样的平民百姓,当然更恨他们,不过你们这些达官贵人就不一样了。”大齐是草原部落,游牧而居,他们不擅耕种,也不擅守城,物资匮乏的时候,就会到中原各部来掳掠,等对方的大军一来,又退的干干净净。

    琴歌沉默片刻后,问道:“战争……到底是什么样子?”

    韩朴道:“你没见过?”

    “嗯,”琴歌道:“自我记事起,大楚就没有过大型的战争了,听说当初秦国灭韩时,曾有大臣提出派兵驰援,但秦王派了使者去,威逼利诱一番,说大楚若派出一兵一卒,秦兵便弃韩攻楚……国主惧了,果然没有派一兵一卒。后来助韩的魏国果然被灭,国主逢人便说若非他英明睿智,南楚早已灭国……”

    最后一句话不无讽刺,因为稍有见识的人都清楚,若非楚王目光短浅,不肯派兵联手抗秦,南楚何至于落到如今这样危如累卵的境地。

    韩朴拍拍他的肩膀,叹道:“其实我也没见过战争是什么模样。那时候我跟着师傅在山里练功,等我们得到消息出来的时候,战争都已经结束了……只见到了战争后的断壁残垣和满地尸骸。”

    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韩朴削了一阵木头有些不耐烦了,问道:“这是做什么玩意儿呢?”

    琴歌道:“蒸酒用的。”他隐隐想到可以快些提升实力、创出剑法的法子,但每天喝这么淡这么难喝的酒,对于好酒如命的琴歌来说,真的是很要命。

    韩朴身为刺客,不怎么碰酒,闻言更是没兴趣,道:“先前我去南安茶馆,他们掌柜的说,你要的雅间随时都有,而且他们还刚刚从南方进了一批新茶,让你得空的时候去尝尝呢!那意思约莫是让你早些去,干脆咱们趁余生那小子不在去一趟?”

    琴歌微楞:莫非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这才过去区区两个月,南楚能有什么事发生?

    于是让下面的人套了辆车,直奔南安茶馆。其实南安茶馆,并不是南楚在大秦的势力,而是他的家族,确切的说,是他爹几年前开在大秦的数个小店之一。

    琴歌心中略有些焦急,但马车却越走越慢,最后索性停了下来,隔一阵才走两步。韩朴早不耐烦,跳下马车说去打探,一转眼就又溜了回来,笑道:“王猛那小子在前面,扛着他的那把大剑遛弯呢!他个头大,剑又长,就那么大咧咧的走在路中央,谁的马车都过不去!哈,哈哈!好几个大秦的官儿被堵在他后面,屁都不敢放一个哈哈!”

    琴歌看着他幸灾乐祸的模样,简直气乐了:“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也被堵住了,你要不去放个……那什么?”

    “额……”韩朴讪讪道:“你要让我杀他的话,倒不算太难,可你让我揍他一顿——他皮粗肉厚又力大无穷,加上那柄剑……也不是打不过,就是划不来。要怪就怪余生那小子,这么快就让他把剑弄了回去。”

    琴歌懒得理他,眯着眼靠在车厢上,淡淡道:“大秦可能要有麻烦了。”

    秦钺走了没多久,在链子上挂了三天的琴歌终于能找间牢房睡觉了,被放下来的时候,琴歌觉得两只胳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磨破手腕的那点疼倒是小意思。

    以为可以摆脱牢狱之灾的琴歌被浑身的瘙痒折腾醒,下意识的伸手去挠,手腕上却又是一紧,耳中再度传来铁链交击声。

    难道是又被挂了?

    琴歌睁开眼睛,便看见雕着精美花纹的床顶,和层层叠叠的床幔。他一身清爽的躺在床上,伤口都被处理过了,身上也清洗过,连头发都散发着皂角的香气。

    如果不算被锁在床头的手腕的话,这待遇还算不错。

    “公子,您醒了?”圆脸大眼,身材娇小的少女端着药碗进门,笑道:“大夫也说差不多这个时辰醒,所以奴婢去熬了药来。对了,公子可以叫奴婢小桃。”

    她放下药碗,将琴歌的头垫高了些,道:“公子昨儿夜里发了热,这是大夫开的药。来,奴婢喂您。”

    如今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琴歌穿着一身单衣被折腾这么久,还泼了几身水,不病才怪,皱眉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小桃诧异道:“这是宫里啊,公子您不知道?是了,昨儿公子病着,昏昏沉沉的……”

    又嫣然一笑道:“昨儿可是大王亲自安置的公子您,还请神医务必治好您的伤……奴婢在这里三四年了,从未见过大王对谁这么细心呢!”

    琴歌不置可否,就着小桃的手喝了两口,皱眉:丁点儿大的勺子,喂两口还要擦拭下嘴角,这是要喂到什么时候去——这种喝药法,他宁愿被人捏着脖子灌。

    正要要求换个法子,看见他皱眉的小桃眼圈已经红了,惊慌道:“对,对不起,都是奴婢的错,奴婢……”

    话未说完,门外传来一声轻笑,竟带着几分宠溺:“怎么,才刚醒就发脾气呢?”

    琴歌顿觉毛骨悚然。

    一身黑袍的秦钺推门而入,坐到他床边,道:“是要让寡人亲自喂你?”

    琴歌扯动手腕上的铁链,似笑非笑道:“我更喜欢自己喝。”

    秦钺端起药碗轻轻搅动,轻飘飘道:“人要知足,你说,是不是?”

    琴歌不吭气了,秦钺药勺伸来,他张嘴便接了——他倒要看看,是他先喝的不耐烦,还是那人先喂的不耐烦。

    秦钺长这么大何曾照顾过人,喂了三四次,见药碗中的药汁只降下微不可见的一线,便有些烦躁起来,但一见少年好整以暇,似早料到他会如此的模样,冷哼一声又继续。

    两人一声不吭,较着劲儿似得将一碗药喝完,琴歌固然苦的嘴里都没了滋味,秦钺也觉得捏着那丁点儿的小勺捏的手都僵了。

    唯有小桃看得眼睛发直:大王待我家公子可真好啊!

    终于喝完了,琴歌松了口气,一转眼却见秦钺伸指向他嘴角抹来,嫌弃的扭头避过。

    “这是还生气呢?”秦钺好脾气的一笑,抬抬下巴示意:“沾了药汁。”

    琴歌的手指望不上,更不愿劳动秦钺,索性伸出舌尖一转,轻轻舐去了。

    吐舌这个动作,并不是所有人做来都好看的,小孩子吐吐小舌头是万分可爱,若换了一条肥厚宽大的舌头吐出来,只会让人倒尽胃口。

    但少年舌尖纤薄小巧,色泽粉嫩,在鲜嫩柔软的唇瓣上灵巧轻舐,留下诱人的水泽……秦钺顿觉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琴歌一侧脸,将被薄薄的纱布覆盖的伤处转向秦钺:如果不是有自知之明,他一脚就踹上去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随时随地发情的畜生!

    不是说他宫里收罗了各色美人吗,怎么还一副见到母猪都要发情的模样!

    秦钺皱眉,接了小桃奉上的茶汤慢饮,道:“你的伤寡人请神医看过了,虽不敢说能全无痕迹,但治个七七八八是没问题的。只是那药敷上去麻痒难当,怕你不小心碰到了,才暂时限制你的行动,等你伤好了,自会放了你,勿要多想。”

    琴歌如何听不出秦钺话中的要挟之意。

    他脸上的伤并不能护着他一辈子,莫说能治好,便是治不好,只要他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人前,这件事自然就算是过去了。至于以后再如何,还不是秦钺说了算?且不说别的,像如今这样将他弄到宫里放着,做出一副宠爱的模样来,谁还会相信他清清白白?天下士子也再不会将他当了同类来看,日后秦钺再对他如何,也绝不会有人为他出头。

    琴歌嗤笑一声,道:“陛下日理万机,还要惦记外臣这区区伤势,可真是辛苦。”

    你堂堂天下最强国之君,委屈自己来演一出温柔款款的戏,就为了陷害他一个对天下毫无分量的领国质子的随从——真他妈闲的蛋疼。

    拜牢中那一幕所赐,如今别管他说什么话秦钺总要先放在脑子里转个圈,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神色微肃——他最近,似乎在这少年身上放的心思太多了些,且没了往日那种取乐消遣的心境。

    琴歌见状,淡淡一笑道:“不知道陛下可曾听过一句话——谎话说了一千遍,连自己都会当真,陛下可千万别演过了头,让人笑话。”

    秦钺道:“寡人肯陪你演戏,你们不是该欣喜如狂才对吗?”

    他们这些所谓的质子千里迢迢来西秦,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琴歌也想不明白,当初他是怎么脑子一抽跑到大秦来的,抿了唇不再说话。

    秦钺起身道:“寡人还有政务,明日再来看你。”

    又道:“有什么想吃想玩的,只管说,便是宫里没有,朕派人去给你在外面找。”

    琴歌不答,秦钺也不以为意,转身离去。

    等送走秦钺,小桃拍拍胸口,才算是活了过来,不无羡慕道:“公子,大王对您可真好,您可别再同大王斗气了……”

    琴歌沉着脸不说话,小桃忙闭了嘴,道:“奴婢去给您端粥来。”

    ******

    说是明天再来的秦钺一连几天都没露面,琴歌乐得清静,令小桃找了些杂书来看,只是他手腕上的铁索收的紧,只能半躺半坐着,让小桃帮着翻书。琴歌看了两刻钟便不耐烦,让小桃帮他找个识字的来读书。

    小桃犹豫了许久才壮着胆子报上去——识字的啊,那可都是了不起的人呢,怎么可能来给人念书听,而且还是给这样身份的人?

    不过秦钺的话还是算数的,没多久就真派了个识字的侍女过来,只是那侍女念书的声音柔缓平和,琴歌往往听着听着便睡了过去。

    琴歌这段时间的睡眠质量很差,也不知道秦钺给他用的什么药,伤处像是被许多蚂蚁攀爬啃噬一般,他清醒的时候还能忍耐,等睡着了却觉得全身痛痒难当。

    也是他白日里表现的实在太过自如,小桃两人若不是见了他睡着时皱眉咬唇、痛苦难耐的模样,还只当神医的话太过夸张。

    那日琴歌正听一篇游记听得昏昏欲睡,却见小桃欢喜进来通报:“公子,有人来看你了!”

    琴歌微微一愣,便听见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声音温暖和煦:“琴歌,殿下和我来看你来了!”

    殿下二字入耳,琴歌便觉得心脏碰碰碰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下意识的起身却又被铁链拽倒跌了回去。

    秋韵掀开帘子,正看见他狼狈的模样,心中一酸,低头假做不见,侧身让身后的人先行。

    琴歌全然不觉,看着进门的人:“殿下……”

    易安一身白袍,肌肤如玉,五官精致,气质清冷至有些凛冽,进门点头示意后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目光在琴歌手上的铁链上扫过,道:“秦王说宫中延医用药方便,等你养好了伤,便放你回质子府……你先安心养着吧!”

    琴歌应了一声,让小桃她们去外面侍候。几人又闲聊了几句闲话,秋韵犹豫了一下,道:“听说,你脸上的伤,是你自己……”

    琴歌嗯了一声。

    秋韵嘴唇微动,最后却化成一句叹息。

    所谓人各有志,这世上,有愿意忍辱负重以保全家国的,也有宁死也不肯受辱的……谁又能说谁的选择就是错的?

    他和殿下受尽屈辱,可看秦王看似宠爱实则轻慢的态度,谁敢说他们委屈就能求全?

    琴歌承受酷刑、自毁容貌,可还不是被锁在后宫,谁敢说他宁死就可不屈?

    房中一时安静下来,片刻后,易安开口道:“等此事一了,你就回大楚吧,我会提前禀告父王。”

    琴歌一惊抬头:“殿下,我……”

    不知道为何,他整个人像是被掰成了两半,一边理智告诉他,他回去是对的,对任何人都是最好的,可是另一边却像有个声音在心里拼命叫嚣:他走了殿下怎么办?怎么可以把他独自留在这虎狼之地任人欺凌?

    易安打断他道:“就这么决定了,你不必多说……琴歌你,不适合留在这里。”

    又道:“你安心养伤,我们过几日再来看你。”

    起身向外走去。

    或许在琴歌奋起反抗之时,他们就已经不是一路人,已经没有多少话可说。

    在他面前,他该表现出如何的姿势?愤怒他的不识大体?钦佩他的宁死不屈?还是嫌恶自己的肮脏懦弱?

    “殿下!”琴歌唤住即将出门的两人,苦笑一声道:“殿下您真的觉得,我们做得这些有意义吗?”

    易安正要掀帘子的手一顿,却并未转身。

    琴歌道:“我们之所以来大秦,是因为不想打仗,可是现在怕打仗的人,真的是我们吗?”

    易安呼吸急促起来,琴歌继续道:“人吃了东西是要消化的,国家也是一样……大秦灭了三国,那三个国家,人心尚未屈服,地方尚不安宁,诺大的地盘需要镇守平定,需要治理安抚,还要防备北齐乘机南下……大秦如今看似如日中天,其实正是最为虚弱的时候,现在怕打仗的,不该是他们吗?”

    “秦王能一口气灭掉三国,岂是平庸之辈,焉知不是他假做沉迷,好拖延时间,等稳固了地盘,再将我们一网打尽?”琴歌道:“殿下,我们在这里和秦王纠缠不休,到底是我们缠住了他,还是他缠住了……”

    “住口!住口!”易安厉喝一声,胸口剧烈的起伏,捏在布帘上的手微微颤抖,片刻后才逐渐平缓下来,一语不发的掀帘出去。

    “殿……”琴歌一声殿下刚出口,便听到门外传来对秦钺见礼的声音,默默闭上嘴。

    林诺好一阵,才压下心中的怅然:且不提方拓,那个世界他毕竟生活了三千多年,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离开,心就像突然空了一大块似得。

    心中轻叹一声,才开始留意此刻的处境,面对一片虚无的世界,本该十分惶恐陌生才对,但林诺却感觉安然亲切,仿佛回到了母体中的婴儿一般,不,比那个还要自如,还要有安全感。仿佛这个世界,就是他的手,他的脚,他的精神的延伸。

    这里是属于他的,这种感觉如此清晰。

    他想着睁开眼睛看看周围的模样,却发现自己没有眼睛可睁。

    “我”呢?我在哪儿?我怎么了?

    这个念头方一起,便感觉虚空中有奇异的能量向“自己”汇聚而来,林诺福至心灵,在心中描摹出自己的模样,下一瞬,一身白衣的林诺睁开眼睛,看见无尽的漆黑。

    林诺意识到些什么,一时间童心大起:“要有光。”

    眼前的无尽漆黑变成一片乳白。

    好生单调,而且不喜欢无依无凭飘在空中的感觉。

    “地面。”顺着他的心意,青色的草地从他脚下蔓延开去。

    林诺向前飘了一步,又道:“重力。”

    “空气。”

    “风。”

    “……”

    塑起青山绿水外带一片桃林,林诺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周围死气沉沉毫无生机,想了想,又道:“时间。”

    一直如臂使指的奇异能量没有反应,反而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从心头升起,林诺明悟:能量不足。

    林诺有些遗憾,这才忽然想起:怎么那个讨厌的系统没出来刷下存在感?这里不该是它的地盘吗?不,不对,这里,应该是他林诺的地盘才对。

    这是他的,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林诺很笃定这一点。

    一想起系统,系统的声音便传来,却并非如往日般直接在识海响起,而是将信息透过周围的能量传递过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这是你的世界,没有你的许可,我怎么进的来?居然到现在才想起我来!”

    “我的世界?”虽然一直有这种明悟,但林诺不明白的是,他的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系统的声音好一会才传来,闷闷的像是在生谁的气:“算是……任务奖励吧!”

    林诺哦了一声,不再吭气,漫步在桃花林中,没有时间法则的世界,就像是凝固在一副画中,便是再美,也少了几分生趣。

    他对系统的话半点儿也不信。

    这是他的,因他而诞生,无人可以赐予,无人可以剥夺。不过他懒得同系统说话,懒得反驳它。

    系统半晌也没等到他再开口,只得又道:“你没什么要问的?”

    林诺道:“你说。”想说什么说就是了。

    “……那你先放我进来,”系统道:“这样说话很累。”

    林诺应了一声,就看见一个奇丑无比的动物在眼前成形,林诺轻笑一声:“原来是狈啊!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难看。”

    “狈”大怒,道:“我根本没有具体形象,这是你的世界,当然你想我是什么模样,我就是什么模样……你把我弄成这样,居然还说我难看?”

    虽然系统在林诺的心目中就是这幅模样,但他不想伤眼睛,于是将它化成一个爆炸头的叛逆小正太,又在地上化了桌椅出来,坐下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系统臭着一张脸,在他跟前坐下,悻悻然道:“我要先给你科普一下常识!我是世界管理系统,负责看护主人创造出来的各个世界。我家主人是一个非常强大的神灵,每个神灵都有自己的能量体系,我家主人的力量来源,就是他创造的世界。主人创造世界,然后世界的生灵再反馈给他力量。主人拥有的世界越多越强大,主人的力量就越强大。而你,就是主人世界的一个生灵,所以维护主人的利益也是你的义务。”

    林诺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为了更加强大,主人会尽量多创造新的世界,但创世是很麻烦的一件事,”系统道:“所以我家主人就建了一个自动创世程序。这个程序会自动收集信息,计算应该创造一个什么性质的世界,然后收取众生的意念,挑选一个合适的世界来凝聚。”

    “什么意思?”什么叫收取众生的意念?

    系统翻了个白眼,道:“这都不懂,就是把读者观众比较多的小说、电视什么的,创建成真实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