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中文网 > 有种后宫叫德妃 > 295 一命抵一命(还有更新

295 一命抵一命(还有更新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深空彼岸万相之王最强战神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觉禅氏想问容若怎么了,仅是犹豫要不要说出口,香荷就折回来,给她打着扇子说:“那个肩舆怕是修不好了,主子咱们且要等会儿。”

    “知道了。”觉禅氏轻轻应一声,不自觉地抿紧了藏了信笺的袖口,曹寅则躬身道,“臣还要去别处查看关防,贵人稍等片刻,新的肩舆很快会送过来。”

    觉禅氏点了点头,目光悠悠落在别处,曹寅如何离开的他并没有看到,不多久后新的肩舆送来,一行人匆匆赶回咸福宫,进门她就对香荷说:“我大概是中暑了,头晕恶心,你去回贵妃娘娘,说我回去歇着了。”

    香荷赶紧让其他小宫女搀扶主子回去,自己去回了温贵妃,再回来瞧见主子歪在炕上,便拿了一丸人丹给她吃下,本要拿扇子替她扇风,觉禅氏摆手:“扇风觉得头晕,你们歇着去吧,我静着歇会儿就好。”

    香荷知道她家主子喜静,见气色尚好,便纷纷退下,觉禅氏一人静静呆了会儿,听见外头再没有动静,也确定温贵妃不会跑来,才悄悄拿出收在袖口里的信。

    展开信纸,足足三页厚厚的信,熟悉的字迹绝对是出自容若之手,可正如曹寅所说,他似乎是醉后所写,笔画间少了往日沉稳,更多了些浮躁焦虑的气息,一字一句都是说他这些年大江南北的见闻,看似平平无常的一封信,可越往后看,觉禅氏的脸色越差,眼泪聚集在眼眶之中,仿佛随时都会落下。

    香荷再进来时,是闻到了屋子里的烟火气息,瞧见她家主子正呆呆地看着香炉,那炉子里焚烧的是驱蚊的香,本不该是这股味道,香荷凑近了瞧,那满满的灰烬似乎是烧了什么纸,她不安地问了一声,觉禅氏轻声应:“昨晚写的几首诗,怕流传出去惹祸,就给烧了,放在心里便好。”

    香荷便着手收拾,她若无其事地端着香炉要让小宫女来清理,却不知自家主子眼珠子直直地盯着她看,等她再折回来时,还嘀咕着:“听说皇上就爱吟诗作对,哎……”

    类似的话,香荷几乎隔几天就会说,她至今盼望着觉禅贵人能重新得到圣宠,可是遇上个心如死灰的主子,也是她白操心的。

    “我累了。”觉禅氏缓缓起身坐到床上去,大白天的放下了纱帐也不嫌热,香荷见她这样,以为是真的不舒服,问了要不要请太医,最后还是一个人退出来,到门前与其他姐妹叹气说,“等夏天一过,时间就更快,眼瞧着又是一年。”

    时间本是世上最公平的存在,可又因人而异,香荷这般觉得光阴如梭,也会有人觉得度日如年,如今永和宫里的日子就很不好过,德妃除了宫女们喂食喂药还会动一动嘴皮子外,几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反应。布贵人天天来照顾她跟她说话,可谁都无法打动她,甚至连太医都让看了,只说德妃除了进食少身子虚弱一些,没有什么病症,这样痴痴呆呆,还是心病所致。

    皇帝来过几回,可每次走到寝殿外头就停下,常常一站就是小半个时辰,然后转身就走,仅仅会吩咐宫女太监,要好好照顾德妃。环春她们多希望皇帝能进去看看主子,可谁也不敢出口劝,光是看皇帝那样站着发呆,就晓得他心里比谁都纠结。

    眼瞧着五月将过,皇帝就要起驾去盛京,宫里上下已经准备好了,而似乎因六阿哥的事,皇帝此行一个后宫也不带,女人们也都死了心。至于随行护卫,本该是纳兰容若随扈,可他前几日就告病,曹寅接下了所有责任,今日来私宅找他,一是要问问行程中一些事如何安排才好,二者探病之余,要告诉他信已经送到了。

    可曹寅怎么也想不到,来到私宅时见到的兄弟,竟是已高烧昏睡不能言语,沈宛憔悴苍白,含泪说:“那日带着一身酒气回来,夜里就发烧了,请了大夫来看,吃了几天的药也不见好。”

    曹寅揪心不已:“纳兰府可知道了?”

    沈宛别过脸,没有言语。

    “病得不轻,哪怕不告诉家里,也该来找我才是。”曹寅连连摇头,转身一面让手下再去找好的大夫,一面亲自去纳兰府禀告,明珠夫人听说后,都不敢惊动安胎的儿媳妇,亲自带人带车来接儿子回家。

    一进门瞧见容若病得不成样子,心疼得止不住眼泪,又见沈宛一脸消沉地站在边上,顿时怒火攻心,冲上来一巴掌挥打在她的脸上,小指上的护甲尖锐地划过她的面颊,长长一道血印子触目惊心。

    “贱人!别再让我看见你,别再靠近我儿子,不然我一定要你的命。”明珠夫人气竭,众人小心翼翼把容若抬了出去,明珠夫人更是强行把孙子也带走,沈宛被几个婆子死死按在屋子里头,根本挣扎不得。

    一行人迅疾回家,再从宫里请了太医来瞧,可明珠夫人怎么都没想到,太医竟是对她摇头,“夫人要有准备,一切就看天命了。”

    听见家里动静跑来的少夫人进门就听见太医这句话,吓得顿时腿软跌倒下去,边上颜氏和丫头们苦劝,要少奶奶一定保重身体,明珠夫人也哭道:“容若一定能挺过来的,一定能挺过来。”

    五月二十九,皇帝离京还有两日,这日就黄河河工之事与诸大臣商议,靳辅、明珠等人皆在,因诸事不少分歧,各种决策整整商讨了一天才渐渐明朗,散时已然日暮黄昏,玄烨坐在案前闭目养神,李公公端了一碗茶进来,轻声道:“皇上,明珠府有消息传递进来,奴才听见几句,说是纳兰容若大人病得不轻,怕是不好了,明珠大人刚才走得很匆忙。”

    玄烨微微睁开眼睛,眼中的寒意让李公公看了不禁一颤,皇帝问:“他的病还没有好?”

    “回皇上,正是。刚才的人来得急,明珠大人走得也急,怕是真不好。”李公公不敢再直视皇帝的目光,垂首说,“明珠夫人之前也从宫里请了太医,奴才听说去了几位都无功而返,算算日子,也好几天了。”

    玄烨拿起面前的奏折,淡定地翻开一本,李公公见皇帝又心无旁骛地批阅奏章,便转身静悄悄预备离开,才走到门前,就听见皇帝在身后吩咐他:“他有什么事,随时来告诉朕。”

    此刻纳兰府里,明珠马不停蹄地赶回家,容若毕竟是他的长子,虽时常说儿子不好,在同僚面前冷脸相对,可容若的确也是他的骄傲,这一下突然就说病得不好了,身为父亲,终究难忍。

    家里女眷已哭得不成,明珠回来时,儿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容若年少时没少挨父亲的责打,偶尔打重了也有过这样的情形,明珠觉得儿子不至于好不起来,立在床边许久没有靠近,明珠夫人在边上缓过神,哭泣道:“老爷,儿子说有话要跟你讲。”

    明珠看了看她,才走近了几步,俯身看了看已病得没了原样的儿子,曾经的翩翩公子温润如玉,而今不复存在。

    “容若。”他唤了一声。

    病榻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看到是父亲,唇边略过一缕笑容,干涩沙哑的嗓子里冒出一声:“阿玛,您回来了。”

    “好好养病,会好起来的,难道你真的要做不孝之子,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明珠开口依旧忍不住责备儿子,可说这话时,已然双眼湿润。

    纳兰容若又是一笑,果然要这样与他说话的,才是父亲,皴裂发黑的双唇微微开合,很轻很轻的声音说着:“阿玛,你放下,放下吧。”

    明珠皱眉头,心里更是扑扑直跳,他怎么会想到,儿子竟然会发现不该发现的事,他怎么会料到,自己要杀太子的计划,竟然被儿子洞悉。即便对妻子对惠妃娘娘,他也只是说要想办法让太子失去皇帝的信任,让太子自毁前途,除了几位心腹和相关的人,谁也不知道那天书房里发生了什么,而他的本意,不是杀六阿哥。

    “你说什么?”明珠惴惴,他还不确定儿子说的事指什么,若是六阿哥被毒杀的原因,他不怕儿子知道,却怕儿子知道了还会告诉别人,此刻他若不说清楚,就是他永远的隐忧。

    “阿玛,我算是个孝子吧,大概、大概要一命抵一命了。”容若唇边浮过笑意,却似在挖苦讽刺他的父亲,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到底还是说,“阿玛,你放下吧。”

    “混账!”明珠明白了,急了,更想要逼着儿子把话说清楚,可他这一怒吼,刺激了明珠夫人,夫人扑上来指责他,“老爷,你不如先逼死我吧,儿子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家眷也来劝明珠,他一时被带走,夫人伏在床边泣不成声地安抚着他的儿子:“容若你好好的,额娘不再让他凶你。”

    容若很不在意父亲的震怒,该说的他说尽了,此刻无力地握起了母亲的手道:“额娘……别为难沈宛,放她走。”

    明珠夫人悲痛欲绝,可终究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大雨足足下了一整日,午后就开始分不清白昼黑夜,连几时日落都不晓得,只是雨停后,天色再没有亮起来,而明天天亮,皇帝就要如期启程前往盛京,可宫里头却无半点热闹气息,寂静的紫禁城,玄烨走在宫道上的脚步声,仿佛都能传得很远很远。

    永和宫门前的小太监瞧见圣驾来,赶紧通报到里头,环春迎出来,不同于以往地对皇帝说:“皇上,娘娘在六阿哥的屋子,就坐着不动,也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