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中文网 > 悦容劫难逃风月 > 悦容劫难逃风月_分节阅读_186

悦容劫难逃风月_分节阅读_186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深空彼岸万相之王最强战神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个响头。

    萧染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这是他幼小的生命里,第一次如此直接地面对死亡,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了“死”所代表的含义。

    “姨娘……”萧染挂着眼泪,抬头问我:“颜娘姑姑死了,是不是再也不会醒来,再也不会说话,再也不会对染儿笑了?”

    我伏地抱住他弱小的身子,不忍心告诉年幼的他如此残忍的答案。

    萧染哭道:“姨娘,我以后会很乖很听话的,就算药很苦很难喝,我一定会全部喝光,不再挑食,不再欺负别人,我会养好身子,努力长大,做一个正直有出息的男子汉,我会好好孝顺父亲、母亲大人,每天给大伯请安,陪姨娘说话解闷,所以我们都不要死,永远都活着,好不好?”

    紧紧搂着他,一遍遍抚他的头:“好孩子,好孩子……”多么一个懂事的孩子,抱在怀里是如此的温暖,我的儿啊。

    我保证道:“你们都会好好活下去的,姨娘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你不会死的……”

    “这可就由不得你了,姐姐。”一道清冽的声音伴随着飞雪飘来。

    在劫昂首负背站在门口,仿佛头顶着黄天,脚踏着后土,飓飓不可一世。

    侍卫泉水般自他身后涌出,很快地就将整个大堂重重包围起来。

    阿娜云害怕地躲到我身后,萧染也缩进我怀里去了,我抱着他,紧紧地,就像抱着生命仅存的温暖和希望,努力维护着理智,冷眼看向在劫:“你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

    “事实证明,姐姐的确不值得托付一丝的信任,在朕为那些前朝余孽和造反起义的乱贼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你居然还要在朕的背后插一刀。”

    在劫踱步走进来,居高临下地俯视我:“之前颜娘那个贱奴就曾频频向朕打探你,朕便知道,兴许只有你才能获得她的信任,引出这两个余孽。”

    我脸色大变,看向本本分分立于在劫身后的柳荫苒,终于彻底明白了。

    一切都早有预谋i,这就是一个局,引我下跳的陷阱!

    难怪在劫今早会来邀我赏梅,难怪侍卫来报的时候,明明说话很小声,却偏偏还是让我听见“临江王萧染”五个字,难怪柳荫苒会如此凑巧出现,难怪卢肇人会如此轻易放人……只可惜我明白得太晚,在我算计在劫的时候,他也同样在算计我,最后还是我奇差一招。我输在对自己弟弟的信任,而他赢在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我。

    什么时候开始,我和他沦落到这种地步了?我突然觉得心寒,浑身颤抖起来。

    萧染窝在我怀里,察觉到了我的颤动,便挣开我的怀抱,像只小兽似的护在我面前:“你这个坏人,我不许你伤害我姨娘!”

    那一声“姨娘”令在劫的眼中急遽凝聚怒意,抬着下巴斜睨他,不屑道:“就凭你,不自量力。”

    萧染怒红了脸,我还来不及出手拉他,他便冲了过去,要替我教训在劫。

    从小千人宠万人疼的孩子,何曾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可现在他面对的不是昔日大昭的臣民,而是今日大雍的皇帝,怎么可能给他一点余地?

    在劫只是衣袖一扫,便轻而易举地扣住萧染的咽喉,将他高高提在半空,冷笑道:“小子,你很有种,只是可惜,你生错了种!”

    随手一甩,将萧染仍在地上,又从柳荫苒手中接过白帕子擦着自己的手,像是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

    萧染伏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突然咳出血来。

    我闻之大惊,赶忙扑过去,却被在劫一把扣住了手腕,他下令:“来人,将这两个钦犯拿下。”

    我拍打着在劫的胸膛,哭道:“不要,你放开我,让我去看看他,他吐血了啊!”

    阿娜云和萧染很快就被侍卫扣押着走了,萧染一直含泪地看着我,虚弱地一遍遍喊着:“姨娘……”我要追着萧染而去,被在劫不费吹灰之力地拉回来,冷冷道:“今日除了让你引出这两个余孽之外,本还想看清你的心到底偏向谁,但是朕的好姐姐,你的表现实在太令人失望了,朕现在心情很不好,所以你最好别哭哭啼啼闹得朕心烦,否则朕现在就下令,杀了那两个余孽以解心头之恨。”

    “不,别!”我连忙抹泪,“我不哭,不恼你心烦,你别杀他们。”

    “你可珍把他们萧家的人当宝了。”在劫非但没有息怒,反而怒上加怒。

    “现在便跟朕回宫去吧,让朕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罚你才好,亲爱的姐姐。”

    夜梧宫中,沙漏簌簌作响,所有人噤若寒蝉,跪地瑟瑟发抖。

    就在刚才,在劫一回来就大发雷霆:“大胆奴才,谁准许你们点龙诞香的?”便下令将那点香的宫女拖出去杖责致死,后来好几个太监焚了椒兰,捧着香炉在宫殿内四处熏香,这才将龙诞香的气味遮盖住了,但在劫的脸色丝毫没有好转,怒骂:“全都滚出去。”

    众人都战战兢兢地退出大殿,唯独留下我和在劫,两两相对,相对无言。

    我犹豫半会儿,正要开口,就被在劫冷硬地打断了:“求情的话你最好别说,否则后果自负。”我咬牙恨恨瞪他:“你这么容不下萧家的人,我也是萧家的媳妇,你怎么不索性将我这个姐姐也杀了?”

    他静静地凝视我,许久许久,才近似疲惫地问:“楚悦容,你真的是我的亲姐姐吗?”也不再以“朕”自称。

    我拉着在劫走到那面立地的菱花镜子前,指着镜中五分相似的面容,问:“在劫,你还在怀疑什么?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姐弟啊,这世上还有谁比我们更亲近彼此的?我是另一个你,你是另一个我啊!”现在我只能打着温情招牌,渴望以此说服他,救出萧染和阿娜云。

    在劫深深看着镜中的我们,然后闭上了眼睛,许久都没再说话。

    这时,宫外太监请示:“圣上,汤药已经熬好了。”

    在劫道:“端进来。”

    那翠衣太监便端着托盘自殿外躬身碎步地走进来,我盯着上头黑乎乎的药汁,奇怪地问:“这是什么药?”

    正想着莫非在劫的头痛旧疾犯了,却听见他覆着寒霜似的声音:“是藏红花。”

    我脸色大变,环着小腹踉跄后退:“在劫,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

    在劫冷冷道:“认识到萧家在你心目中的重要性,朕就这么决定了,你是朕的姐姐,是我大雍尊贵无比的长公主,以后朕自然会为你做主,找一个才华横溢才貌双全的男人做你的驸马——但现在,你必须跟萧家断得干干净净,一点关系都不许留下,包括你腹中的孽种。”

    所有他温柔和煦的面皮,此刻终于彻底撕下了,蛮横毫不留情地将我拉到面前,无论我怎么反抗,在武功修为本就高深的在劫面前,仅如蚍蜉撼大树般不可自量,他轻而易举地将我制止住,扯着我的头发用力往上一拉,就在我吃痛的瞬间,趁势用手指扣开我的牙关,将那黑色难闻的药汁往我口中倒去。

    眼泪爬满了我整张脸,透过那层模糊地水影,我看到在劫那张好看的脸,不带一丝怜悯,无情得像是那冷峻嗜杀的修罗佛,眉宇间那赤红的血印,晕散开了,一点一滴,如溅在雪地上的血,红得刺瞎人的双眼。

    就在药汁划过喉咙的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死了,再也活不回来了。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曾立志,要做一个怎么样怎么样的人。我曾天真地以为,只要发奋、努力、好好做人,愿望就可以达到。很久很久以后才发觉,原来等待整治我的是命运的模子,不管我愿意不愿意,它将生存的规则套在我身上强行挤压。终于我忍着疼痛在夹缝中畸形地存活下来,这时的我和原来的样子已有着很大的出入。于是很多人都说,你已经变了。于是我总是认为,别人也变了。然后相互指责,彼此伤害,做了很多错事。

    如今躺在这漆黑的世界里,分不清身在何方,想不起今夕何夕。一些记忆袭来,潮涨般席卷着汹涌,那些残酷的,寒冷的,让心隐隐作痛的,定格在漫天飞雪的残象里,淹没这一世的芳华。在劫不复温柔的冷漠面孔,就在这片残象里蔓延。

    察觉黑暗中有人若隐若现地呼吸,我惊慌起身,“是谁?谁在那里?”一双宽厚的手按住我的肩膀,“醒了?快别逞强了,身子还虚弱着呢,好好躺下吧。”仿佛寒冷里注入了一丝阳光的温暖。认出了他的声音,是蔺翟云,我安下心来躺回床上,双手覆在小腹上,极其不安小心地询问:“孩子呢?”蔺翟云安抚:“多亏你机智当下将那东西呕出大半,也幸得我赶来及时,将残余腹中之药以银针逼出,又以清汤稀释,孩子尚且无碍,你别过于担心了。”

    我躺着,没有回话,心中的波涛缓缓平复。

    蔺翟云问:“之前的事还记得多少?”

    无言以对,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宁愿全都遗忘了,也不愿记得如此清晰,曾经情深弥坚的弟弟,换了张绝情的面孔,要杀我腹中未成形的孩儿。药刚喝下的时候,在劫的脸上浮现痛苦,我无心与他深究这种痛苦的来源,竭力将他挣开,手指立马探入咽喉中催呕,想在药效发挥之前将那些药吐出来。

    整幅心肠翻江倒海,恶心的感觉逼得人眼泪涟涟。

    恍惚间,听见在劫轻声的请求。

    他请求我别恨他。

    通红的眼睛,凌乱的头发,苍白的面容,令我看起来就像个含冤而死的厉鬼,一言不发,只狠狠地瞪着他。对于他无所谓恨不恨,却不敢去谈爱不爱。欠他前世的命还他今世的债,下十八层地狱也不能解恨。只是太不甘心了,一种无力感,如今我和他这种可笑的处境,命运的模子将我们改变得面目全非,却还要承受情感上的虐待。伤害你最深的人恰恰是你最亲的人,这个我曾用生命保护的弟弟,不管他对我做了什么,我只能伤心,但不会真正地去恨。从小到大对他习惯性的原谅,是人世间最深沉的宽恕,也是楚悦容最可悲的笑话。

    他偏执地以为我恨他,以为我爱萧晚风重于爱他这个弟弟,一厢情愿地推咎于我或许不是他血脉相连的姐姐,所以反反复复地问:“楚悦容到底是不是我亲姐姐!”所以又能决绝地狠下心肠,喝人来止住我催呕救子的举动。绝望,更深的绝望,我陷入昏迷。

    醒来后发现蔺翟云在身边,“谢谢你救了我和孩子。”

    “还是别谢我了,就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要是你总是这样子一意孤行,这世上谁也帮不到你。”

    蔺翟云的话语带着赌气,是在气之前不听他的劝,为了萧染和阿娜云跟在劫撕破了脸面。

    “他现在已经是皇帝了,你又在他的掌控之下,若真是容不下你的孩子,你又怎么可能保得住?”

    “保不住也要保。”

    蔺翟云嗤笑:“瞧你又说大话了吧,现在别说保住腹中骨肉,就连贤王世子和侧妃,你怕都保不住。”

    这样泄气的话令我愤怒,却无法反驳,如今还有什么可以凭借的?我开始后悔当初没有听蔺翟云的话,僵化了我与在劫来不及熟悉却又陌生了的姐弟之情,事情还有没有转圈的余地?

    最后所能依靠的,只剩下这个在黑暗中紧握着我双手的男人了。

    抓着他的手,像抓着仅存的救命稻草,“告诉我,今后该怎么办?此番我定听你。”

    他长长叹了一声,给了我答案:“眼下你必须重新获得在劫的信任,便按我先前之言去做吧,为时未晚。”

    舍鱼而取熊掌,舍生而取义,舍弃萧染,去救腹中的孩子。

    我变了脸色,情绪激动得不能自己:“不,只有这个我绝对做不到!”含辛茹苦,怀胎十月,忍受呕吐和水肿的折磨,撕裂了身体的疼痛,将小小的他生来这个世界,是为了爱他而不是杀他。难道因为他萧染是我楚悦容的儿子,就要一而再地遭遇母亲的背叛?难道为了腹中的孩子能活下去,就要牺牲被我深深辜负过的另一个亲生骨肉?不,这样是不可以的,人性不该如此卑劣绝望。

    黑暗中蔺翟云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清冷:“我希望你能撇开感情的羁绊,恢复成当日楚家众子夺嫡时那个睿智勇敢、行事果断、堪当大任的楚悦容,而不是现在这个患得患失、畏畏缩缩的可怜母亲,否则你谁也救不了,还要搭上更多无所谓的牺牲。”

    我心神一震,“先生......你?”蔺翟云叹息:“你我历经患难,共过生死,早有默契......现在,你明白该怎么做了吗?”我深呼吸,语气慢慢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