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挑拨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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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昧的问一句,你和墨先生…是什么关系?”
黎默笙垂着头,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却明显感觉到她瞬间绷直的身体,随后抬眸看向他,莞尔一笑:“就是你所想的那种关系啊。”
穆少阳凝视着她,没有说话。
黎默笙和他对视了片刻,拿起筷子随意的搅拌着面条,垂着眸,微笑着说道:“穆总,是不是瞧不起我们这种女人?”
穆少阳还是没有说话,黎默笙自嘲的笑了下:“我也瞧不起,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说着抬眸看着他,勾起唇角笑了笑。
她的笑容很好看,穆少阳却看出了她在强颜欢笑,明明心里不好受,却还要努力笑着不想让人看出来她在难过的样子,真的…挺让人心疼的。
“穆总,吃过午饭了吗?”
“还没。”
“那我请你吃碗面条吧,这家的炸酱面非常好吃。”她说着冲着不远处站着的服务员扬了扬手,继续说道:“面非常劲道,关键是卤,听说是秘制的,味道真的很好,在别家是吃不到这种味道的。”
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黎默笙抬眸看向她:“再来碗炸酱面…你们这的麻辣豆腐帮我来一盘。”
“好,您请稍等。”
“他们这的麻辣豆腐也是秘制的,味道和别家的也不一样,吃着比皇朝大师傅做的还要好吃。”黎默笙说起这些时,眼睛是亮晶晶的,唇边的笑容都明亮了起来,整个人都变得很是愉悦。
以前黎默笙活着的时候,也喜欢吃各种街边小吃,街头巷尾的,店面都不算大,看着还不太卫生,穆少阳不喜欢,也不许她吃,理由是怕她吃坏了肚子。
没想到顾笙和黎默笙有着相同的爱好,穆少阳的心情有些微妙。
见他一直沉默着不说话,黎默笙有些尴尬的笑了下:“那穆总…我先吃了,不然一会我这面都团成一团,味道就不好了。”
她说着垂头吃了起来,她的吃相很有感染力,穆少阳发现她和黎默笙在‘吃’这一点真的很像,吃相特别‘香’,让人看着都忍不住食指大动。
“你平时也很喜欢到这种地方来吃饭吗?”
“恩?”黎默笙嘴里还有面条没有咽下去,她下意识的抬眸看了眼四周,小店不大,看上去一点也不高档甚至不那么干净,四周坐着的也都是普通阶层,一般白领都很少来,更别提上流社会的富家子弟了。
她扬唇笑了笑:“是啊,我没时间做饭的时候,就会到类似于这样的小店吃饭。”她说着又瞄了眼四周,唇边的笑意加深:“穆总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就是个孤儿,虽然有好心人赞助我生活费,可终归是有限,容不得有半点浪费。”
她说这话时,眼眸中有些黯然伤感,可随后又很愉悦的笑了起来:“所以啊,我很喜欢这样的小店,看着或许有点不卫生不高级,可价格便宜,关键是…味道是真的不错,非常好吃。”
她说着垂头吃了口面,含笑嚼着,仿佛能够吃到这样的面就是天下间最幸福的事情。
穆少阳看着她,突然很想要揉揉她的头,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手掌在触摸到她的发丝时,他才瞬间惊醒了过来,他这是在干什么?
就算她和墨寒时只是‘包养’关系,可现在她还是墨寒时的女人,他此时的动作明显逾越了,他是疯了吗?
黎默笙也僵在了那,绷直着身体愣愣的看着他僵在自己头上方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穆少阳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没有再多说什么,黎默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垂着头吃着面,可明显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片刻后,穆少阳的面和麻辣豆腐也端上了桌,这时气氛才好了一点点,黎默笙看着他吃了一口面,又吃了口豆腐,一脸期待的询问道:“好吃吗?是不是很好吃?”
味道的确是很好吃,无论是面条还是豆腐,都带着一种特殊的香味,入口,从舌尖一点点蔓延开来,越嚼越香,他忍不住扬唇笑了:“的确很好吃。”
“那…好吃你就多吃点。”黎默笙歪着头,扬起了唇角,笑的有些俏皮。
穆少阳也笑:“做广告呢吗?好吃点炸酱面?”
“嗯。”黎默笙眨了眨眼睛:“他们应该给我代言费。”
穆少阳看着她,突然又很想摸她的头,可这一次,他控制住了。
——
吃完了饭,穆少阳开车回了公司总部,黎默笙直接回了剧组,下午两点才有她的戏份,她就在休息室玩了两个小时游戏,才去化妆间化妆准备接下来的拍摄。
到化妆间时,蓝兰已经在化妆了,看到她进来只是抬眸透过化妆镜瞄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一句话。
黎默笙挺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不刻意讨好,也不刻意找茬,这姑娘真的挺不错的。
她与她隔着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另一名化妆师给她上妆,刚化好一只眼睛,化妆室的门就被一脚踹开,黎沫抱着肩膀迈步进来,手里似乎还拿着一沓照片。
“你们都先出去。”
她冷着声音,看得出心情十分不悦,两名化妆师立刻灰溜溜离开了,蓝兰不紧不慢的起身,瞄了眼黎默笙才迈步出去。
黎默笙仍旧坐在那,脚微微用力,座椅就转向了门口,她好整以暇的看着黎沫,脸上是淡然优雅的笑容。
她这个样子似乎是刺激了黎沫,她扬手就将手中的一沓照片扔到了她的脸上,黎默笙偏了下头,照片就在她面前散开了花,纷纷落到了地上。
黎默笙饶有兴趣的看了眼地上的照片,在看到照片上的画面时,发出一声赞叹:“啧,拍的不错啊。”
她说着弯身将那张最显眼的照片捡了起来,照片上她歪着头看着穆少阳,笑容俏皮又可爱,穆少阳同样也看着她,目光..宠..溺又温柔,二人之间洋溢着浓浓的甜蜜感。
黎默笙忍不住的想要笑,当时穆少阳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吗?她都没有发现,看来,还是照片更直观一些。
“你这个贱人。”黎沫整个人都散发着怒气,咬牙切齿的说道:“都有男人了,还当众勾.引人,你还能不能要点脸?”
黎默笙抬眸,好笑的看着她:“谁告诉你,我有男人了?”
“哼,你以为你和墨寒时那点破事还是秘密吗?”黎沫冷笑出声:“你大白天就敢随便勾.引其他男人,你就不怕他知道后宰了你?”
她真的生气了,说话时还控制不住的往前迈步了几步,看样子是要上前教训黎默笙。
黎默笙靠在椅子内,优雅的交叠着双.腿,唇边始终洋溢着淡淡的笑:“怎么,要揍我吗?”
顾笙猛地顿住了脚步,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了拳,黎默笙微笑着看着她,好心提醒道:“我劝你不要随便的靠近我,你难道不知道我练过跆拳道?”
顾笙的确练过跆拳道,虽然只学了两个月,武艺不精,可对付她一个弱质女流也是足够了,黎沫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贸然上前,伸手指了指地上的照片,恼怒的说道:“你信不信我把这些照片送到墨寒时面前?”
“我信。”黎默笙弯身又拿起一张照片,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去送好了,你也可以到我们家做做客,看看他会不会把我教训的很惨。”
她淡然的态度,让黎沫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难道她就不会害怕吗?这样暧.昧的照片,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吧?
可把柄在她手,她为什么不怕?不管墨寒时是不是真的爱她,都忍受不了这样的背叛吧?
看到她若有所思的样子,黎默笙放下交叠的双.腿,优雅的站起身,迈步到她的面前,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她的神色,笑着询问道:“不过…话说回来,黎二小姐为什么会如此生气呢?”
她说着弹了弹手里的照片:“就算我和穆少阳真的有点什么,也碍不着你什么事情吧?”
黎沫蓦地瞪大了眼睛,目光中盛满了愤怒,下意识的怒吼道:“他是我…”
她说着,猛地顿住,愤怒的目光中染了几分不甘,重新说道:“他是我姐夫。”
“呵。”黎默笙嗤笑出声:“你也说了,他是你姐夫,而你姐已经死了,他就算和我谈个恋爱,和你这个前任小姨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黎沫瞪着她说不出一句话,不停的深呼吸着。
黎默笙歪着头打量着她的神色,意味深长的笑了:“黎二小姐,你不会是…喜欢你姐夫吧?”
黎沫瞳孔猛地一缩,震惊的看着她:“你…”
“如果真是这样…”黎默笙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心脏位置:“我劝你尽早收了心思…”
“…为什么?”
“因为注定了不会有结果啊。”
黎沫的大脑嗡嗡作响,复读机一样又询问了句:“为什么?”
黎默笙扬唇笑了,转身坐回到椅子上,漫不经心的说道:“因为你是黎默笙的妹妹啊,你就没想过,你和你姐夫在一起这事一旦曝光了,会怎么样吗?”
“能怎么样?”黎沫冷笑出声:“我们男未婚,女未嫁,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啧啧啧。”黎默笙摇头感叹:“还真是天真啊…”
不知道为什么,黎沫的心骤然一紧,只听黎默笙继续漫不经心的说道:“现在的狗仔记者你也知道,没影的事情都说的有模有样,跟真的似的,就你和穆少阳的事若真的曝光了,以你们俩的知名度,那就是爆炸性新闻,他们会连你们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的…”
她说着眯了下眼眸:“你觉着,你们之间会没什么值得挖的料吗?”
黎沫听的心惊肉跳,艰难的吞咽了下口水:“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黎默笙勾唇笑了:“我原本是什么都不知道,可看你这副样子,我好像是又知道了点什么。”
黎沫凝视着她,似乎在思忖着她话中的意思。
黎默笙弯身将照片一一捡了起来,起身递到了她的面前:“拿回去吧,就算你再气不过,也不应该找我算账,男人心里没你,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的女人。”
——
一整个下午,黎沫的耳边都在回荡着顾笙最后所说的那句话,她一点拍戏的心思都没有,满脑子都是她和穆少阳的事情,一场戏NG了不下十遍,季川嗓子都喊哑了,她还是调整不好状态,最后只能取消她今天的戏份,让她回家休息。
出了剧组,她开着穆少阳送她的那辆红色法拉利直奔黎氏企业总部,可到了公司楼下,她又不想进去了,坐在车内,仰着头看着24楼的窗户,那里是穆少阳的办公室。
其实她也不知道哪一层是24层,她试图数了数,可数着数着就蒙了,最后也只能作罢。
她掏出手机给穆少阳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传来的却是他秘书的声音:“穆总在会议室开会,估计要一个小时后出来。”
挂了电话,黎沫又忍不住掏出了那些照片,一张一张翻看着,中午的时候,穆少阳给她打了个电话,说要和她一起吃午饭,可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他的人,电话也关机了。
她还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却接到了张絮的电话,说是她从报社朋友那买回了一组照片,建议她看看。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要约她一起吃饭的男人,中途却因为另外一个女人而改变了主意。
她心里憋闷的难受,却忍不住的想要笑。
——
穆少阳下班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八点钟,刚一开门,就看到黎沫幽灵一样呆坐在沙发上,大厅的灯未开,只开了一个幽暗的壁灯,那直勾勾的眼神似乎都冒着绿光。
“你吓我一跳,怎么不开灯呢?”穆少阳伸手按了吊灯的开关,弯身换鞋。
黎沫凝视着他的身影,待他换完鞋,才开口询问道:“你中午不是说请我吃饭吗?后来,怎么没来?”
穆少阳愣了下,随后迈步走向沙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遇到顾笙了,感觉她还是有点奇怪,就和她一起吃顿饭,想着再好好聊聊。”
“呵…”黎沫冷笑了下:“那聊的结果怎么样啊?”
穆少阳正伸手摆弄着花瓶里有些枯萎的花,正想着明天换束新鲜的玫瑰,就听到了她的冷笑声,诧异的抬眸:“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黎沫故作轻松的说道:“我这不是问你话呢,聊的结果怎么样?”
“还那样,看不出任何问题。”穆少阳随手把花瓶推回原位,随口说道:“明天买束玫瑰放里吧,不知道这个季节,花店还有没有新鲜玫瑰到货。”
黎沫看着茶几上的花瓶,里面摆放的鲜花,从她住进来后就没有断过,不管她说了多少次,她并不喜欢鲜花。
顾笙说的那句话又响在耳边,黎沫感觉到了心在刺痛,一直压.在心底的话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少阳哥,你什么时候娶我啊?”
穆少阳整个人都愣在那,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些什么,有些诧异的询问道:“小沫,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啊。”黎沫眼里蕴了泪,却还扬唇微笑着:“我就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娶我啊,你应该知道,长大后嫁给你,是我从小就许下的愿望。”
“嗯,我知道。”穆少阳点头,却并没有直视她的眼睛,连她落泪都没有发现:“可是现在,你姐去世还没到两个月,时间太短,我们还不能…”
“呵,就算她去世十年,二十年,你也不会娶我的,对不对?”黎沫突然笑了,抬手擦了下脸上的泪:“顾笙说的对,就算黎默笙死了,我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因为记者会查,会挖我们的料,可我们…经不起查,经不起任何人挖…”
她说着抬眸看向他的眼睛:“你早就知道这一点了,对不对?”
穆少阳已经呆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开口询问道:“这些都是…顾笙告诉你的?她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
“因为她看上你了,所以想办法逼着我退出,这个理由你满意了吗?”黎沫突然歇斯底里起来,猛地站起身,看着他逼问道:“穆少阳,你到底打没打算娶我?你说啊。”
穆少阳已经被一系列突如其来的消息砸懵了,可他还记着要先稳住黎沫的情绪,他起身走到黎沫的身旁,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安抚道:“我说了,你姐她才刚去世没多久,我不能…”
“我姐我姐…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拿她当借口啊?”黎沫伸手推开他,恼怒的大喊道:“你不要忘了,是她先背叛了你,她早就被其他其他男人玩烂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他们巴不得你尽快忘记这个贱女人呢,你为什么要还为那个下贱.货守身如玉?”
‘啪’,她的话音刚落,穆少阳的巴掌就扇在了她的右脸颊上,火燎燎的疼,她捂着脸颊,不敢置信的看向他:“你…打我?”
穆少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动了手,可后悔也已经晚了,他深呼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我之前就说过了,黎默笙的这些事已经翻篇了,谁都不许再提。”
“呵…呵呵…”黎沫疯了一样大笑出声:“你竟然为了那个贱人打我?你竟然为了黎默笙那个贱人打我?”
“小沫…”发现她情绪失控,穆少阳无奈的唤她的名字:“宝儿…”
“别叫我。”黎沫瞪着一双泪眸看着他,声音染了哭腔:“我就知道,你爱上黎默笙了,七年的时间,怎么可能爱不上?呵呵…”
她说着讥笑出声:“现在你一定特别后悔吧?后悔亲手杀了她了,对不对?哈哈…可惜啊,已经晚了…就算你每晚还准备加糖牛奶,每天都换一束新鲜的花朵,屋子里的每一处都保持着原样,可她都回不来了啊…”
眼泪流的更凶了,黎沫忍不住的哽咽出声,却还坚持笑着,声音听着有些滑稽。
穆少阳只觉得浑身发冷,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他沉默了数秒,才深呼了一口气,缓声说道:“宝儿,等你什么时候冷静了,我们再谈。”
他说着转身向门口走去。
见他要走,黎沫大喊出声:“你要去哪儿?”
穆少阳头也不回的说道:“出去静静。”
咣的一声摔门声,黎沫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她不甘心的看着紧闭的门,安静的站了一秒,随后尖叫出声,伸手拿起了那个花瓶摔了出去,这似乎还不解气,她又一脚踹翻了茶几,然后是墙上挂着的结婚照,一旁的电视机。
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散发着黎默笙的气息,她气急败坏的该砸的砸,该扔的扔,将好好的屋子弄成了一片狼藉。
看着完全变了样屋子,黎沫大笑出声,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笑了一会,又安静了下来,随后大哭出声。
“少阳哥,你一定不要…这么快放开我的手…我怕…我会忍不住伤害你…”
——
穆少阳走出公寓小区,直接拦了辆出租车去了梦幻酒吧,心情烦乱的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他所乘坐的出租车后一直跟着另外一辆车子。
到了酒吧,他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并点了两瓶茅台,他是来买醉的,黎沫今晚上有句话说对了,他后悔了,他后悔亲手杀死了黎默笙。
曾经,他觉着那个女人太过难缠,恨不得天天缠在他身边,顶着一张自认为漂亮的脸,让人无时无刻不感到烦躁。
他以为她死了,他就解脱了,却不成想,她还要在梦中继续纠.缠他,让他发现,那张在他面前晃了七年的脸,笑起来是那么好看。
让他即使梦醒,也忍不住的去回忆她还在的那段日子。
得到时不懂得珍惜,待失去后才知道后悔,是人的劣根吗?
他一杯接一杯喝着,丝毫不担心黎沫一个人在家会出现什么状况,他太了解那个女人,她离不开他,就算他一辈子也不娶她,她也不会主动离开他。
晾她一个晚上,明天哄一哄,自然也就好了。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拿起酒瓶又为自己倒酒,打算再次一饮而尽时,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挡住了他的酒杯,女人淡然的声音在头上方响起:“穆总,你喝的太急了,容易醉。”
穆少阳抬眸就看到不知何时站在自己面前的黎墨笙,酒吧内昏暗的灯光洒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更加的扑朔迷离,他似乎…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只是大脑不断的回响着黎沫说的那句话。
【她看上你了,所以她想办法让我出局,这下你满意了吧?】
他扬唇笑了:“你怎么在这?这漫漫长夜,你不需要陪着墨先生吗?”
黎默笙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抬手招了招服务生:“来杯柠檬水。”
吩咐完,她才看向穆少阳,微笑着说道:“像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只有我一个呢,一个月能想起我一次,就算我幸运了。”
穆少阳喝了一口酒,冷笑道:“那你还跟着他?”
“那能有什么办法呢?”黎默笙苦笑了下,随后抬眸痴痴的看着他:“并不是所有女人都像黎默笙那么幸运的…”
“嗯?”穆少阳像是没听懂般,抬眸看向她。
黎默笙扬唇笑了:“我其实很羡慕默笙姐,这个世界上,能一心一意只爱着一个人的,即使对方背叛了,不在了,也还是想着念着的,恐怕只有穆总一个人了。”
“呵…是吗?”穆少阳扬了下唇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紧接着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黎默笙蹙眉看着,柔声提醒道:“穆总,你再喝就醉了,这酒吧门外可有记者蹲守着呢。”
“蹲就蹲吧。”穆少阳又喝了一杯,苦笑道:“我们这种人,不就是给他们拍的么,在这个明星没有名誉权和隐私权的年代…”
他说着又开始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黎默笙安静的看着,服务生早已将她的柠檬水拿了过来,她却只喝了一口。
感觉穆少阳有些醉了,她才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穆总心情不好,我给您唱首歌吧。”
穆少阳眯着眼眸凝视着她那张精致的脸:“你会唱歌?”
“嗯,会一点点。”黎默笙扬唇笑笑:“穆总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她说着站起了身,说了句‘穆总,请稍等片刻’后,就迈步去了后台。
昏暗的灯光又暗了几分,随后变成了暖黄的颜色,舞台上唱歌的歌声已经下了台,却迟迟不见有人上来,台下有的客人已经急了。
“怎么了这是,是不唱了吗?”
“可别啊,现在才九点半,我来可就是为了听那小歌手唱歌的,别让我白跑一趟啊。”
“来了来了,哎,换人了?”
“真换人了啊,长的还挺漂亮。”
穆少阳抬眸看向酒吧中央的舞台,只见黎默笙身穿一袭红裙站在上面,一头酒红色的卷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暖黄的灯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在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使她那张精致靓丽的脸颊有了几分柔和的感觉,看上去有种安静宁和的美好感。
穆少阳突然就想到了一个词:岁月静好。
黎默笙走到舞台一侧的小转椅上坐了下来,将背着的吉他抱在怀里,试了几个音节,酒吧内顿时响起一溜毫无节奏感的吉他音。
即使这样,台下也无一人说话,皆安静的看着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小美女。
黎默笙看向穆少阳的方向,发现他正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她扬唇笑了下,开口说道:“下面这首歌,献给那位心情不好的先生,希望在今后的日子,他能够开心一点。”
她说着,清澈的双眸看向穆少阳,唇边扬起灿烂的微笑。
优美的旋律响起,黎默笙开口唱道:“想你看我笑,想你看我闹,想你拥我入你怀抱…”
小女人柔声唱着,配着优美清脆的吉他音,十分的悦耳动听,让人忍不住安静下来。
酒吧内一片寂静,只有小女人的歌声在回荡,她一双清澈的眼眸温柔的注视着某一处,大家猜测她应该在看着她心爱的男人,正把歌唱给他听,而这歌词应该就是她的表白。
穆少阳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一颗心都忍不住的发颤,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悸的感觉了。
她唱的这首歌,他听过,好像是某部电影的主题曲,歌词绝对不是这样的,旋律似乎也被这个小女人改了,不过听着却更加的动人心弦。
“一次就好,想让你陪我天荒地老,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开怀大笑,在自由自在的空气里吵吵闹闹,你可知道我唯一的想要…”
灯光下,女人精致的脸似乎越发的柔和,明明他所在的位置距离舞台很远,他却仿佛清晰的看到了她清澈的目光,里面含满了爱意。
他突然觉得,四周的一切都不存在了,这里只有他和舞台上的她,他安静的看着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
而此时,本应该一个月才想起她一次的男人正开车满大街的寻找着她的身影。
墨寒时今天下班很早,六点半就到家了,他当时给顾笙打了个电话,可对方说她要拍戏到很晚,让他不要担心。
他也是真的没担心,吃完饭就回房处理文件,再看时间就已经是晚上九点半过了,可顾笙还没有回来。
他立刻给顾笙打了电话,可对方手机关机了,他又打给季川,才知道那个小女人下午五点就离开了剧组。
她竟然又对自己说谎了,这么晚到底跑去哪里鬼混?
车子在路上飞驰,墨寒时满肚子的火气,他以前是真的没发现顾笙这么喜欢撒谎,不,她只在大事上撒谎,比如骗婚,比如假孕,可小事上,她可从未欺骗过他,她现在是吃药吃多了吗?
他掏出手机,正打算给乔西打个电话,让他加派人手尽快把人找出来,电话还未拨过去,叶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墨三儿,我好像看到你老婆了…”
“冒昧的问一句,你和墨先生…是什么关系?”
黎默笙垂着头,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却明显感觉到她瞬间绷直的身体,随后抬眸看向他,莞尔一笑:“就是你所想的那种关系啊。”
穆少阳凝视着她,没有说话。
黎默笙和他对视了片刻,拿起筷子随意的搅拌着面条,垂着眸,微笑着说道:“穆总,是不是瞧不起我们这种女人?”
穆少阳还是没有说话,黎默笙自嘲的笑了下:“我也瞧不起,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说着抬眸看着他,勾起唇角笑了笑。
她的笑容很好看,穆少阳却看出了她在强颜欢笑,明明心里不好受,却还要努力笑着不想让人看出来她在难过的样子,真的…挺让人心疼的。
“穆总,吃过午饭了吗?”
“还没。”
“那我请你吃碗面条吧,这家的炸酱面非常好吃。”她说着冲着不远处站着的服务员扬了扬手,继续说道:“面非常劲道,关键是卤,听说是秘制的,味道真的很好,在别家是吃不到这种味道的。”
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黎默笙抬眸看向她:“再来碗炸酱面…你们这的麻辣豆腐帮我来一盘。”
“好,您请稍等。”
“他们这的麻辣豆腐也是秘制的,味道和别家的也不一样,吃着比皇朝大师傅做的还要好吃。”黎默笙说起这些时,眼睛是亮晶晶的,唇边的笑容都明亮了起来,整个人都变得很是愉悦。
以前黎默笙活着的时候,也喜欢吃各种街边小吃,街头巷尾的,店面都不算大,看着还不太卫生,穆少阳不喜欢,也不许她吃,理由是怕她吃坏了肚子。
没想到顾笙和黎默笙有着相同的爱好,穆少阳的心情有些微妙。
见他一直沉默着不说话,黎默笙有些尴尬的笑了下:“那穆总…我先吃了,不然一会我这面都团成一团,味道就不好了。”
她说着垂头吃了起来,她的吃相很有感染力,穆少阳发现她和黎默笙在‘吃’这一点真的很像,吃相特别‘香’,让人看着都忍不住食指大动。
“你平时也很喜欢到这种地方来吃饭吗?”
“恩?”黎默笙嘴里还有面条没有咽下去,她下意识的抬眸看了眼四周,小店不大,看上去一点也不高档甚至不那么干净,四周坐着的也都是普通阶层,一般白领都很少来,更别提上流社会的富家子弟了。
她扬唇笑了笑:“是啊,我没时间做饭的时候,就会到类似于这样的小店吃饭。”她说着又瞄了眼四周,唇边的笑意加深:“穆总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就是个孤儿,虽然有好心人赞助我生活费,可终归是有限,容不得有半点浪费。”
她说这话时,眼眸中有些黯然伤感,可随后又很愉悦的笑了起来:“所以啊,我很喜欢这样的小店,看着或许有点不卫生不高级,可价格便宜,关键是…味道是真的不错,非常好吃。”
她说着垂头吃了口面,含笑嚼着,仿佛能够吃到这样的面就是天下间最幸福的事情。
穆少阳看着她,突然很想要揉揉她的头,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手掌在触摸到她的发丝时,他才瞬间惊醒了过来,他这是在干什么?
就算她和墨寒时只是‘包养’关系,可现在她还是墨寒时的女人,他此时的动作明显逾越了,他是疯了吗?
黎默笙也僵在了那,绷直着身体愣愣的看着他僵在自己头上方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穆少阳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没有再多说什么,黎默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垂着头吃着面,可明显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片刻后,穆少阳的面和麻辣豆腐也端上了桌,这时气氛才好了一点点,黎默笙看着他吃了一口面,又吃了口豆腐,一脸期待的询问道:“好吃吗?是不是很好吃?”
味道的确是很好吃,无论是面条还是豆腐,都带着一种特殊的香味,入口,从舌尖一点点蔓延开来,越嚼越香,他忍不住扬唇笑了:“的确很好吃。”
“那…好吃你就多吃点。”黎默笙歪着头,扬起了唇角,笑的有些俏皮。
穆少阳也笑:“做广告呢吗?好吃点炸酱面?”
“嗯。”黎默笙眨了眨眼睛:“他们应该给我代言费。”
穆少阳看着她,突然又很想摸她的头,可这一次,他控制住了。
——
吃完了饭,穆少阳开车回了公司总部,黎默笙直接回了剧组,下午两点才有她的戏份,她就在休息室玩了两个小时游戏,才去化妆间化妆准备接下来的拍摄。
到化妆间时,蓝兰已经在化妆了,看到她进来只是抬眸透过化妆镜瞄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一句话。
黎默笙挺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不刻意讨好,也不刻意找茬,这姑娘真的挺不错的。
她与她隔着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另一名化妆师给她上妆,刚化好一只眼睛,化妆室的门就被一脚踹开,黎沫抱着肩膀迈步进来,手里似乎还拿着一沓照片。
“你们都先出去。”
她冷着声音,看得出心情十分不悦,两名化妆师立刻灰溜溜离开了,蓝兰不紧不慢的起身,瞄了眼黎默笙才迈步出去。
黎默笙仍旧坐在那,脚微微用力,座椅就转向了门口,她好整以暇的看着黎沫,脸上是淡然优雅的笑容。
她这个样子似乎是刺激了黎沫,她扬手就将手中的一沓照片扔到了她的脸上,黎默笙偏了下头,照片就在她面前散开了花,纷纷落到了地上。
黎默笙饶有兴趣的看了眼地上的照片,在看到照片上的画面时,发出一声赞叹:“啧,拍的不错啊。”
她说着弯身将那张最显眼的照片捡了起来,照片上她歪着头看着穆少阳,笑容俏皮又可爱,穆少阳同样也看着她,目光..宠..溺又温柔,二人之间洋溢着浓浓的甜蜜感。
黎默笙忍不住的想要笑,当时穆少阳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吗?她都没有发现,看来,还是照片更直观一些。
“你这个贱人。”黎沫整个人都散发着怒气,咬牙切齿的说道:“都有男人了,还当众勾.引人,你还能不能要点脸?”
黎默笙抬眸,好笑的看着她:“谁告诉你,我有男人了?”
“哼,你以为你和墨寒时那点破事还是秘密吗?”黎沫冷笑出声:“你大白天就敢随便勾.引其他男人,你就不怕他知道后宰了你?”
她真的生气了,说话时还控制不住的往前迈步了几步,看样子是要上前教训黎默笙。
黎默笙靠在椅子内,优雅的交叠着双.腿,唇边始终洋溢着淡淡的笑:“怎么,要揍我吗?”
顾笙猛地顿住了脚步,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了拳,黎默笙微笑着看着她,好心提醒道:“我劝你不要随便的靠近我,你难道不知道我练过跆拳道?”
顾笙的确练过跆拳道,虽然只学了两个月,武艺不精,可对付她一个弱质女流也是足够了,黎沫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贸然上前,伸手指了指地上的照片,恼怒的说道:“你信不信我把这些照片送到墨寒时面前?”
“我信。”黎默笙弯身又拿起一张照片,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去送好了,你也可以到我们家做做客,看看他会不会把我教训的很惨。”
她淡然的态度,让黎沫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难道她就不会害怕吗?这样暧.昧的照片,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吧?
可把柄在她手,她为什么不怕?不管墨寒时是不是真的爱她,都忍受不了这样的背叛吧?
看到她若有所思的样子,黎默笙放下交叠的双.腿,优雅的站起身,迈步到她的面前,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她的神色,笑着询问道:“不过…话说回来,黎二小姐为什么会如此生气呢?”
她说着弹了弹手里的照片:“就算我和穆少阳真的有点什么,也碍不着你什么事情吧?”
黎沫蓦地瞪大了眼睛,目光中盛满了愤怒,下意识的怒吼道:“他是我…”
她说着,猛地顿住,愤怒的目光中染了几分不甘,重新说道:“他是我姐夫。”
“呵。”黎默笙嗤笑出声:“你也说了,他是你姐夫,而你姐已经死了,他就算和我谈个恋爱,和你这个前任小姨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黎沫瞪着她说不出一句话,不停的深呼吸着。
黎默笙歪着头打量着她的神色,意味深长的笑了:“黎二小姐,你不会是…喜欢你姐夫吧?”
黎沫瞳孔猛地一缩,震惊的看着她:“你…”
“如果真是这样…”黎默笙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心脏位置:“我劝你尽早收了心思…”
“…为什么?”
“因为注定了不会有结果啊。”
黎沫的大脑嗡嗡作响,复读机一样又询问了句:“为什么?”
黎默笙扬唇笑了,转身坐回到椅子上,漫不经心的说道:“因为你是黎默笙的妹妹啊,你就没想过,你和你姐夫在一起这事一旦曝光了,会怎么样吗?”
“能怎么样?”黎沫冷笑出声:“我们男未婚,女未嫁,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啧啧啧。”黎默笙摇头感叹:“还真是天真啊…”
不知道为什么,黎沫的心骤然一紧,只听黎默笙继续漫不经心的说道:“现在的狗仔记者你也知道,没影的事情都说的有模有样,跟真的似的,就你和穆少阳的事若真的曝光了,以你们俩的知名度,那就是爆炸性新闻,他们会连你们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的…”
她说着眯了下眼眸:“你觉着,你们之间会没什么值得挖的料吗?”
黎沫听的心惊肉跳,艰难的吞咽了下口水:“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黎默笙勾唇笑了:“我原本是什么都不知道,可看你这副样子,我好像是又知道了点什么。”
黎沫凝视着她,似乎在思忖着她话中的意思。
黎默笙弯身将照片一一捡了起来,起身递到了她的面前:“拿回去吧,就算你再气不过,也不应该找我算账,男人心里没你,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的女人。”
——
一整个下午,黎沫的耳边都在回荡着顾笙最后所说的那句话,她一点拍戏的心思都没有,满脑子都是她和穆少阳的事情,一场戏NG了不下十遍,季川嗓子都喊哑了,她还是调整不好状态,最后只能取消她今天的戏份,让她回家休息。
出了剧组,她开着穆少阳送她的那辆红色法拉利直奔黎氏企业总部,可到了公司楼下,她又不想进去了,坐在车内,仰着头看着24楼的窗户,那里是穆少阳的办公室。
其实她也不知道哪一层是24层,她试图数了数,可数着数着就蒙了,最后也只能作罢。
她掏出手机给穆少阳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传来的却是他秘书的声音:“穆总在会议室开会,估计要一个小时后出来。”
挂了电话,黎沫又忍不住掏出了那些照片,一张一张翻看着,中午的时候,穆少阳给她打了个电话,说要和她一起吃午饭,可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他的人,电话也关机了。
她还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却接到了张絮的电话,说是她从报社朋友那买回了一组照片,建议她看看。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要约她一起吃饭的男人,中途却因为另外一个女人而改变了主意。
她心里憋闷的难受,却忍不住的想要笑。
——
穆少阳下班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八点钟,刚一开门,就看到黎沫幽灵一样呆坐在沙发上,大厅的灯未开,只开了一个幽暗的壁灯,那直勾勾的眼神似乎都冒着绿光。
“你吓我一跳,怎么不开灯呢?”穆少阳伸手按了吊灯的开关,弯身换鞋。
黎沫凝视着他的身影,待他换完鞋,才开口询问道:“你中午不是说请我吃饭吗?后来,怎么没来?”
穆少阳愣了下,随后迈步走向沙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遇到顾笙了,感觉她还是有点奇怪,就和她一起吃顿饭,想着再好好聊聊。”
“呵…”黎沫冷笑了下:“那聊的结果怎么样啊?”
穆少阳正伸手摆弄着花瓶里有些枯萎的花,正想着明天换束新鲜的玫瑰,就听到了她的冷笑声,诧异的抬眸:“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黎沫故作轻松的说道:“我这不是问你话呢,聊的结果怎么样?”
“还那样,看不出任何问题。”穆少阳随手把花瓶推回原位,随口说道:“明天买束玫瑰放里吧,不知道这个季节,花店还有没有新鲜玫瑰到货。”
黎沫看着茶几上的花瓶,里面摆放的鲜花,从她住进来后就没有断过,不管她说了多少次,她并不喜欢鲜花。
顾笙说的那句话又响在耳边,黎沫感觉到了心在刺痛,一直压.在心底的话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少阳哥,你什么时候娶我啊?”
穆少阳整个人都愣在那,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些什么,有些诧异的询问道:“小沫,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啊。”黎沫眼里蕴了泪,却还扬唇微笑着:“我就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娶我啊,你应该知道,长大后嫁给你,是我从小就许下的愿望。”
“嗯,我知道。”穆少阳点头,却并没有直视她的眼睛,连她落泪都没有发现:“可是现在,你姐去世还没到两个月,时间太短,我们还不能…”
“呵,就算她去世十年,二十年,你也不会娶我的,对不对?”黎沫突然笑了,抬手擦了下脸上的泪:“顾笙说的对,就算黎默笙死了,我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因为记者会查,会挖我们的料,可我们…经不起查,经不起任何人挖…”
她说着抬眸看向他的眼睛:“你早就知道这一点了,对不对?”
穆少阳已经呆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开口询问道:“这些都是…顾笙告诉你的?她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
“因为她看上你了,所以想办法逼着我退出,这个理由你满意了吗?”黎沫突然歇斯底里起来,猛地站起身,看着他逼问道:“穆少阳,你到底打没打算娶我?你说啊。”
穆少阳已经被一系列突如其来的消息砸懵了,可他还记着要先稳住黎沫的情绪,他起身走到黎沫的身旁,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安抚道:“我说了,你姐她才刚去世没多久,我不能…”
“我姐我姐…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拿她当借口啊?”黎沫伸手推开他,恼怒的大喊道:“你不要忘了,是她先背叛了你,她早就被其他其他男人玩烂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他们巴不得你尽快忘记这个贱女人呢,你为什么要还为那个下贱.货守身如玉?”
‘啪’,她的话音刚落,穆少阳的巴掌就扇在了她的右脸颊上,火燎燎的疼,她捂着脸颊,不敢置信的看向他:“你…打我?”
穆少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动了手,可后悔也已经晚了,他深呼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我之前就说过了,黎默笙的这些事已经翻篇了,谁都不许再提。”
“呵…呵呵…”黎沫疯了一样大笑出声:“你竟然为了那个贱人打我?你竟然为了黎默笙那个贱人打我?”
“小沫…”发现她情绪失控,穆少阳无奈的唤她的名字:“宝儿…”
“别叫我。”黎沫瞪着一双泪眸看着他,声音染了哭腔:“我就知道,你爱上黎默笙了,七年的时间,怎么可能爱不上?呵呵…”
她说着讥笑出声:“现在你一定特别后悔吧?后悔亲手杀了她了,对不对?哈哈…可惜啊,已经晚了…就算你每晚还准备加糖牛奶,每天都换一束新鲜的花朵,屋子里的每一处都保持着原样,可她都回不来了啊…”
眼泪流的更凶了,黎沫忍不住的哽咽出声,却还坚持笑着,声音听着有些滑稽。
穆少阳只觉得浑身发冷,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他沉默了数秒,才深呼了一口气,缓声说道:“宝儿,等你什么时候冷静了,我们再谈。”
他说着转身向门口走去。
见他要走,黎沫大喊出声:“你要去哪儿?”
穆少阳头也不回的说道:“出去静静。”
咣的一声摔门声,黎沫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她不甘心的看着紧闭的门,安静的站了一秒,随后尖叫出声,伸手拿起了那个花瓶摔了出去,这似乎还不解气,她又一脚踹翻了茶几,然后是墙上挂着的结婚照,一旁的电视机。
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散发着黎默笙的气息,她气急败坏的该砸的砸,该扔的扔,将好好的屋子弄成了一片狼藉。
看着完全变了样屋子,黎沫大笑出声,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笑了一会,又安静了下来,随后大哭出声。
“少阳哥,你一定不要…这么快放开我的手…我怕…我会忍不住伤害你…”
——
穆少阳走出公寓小区,直接拦了辆出租车去了梦幻酒吧,心情烦乱的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他所乘坐的出租车后一直跟着另外一辆车子。
到了酒吧,他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并点了两瓶茅台,他是来买醉的,黎沫今晚上有句话说对了,他后悔了,他后悔亲手杀死了黎默笙。
曾经,他觉着那个女人太过难缠,恨不得天天缠在他身边,顶着一张自认为漂亮的脸,让人无时无刻不感到烦躁。
他以为她死了,他就解脱了,却不成想,她还要在梦中继续纠.缠他,让他发现,那张在他面前晃了七年的脸,笑起来是那么好看。
让他即使梦醒,也忍不住的去回忆她还在的那段日子。
得到时不懂得珍惜,待失去后才知道后悔,是人的劣根吗?
他一杯接一杯喝着,丝毫不担心黎沫一个人在家会出现什么状况,他太了解那个女人,她离不开他,就算他一辈子也不娶她,她也不会主动离开他。
晾她一个晚上,明天哄一哄,自然也就好了。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拿起酒瓶又为自己倒酒,打算再次一饮而尽时,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挡住了他的酒杯,女人淡然的声音在头上方响起:“穆总,你喝的太急了,容易醉。”
穆少阳抬眸就看到不知何时站在自己面前的黎墨笙,酒吧内昏暗的灯光洒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更加的扑朔迷离,他似乎…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只是大脑不断的回响着黎沫说的那句话。
【她看上你了,所以她想办法让我出局,这下你满意了吧?】
他扬唇笑了:“你怎么在这?这漫漫长夜,你不需要陪着墨先生吗?”
黎默笙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抬手招了招服务生:“来杯柠檬水。”
吩咐完,她才看向穆少阳,微笑着说道:“像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只有我一个呢,一个月能想起我一次,就算我幸运了。”
穆少阳喝了一口酒,冷笑道:“那你还跟着他?”
“那能有什么办法呢?”黎默笙苦笑了下,随后抬眸痴痴的看着他:“并不是所有女人都像黎默笙那么幸运的…”
“嗯?”穆少阳像是没听懂般,抬眸看向她。
黎默笙扬唇笑了:“我其实很羡慕默笙姐,这个世界上,能一心一意只爱着一个人的,即使对方背叛了,不在了,也还是想着念着的,恐怕只有穆总一个人了。”
“呵…是吗?”穆少阳扬了下唇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紧接着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黎默笙蹙眉看着,柔声提醒道:“穆总,你再喝就醉了,这酒吧门外可有记者蹲守着呢。”
“蹲就蹲吧。”穆少阳又喝了一杯,苦笑道:“我们这种人,不就是给他们拍的么,在这个明星没有名誉权和隐私权的年代…”
他说着又开始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黎默笙安静的看着,服务生早已将她的柠檬水拿了过来,她却只喝了一口。
感觉穆少阳有些醉了,她才开口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穆总心情不好,我给您唱首歌吧。”
穆少阳眯着眼眸凝视着她那张精致的脸:“你会唱歌?”
“嗯,会一点点。”黎默笙扬唇笑笑:“穆总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她说着站起了身,说了句‘穆总,请稍等片刻’后,就迈步去了后台。
昏暗的灯光又暗了几分,随后变成了暖黄的颜色,舞台上唱歌的歌声已经下了台,却迟迟不见有人上来,台下有的客人已经急了。
“怎么了这是,是不唱了吗?”
“可别啊,现在才九点半,我来可就是为了听那小歌手唱歌的,别让我白跑一趟啊。”
“来了来了,哎,换人了?”
“真换人了啊,长的还挺漂亮。”
穆少阳抬眸看向酒吧中央的舞台,只见黎默笙身穿一袭红裙站在上面,一头酒红色的卷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暖黄的灯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在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使她那张精致靓丽的脸颊有了几分柔和的感觉,看上去有种安静宁和的美好感。
穆少阳突然就想到了一个词:岁月静好。
黎默笙走到舞台一侧的小转椅上坐了下来,将背着的吉他抱在怀里,试了几个音节,酒吧内顿时响起一溜毫无节奏感的吉他音。
即使这样,台下也无一人说话,皆安静的看着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小美女。
黎默笙看向穆少阳的方向,发现他正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她扬唇笑了下,开口说道:“下面这首歌,献给那位心情不好的先生,希望在今后的日子,他能够开心一点。”
她说着,清澈的双眸看向穆少阳,唇边扬起灿烂的微笑。
优美的旋律响起,黎默笙开口唱道:“想你看我笑,想你看我闹,想你拥我入你怀抱…”
小女人柔声唱着,配着优美清脆的吉他音,十分的悦耳动听,让人忍不住安静下来。
酒吧内一片寂静,只有小女人的歌声在回荡,她一双清澈的眼眸温柔的注视着某一处,大家猜测她应该在看着她心爱的男人,正把歌唱给他听,而这歌词应该就是她的表白。
穆少阳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一颗心都忍不住的发颤,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悸的感觉了。
她唱的这首歌,他听过,好像是某部电影的主题曲,歌词绝对不是这样的,旋律似乎也被这个小女人改了,不过听着却更加的动人心弦。
“一次就好,想让你陪我天荒地老,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开怀大笑,在自由自在的空气里吵吵闹闹,你可知道我唯一的想要…”
灯光下,女人精致的脸似乎越发的柔和,明明他所在的位置距离舞台很远,他却仿佛清晰的看到了她清澈的目光,里面含满了爱意。
他突然觉得,四周的一切都不存在了,这里只有他和舞台上的她,他安静的看着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
而此时,本应该一个月才想起她一次的男人正开车满大街的寻找着她的身影。
墨寒时今天下班很早,六点半就到家了,他当时给顾笙打了个电话,可对方说她要拍戏到很晚,让他不要担心。
他也是真的没担心,吃完饭就回房处理文件,再看时间就已经是晚上九点半过了,可顾笙还没有回来。
他立刻给顾笙打了电话,可对方手机关机了,他又打给季川,才知道那个小女人下午五点就离开了剧组。
她竟然又对自己说谎了,这么晚到底跑去哪里鬼混?
车子在路上飞驰,墨寒时满肚子的火气,他以前是真的没发现顾笙这么喜欢撒谎,不,她只在大事上撒谎,比如骗婚,比如假孕,可小事上,她可从未欺骗过他,她现在是吃药吃多了吗?
他掏出手机,正打算给乔西打个电话,让他加派人手尽快把人找出来,电话还未拨过去,叶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墨三儿,我好像看到你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