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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170她说:顾先生,我们好聚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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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门口,许初见与一对年轻夫妻擦身而过,年轻的爸爸手里抱着孩子,看样子应该是刚当上父母的小夫妻。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年轻的妈妈一脸温柔的一边走一边逗弄着小宝贝,一旁的男人便小心翼翼地护着这两人,眼中满是宠溺的味道……

    这一幕,何其的温馨撄。

    直到他们走远,许初见才回过神来。

    头顶的阳光刺目的让人难以接受,打在脸上甚至有些灼烧的感觉偿。

    这样也好,至少她能感受到温度,而不是不久之前,在手术区内的那种冷冰冰……

    ……

    她听到护士叫她的名字,并且一遍一遍和她说着手术相关事宜。

    入耳的每一条冷冰冰的注意事项,都使得她苍白的脸色白了又白。

    医生早就告诉过她,她有轻微的子宫后倾现象,本来受孕就比常人难一些,如果这次依旧决定不要的话,以后再怀孕的机会只会更低。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只要留下这个孩子,她和顾靳原永远不可能毫无纠葛。

    进退两难。

    护士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连叫了她好几声,她在怔愣地反应过来。

    许初见抬起头,明澈的眼眸里尽是慌乱无措:“对不起,您说什么,我刚刚有些走神。”

    护士见状,只得再耐着性子和她讲了一遍手术的相关事宜,尽管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当听到‘刮宫’那两个字眼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浑身发颤。

    手术的时间并不长,原先排在她前面的女孩子已经走了出来,只是那女孩走出来的时候,脸色惨白的比纸更甚。

    终于轮到了许初见。

    她一步一步跟在护士身后,如果不是扶着墙壁,她几乎站都站不稳。

    全身的力气仿佛在这一刻都被抽走了似得。

    走廊光可鉴人的地砖带着丝丝阴寒,那种冷意就侵袭着进入她的四肢百骸。

    她抬起自己的手,仿佛手上已然沾满了鲜血,她像是个杀人凶手。

    蓦然间,眼眶发涩的厉害,一层薄雾笼在她眼前,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脑海中浮现了很多事情很多人。

    她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这半年来暗无天日的生活,到底有什么是她自己能够掌握的?什么都没有!现在唯一一个属于她自己的一部分,也要被她亲手毁掉……

    许初见握着冰冷栏杆,护士已经站在近在眼前的门前等着她,只要走进那扇门,一切便就结束了……

    她痛苦的眼泪不断地滚落,脚下的步子已然凝结,原本生出的勇气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就像一个逃兵一般,懦弱着,蠕动了嘴唇却又说不出一句话。

    护士推开了那扇门,许初见终于控制不住连连后退,失神地摇着头,发出来的声音哽咽的让人听得心中发凉:“不……我不做了……”

    这一刻,她整个人近乎崩溃。

    这个孩子是她的,和顾家没有丁点关系!

    而护士也只是冷眼看着她的行为,似乎是见多了这样的事情,也见怪不怪,同时又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的不负责。

    带着职业性的疏离点了点头:“以后记得定期做检查,你的情况,不是很好。”

    许初见惊慌失措的离开这个地方,这种冰凉,她再也不想感受第二次。

    迫切地想要感受外面明媚的阳光。

    即使是炙热的,只要能驱散这样的冰凉,也在所不惜。

    在医院外面看到慕璃的那一刻,她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

    许初见安静地坐在候机大厅的一个角落。

    手机开机,她看到了不少个未接电话,全部点击了删除。她低着头,把手里的机票捏的很紧,仿佛这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人最好的疗伤地方,就是自己家里。

    学校那边她已经拜托宋楠请好了假,当宋楠问起来的时候,她哽着声音什么都不想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指针每一次的跳动对她来说都像是一种煎熬。

    不过再想想,她有什么好怕的呢?

    机票是顾靳城订的,他亦承诺会护着她家里的周全,就连她最想要得到的那张光盘都已经毁在了她手里。

    顾靳原再没了约束她的筹码。

    顾家人的做派果然不一样,不屑用什么卑劣的手段,甚至为她把退路都铺垫好。

    许初见嘲讽地轻笑,她是不是该对顾靳城的做法感恩戴德?

    终于等到了广播里播报着她的航班。

    毫不留恋地起身,眼角的余光随意往两边瞥了瞥,没见到什么异常,这才捏紧了登机牌,头也不回地踏入长长的等待队伍中。

    冗长的队伍,许初见把自己隐没在了人群之中,尽量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她这次走的很匆忙,却不是毫无准备。

    好不容易轮到了许初见,机场的工作人员接过她的登机牌,又公式化地看了眼她的五官,随即又扬起了职业性的笑容:“很抱歉,您的登机牌出了些问题。”

    许初见心里有着隐隐的不安,沉着声音问道:“怎么会?”

    工作人员仍旧只是回以她一个礼貌疏离的笑容:“这是我们机场出现的失误,您可以先去贵宾休息室坐一会儿,马上打电话为您解决这事情,很快就好的。”

    许初见看着自己手里的登机牌,失神的笑了笑。

    她怎么就忘了这是哪里?

    她逃出了这座城市尚且能被他找到,更何况她现在还没离开这里。

    许初见有些无奈地说:“好,我就等着。”

    她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心里早就已经忐忑了起来。

    不知道这一次,到底能不能赌成功。

    许初见在机场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缓缓走到了贵宾室门口。

    还没等她走进去,那种熟悉的压抑,就让她心慌了起来。

    她快速地转身,下意识地不想靠近这里:“不好意思,我有东西落下了……”

    只可惜事与愿违,她没走两步就被人堵住了。

    许初见抬起头缓缓看向来人,清澈的明眸染上了几分无可奈何,“向先生,你要拦着我?”

    向谨言斯文的脸上出现了动容之色,下一秒却依旧木着脸,平缓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起伏:“许小姐,顾先生不是今天的飞机回来。”

    他好似是在和她解释着,可更多的,却是在说她的谎言已被拆穿,不堪一击。

    ……

    许初见坐在休息室内,整个空间内静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

    冰冷的大理石地砖光可鉴人,映着她苍白的面容,唇上也像是失了血色一般,黯淡。

    没多久,紧闭着的贵宾室大门被推开。

    她听到声音缓缓抬头,只一眼就看到了顾靳原,他走到她面前,巨大的落地窗前,他修长的身形逆着光,影子拉的很长。

    一身剪裁合宜的手工西装更衬得他身长玉立,侧脸的轮廓很分明,薄唇微抿,表情讳莫如深,让人难以捉摸。

    顾靳原的眼睛比雪还冷,在她面前站定,怔怔地看着她没有血色的容颜,手指温柔地拨弄着她柔顺的发,紧抿的薄唇轻启:“不是说来接我的?现在又想去哪里?”

    强大的压迫感让许初见几乎不能呼吸,她撇开眼,紧抓着自己的衣角。

    她的手指在颤抖,亦不仅仅是手指,包括她整个人。可又暗示着自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许初见拨开他的手,像是无所畏惧地回答:“我离开这,回家。”

    “回家?”顾靳原顺势握着她的手,冰冷的触感让她他皱了皱眉,“那正好,我也正好顺路,回去吧。”

    许初见挣了一下,没能如愿把自己的手抽出,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顺路了,我会回自己家,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

    他说的家,只是一个禁锢着她的金丝笼,而她不过是他养在笼中的雀鸟。

    这种荒唐的生活,难道还没够?

    话音刚落,顾靳原紧绷着脸狠狠地睨着她,本来握紧的拳头蓦然松开,捏紧着她的下巴逼着她与他对视。

    许初见忽略他的力道给她带来的疼痛,直视着他的眼睛,苍白得近乎剔透的脸上被捏的起了红印。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很久。

    顾靳原忽然轻笑,指腹在她下巴的位置轻轻摩挲,唇畔漾起一丝不屑地挪俞:“怀着我的孩子,你想要去哪儿?嗯?”

    上挑的尾音,很轻很缓,却让人感到了十足的危险。

    许初见不动声色地抬起头,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果然,没什么事情能瞒得住他。

    只是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晓这件事的。

    是不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他最近才会变得这么反常?

    他的那些真真假假的话,她已经没什么力气再去辨别真伪。

    说到底,她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他。

    许初见脸上维持着平静,对上他深邃的凤眼,缓缓说道:“两个小时前,我已经做了手术。”

    于瞬间,许初见看到他的黑眸生出了两簇火花。

    他侧脸的线条绷得极紧,那种噬人的眼神几近将她凌迟。

    “许初见,你怎么忍心?”

    他先慢慢的闭上眼睛,又渐渐打开,阴沉的眼神像负伤的兽,强势与脆弱相互交叠挣扎,没人能了解这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他几乎做好了所有的打算,甚至想着即使她不喜欢他,不会喜欢他,也没关系。

    以为至少能有一个孩子在他们之间,他会学着对她好,会学着怎么去爱一个人,不会让她受一点的委屈。

    就当他这样满心欢喜地打算着的时候,她却又是这样狠狠地碾碎了这一切。

    许初见淡淡地反问:“我们本就是一团死结,又何苦扯上这个孩子?我早说过,就算有了,我也会自己处理的。”

    她说的笃定,语气中没有丝毫留恋,轻描淡写的说着这些残忍到极致的话。

    顾靳原放开她,也不再说话,阴沉的脸上带着寒意,幽深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而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这,脸色差到了极点,脆弱的好像整个人被风一刮就走。

    当他知道她怀孕的这一刻,期许和兴奋充满了他所有的情绪。他哄着她,甚至说出了那些他觉得矫情的话,有的时候就想这样抱抱她,什么都不用做,他都觉得是满足的。

    可现在,她还是这样毅然决然的不要这个孩子。

    就像她从未要过他一样……

    似乎他和这个孩子,都是她生命中出现的意外,她抗拒着,嫌恶着。

    早该料到,她会让他彻底失望,这么狠心。

    良久,他居高临下地质问着她:“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信不信只要我的一句话,你哪里都去不了?”

    许初见忍着心中的酸涩,有一个念头更为坚定起来。

    “我当然信。”她的声音很低。

    可下一秒她苍白的脸上慢慢浮现了一丝笑意,无力且叹息:“只不过,是你哥哥给订的机票。他承诺了我很多,不会打扰我的家人,也承诺了我以后的留学,甚至还把那张光盘还给我。只要……离开你。”

    许初见顿了顿,眼睛意有所指地看着门外,她扬了扬手机继而又道:“现在你哥哥,应该在外面等着你了,你拦不住我。”

    她淡然地说着这些话,她的淡然,越发的衬着他眼中的猩红之色。

    许初见站起来,娇小的身子在他面前越发的瘦弱。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想要狠狠地抱着她,用力的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仿佛这样做之后,她就不回再想着离开自己,不会再说着这样绝情的话。

    而他生生的克制住了。

    她笑了笑,明眸里面流转着波光潋滟,一如初见时那般清澈。

    “顾先生,我们好聚好散。”

    他眯着眼,眸中平淡而幽暗,他说:“好。”

    身后,一张预约人流通知单在他手里被攥得粉碎。他本是不信的,他不相信她真的能忍心做到这个地步。

    他没想到性子这么软的她,竟会做出这么残忍的决定。

    那么残忍的,将他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温情,狠狠地破灭。

    许初见理了理衣裳,从他身边走过,不带一丝留恋。

    站在门口的向谨言讶异地看着走出来的许初见,她轻笑着和他说着再见,苍白的脸上浮现的那一抹笑容却是极其的耀眼。

    仿若雪后初霁。

    顾靳原在原地愣了有三秒的时间,好聚好散?

    谁给她的资格说好聚好散?

    他是气急了才会说出那一个好字!

    休想要离开他!

    顾靳原大步上前,她走得很慢,而他只需要几个步伐就能追上她。

    冰冷的手被他扣住,许初见怔愣地看着她,那双凤眼中的幽深,令她莫名的心慌。

    不一会儿,他薄唇轻掀:“欠了我一条命,就想这样离开,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许初见没说话,只是笑着。

    “顾先生,我只是不想给你招惹麻烦而已。”

    说着,她的视线落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

    她看清了,向谨言焦急地站在原地,还有顾靳城,以及他身后站着的两个身着便装的高大男人。

    他转过身,凤眼微微眯着,那两人许初见不认识,可顾靳原认识。

    是他父亲的两名警卫,从来都是他父亲走到哪,这两人跟到哪,如影随形。

    可现在这两人跟着他哥出现,顾靳原心里隐隐的不安。

    顾靳城在不远处好整以暇地坐着,就像是在看着这一出戏。

    良久,顾靳城慢慢走上前,镜片后的眼睛一片冰冷,“阿原,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顾靳原按捺着心神,尤其是要控制着自己心中的怒意,眸光亦是一片冰冷,似笑非笑地说着:“哥,这么巧?你是公.干还是接人?”

    顾靳城点了点头,思忖着他的话,“父亲今天回来,我正好在这等着。没想到在这遇上了你,一起顺道回去?”

    顾靳原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蒙谁呢!他父亲回来怎么可能坐普通航班?这恐怕就是来堵他的!

    “怎么不说话了?”顾靳城言语冰冷,鹰隼般的视线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目光如炬。

    “哥,我的事情你少插手。”顾靳原忍无可忍,也没有再和他绕圈子。

    他知道顾靳城找了许初见的事情,这股怒火他还没来得及消下去。

    顾靳城冷哼一声,慢慢踱到了他面前,“你的浑事我可没闲工夫管,可是许小姐求着我想要离开,我怎么能帮她一把?”

    顾靳原僵硬着站在原地,紧扣着许初见的手腕,将她捏的生疼也没有松开半分。

    他想起了刚刚许初见说的话……

    她说:他承诺了我很多,不会打扰我的家人,也承诺了我以后的留学,甚至还把那张光盘还给我。只要……离开你。

    呵,他不早就该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吗?

    但凡他家里给她施加什么压力,她便会立刻毫不犹豫地答应离开。他以为她会受委屈,可没想到换来的是这样一场戏。

    甚至残忍的打掉了孩子!

    顾靳城走到许初见面前,重新给了她一张登机牌,“许小姐,现在整个航班都在等你一个人。”

    “谢谢。”一直默不作声的许初见从他手里接过,声音浅淡。

    顾靳原仍旧这样站着,盯着顾靳城的眼睛里都快要迸出火星,而顾靳城却不看他,只是随手招来了身后的两名警.卫员。

    许初见惨白着脸便要挣开他的钳制,换来的却是他一声低吼:“不许走!”

    “顾靳原!我警告你,现在还没轮到你乱来的时候!”顾靳城的一声冷呵,寒凉的声音凝结了周遭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