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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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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府的一众府兵也尽数遣了回去,只余柳淮鸣德叔一行轻装上阵,路倒是赶得快了一些。

    芣苢先行一步,东来客栈大夫温方独自躲在客房里不敢出门,只叫人叹息一句,温大夫可是越发的惜命起来。

    天将擦黑德叔便唤了停,官道旁的天和客栈叫了几间上房,一为歇夜,一为等一等滞留身后的温方同芣苢。

    大夫温方同芣苢赶来的时候恰逢晚饭时分,道是温大夫辛苦,特地点了一桌子的精致吃食外加几壶美酒佳酿,大夫温方拍了拍一身风尘仆仆,便是瞧着这一桌子好酒好菜,仍旧是没个好脸色,恼得紧。

    柳二爷也不理会,只由沈鱼伺候着,胃口还算不错。

    温方瞧着这厢只觉得的心中更是恼火,他那里叫人仍在个荒郊野外的野店里提心吊胆了生生待足一天一夜,未了回来柳淮扬却没事儿人一般,怎能不叫人生气一回。

    只想着便胆子长了毛:“好你个柳二,招呼不打一回便将大夫我扔到个野店里,现下竟是连句抱歉安抚的话也没一句,实在是叫人心寒!”说着只啪的将个筷子往桌上一拍,对着柳家二爷怒目而视。

    柳淮扬接过沈鱼递来的素帕拭一拭水,又喝了口温茶漱一漱口中油腻,方才瞧他一眼,淡淡道一句:“心寒的岂止温大夫一个人,昨日栖意园里何等凶险,温大夫不若得空问一问芣苢,也好过在这里发这一通邪火,说一番不识好人的刻薄话。”

    大夫温方愣上一愣,又把个头转向身后的芣苢,得了自家爷的准许芣苢只把个头点了一点,又瞧着柳三爷一同在席,有些话也不好细说,只凑到耳边提点一二。

    温方这才算清楚个中原由,只想得再清楚说出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一般,又去哪里收得回来的呢。

    谄媚的笑容堆了一脸,直瞧得柳二爷皱了皱眉头,温方不觉只干巴巴道一句:“我便知道,你虽一贯没有人性了些,但自小一道长起来的情份,也不至如此坑我一回。”

    一句话成功将柳二爷惹了个黑脸,大夫温方再是后知后觉也晓得大事不好,只伸手扯下个鸡腿,一边打着呵气一边再自然不过的道一句:“昨儿担惊受怕了一晚上,愣是没合一回眼,实在是撑不住,容大夫先行告退。”

    说罢便拉着芣苢叫带路回客房去了,只顺带再八卦一回昨晚种种详细。

    柳淮鸣由自觉得的好笑,禁不住叹一句:“温大夫这性子……还真是有趣。”

    只又看柳二爷似乎没有话家常的*,便将面前的饭菜稍吃一吃,杯中的酒喝上一喝告了退,只回房里养精蓄锐去了。

    柳二爷由德叔陪同一道回了二楼上房,似乎有事儿要谈。

    等一众人都散了去,沈鱼这才得已坐下解决自家的晚饭,将一端立在一旁的白术拉了一把,便也一并坐在身侧。

    夹了块鸡肉放在他面前的碗中,笑吟吟道一句:“你现下正值长身体的时候,莫要饿着肚子,有好的便要可劲的吃了。”

    少年白术有些羞涩内向,只红着脸点了点头,头快低到个碗里去了,接过沈鱼递来的筷子便大口的往嘴里扒着饭。

    沈鱼瞧见禁不住莞尔,不期然的便想起小她七八岁的弟弟,原是因着她实在无心中医,无奈之下才不得不生下个传承衣钵的继承人。

    当年她离开之前他也不过十多岁模样,同现在的白术何其相似,一样是个内向羞涩的男孩。

    沈鱼跳脱,她弟弟却是内向沉静,每每她祖爷都摇头笑的一脸和蔼,只说定是托生错的性别。

    又想现在的自已,沈鱼便又有些唏嘘起来。

    “姑娘?”少年白术见沈鱼便是瞧着他愣愣的出了好一会子神,禁不住开口唤他一句。

    沈鱼回了神,笑了笑轻轻道一句无事儿,便开始努力吃着碗中的饭菜,一边将生出来的伤感的负面情绪压了回去,只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回:好在她还有个弟弟能替她在父母祖父身前尽一尽孝道,那她也能的在这个地界安心活上一世。虽说原先日子过得并不如意,只眼下瞧着也是越发好了起来,交心的好友也有一个,喜欢的人也心悦自家的,通房沈鱼如是一想,便觉得的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先前一点子惆怅便一扫而空,整个人便又活了过来。

    白术小心的瞧着沈鱼一会变上几回的脸色,免不得有几分担心,张了张嘴却也不晓得说此什么当作安慰。

    沈鱼姑娘心眼好,待人更是和善,栖意园里一众下人也曾悄悄讨论一回,竟是无人不待见她的。

    只眼下瞧着她一副无限惆怅的模样,有心想劝慰一回,却也不知从何处说起,好再倒是情绪生的快去得急,一会的功夫便缓和了脸色。

    沈鱼并不知道一旁坐着吃饭的白术将她个脸色瞧了个仔细,只当她自个隐藏的极好,不过一瞬的事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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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大爷淮安同李管家快马加鞭的奔回柳府,门前白色的帆帐已经挂了出来。

    柳淮安从个马上跳下来,来不及稳上一稳便往东院急急奔了过去。

    景春阁里如今倒是热闹,一众人全聚了过来,床前阮大奶奶哭成了泪儿,尤静婉同玉墨两也是架不住的。

    老夫人打头的一众女眷也是恸哭的恸哭,低泣的低泣。

    柳淮安才跨入东院的大门便只听着内室传来的阵阵哭声,抬头着望上一望竟是觉得天旋地转,若不是李管事扶的紧,堂堂七尺男儿怕是要倒在了地上,只未倒下又觉得神思清明了起来,自家母亲已经是回天乏术,这般情形也容不得他这里软弱一回。

    柳大爷只将扶着他的李管理一把搡开,只整了整衣冠,三步一叩首,由院门口生生叩至床前。

    躺在床上的柳大夫人安静的睡着了一般,同平日里仿佛无甚区别,她躺了这二十多年,倒是叫众人瞧的习惯了。

    柳淮安恭恭敬敬的床前叩上三个响头,只把个前额磕出了血印子,方才叫雪松扶着起了身,红着眼回身朝阮大奶奶问上一句:“可曾留话?”

    阮大奶奶哭的几次昏死过去,抽泣着几次也未说出一句。

    倒是一旁的柳大老爷抬了抬手,那原先床前伺候的婆子双手奉上一方白绫布。

    柳淮安抖了抖自手中张开,还未细瞧上一回,只觉得眼睛一酸,豆大的眼泪便砸了下来,只将个白绫布打出了一片水花。

    那白绫上寥寥数语,字字泣血所书……

    “我儿淮安:

    为娘不慈,原早便生了厌世之心,只忍辱偷生多年,不过想亲眼瞧瞧我儿成家立业。心愿已了却因不舍我儿才,又拖着残生病体蹉跎几年,反累得我儿为不慈娘亲受尽百般委屈……我儿见信也不必忧伤,半生折磨娘亲只一心求个解脱,只一事嘱咐,待他日见你舅父便将此书同他瞧上一回,已免去许多纷争。

    不慈娘亲柳纪氏绝笔。”

    大爷柳淮安将个信读完,早已泪同雨下。

    大约没有人的娘亲能同他的娘亲比上一比,年轻时她想他能有个好身份不惜代价的赌上一把,终是食了恶果病榻上一躺二十多年,到了到了又是因着怕他为难生生将个命舍了进去……

    柳淮安强自忍着泪意,只拿个衣袖将脸上的泪痕拭尽。

    他母亲生前一辈子未曾过几天痛快日子,只身后事儿便由她一心只为的儿子的尽心张罗一回……合该风光大葬才能显一显孝心。

    景春阁花厅大爷淮安同柳大老爷那里知会一句,柳大老爷仿佛一瞬老了十许个春秋一般,半晌只摆了摆了手示意他瞧着意愿办便是。

    他能如何说?恨了二十几年又有什么用?林娉婷终于还是回不来了,他自心中对她的愧疚之意随着岁月的流失只增不减,只年轮越长便越是活的明白,他这一辈子终是甩不开柳氏一门的荣辱前程……一味的委屈求全只一味的屈服,再意的人便也一直失去……

    栖霞山下,林府门前。

    柳淮鸣亲自将二爷扶下马车,待站定才开口道一句:”家还有丧恐不详,为弟不便登门入府,

    便将二哥送到此处罢了。“

    柳淮扬点了点头道一句辛苦,沉吟片刻又叫德叔换一匹快马牵来给他。

    这便算是道了别,只林府的人并不知晓人要来,柳淮扬便偕了沈鱼直接入府。

    芣苢上前扣了门,守门的老管事儿将个朱红大门开一条缝,伸了伸头瞧着小哥面熟,再往后瞄一眼,只瞧见一张冷脸,不是柳家表少爷还能有谁,慌忙将个门呼啦一声打开,只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位活阎王!否则保管叫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柳淮扬温方一众人入了府,德事儿那里牵着马又备下路上一应需要的水同干粮送了过来。

    柳府长房大夫人出了事儿,怕是柳三爷需得急着赶了回去,路上需得日夜兼程也没个歇脚的空档,备得齐全些才是妥贴。

    德叔将个装了干粮的包袱递到柳淮鸣手中,又抱拳恭身道一句:”二爷身子不好,受不得舟车劳顿怕是无法回去奔丧,待三爷回去烦劳大老爷那里代二爷多开解两句。“

    柳淮鸣自是没有不应的理儿,不提旧事儿,只眼下柳家出这般事儿于情理他也该尽力为家中长辈分忧一回。

    便也未有旁的寒暄,柳淮鸣翻身上马,朝德叔拱一拱手,喝上一声那马便疾驰开来,只扬起柳府前的青古板路上细小的微尘。

    林府内,柳二爷此次来得不巧,大夫温方原想紧着告状的想法也落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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