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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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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白棠选择的菜式毫不复杂。

    商怀砚挑的两条鱼是鲈鱼,于是他就做了一道清蒸鲈鱼。

    鲈鱼去鳞去内脏,洗净入水已烧开的蒸锅,并不上火,只盖了盖子,闷在里头以热气慢慢蒸。

    然后就开始准备这一道菜最重要的渍汁。

    取柠檬、橄榄油、姜、辣椒、韭葱、香菜、海盐、以及胡椒一同备用。

    柠檬取青柠檬,青柠檬用柠檬皮屑,姜切成细细的姜丝,辣椒选择不太辣的那种切成圆圈,香菜去叶,韭葱切片,再连同海盐、胡椒、橄榄油一起放入锅中煮开。

    此时将依旧半生的鲈鱼自锅中取出,将锅中煮开的渍汁如同浇头一样反复倾倒在鱼肉之上,再用刀将鱼肉切成极薄的薄片,却不使任意片鱼肉离开鱼身,鱼摆入盘中,犹如一朵盛开的花。

    此时再用保鲜膜将鱼肉与渍汁一同覆盖,其上堆积刚自冰箱中取出的冰块。

    等冰块化成了水,热腾腾的鱼肉与渍汁也一同变成温凉温凉的,吃进嘴里是凉的,吞进肚子是温的,正适合这刚起了一丝燥热的夏天。

    两盘鱼摆上了桌面。

    但晚餐当然不止有这通两盘鱼,剩下还有三菜一汤,全是易白棠看着菜篮子里有什么就做什么,做完后端上桌的。

    作为现场仅有的第三个人,商怀砚得到了座上宾的待遇,两盘一模一样,整整齐齐的鱼一同摆在了他的面前。

    商怀砚捏着筷子,试图从鱼的造型与刀工上分辨出不同来,未果;又试图从易白棠与董老头的表情上得到提示,依旧未果。

    他只好拿起筷子,相信自己的舌头,尝了左边的鱼肉。

    鲜甜清凉。

    柔嫩多汁。

    入口既化。

    化作一道有滋有味的甘泉,从喉咙一路摇头摆尾入了肚子中,又在肚子里遨游一圈,像真有条鱼跳进了你的肚子里,一道菜就这样硬生生被吃活了!

    商怀砚这时候突然能够稍微体会易白棠说出刚才那句话的心情了。

    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可笑的……

    他以绝大的毅力将自己的筷子从董老头的鱼上挪开,转到了易白棠的那条鱼上。

    ——没有错,就在鱼肉入口的那一刹那,他已经清晰地分辨出了究竟哪一道菜是董老头做的,哪一道菜是易白棠做的了。

    当筷子再把易白棠的鱼肉夹入嘴里的时候,商怀砚感觉到了身心的放松。

    确实是我家白棠宝的。

    一吃就是一嘴甜蜜的味道。

    而且也鲜甜清凉,也柔嫩多汁,也入口即化!

    但似乎……

    说起来……

    为什么吃一道鱼菜会感觉鱼进入了肚子里呢?这明明不符合客观科学规律啊!也许刚才只是我的错觉——

    商怀砚捏着筷子,迟迟不能决定是否再吃一夹,总觉得要是再吃了那边的一夹,就说明了易白棠做的不如外公做的好吃……

    看着商怀砚的模样,易白棠什么都明白了。

    他脸都绿了,一点也不想看商怀砚,面无表情地对董老头说:“你赢了。”

    董老头:“呋——”

    他又靠着自己的躺椅上,慢吞吞地摇摆起来了,以一种胜利者的淡然说:“好了,吃饭。”接着将自己做的那盘鱼推到易白棠面前,“吃。”

    易白棠含恨坐下,把董老头的鱼全夹到自己碗里,把自己做的鱼全夹到商怀砚碗里,自己把鱼吃光,也盯着商怀砚把鱼吃光!

    饭后,两个年轻人全撑了肚子。

    易白棠洗了碗,拉着商怀砚站起来,对董老头说:“我和他走了。”

    董老头:“嗯。”

    易白棠:“下次见面就是厨王争霸赛的时候了。”

    董老头:“嗯。”

    易白棠郑重:“我会打败你的。”

    董老头:“呵呵。”

    说完这三句话,易白棠拉着商怀砚向门口走去,当他一脚跨出门槛的时候,后头传来董老头淡然的声音:

    “你妈妈当年之所以离开,是因为我和她理念不合。”

    易白棠转回头,面无表情吐槽说:“我妈和我爸离婚是理念不合,我妈离开也是和你理念不合。”

    董老头躺在摇椅上。

    夕阳已落,星光遍野,他在夜色里说:

    “你妈妈对于食物的理念和我不同。我们不能融合,所以我让她离开了。”

    从董家村往回走的路上,灯火阑珊,车水马龙,自天空往地面一看,天上群星尽落人间,盏盏照亮前行的道路。

    等回到了家里,商怀砚先赶易白棠去洗了个澡,接着坐在沙发上思考人生。

    一个小时眨眼就过,商怀砚忽然惊醒,左右看看,发现在浴室里洗澡的易白棠居然还没有出来,不由起身,敲了敲浴室的门:

    “白棠?”

    “咕噜。”

    “白棠……?”

    “咕噜咕噜。”

    商怀砚直接打开了浴室的门,氤氲的雾气中,看见易白棠仰面躺在按摩浴缸里头。浴缸的按摩功能被打开,水流在浴缸中间滚珠般冒泡,易白棠只有眼睛、鼻子、嘴巴浮在水面之上,并正用嘴巴模拟鱼嘴,跟随水流气泡一起,咕噜咕噜地吐着水。

    水流之下,秀色可餐。

    商怀砚见易白棠好好地玩着水,也不着急了,站在门口好好地欣赏了一番,接着才卷起衣袖走到浴缸边,手掌探入水中,指尖在易白棠的肩头与脖颈处暧昧地打着转,问:“今天怎么有心情这么玩?”

    易白棠:“晚上吃了条鱼,咕噜。”

    商怀砚:“所以?”

    易白棠:“见了水就突然想过鱼的生活了,咕噜咕噜。”

    商怀砚赞叹:“老爷子手艺够好。”

    这句话瞬间就让易白棠找回了人类的自觉!

    只见坐在浴缸中的易白棠神色一紧,被同一个人打败了整整二十年的仇恨瞬间涌上心头,他“哗啦”一下自水中坐起身,扯过一旁的白毛巾,擦着身上的水珠:

    “很好,我清醒了。”

    商怀砚:“……不,其实你不用这么早清醒。”

    他有点后悔了,刚才把时间全花在饱眼福上,想着循序渐进,结果脱光了的鸭子眼看着又重新穿起了衣服来……

    不过算了,来日方长。

    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水里play早晚也会有的。

    商怀砚扯过一旁的毛巾,替易白棠按了按脸上的水珠,一下一下擦他湿漉漉的头发,指尖穿梭在湿发之内,慢慢摸索,不大一会儿,就摸到了被头发藏着的伤痕。

    那道伤痕确实已经不明显了。

    如果不仔细留意,很容易被人忽略过去,但一旦有意识地去摸索,哪怕时隔二十年,也依旧能够清晰地当时这一道口子开得究竟有多长。

    商怀砚拿手指在这里绕了两下圈,就听易白棠突然问:

    “今天你动作很快。”

    “什么动作?”商怀砚一愣。

    “我们的事情。”易白棠说,他有点小小的不开心,总觉得这件事应该由自己来说,就算不由自己来说,也应该在两个人一起的时候说,所以他小小指责,“我进厨房转一圈的功夫,你已经说了。”

    “可是我什么也没说……”商怀砚回答。

    “咦?”易白棠。

    “我真的什么也没说。”商怀砚强调。

    两人面面相觑。

    “那老头为什么说得这么笃定?”易白棠迷惑。

    “不知道……”商怀砚也想不透,“是有别人告诉他了吗?”

    “有可能吧?”易白棠不太确定,他最近确实也带商怀砚见了一两个和老头有联系的人。

    想不通就暂时不想了,反正结果是一样的。商怀砚转了话题,说起比较重要的事情。

    “外公晚上说的有关你妈妈的事情,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你觉得过去的情况是这样子的吗?”

    “是。”

    “这么确定?”商怀砚一怔。

    “他不会骗我。”易白棠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面上掠过一丝古怪,还有些不堪回首的阴影,“就是有时候正话反说反话正说开玩笑,有时候把话说一半留一半,有时候非常蓄意的误导我——反正真正算下来,除了厨艺上边,他老老实实和我说话的概率大概是百分之三十吧。”

    “也算不少了……”商怀砚违心说。

    “我打算见见她。”易白棠又沉声说。

    “嗯——”商怀砚很快回答,“你打算什么时候见她?”

    “暂时不急。”易白棠觉得头发被人擦得差不多了,他一下从水中站起来,甩了甩头发,剩余的水珠全贡献给商怀砚的衣服了,“等我先参加完明天的厨王争霸赛,再去找她。既然从别人那里知道过去的真相这么麻烦,我到时候直接问她就好了。”

    “好。”商怀砚看着易白棠,慢慢笑了。他也跟着站起来,为□□的易白棠披上浴衣,并在对方的肩窝处轻轻一捏,侧头吻了他头发下的那道伤痕,“没烟了,我出去买包烟。”

    半夜时分,开车出去的商怀砚先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个电话,寻找一个人的行踪。等从助理那边得到确定的消息之后,他一打方向盘,将车子停在繁华街道上的一处排挡之前,接着下车抽了根烟。

    排挡的入口之中人来人往,三五分钟就是一拨人进出。

    商怀砚倚在车门边抽了两口烟,就见袁辉和一群人说说笑笑,自大排档中走了出来。

    路肩边上,银灰色的宝马在路灯下闪闪发亮,倚在宝马车门上的男人潇洒不群。

    袁辉和众人走出来的第一时刻就看见了这一幕。

    他的第一反应:

    我擦,骚包!

    第二反应:

    妈的男性公敌,想蒙他黑麻袋!

    第□□应:

    咦,这家伙在冲我招收?

    商怀砚专程过来就是来堵袁辉的。

    他看见了人,抬手冲对方招了招。

    袁辉这才看清楚了站在宝马车前的究竟是谁,他不悦:有事不会出声吗?你这样招手很像在招狗狗好不好?

    但他周围的人已经:

    “咦,宝马男在冲我们招手了!”

    “他在叫谁?”

    几个人互相一看,就袁辉没有反应,毫不意外,顿时嘻嘻哈哈将人一推:

    “原来是来找袁少的啊!”

    “袁少朋友真多,快去快去,我们等你!”

    袁辉顿时被推出人群,无奈向前,几步走到商怀砚跟前:“商总,好巧啊。”

    商怀砚一乐:“不巧,专门来找你的。”

    袁辉只好问:“什么事?”

    商怀砚说:“二十年过去了,为什么突然出现在白棠面前?”

    袁辉平淡无奇:“因为我义母一直在想他。小时候我没办法,也害怕。长大了我想实现义母的愿望,就这样。”

    商怀砚:“唔……”

    他掏出一根烟递给袁辉,自己则咬了电子烟:“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袁辉纳闷:“什么事?”

    商怀砚:“世界上能让一个还爱着孩子的母亲拒绝见自己亲生孩子的唯一理由……大半只有,她做了什么事情,这件事让她自觉无法面对自己的孩子。”

    袁辉抬起眼,仔细看了商怀砚一眼:“你想破坏他们的见面?”

    “我?”商怀砚一笑,摇摇头,“不,我不会这样做,对于自己母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白棠都没有知情权,世界上就再没有其他人有资格知道这件事。我只是来提醒你一下……”他竖起手指,按在嘴上,“你一力促成这件事,结果未必如你预料。”

    他说完,礼貌地对袁辉点点头,重新拉开车门,驱车走了。

    是夜,商怀砚回到家里,搂着易白棠睡觉。

    易白棠翻了个身:“明天去看我比赛。”

    商怀砚满口答应:“好啊,没有问题,我跟你一起去!”

    话才说完,他突然反应过来:“等等,明天几号?公司好像有一场股东大会要开。”

    易白棠:“……”

    商怀砚:“……”

    商怀砚焦头烂额,连忙哄道:“宝贝别生气,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陪你!”

    易白棠冷哼一声:“不用了。”

    商怀砚:真生气了qvq?

    易白棠傲娇又霸道:“你什么时候开完会?我会把比赛时间拖延到你开完会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