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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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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王!

    听到这名号,后头追着的几个人都停了下来,犹豫不决。郭湛安趁机带着霍玉闯入梁王的阵营,高喊道:“我乃桐花县县令郭湛安!望梁王出手相助!”

    梁王侍卫自然是不信他的,最前面的几个举起长矛,就等着郭湛安过来,连人带马全都刺出几个洞来。

    就在这时,只听马车里传来一个声音:“让他进来。”

    侍卫们闻言,闪电般收了武器,随后让开一条路,让郭湛安得以直接驾马冲到马车边。

    只听马车里那个声音又说:“追杀郭湛安者,格杀勿论。”

    侍卫们抽出武器,冲上去一顿砍杀,那三个人不多时就躺在了地上。

    郭湛安此时也顾不得去查看追杀他的这些人的身份,他一手牢牢抓住身后的霍玉,紧张地对马车里的人说:“微臣郭湛安见过梁王,事态紧急,还请梁王恕罪。我义弟身重剑伤,梁王可否赐我义弟止血的药膏?”

    马车中的男人又说:“郭卿不必惊慌,来福,带郭卿和他义弟去后面找龚太医,让龚太医为郭卿义弟诊治一番。”

    郭湛安谢过梁王,将霍玉送入后面的马车,见龚太医悉心为霍玉清理伤口,稍稍安心。当他的目光落到霍玉因忍痛而咬破的嘴唇上时,原本一直被担心而压抑住的怒火登时爆发,下了马车去前头找梁王。

    “这次多蒙梁王出手相救,郭某感激不敬。”

    梁王轻笑着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郭卿不必放在心上。倒是郭卿,你既然身为桐花县县令,又怎么会出现在苍山?”

    郭湛安不便将实情相告,只是说道:“微臣因有要事进京,今天正好带着义弟回桐花县,没想到半路遇上这几个杀贼。”

    梁王冷笑两声:“郭卿的要事,还真是顶顶重要的事情啊。”

    郭湛安心中一凛,却仍是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梁王严重了。”

    梁王又轻笑着说:“郭卿不必紧张,我不过是正好途经此处,遇见你罢了。倒是你,还不去查查这些人的身份?”

    郭湛安正有此意,于是也不客气,快步上前,正好看见有侍卫从当中一个死者的身上搜出来一封密信,径直绕过他,走到马车前:“殿下,从这人身上搜到一封信函。”

    梁王也不接过,而是说:“交给郭县令,这件事我们不便插手。”

    侍卫领命,双手将信函呈给郭湛安。

    郭湛安接过,打开一看,就看见上头是交代这几个人要在苍山杀了自己,并且伪造成是土匪动的手,落款柳文华。

    “欺人太甚!”郭湛安大怒,一手死死捏住这封密信。

    可在愤怒之余,郭湛安却隐约觉得这件事哪里不对劲。

    梁王从马车里下来,这个中年男子年近不惑,却依旧神采奕奕,走路虎虎生风。见郭湛安一副吃人的样子,梁王问道:“怎么了?”

    郭湛安收了信,说道:“此次多谢梁王相救,这件事不便让梁王牵扯进来,免得给梁王添不必要的麻烦。”

    梁王哈哈大笑,说道:“天底下除了我皇兄,还就没有谁是我不能招惹的。你是我三侄子的侍读,又是狄将军的外孙,是我朝有功之臣的后人,有什么为难的,说出来,本王替你做主。”

    郭湛安还在犹豫,毕竟这件事梁王不知情,而皇帝摆明了是不准让他往外说的,若是自己贸贸然告知梁王,事后皇帝要是知道了,说不定还会找他秋后算账。

    就在这时,另一个侍卫上前说道:“启禀殿下,另外一个人身上也有一封信函。”

    梁王直接接过打开,一目十行扫下来,也怒了:“这柳元亨教的好儿子,竟敢派人谋害朝廷命官!好啊,正好我要回京,不如问问他是怎么教儿子的!连儿子都教不好,还当什么宰相!”

    郭湛安见梁王已经知道了,心知隐瞒不过去,干脆借梁王的势,好好惩治柳文华一番,也算是替霍玉先出一口恶气。至于剩下的,今后要柳家连本带利一并还回来!

    “梁王不在京中,怕是不知道,塔鞑暗中贿赂朝中官员,柳元亨也因此被解职。那柳文华怕是因为这件事记恨上我,结果却是我义弟替我挡了这一劫。”

    梁王听了,感叹一声:“你那义弟也是忠义之人,我去看看。”

    两人走到后面的马车,掀开帘子,里头的龚太医已经替霍玉包扎好伤口,正提笔开药方。

    “梁王千岁,郭大人,病人的伤口不深,没什么要紧。只是天气渐渐热了,为了避免伤口感染,平时要注意不能沾水,半天就要换一次药。”说着,龚太医将药方交给郭湛安,“我看病人身体虚寒,想必是小时候吃过苦。趁着年轻,日后要多注意调理,免得等老了一身的病。”

    郭湛安接过药方,点头道:“多谢龚太医。”

    一旁的霍玉也有样学样:“多谢龚太医。”

    郭湛安将霍玉从马车上接下来,转身对梁王说道:“今日多谢梁王了,微臣还需尽快赶回桐花县。这件事微臣定是要写折子禀明陛下的,到时候若是陛下问起来,还要烦请梁王作证。”

    梁王这才回过神来,收回目光,点头道:“这自然。”

    郭湛安察觉到梁王的失神,不动声色地顺着梁王之前的目光看了一眼,心中一惊——怎么是霍玉?

    梁王并为发觉,他吩咐侍卫将那三个人的尸首收敛,送回京城,又把自己手里的信函收到,说道:“这件事你放心,我回京后就会禀明皇兄,还你一个公道。”

    郭湛安自知现在的自己人微言轻,有梁王坐镇,柳家只会付出更大的代价,他自然不会多加阻拦。

    梁王又送了两瓶上好的金疮药,以及其他药材,将队伍中多余的马车送给郭湛安和霍玉,又派了一队侍卫护送二人前往苍山脚下的城镇。

    一路太平。

    郭湛安拿出银两送予侍卫长,后者也不客气,接过之后带着手底下一群人骑上马,快马扬鞭去追梁王一行人。

    郭湛安见天色已晚,便带着霍玉去驿站投宿,写了一封信,附上白银五十两,交给驿站的送信官,托他回京后把信和银两交给无辜死去的车夫家人。

    “哥哥,”霍玉凑过来,闷闷地说,“明天我们去苍山,找找车夫大叔的尸首吧,好让他入土为安。”

    郭湛安点头道:“这是自然,不过山里还不安全,柳元亨指不定还有后招,我会派人去山中搜寻尸体,你不用担心。”

    霍玉奇怪:“哥哥,那信中写明了柳文华,怎么是柳元亨动的手?”

    郭湛安不屑地说:“柳文华那草包,不是会用计的人。他要动手杀人,必然倾巢出动,追求一击必杀。就是不清楚,这次是柳文华善做主张,还是背后有柳元亨统筹。”

    霍玉认真思考了一会,摇头说道:“柳元亨是宰相,肯定比我聪明。连我都知道做坏事绝对不能留名,如果背后是他,一定不会犯这种错误。”

    白天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又出现了,郭湛安仔细琢磨,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他想到自己被抢到土匪寨子的那个晚上,从那两个杀手身上同样搜出来印有柳嫔印记的金瓜子,皱起眉头。

    柳家儿女一个两个都这样,这是柳家的传统,还是说背后另有他人?

    霍玉想得没有郭湛安深入,他想起白天梁王的目光,说道:“哥哥,或许是我小人了,那梁王看我的目光,好像不对劲。”

    郭湛安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梁王在见到霍玉时会露出那种表情,震惊、兴奋、费解,种种表情杂糅在了一起,当中还隐约透露出丝丝怀疑。

    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梁王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难道他知道霍玉的身世?是敌?是友?

    “哥哥,怎么了?那梁王有什么不对劲的么?”

    霍玉关心的声音在郭湛安耳边响起,后者这才回过神来。对上霍玉关切的目光,郭湛安紧绷了一整天的心终于放松下来:“没事,你没事就好。”

    霍玉这才有了笑意,邀功般地说:“我总算是没有辜负哥哥的教导,替哥哥挡了一剑。”

    提起这事,郭湛安不禁对霍玉有了怒气:“我平日里教你的都是这些么?那剑这么明晃晃刺过来,你居然还凑上去!是赶着找死么?”

    霍玉嘟起嘴,不满地说:“我是为了哥哥才挡的,哥哥不夸赞我就算了,怎么还能骂我呢?”

    郭湛安当然知道霍玉为的是自己,他不是一个不感恩的人。只是想到霍玉替自己挡的这一剑,郭湛安真是又气又急。

    气的是自己无能,居然要霍玉这十三岁的小儿来替自己挡剑;急的是当时自己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霍玉挨了那一剑。

    关心则乱,郭湛安此时早已不把霍玉单纯得当做培养的一个帮手来看待。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霍玉而自乱阵脚。

    看到霍玉这邀功的样子,郭湛安恨得牙痒痒,忍不住伸手把霍玉揽到自己怀里,学着他小时候淘气时狄婉言的作为,一手拦腰抱住霍玉,把人压在自己腿上,一手轻轻拍打霍玉的屁股:“下次还敢不敢了,恩?”

    他手下几乎没怎么用力,打在霍玉身上,就好像羽毛轻轻扫过一样。霍玉本就对郭湛安抱着那种心思,如今被郭湛安拍打这羞人的部位,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又急又羞,连连求饶:“哥哥,哥哥我错了,哥哥你饶了我这一回吧。”

    郭湛安却不听,又打了霍玉几下,这才罢手:“你是我的义弟,不是我的死士,你要记住了,自己的命甚为金贵,不能为了他人轻易丢了性命,明白么?”

    霍玉点点头,心中却清楚,为了郭湛安,就算是自己的性命,他也愿意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