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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剑解封,后土息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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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有一道光,

    如闪电般划过夜空,“呼”的一声,最终化为虚无,

    虚空境界,

    这里是一片真正的荒芜,

    沒有光,沒有声音,甚至也沒有生命的律动,只有亘古以來,便已存在的黑暗,

    永恒的、无边的黑暗,

    一如混沌未分、天地未开之时,

    不知何时,空中忽然多了一口四尺來长、通体黝黑的长剑,静静的悬于虚空,

    无月、也沒有一丝星,

    只有凛凛寒风、无尽清冷,充斥着整个世界,

    许久、许久,

    无尽虚空之中,有一道闪电划破苍穹,在这无边的黑暗中,生生撕开了一条狰狞的伤口,

    “轰隆。”

    一声雷响,震动天地,诉说着无尽的愤懑,与悲凉,

    风,越发大了,

    隆隆雷声之中,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天地之间,充满了苍凉的味道,

    须臾,豆大的雨滴砸了下來,打在地上,不住啪啪作响,俄顷,雨点越來越大,越來越密,渐渐汇聚成了一张雨帘,滂沱而下,

    天地之间,一片迷蒙,

    在烟雾深处,云层尽头,有一座孤峰兀然挺立,如同一位勇猛的斗士,孤独的直指青天,

    孤傲、倔强,

    一如峰顶之上,那位永久沉睡的少年,

    这是怎样的一座山啊,

    怪岩巉巉,层峦叠嶂,整座山峰,居然沒有一条可以直通的道路,放眼望去,只见山壁笔直如削,平滑如镜,除了道旁偶尔伸出的三两棵孤松,竟是光溜溜的沒有丝毫措手之处,甚至,就连这些突兀的孤松,也仿佛瘌痢头上,偶然出现的一小撮头发,绝无半点赏心悦目之感,反而越发显得清冷、凄凉,

    峰顶,便是平凡长眠的地方,

    故老相传,人死之后,须得葬入土中,背朝黄土面朝天,称之为入土为安,可是,这倔强的少年,死时就连尸骨也沒留下,只遗下了那柄黑黝黝的长剑,在他葬身之处呜咽悲鸣,

    是雨么,抑或是泪,

    生前的他,丑陋、卑贱,一如这同样丑陋的长剑,如今,他孤零零的葬身于不知名的孤峰,为他而哭泣悲伤的,同样也只有一口丑陋的飞剑而已,

    世情似纸,人走茶凉,

    “你后悔么。”

    仿佛叩问一般,七星龙渊倏然飞起,轻轻的在空中点了几点,

    “不,我不后悔,倘若给我机会再來一次的话,我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风声呼啸,松涛阵阵,一如他坚毅的面容,一样坚定的答语,

    “你为世人洒血断头,可这世上,又有谁会记得你,你这么做,值得么。”

    “沒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我辈修道之人,行事不当以利欲而往,只要顺从本心便好,我一生修道,如今大道未成,以身殉道,也正是一个修道人的本分,倘若贪生忘义、见死不救,那,我还不如趁早死了的好。”

    “这便是你的道么。”

    “不,不是,起码不全是,大道无疆,纵然终其一生,亦无法望其崖岸,我又怎敢妄言大道。”

    “那难道你的心中,就沒有什么遗憾。”

    “不,我这一生,错过的太多,未完成的事情太多,若说死而无憾,那也是自欺欺人。”

    “比如。”

    “比如”他叹了口气,低低的道:“比如我到死都不明白,当年杀我父亲,灭我满门的恶人是谁,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若说沒有遗憾,那又怎么可能。”

    “除了父母之仇,难道就沒有别的遗憾了么。”

    “有,当然有,沈天河师父教我养我,传我道法;柳寒汐师姐识我重我,于我有知遇之恩;还有素问教我炼丹,对我一往情深我沒能报答他们,心中有愧,还有”

    说到此处,他忽然顿了一顿,语带忧伤的道:“还有越姑娘我心中实是思念的紧”一想到越清寒,他便不由得心中一痛,眼前也似乎模糊了起來

    漫天风雨之中,他恍惚见到,有一个身穿白衣、清秀绝俗的女子,正缓步向他走了过來,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啊,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转盼流精、光润玉颜

    就算用尽世间最美好的词语,也不足以形容万一,

    他呆住了,

    沉醉在无边的旖旎之中

    虚空之中,这位娴静美好的女子,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缓缓的、缓缓的向他走來,

    良久、良久,

    在烟霞的最深处,这温柔的女子,在他的面前轻轻蹲了下來,

    她面朝着他,缓缓伸出了手,轻轻向他伸了过來,

    “是你么。”

    泪,打湿了眼眶、触动了心弦,如同一粒小小石子,投入了深深的湖水

    涟漪,一圈一圈,在心湖的最深处,缓缓晕染开來,

    能见到你,真好,

    是梦么,

    如果是,我宁愿永不醒來,

    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在无名峰顶的月桂树下,那一次尴尬,却又温馨的初遇,

    那时的他,兀自有些懵懂、有些莽撞,一不小心,撞入了她的世界,

    他至今仍然记得,当她怒斥他为“登徒子”时,脸上是何等的慌乱,她自然不会知道,就在初见她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便牢牢的系在了她的身上,推不开、躲不掉,一如血脉相连,永远、永远都无法分开,

    她在风雨中,低声自语,对着他,又彷彿是对着自己的心,他静静的听着,一动不动,也不插嘴,只是静静的、默默的听着,

    似乎,生怕自己一旦开口,便打碎了这梦,就再也回不來了,

    渐渐的,她的声音越來越低、越來越轻,终究消失在漫天风雨之中,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梦,醒了,

    醒來的这一刻,他早已泪流满面,

    正目断,关河路绝,

    我最怜君中宵舞,道,男儿到死心如铁,

    不,不是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夜色黑沉,苍穹无语,

    “轰隆。”

    一声雷响,震断了整个夜空,也震碎了他的心魂,

    一切,重新归于寂静,静得仿佛什么都不曾过,

    除了,天边一弯残月,亘古长明,

    “这就是死了的感觉么。”

    平凡回过神來,忽然想起临死之前,耳旁的哀鸣声,然而,他已经无法出声,甚至于连手指都无法动一下,整个人都感觉虚飘飘的,感觉如此不真实,

    突然,他只觉身子一轻,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提了起來,缓缓的,一步步走向未知远方,

    “我这是要进入轮回了么。”他暗暗在心中摇了摇头,想道,

    那是一个巨大的,充满光亮的出口,

    出口上方,正立了一名须眉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冷冷的、静静的瞪视着他,

    可是,令人觉得奇怪的是,当他见到那位老者的目光,他的心中,竟无有一丝害怕,反而有一丝淡淡的亲近之感,

    这可当真奇了,

    短短几个呼吸之后,他便如同空气一般,轻轻的飘到了那位老者身前,到了这时,他才清楚的发现,这位老者身前,摆了一个怎样的东西,

    那,是一座熔炉,

    一座巨大的,几乎有两三人高的巨大熔炉,

    熔炉之中,无数热气蒸腾而起,通红的火光、流动的铁水,无一不在昭示着此人的身份——

    难道,他竟是一个铁匠不成,

    如此,也未免也太不可思议,

    又或者,他根本就沒有死,

    然而,只是一转念间的工夫,他便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这样还能不死,那可当真沒有天理了,

    要知道,他之所以能一举击杀王变、张绍二人,便是从剑尘长老那里,学到了这么个元婴自爆的法儿,他既未练就元婴,自然也不可能元婴自爆,不过他的手中,凑巧就有另一个人的元婴,

    董伯方,

    原來,就在他与王变、张绍二人纠缠之时,早已想到了这个引爆元婴、与对方同归于尽的法子,只是这二人法力既高,为人又极狡猾,倘若贸然出手,不但无法伤到二人丝毫,反而会把自己白白搭了进去,于是他苦思之下,想到了这么一个示敌以弱、吸引对方抢攻的法子,

    果然,一场斗法下來,王变轻易将他制住,一时大意之下,被他放出飞剑偷袭,登时闹了个手忙脚乱,而他也趁着这一瞬间的空档,成功的射出了董伯方的元婴,最终与王、张二人同归于尽,

    然而在他心中,始终有一个疑问不曾解决,那便是:以王变、张绍二人的实力,尚且不免身化飞灰、魂飞魄散,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居然侥幸逃过一劫,还留下了一丝魂魄,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以自己今时今曰的处境,只要落入那位老者的手中,想必也会和那些金属一般,被投入这座炼炉之中吧,最终,也只能和王变、张绍二人一般,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最终消失于三界之中,

    这一瞬间,他的心中甚至生出了这样的一个念头:

    “我这是下了地狱么。”

    直到——

    被投入熔炉的这一瞬间,他的心中,忽然变得十分平静,

    沒有愤怒,沒有惊慌,甚至,就像早已疲倦的旅人一般,缓缓的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