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中文网 > 底色dise >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作者:成纪不老松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深空彼岸万相之王最强战神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28

    松柏峪大队要上报一个批判对象, 上报谁合适呢?民兵小分队长牛岁旺翻着手中的一沓检讨书。

    俞致祥的社请中教被撤换后,破罐子破摔,利用松柏峪唱戏的机会,将俞惠萍诱骗至打麦场草垛背后实施强奸,致对方怀孕。

    俞建社没有请假,私自去阿克塞,采用欺骗的手段要回准迁证,是典型的流窜犯。

    哎!事情咋就这么难办?人说松柏峪的四匹马,一起长大,一起赶糜谷地里的麻雀,一起走进松柏峪小学,如今三匹马成了批判对象,偏偏要另一匹马决定批判谁!牛队长烦躁地把两份检讨书推到一边。

    最后一份材料是柳知秋的。一位新来的领导指示要“枪毙”扁豆、莜麦这些低产作物,命令一出,各地闻风而动。为了亲临现场检查“枪毙”的壮举,他带领检查团深入田间地头。松柏峪队在一个不显眼的地里种了块扁豆,为的是留下种子。检查团说消灭低产作物要斩草除根,片甲不留。柳知秋奉命驾着牲口,担负“枪毙”的重任。在检查团的交头接耳声中,柳知秋扶着的桄铧翻起黑土,刚露出地面的扁豆秧子被埋入土中。过了些日子,耕过的地里,扁豆秧苗长得更高了。原来是柳知秋把铧尖插在下种时留下的桄棱上,翻起的土埋住了扁豆苗却没有伤着扁豆根。一个种了半辈子庄稼的人不愿意耕青苗算什么严重问题?何况人家是老贫农,革命依靠的对象,能让人家上批判会? 岁旺不停地骚着头皮,老半天拿不定主意。

    担任了大队干部的牛岁旺,时不时地罩在大爹牛国璧的光环之中,他一直思量着跳出大爹的光环,自己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背着大爹进行的抄家行动,给他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象。俞殿元闹粮,也是他大牛国鼎急中生智找来大爹解的围。这次可得亲自出马了。尽管大爹为抄家的事生自己的气,但人家毕竟是多年的老支书,处理问题的水平在那里放着呢!再说,大爹就是大爹,打断骨头连着筋,还会看着自己的侄儿作难袖手旁观吗?

    牛岁旺来到酸梨树下前院。

    “咋哩,又遇到难肠事哩?”牛国璧知道自己的这个宝贝侄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大爹,还真叫您老人家说准了!公社民兵小分队指挥部分了个批判指标,我没有招,又指望您替我解围呢!”岁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打算派谁呢?”

    “我查了今年写过检讨的人,看谁谁都像,派谁谁都不合适,正没方子呢!”他把几个写过检讨的人一一向大爹作了汇报,“总得去个人,不然交不了差!”

    “去把你知秋伯叫来!”牛国璧没说叫知秋的目的,岁旺一溜烟似地去了。不多时,一身草绿色军装的鹞子客柳知秋来到酸梨树下前院。

    牛国璧给柳知秋递过旱烟锅,替他装上烟沫,点着火,“老柳哥,尝尝我务烟的手艺,曹哥俩慢慢聊,站客难打发呀! ”

    “你的烟务艺得好,绵硬适中,没有辣味。”

    “这身军装不错呀!”

    “人说吃的回销粮,穿的黄衣裳,听说是王老将军来静宁后,了解了曹的疾苦,发话拨下的军装。曹庄上的贫下中农,谁家没有几身军装,几床军被?”

    牛国璧还在端详着柳知秋的这身打扮:“还是四个兜的,穿在柳老哥身上,活像一个就要出征的老军官!”

    “这阵装糊涂哩,谁穿那件军装都是抓过阄的,还不是你定的规矩呀!”

    “抓阄是不假,但你的手气好。没几件四个兜的,就让你给抓了一件!”

    柳知秋抽着烟,忽然觉着有些不对劲。军装穿在身上好多时日了,让侄子专程叫我来该不会是这事吗?“他支书爸,你叫我不会是为军装的事吧?”

    “我忽然记起你耕扁豆的事了,想问一下情况。”牛国璧轻描淡写地说。

    柳知秋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这是俞世珍那个老混蛋报复人哩!”

    “你说详细情况,我听听。”国璧仍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那是去年的事,这我记得很清楚。来了个啥主任领着一帮子会吃饭不会想事的检查枪毙扁豆,我吆着那对大叫驴耕的地。你说,曹人手几辈种庄稼岂能不知道扁豆产量低?种扁豆是为倒茬呢,扁豆产量低,种过扁豆的地下年种上麦子或其他作物产量高。一下子把它赶尽杀绝了,需要种扁豆哪来的籽种呢?”烟锅的火苗有些不旺,柳知秋连连吸了两口。

    “会种扁豆的人多,会耕扁豆的人还真没几个!需要些本事呢,铧尖肘不端就耕掉一片! ”国璧说得一本正经。

    “不然,咋叫我耕呢!现在想起来这是俞世珍下好套子让我钻呢!”柳知秋越说越生气,眼睛瞪得老大。

    “怎么个套法?”牛国璧仍然不温不火的样子。

    “你耕了扁豆,松柏峪人骂你是个坏种,出土的粮食都耕呢!你不耕扁豆,检查团的人当下就批判你!”

    “噢,原来是这样。实不相瞒,公社分给松柏峪一个批判指标。我思前想后,你给曹松柏峪立了一功,怎么说都该不上你的。俞建社虽然出走时没请假,回来时却拿着阿克塞县的准迁证,公安局的大印盖着呢,咋能说人家是流窜犯?俞致祥耍流氓的事清楚着呢,谁也没有逼迫他,是他自己承认下的。”

    柳知秋沉思了一阵,“致祥这娃曹看着长大的,好着哩,你我都心知肚明,那是替人受过!再说,俞致祥上了批判会,不就等于把惠萍在全公社广播了一遍嘛?”

    “总得去个人交这个差事呀!”

    “嗨嗨!你这个老奸巨猾的牛国璧,怪不得这样抬举我,还说我是就要出征的老军官,原来真的要我上杀场呢!”柳知秋终于明白了牛国璧唱的是那出戏。

    牛国璧这阵却认真起来,“哎,这事非同儿戏,不是闹着玩的!耕扁豆的事说起来阳奉阴违与公有错,保留下扁豆种子却与私有功。你又是一个老贫农,谁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你若情愿替换下年轻人,也算积了个阴德。要是不情愿呢,就让致祥去。好汉做事好汉当,他既敢承认,肯定有这个思想准备。”

    柳知秋一副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致祥和惠萍都还没有活人哩,不能让娃娃们遭这罪。我一把老骨头了,支个场,凑个数。人都是吃五谷的,有吃五谷的口就有想事情的心,能把我咋!”

    “柳老哥,你是个男子汉。我替四个孩子感谢你!”

    “咋成四个孩子了?”

    “还有牛队长呢,这不,他正在为这事犯愁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