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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三爷与魏九重为的也是一台关的军情而来,之前两人正与石奎对接,了解凤阳城外八卦山里的铁矿之事。

    “军中可往京中呈送军报?”杨三爷也并不啰嗦,直言问太孙。

    太孙点头,“之前没多久,已着快马朝驿站而去。”

    杨三爷放心了,才道:“公子可有上书与陛下?”

    太孙觉得自己插手的也多了,此时给祖父的密折还是由别人写来得好,就道:“还请舅公代笔了。”

    魏九重来的却是为了另一件事,“公子,军中粮草之事如何?”

    太孙道:“已问过军备官,若是只管一台关到三重关,能敌近一年。不过战事难料,目前预估,至少五六月该能抵挡得了。等一台关的第二道军报传来,便可决定向户部调粮与否。”

    魏九重道:“公子,六关的三千兵马,只怕要与三关争粮草有些艰难。人都是分亲疏的,战时粮草紧俏,更是如此。山跋族我也曾从书中见过,此族男丁好胜斗勇,战力不低,虽不知为何前来入侵我朝,然而真打起来,并不比图海族好对付。”

    图海族当然没有海,不过是大庆人的音译,且音译得也并未多准确,六关这些年主要就是跟图海族为首的诸多部落打仗。

    山跋族男子的战力却还在图海族之上,否则图海族也至于不去抢山跋族的地盘,反而总跟六关过不去。

    这会是一场苦战,粮草就更为重要,不说三关里总是会偏向自己人,就是在自己人里,怕更会把更多的粮食分派给各自的亲兵。

    这里面,一台关到三重关里,能分得更多的怕只有三重关了。

    太孙道:“简知府之前也在筹备粮草,要能熬过半月,想也该差不多可到风吼城。”

    “不知简知府能筹集多少?”魏九重道。

    太孙哑了,他并未让简知府保证能筹多少粮草来。

    魏九重就知晓是这般,就拱手道:“萧安也是我魏家人,魏家也请捐粮草,以防万一。还请公子应允。”

    本以为南魏是没机会在里面占功的,又哪料得入侵的是山跋族。

    太孙自然是称好,也总算是将萧安的后顾之忧解决了。

    此时前往谷阳城传信的程谨安已到了谷阳,传完信就往风吼城里赶。

    常家大姑娘却是跑出将军府大门,拦住了程谨安的马:“一台关有敌袭?你知道多少?”

    程谨安忙着回风吼城,也不与常家大姑娘说些空话,“不知,我得到信,小安就让我来给将军报信,好预防有人攻击谷阳,也带话要有人攻击胡马关,还请将军援兵,与三关两面夹击。”

    常家大姑娘道:“我知道了。”

    然后让开了路,看着程谨安带着女兵们又朝着风吼城而去,只在门外站了许久,才回了府邸中。

    程谨安一路疾驰,中间并未休息多久,风尘仆仆赶往风吼城,从太孙口中得知侵犯一台关的是山跋族也并未奇怪,“一台关一带的地形,唯有山跋族可行,否者这些年其他部落不会放着一台关不攻而选胡马关。我们一开始就知道了。”

    萧安他们一开始就知道会遇到的是哪个部落的敌人,然而她还是去了,太孙嘴张了张,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程谨安没空去琢磨太孙心里的想法,只看着他,打开了天窗说亮话,“公子来此,为的是日后能顺利入朝,有功绩在,在朝中能说得上话。小安总会替公子达成所愿的,有公子在风吼城一日,山跋族也好,图海族也罢,都别想进风吼城半步。”

    萧安的温柔,有时候没人说,许多人就看不出来。

    程谨安与萧安自幼一道长大,最是明白她温柔滋味的人,又焉能容忍有人理所当然享受萧安的好。

    这世上的事,不是你对他好,对方就能明白的,只有人将这些说在台面上,别人才会记得你与别人的不同。

    萧安是做事不留名的好人,程谨安可不是。斗米恩,升米仇,然萧安做出来的哪只在斗米,她在做的日后说不得就是升米仇了,而自己不论如何也得让这仇不能对她如何。

    不怪他小心之心,实在是这世道做好人的代价太大。

    太孙抿着嘴,听得出程谨安是在为萧安抱不平,“我已着简知府筹集半月粮草派萧家人押送往一台关,又有南魏与简知府愿意从族中借粮。我在这风吼关一日,就不会让萧安有魏侯之忧!”

    他也并非是什么都不做,坐在风吼关里享受一切,等着萧安在前线去卖命。就是粮草之事,他就绝不会让萧安为难上半分。

    程谨安拱手道:“有公子此言,我就放心了。我还想前往一台关与小安一道,因此就不叨扰公子。公子若有要事,只使唤人来叫我就是。”

    从风吼城到谷阳城,再从谷阳到风吼城,程谨安并未得休息多少,太孙就只见着程谨安脸上的神色就能看出得此人疲惫已久,就道:“这一路辛苦你了,还先请去歇息一二。若有何需要的,只管与我说就是。”

    程谨安在与萧安在一起之前,虽然也上阵杀敌,然其实身份也十分微妙,并非军中之人,不能以职称叫人,然要说称兄道弟,两人还不知谁大谁小,且还是个姑娘家,太孙是不想让别人占自己这个便宜的。但这人与萧安亲如姐妹,他也必须得亲近才好,免得坏自己在萧安心中的形象,便只好你我称之好显得亲近一点。

    程谨安也不在乎太孙这亲近不亲近,因实在疲惫得紧,扯了扯衣领,长长松了口气,才准备往军营外走。

    太孙本想送程谨安两步,只是一抬眼无意间看见这人露出的脖子,一下子惊呆了。

    程谨安未曾察觉太孙的脸色,只往门外走。

    太孙回过神来,却是道:“慢着!”

    程谨安回头,露出了雪白的脖子,不明道:“公子可是还有事?”

    太孙指着程谨安的脖子,对方一下子反应过来,只摸了摸自己的喉头,将衣领合上了。

    “你是男子!”太孙不曾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尖刻,只觉得喉咙有些紧。

    程谨安一副哎呀被你发现的模样,接口道:“对啊。萧安没与公子说?”

    太孙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嘴张了张,最后却有些颓然,对着程谨安摇了摇头。

    程谨安见此,就再拱手道:“那我就先行一步。”

    要程谨安对着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毛都没长齐,还不如自己的太孙,他也还不想称小人、草民呢。

    太孙等着程谨安走了,才把陈十郎叫了来,与他告知了这个令人震撼的消息。

    陈十郎一下子有些懵了,回头再想以前,却发现其实也很明显,萧安没发育是她还小,但程谨安都十七了,哪有胸前还一马平川的?在谷阳的将军府,连萧安都住的是内院,然而程谨安住的却是外院。萧安就是再跟男的勾肩搭背,也没像程谨安那样随便盯着男人的下半身评价的!

    此刻陈十郎心里也已经泪流满面了,再看向太孙是真的哇的一声哭了,“他怎么是男的呀?”

    太孙被陈十郎哭得莫名其妙,他心里这会儿已经把程谨安列为头号敌人了,道:“他是男的,你哭什么哭?”太子妃娘娘的,他都还没哭呢。

    陈十郎哪好意思说自己这段日子在武艺上被程谨安修理过几回,已经芳心暗许了,想着就算是对方出身不好,又是个孤儿,也想回头让自己家里人去谷阳将军府提亲呢!

    “可他怎能就是男的呢!”陈十郎又吼了一句,眼泪珠子是忍不住的流。

    少年郎的感情最为纯粹真挚,哪知道初一动心,就搞错了性别了,这简直就是要了卿卿小命了。

    太孙瞧着陈十郎这模样,比这人多开窍一段时间的”前辈”立马就明白陈十郎为何而哭了,回头来想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祸水东引,这不是正好么!

    太孙拍了拍陈十郎的肩膀,假装瞪着眼道:“你这是喜欢上他了?”

    陈十郎好歹是读着儒家经典长大的,眼睛一鼓,怎能承认,“不可能!”他还要不要礼义廉耻,要不要脸了?

    太孙心里嘿嘿一笑,板着脸嘴里道:“喜欢就是喜欢,焉有不好承认的?屈原还爱慕楚怀王甚,几千年下来不也被人传颂?”

    陈十郎嘴角一抽,暗想人家传颂的是屈原对楚国的忠心,对王室的忠心,谁在乎屈原喜欢谁啊?

    喜欢男人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有什么好传颂的?

    太孙想得倒是美好,不过陈十郎可不会接这一桩,伤心一场,自己跑去角落里伤春悲秋去了。

    还不知道自己惹了一门官司的程谨安寻了个营帐想要休息,就见得一个女兵进了营帐,“程哥,风吼城里有人带信来,说是有要事。”

    已经换下了轻甲的程谨安沉默了片刻,还是睁开了垂垂欲闭了许久的眼皮,“我们去城中歇息。”

    又得将轻甲重新穿上,随后带着人进了风吼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