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章 一步登天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深空彼岸万相之王最强战神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夙夜一出绸缎庄,守候在一旁的骆从容就上前,两人交换神情,骆从容淡淡说了一句:“按照少主的吩咐,都办的差不多了。”

    夙夜便进了马车,骆从容随后跟着进来,这辆马车不管外面改装的多么不显眼,里面也是绝对隔音,中间更是又铁板隔着,安全也隐秘。

    骆从容等马车平缓行驶,才又说道:“公子毕竟在宫中露了面,不管怎么封口,都是不可能完全不为人知的,而您和孔小姐后来同坐一辆马车出来,宫门口人多眼杂,有心人的眼线说不定也都看见了。”

    夙夜闭着眼睛,思绪却还留在绸缎庄,那小小的雅间内。每次想见她,见了之后却根本没有缓解思念,反而闭上眼都是她的影子。夙夜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摆脱了。

    “那些人个个都神通广大,”夙夜淡淡开口,“恨不得皇宫每一个地方都是他们的人,我既然去了,就没指望能瞒下来。”

    骆从容沉吟了片刻,慢慢说道:“少主不打算在暗中帮着孔小姐了?”

    不打算在暗中,那就是要挪到明面上帮,让背地里看不起孔家的人都知道,这位商户女子背后,有堂堂家族少主撑腰?

    骆从容沉默之余,总觉得少主此举太大胆了,甚至……不顾一切。

    夙夜的眸内却翻卷出一丝浪潮之后的余烬,他笑了笑:“他们知道,又能怎么样?”

    骆从容更加沉默,少主一向都是个三思而后行的人,遇到孔玲珑,不仅原则全无,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堂堂四大家族之一要庇护一个商户之女,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就算之前有不长眼的,现在不看僧面看佛面,谁还脑袋被驴踢了来得罪家族的人。

    而且所谓四家族之一,只是一种说法,谁都知道四大家族包括皇族可以能量那么巨大,是因为家族本为一体,紧密团结才那么让人闻风丧胆,得罪其中一个,就是得罪全部。

    “所以少主……才先解决都督府。”骆从容闷声说了一句,毕竟明面上,只有华家都督府一直做得最显眼,也不怪少主一出手,就是先拿她们开刀。

    夙夜捻着手里的扇子,思绪不知想到了何处:“当初玲珑被人下了那种药,我返回京城的时候,就曾说要让司徒雪衣和他手下的人付出代价。可眨眼一年都过去,我若还一直缩在枫烟小筑里,是不是让人觉得我言而无信?”

    当初不过是盛怒之下的想法,连骆从容都以为一年过去,他家少主忘记了。可京城再遇孔玲珑,也只是把这团火烧的更旺。

    ——

    白夫人的担心似乎成为现实,这些天宫里偶然透出来的消息,加上她自己越来越冷汗下来的推敲,总觉得自己已经踏出了一步错事。

    按捺了足足三天,这三天梁贵妃依然是模棱两可的暗示,说明梁贵妃也不打算再出手。白夫人想明白了,立刻起身,向着女儿华红绡的闺房过去。

    华红绡正在丫鬟的服侍之下穿戴纱衣,衬得她越发像个翩翩仙子。坊间现在已经有了华小姐貌若天仙的传闻,这让华红绡自鸣得意,觉得几天的施粥散药收到了想要的效果。

    白夫人进来,先沉着脸看了一圈丫鬟,丫鬟们吓得退出去,她就上来,一把夺过了华红绡正要戴在脸上的面纱。

    “够了!今天起不必再出门了!”白夫人冷喝。

    华红绡好端端的被夺了面纱,看到白夫人从未如此严厉的脸色,不由眼圈红了:“母亲这是干什么,不是您让我去给那些人诊病,好挣点名声吗?”

    白夫人眼皮跳的厉害:“不用再白费力气了!那些百姓就算把你捧成难得一见的神女,也没有用!”

    华红绡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终于蹦出一句:“母亲,您到底怎么了?!”

    白夫人整张脸都有点控制不住表情,她怎么了?搭上皇后的是四大家族,但不是端阳灵,当然也不是皇家自己人,那还有谁?司徒家族那个阴冷的男人只知道权势,哪有功夫对女人感兴趣,那么还剩下谁?剩下谁?

    白夫人恶狠狠瞪着华红绡,仿佛警告一般,而她只希望还来得及:“绡儿,以后,你不要再想什么医女的身份了,好好当你的都督府千金,以你的姿色和身份,要嫁入贵门世家是板上钉钉的事,到时候母亲一定拼尽全力给你择捡最好的!”

    最好的三个字几乎是咬牙说出来,华红绡没想到母亲会这么说,也因为她一下子没能明白过来,反而脸红了红,说道:“母亲,您怎么,女儿医女的身份不是正好吗?”

    她还以为白夫人是说她一定能嫁,甚至有些羞的跺脚。

    看她还没明白,白夫人面如白纸,说道:“之前是母亲把你往歧路上引,就算我们做了这么多,要嫁入夙……他们家也未必能成,不必再做这种不知结果的事了,你今天起不许再出府半步,你的婚事,婚事,母亲和你父亲会为你做主!”

    华红绡终于听出了不对,她瞪着眼睛看着白夫人,越睁越大,然后仿佛受不住一般后退一步,她失声:“母亲!您知道您在说什么?!”

    白夫人冷静地掐断她的幻想,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非常知道,我也知道你不必再肖想什么,天下贵门也不是只有他夙夜离卿一个,他们家族又出了名的随波逐流,就算嫁过去又能怎么样,也未必能对我们都督府有助益。倒不如实事求是,另择良配,以你的条件,只要不吊死在他夙夜离卿的身上,多的是世家公子愿意上门娶你!”

    因为得知了真相,所以白夫人在说到夙夜的时候,几乎是带着恨意。

    华红绡却根本意识不到,她像是断线风筝站在那里,甚至她觉得前几天给那些人诊病都不算什么,气味难闻又怎么样,那时候她还有希望。

    白夫人说着就要走,她不想面对伤心欲绝女儿的脸,更不想知道她对夙夜那个男人有多痴绝。

    可是随后她就被华红绡一把从身后抱住,华红绡泪如雨下,仿佛才反应过来似的,她一叠声地求道:“母亲!母亲!女儿不要嫁给别人,女儿只想嫁给他一个!求求母亲……母亲!”

    因为华红绡一直被教导尊贵体面,从来没有这样不要脸面的求过人,哪怕自己家人也一样。

    或许是屋里没有旁人,更可能是,她已经受到了难以平复的打击。

    白夫人想挣脱,后背却已经被华红绡哭的湿润一片,她只要咬紧牙关,几次忍耐,却还是口吐恶言:“别做梦了!红绡,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华红绡骤然被告知噩耗,怎么可能接受,一径抱着白夫人哭:“让女儿做梦的是母亲,现在捏碎女儿梦的还是母亲,女儿不信,怎么就没机会了?”

    她虽然在宫中花宴吊了脸,可并没有真做什么事,而且也未必传到外人耳中,她现在每天努力做善事,难道不是已经补救了形象吗?

    为什么母亲要这么残忍?一想到自己终身和那男子无缘,华红绡就如坠冰窟。

    白夫人狠狠一挣脱,转过脸通红的眼紧盯华红绡:“你不死心?好,母亲告诉你为什么。那天花宴上你都看到了?端阳灵突然跳出来和你作对,你都想不通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端阳小姐怎么会听人摆布,我告诉你,你心里猜的人没有一个对的。事实上,那天的花宴,还有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去了,一切变故都是从他进了宫才开始的,端阳灵会突然拿来皇后的文书,背后也是因为有这个人指点江山。”

    华红绡脑子被砸了个嗡响,大悲之下,很难像正常时候灵活,她怔愣盯着白夫人。

    白夫人冷冷笑着:“你这个蠢孩子,还在做着美梦,你岂不知道端阳灵和你不对付,就是因为同样看上那个男人么?没错,让端阳灵乖乖听话,有能耐拿到皇后手书,那天谁都不知道他进宫的,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夙夜离卿!女儿,他夙夜离卿娶任何女人,都不会娶你!”

    华红绡仿佛身在寒冰之中,不知道今夕何夕了,她脸上唯一的血色退了干净,白夫人恶毒的眼光看着她,里面却划过一丝不忍直视,转身离开了。

    屋子里,只有华红绡脑子还是嗡嗡的,花宴上,夙夜公子也去了?

    她眼前闪过端阳灵那天,离开宴席时候的眼神,有些得意,有些挑衅地看着她,她当时为了这种眼神不安,担心端阳灵做了什么事。

    事实证明,端阳灵的确做了,而且远远超出她的想象。端阳灵为什么感到得意,为什么挑衅地看她,因为端阳灵知道华红绡那么痴迷夙夜公子,却连他已经进宫的消息,都不知道。

    而端阳灵趾高气扬地中途离开花宴,就是去见她梦中的男人去了。

    华红绡瘫坐在地上,仿佛没有灵魂的破布。

    ——

    青马巷的楚湘馆内,一个妖娆女子正攀着已经喝的烂醉的客人,依然在不停劝酒。

    那客人喝的红光满面,但是美人在怀,两眼发直,竟然又喝了两杯。

    见时机成熟,美人半扶半抱领他去里间休息,进屋之前,美人和楚湘馆鸨母隽娘,交换了一个谁都懂的眼色。

    两个时辰后,美人从房间里出来,整了整衣裳,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屋里睡得跟死猪一样的男人。然后反手关上了门,沿着楼梯下楼。

    此时已经天微微蒙亮,这个时候昨夜热闹的醉生梦死的楚湘馆,已经沉静下来,许多客人早已经在半夜的时候就悄悄走了。

    隽娘似笑非笑地看着走下来的女,问道:“你也完事了?”

    美人是跟昨晚截然不同的冷漠神色,“那人是淮阳王府的幕僚,刚刚成了王爷的入幕之宾,就尾巴翘的找不到方向了。”

    楚湘馆常来常往的客人都心照不宣,屋里睡死的显然是新来的,连半夜早点离开隐匿行踪都不知道。

    隽娘早都见怪不怪了,问那美人:“他有说了什么?”

    她们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那群达官贵人在酒池肉林里享受的时候,从来都不会忌嘴。

    美人沉默了一会,说道:“别的都没什么,他说了一句话,和隽娘你之前交代留意的,似乎有些关联。”

    隽娘和美人幽深悠长的眸子对到一起,她们虽然是听消息,但大部分也就是听听就算了,隽娘会交代手下姑娘留意的,就更不多了,大多数牵扯到楚湘馆的利益,而最近隽娘交代的,只有一件事。

    隽娘眼眸眯了起来,那里面仿佛藏着一汪静水,“他说什么?”

    美人幽幽说道:“他说千辛万苦谋了职缺也没有用,还不是要听人摆布。哪里比的他逍遥自在,只要背靠大树,就一辈子不愁衣食。”

    隽娘心里一动,“你为什么会觉得跟我交代的事情有关系?”

    单凭这句话,更像是一句自鸣得意的牢骚,而他刚刚成了淮阳王府的幕僚,也算背靠大树了。

    美人紧了紧身上的纱衣,款款走向隽娘,神情却在烛火下显出讥削:“我以为,淮阳王府够不上这棵大树。”

    淮阳王府在京城是清贵之府,淮阳王的封衔是正二品,在普通人眼里已经是云霄上面的人,要是这都不算大树,那真的不知什么才能叫树了。

    隽娘却慢悠悠分析起来:“淮阳王府没有自己的势力,只是靠着皇家荫蔽存活,但大多数门阀贵族都是这么生存的,比起三代贵门,簪缨世家,若有人想倚靠,淮阳王府的确算不上好地方。”

    美人眨了眨蝴蝶一样狭长的眼眸:“这人之前家里有人挣扎着做了五品官,没过几年就因为得罪了贵人丢了职位,他也是混吃等死罢了,偏偏这两年意外得势,还成了淮阳王府的人,他若是真有倚靠,那也是贵门中人。”

    只有三代贵门世家,有资格成为真正的靠山。隽娘看着美人的脸,隐约觉得说到了重点。

    美人这时眸子轻抬,带着一抹将暗未明的幽影:“我故意引了几句,此人就吐露了,他家里那位五品官人,当时得罪了一个貌不惊人的男人,而那个男人,后来居然成了谁也想不到的高山,成了天下最利的一柄刀——锦衣卫的指挥使。”

    风云际会,一步登天,普通人想都不敢想。而且此人不是升官不是发财,居然是入了锦衣卫,又是锦衣卫。隽娘清秀的脸上忽然轻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