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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御书房中帝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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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玥似乎嫌他的惊讶不够,继续爆料:“天水窑场烧出的红砖青瓦都是出自她的手,山家一主内、一主外的两兄弟,实际上都是她的徒弟,是被她亲自教导出来的,两人完全出师能够独当一面时,才给了他们什么股份!”

    “股份?”赫连彻陵不解。

    “就是利润分成。听说这个女子小小年纪,行事作风却颇为义气,轻利重情,山家两兄弟、山家所有人和天水村村民的人心,几乎已全部被她收买!一提到她,他们就满目崇拜满心骄傲!她家的房子,啧啧,那叫一个新颖独特、别具一格!梁国第一份!”

    赫连彻陵不语。

    赫连玥想着这些话怕是让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心里不适了,便暂时停下话头。

    “怎么不说了?还有什么?继续!”

    “是。”赫连玥坐正身体,“臣弟到达世宁城后,才知当地百姓已将天水居士奉为美食之神!我在那儿吃过她亲手烹调的菜肴后,别的菜顿觉难以下咽!若不是要赶回宫向皇兄复命,还真想多住个一年半载的,像六哥一样天天住她家里!”

    赫连彻陵吃惊不小:“什么?你是说六弟一直住在她家?”

    “是啊,这也是我问了村正、又和村民攀谈得知的,只不过六哥隐瞒了真实身份,以六王爷属下兼挚友之名租住于山有凤家。”

    “山有凤?”

    “是,天水居士的真实姓名,名字的确够俗气的!”

    赫连彻陵表情如计算器,清除后自动归零,淡淡道:“名字和能力无关。”

    “皇兄说的是!所以,臣弟还有一件事要禀报。”

    “说。”

    赫连玥似乎是临阵又重新思考,不知是想如何措辞,还是该不该全部说出来,短暂顿了顿,才道:“五年前,山有凤十二岁,在世宁城斗兽场……”

    此时,听着叙述的赫连彻陵一改往日的万事不露丝毫表情痕迹、喜怒不形于色,不断变换着神情,最后从双眼放光,再次回归定格在淡定,“这么大的事,为何没有呈报朝廷?”

    “臣弟问了世宁城县令,他不敢隐瞒,和盘托出,原因一是山有凤不想扬名,求他不要上报,二是六哥为他女人出手压下了这件事,所以——”

    “你说什么?”赫连彻陵打断他,“他的女人?”

    “是啊皇兄,天水村村民无人不知他俩两情相悦,宵想六哥的女子们,全都被两人联手给治了!真是比京城之人的争斗还为精彩有趣!不过,那丫头虽然迫于改变生活现状而成为建筑商,为了救人而暴露自己的武力,但她实际上行事很低调,总是深居简出,尽量少出天水村在人前露脸,世宁城的食客们至今都只闻天水居士其名,而不见其人,更不知是男是女是何相貌!”

    赫连彻陵默了默,终还是问道:“那她相貌到底如何?”

    赫连玥皱皱眉,“上等谈不上,只能说是中上等,上上等就更不沾边儿!”

    丫头,若把你描述得太丑陋,皇兄若发现与事实严重不符,差距太大,到时必定降我的罪。不过分的丑化你,这是我眼前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可别怨恨我把你的事供出来,这毕竟是我的生存之道,我不能因为你而毁了自己的路。

    赫连彻陵沉默中思索片刻,才再次抬头问道:“可探出安王前往世宁城,究竟为何事?”

    “倒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别的不同动作,依臣弟感觉来说,他此行好像就是为了天水居士,或说为了六哥——逍遥王。”

    随后将假毒酒试探之事说了一遍,但略过了假传圣旨后烧毁的细节——他要留个人情卖给二哥和六哥,一个人情,同时卖给两人,划算!反正这事没有他人知道,他不说,当事人更不会说!

    赫连彻陵敛眸,脸上已再无表情。

    赫连玥虽然看不出他的心思,但他相信听了这些奇闻妙事,没有哪个男人不对那个所谓的天水居士感兴趣。可他已经明白禀报她是六哥的人,皇上是否想抢,不是他的能力范围内干涉的事!

    赫连玥告退之后,赫连彻陵久久没有再动手边的奏章……这样的奇女子,他,真的产生了很浓的兴趣!

    “德公公!”

    “奴才在!”

    “宣安王来见朕!”

    “是!”

    赫连蕴澜知道康王赫连玥定已事无具细地详细禀报过,所以已想好皇上若问什么他听不出口风的问题,便浅试而答。

    “二哥!”赫连彻陵见他进来,便抬头笑脸招呼道。

    “臣不敢!皇上,您已是帝王,不可再这样称呼臣,以免——”

    “二哥!”赫连彻陵带着浅笑打断他,“你我本就是兄弟,当初又全力助我登上皇位,怎能与外人相比?来,坐下喝茶,你和八弟出行才归,我们倒是许久没有好好谈过心了!”

    赫连蕴澜见他已为自己倒茶,才一边说着“臣不敢!”一边赶紧走过去坐在茶盘对面。

    “现在是我兄弟二人私下叙话,二哥不用那么拘礼。二哥和八弟能出京玩赏,四弟我可是羡慕得很,二哥可要跟四弟多说说路上的见闻、有什么趣事,让四弟听着,也能一起高兴高兴!”

    赫连蕴澜两手刚正儿八百地一搭,见赫连彻陵的手伸过来有拂开之意,便作罢。“皇上,要说——”

    “二哥!”赫连彻陵似嗔怪般叫了一句。

    赫连蕴澜抿了抿唇:“四弟!”

    “这就对了,如此,我们兄弟之间才能不生分!二哥且说说,此行让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印象最深刻的?印象最深刻的,自然是那丫头和她的所有故事……“回皇——四弟,此次我们去的地方乃是你赐给六弟的封地,若说印象最深刻的事物,那就是天水居士所建的天水村!”

    天水村?刚才老八怎么没说?“哦?它很特别吗?”

    赫连蕴澜在赫连彻陵面前虽然不是冰雕脸,但也只能算是平和,没有笑容的平和。“是很特别,整个梁国,仅此一家!”

    又是仅此一家?赫连彻陵笑着催促道:“二哥倒快些说说它如何特别?”

    赫连蕴澜垂了一下眼睫,又半抬起,“我和八弟所看到的天水村,地形如锅底,中间低平,四周渐高。四方来水汇聚于锅底,形成一口池塘,池塘为天水村的核心,虽然不大,却半边有水,半边为陆,形如九宫八卦图中的太极,奇妙无比!以池塘为中心,有八条小巷向四面八方延伸,直通村外八座高高的土岗,若画出来,便可见其平面酷似八卦图。小巷又派生出许许多多横向环连的窄弄堂,弄堂之间星罗棋布着许多民居。接近池塘的小巷较为笔直,往处延伸时,渐趋曲折,许多小巷纵横相连,似通非通,外人进入,若无本村村民带领,往往好进难出,很容易迷失方向。”

    “果然神奇!被你这么一说,即使不绘出图形,也能想象出它的奇妙!”

    “更妙的是,”赫连蕴澜回想着,“窄巷中相对的两户人家,家门却并不相对,而是错开着!”

    “那又是为何?”

    赫连蕴澜唇边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天水居士称其为门不当、户不对。使用这种建筑格局,是为了利于邻里关系的处理。如果门当户对,两家人每天进进出出交往过多,难免会发生矛盾,发生矛盾却还要每日面对,积怨便更深,没准会成为难以解决的死仇。若用门不当户不对之法,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赫连彻陵敞声而笑:“哈哈,妙极!有趣!果然有趣!二哥接着说!”

    “天水村的民居多为四合院式建筑,四面封闭,中留空间,房屋的前沿比后沿高,如此,每到下雨之时,几乎所有的雨水便都聚集在自家院内,天水居士称其为:肥水不外流!”

    “好一个肥水不外流!二哥喝口茶再说!”

    赫连蕴澜端杯喝了一口,“他们的墙体建得很高,为的是防止邻居家起火漫延过去。每家的院子里,都设有水缸、水池,一旦起火,便可立即扑救!除此之外,还有精密而实用的排水设施,当真是别具匠心!”

    还有一点他没说,那就是由于天水村的村民大多没有分家,而导致户头数额不足以摆出八卦阵格局,那丫头竟然与村正及杨县令协商后,用自家砖瓦盖了大量空房,一是卖给想在天水村落户或买房养老或想多置宅产的村外之人,二是本村村民若有人想从家里出来单门独户,可以直接购买成品现房。而她因建房而买下的大量土地钱款,却是在房子卖出之后再付给官府财政!这不能不说是她一举数得的好手段!

    啪啪啪!赫连彻陵双手数次连拍,“妙!果然是妙!难怪二哥说它是我梁国的孤例,当真是只此一处,别无二家!二哥,你对天水居士的印象如何?”

    “聪慧奇才!”

    “二哥,听说这天水居士是个貌美女子,可是事实?”

    赫连蕴澜放茶的手短短一顿,又若无其事地边放边道:“才是有一些,貌,中等罢了!”

    赫连彻陵的锐利双眸没有漏过他顿手瞬间,浅笑道:“二哥,我对这个天水居士越来越好奇了!你说,我把她宣进宫来如何?”

    赫连蕴澜双拳暗握,却很快松开,“皇上若想见,宣她进京便是,只是她此刻正是砖窑发展的关键时期……”

    “哦?”赫连彻陵眯了眯眼,“二哥觉得何时才是不影响百姓买到砖瓦的最佳时机?”

    一代帝王,想见谁便见谁,宣谁,是谁的福气,还需要迁就谁?但改成百姓就不一样了,此乃大义!赫连蕴澜知道自己定是已触怒了他,但还是如常答道:“一年。”

    啪!赫连彻陵一拍茶案,茶杯被震得水跳而出!

    可赫连蕴澜只是站起身,双手交叠拱起,身体纹丝不动,嘴也纹丝不动,半个字都不再说。

    赫连彻陵握了握拳,平复着恼怒,过不多时,才转身看向赫连蕴澜,语气恢复到平淡之态道:“好,利民便是利国,那就依二哥的意思,一年后宣诏!”

    “皇上圣明!”

    待赫连蕴澜退下离开御书房,赫连彻陵一拳砸在了茶案上……

    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死人?恒王府中,面容精致并更添男子成熟气息的赫连皓唇角现出温柔笑意。

    凤儿,你越是对我情深,我便更加要对你意重,不能害你一生!

    忘了皓吧,由二哥代我照顾你!你是那么美好,他一定会真的爱上你而像我一样一生疼宠你!他不是滥情之人,又有武功在身、兵权在手,是替我爱你的最合适人选!

    凤儿,原谅我辜负了你,我爱你——在心里!

    赫连蕴澜没有当即就去恒王府,数日后才借着探望让赫连皓知晓这件事。

    “皇上居然打凤儿的主意了?二哥,一定不能让她进宫!山家所有人都排斥皇室之人,所以我才一直隐瞒身份,所以才请你隐瞒身份娶她,可现在,现在……”赫连皓猛地抓住他的手,“二哥,既然有一年之期,你一定要赶在之前与她大婚!”

    可他随即又摇头,松开赫连蕴澜的手,“啊不,不行,这样会害了你,皇上会认为是你故意在抢他的女人,是在以此挑衅他的帝王之威!”

    赫连蕴澜叹了口气:“六弟,还有一年时间,容我再想想!”

    事关山有凤,赫连皓完全乱了方寸,但经过一夜的反转难眠,他才想起一件事,如今,只能对赫连蕴澜实言相告:二哥,凤儿已经是我的人了……

    第二日,恒王府的马车停在了安王府门前。

    “我陪你去皇宫。”安王府内,听到那句话的赫连蕴澜目视皇宫方向道。

    “二哥,我……”赫连皓深觉难以启齿,凤儿已经是他的人,而他还瞒着发生过的事实求二哥娶她爱她,他既对不起凤儿,又对不起二哥!

    赫连蕴澜拍拍他的肩:“不要自责,二哥不怪你!只是,这一去,与皇上过去的兄弟之情就……”

    “我知道,可是二哥,我希望我们无法确定八弟是否告诉了他,我真的很希望他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召见凤儿!”

    六弟,你也说了,那只是你希望,以赫连玥和他的关系,怎么可能不告诉他?“康王说,皇上知道毒酒趣事,但假圣旨,没发生过。”

    赫连皓喃喃道:“这么说,皇上是明知我跟凤儿的私情,还……二哥,他会不会只是对天水居士好奇、对天水居士是女子好奇,所以只是想宣她进宫面圣看看而已?”

    赫连蕴澜沉默。六弟重情,到现在还在抱着希望自欺欺人,赫连彻陵的心若不够狠、手不够辣,他能抓住太子犯错之机彻底扳倒打垮他吗?能在虎狼成群的前朝后宫包围下直逼皇位吗?六弟,我们输就输在一个情字上,皇家无情,有情的,大部分都死无葬身之地。

    赫连蕴澜亲自将赫连皓抱上马车:“以后有什么事,差人来一趟,我去找你就是,你现在行动不便,尽量少出门。”

    赫连皓闻言,更觉悲怆,自己以性命为他挡下毒箭,都不能换来他一丝兄弟之情吗?通过他而打击赫连蕴澜真的那么重要吗?凤儿的才能只不过是用在积累一些财富、过点儿好日子而已,她手中无任何权力,一个小小商女,不可能因为自己而帮助赫连蕴澜威胁到他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呢?

    皇宫里,赫连彻陵连星眸都变得阴沉似乎只是令人眼花的瞬间之事,露出淡笑道:“六弟这是做什么?朕只是想召见一个才女而已,又不是吃了她!六弟为朕而受伤,朕早就说过以后不必对朕行礼,马车可直接驶入皇宫,怎的非要行此大礼?二哥快把他扶起来!”

    说着,自己也走过去,与赫连蕴澜一左一右将赫连皓扶坐在椅子上,道:“六弟放心,既然她是你的人,朕更不会将她纳入后宫、抢六弟的女人,咱们的兄弟之情,什么都抵不过!”

    “谢皇上!谢四哥!”赫连皓的心终于放下来。眼前这关是过了,可如何在此基础上将凤儿巧妙地托付给二哥,却又是一件棘手之事。

    赫连蕴澜抱着赫连皓退了出去,马车驶出皇宫。赫连彻陵握紧拳头,忍住了摔出茶碗的冲动!不管天水居士山有凤已委身于他之事是真是假,但他以此残态呈情跪求,他就不能不做出姿态。

    京城如何风云变幻,暗潮汹涌,还影响不到天水村的人们。宇文正通过县试,天水村好一番热闹!可他得提前赶往京城,准备参加第二年的春闱。

    投资有回报,山有凤自然更舍得下本钱,梁国这个时候并没有殿试,考试大权都是朝廷考官身上,打点更是必不可少,山有凤为他方便携带,特意兑换出一斤金贝,又准备三千钱铜钱,托费掌柜找辆信得过的马车及车夫送他前往京城。

    车夫赶着马车来天水村接宇文正时,山有凤将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他,叮嘱道:“正哥哥,财不外露,否则定会引人觊觎,尤其是路上多有匪盗偷窃者,到了京城,需要时再把金子拿出来,路上所需,就用零钱,用多少,就提前在马车里拿出多少装入小钱袋,即便是赶车车夫,也不能让他瞧见,有些人原本本分,但会见财起义、生出贪心,不得不防。”

    比山有凤高出半头的宇文正对她更为依恋,如丈夫远行时的咛咛叮嘱,不正是娇妻之为吗?凤儿,你对我的付出和情意,我定要用一生来偿还!

    “包裹里有几套衣服,到了京城再穿,京城之人势利,为了免遭刁难和看不起,咱也要装点好门面,否则别说是拜见打点,连那些看门狗都不会看你一眼,这就是人情俗世。如今没有费叔相帮,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一定要记住,骨气,有时必不可少,但有时,一钱不值,定要拿捏好分寸。世界不会因谁而改变,若不能改变自己以适应环境、顺应潮流,只能一事无成。三年一考,人生没有太多的三年。”

    宇文正再也忍不住,一把握住她的手,情意满满道:“凤儿,我明白,我都记住了!你在家也要保重自己!”

    山有凤抽手垂目,后退一步:“我就不远送了,正哥哥一路平安!我们和宇文伯伯就等着报喜之人了!”

    宇文正失落了一下,脸上又浮起淡笑:“好。”

    马车离开,山有凤稍稍目送片刻,便转身回家。马车上撩帘回视的宇文正,心里更加失落,他曾在暗处亲眼看到她送皓公子走时,裙摆在风中飘了好久好久……

    到了过年,山有凤已经十七岁,服役归来的山有溪终于和孙思夏真正圆了房,三个月后,孙思夏便自己探脉得知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喜得一家人嘴都合不上,山有凤还特意做了一桌菜,自己人在春暖花开的阳春三月举杯庆祝。

    然而正当高高兴兴吃饭时,没有重要之事、不会轻易亲自前来的费掌柜来了!

    迎进屋子坐下后,见他一脸的凝重,山有凤预感到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费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皓他……”

    “不是!”费炳忙打断她,“丫头别乱想,不是皓公子,是你当年提议的南丘国价格战出了问题,现在皇上龙颜大怒!”

    “什么!”梅映雪夫妻俩慌了,“那,费叔,是不是皇上要下旨降凤儿的罪?”

    费炳轻轻一拍自己的脑袋:“是我没说清楚!你们不要急,不是凤姑娘的提议有问题,而是执行的人出了问题。应该是价格战进行一年之后泄露的,南丘国得知后,将计就计,一边延缓拉长此计的时间,一边暗中囤积粮食、在深山中秘密练兵!”

    “难怪一直没有彻底拿下南丘国的消息传来,我还以为朝廷使钱不狠力度不够、或者皇上中途放弃这个计划了呢,没想到……看来南丘王也不是能够小觑之辈!”

    “皇上大怒之下,一边下令彻查是谁泄密,一边在调兵遣将征讨南丘,而我们南郡兵马也在被调之列,你哥有溪要做好随军出征准备,主力军一来,就要汇合。不过是一个小王之国,哪里承受得了我皇之怒,将军王爷安王亲自率军,要不了几个月,就能将其拿下!安王乃六王爷的兄弟,在战事安排上定会顾及有溪的性命,你们不用太担心!”

    “多谢费叔!”山有凤对他的专程送信感激不已。她不知道安王是谁,但听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皇上这么大的怒气,肯定是派最高能人以便一举拿下,以雪计谋被泄的耻辱。

    费炳办完正事,便起身告辞,山有凤一家人一起将他送到门外。

    握着孙思夏的手,看着有了身孕的媳妇儿,山有溪第一次感到媳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比立功当将军更重要,可如今却又不得不去。

    一家人重新坐下,山有凤道:“战事军情,瞬息万变,南方多水,定用战船,恐怕避免不了水战。哥,梁国虽大,但长途行军,必定疲乏,何况北方来的士卒不擅水战,而南丘国军粮和军兵等准备充足,等于是以逸待劳,皇上选在这个时候出兵想快速拿下,也并非那么容易,若是战时拖延太久,就把你已经记在脑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用上,不为别的,只为能早点儿赶回来看你媳妇儿为你受苦生孩子,亲眼看到小东西的出生。”

    山有溪点头:“哥明白!”

    费炳走后,山有凤就开始带着小叔小婶多次进城,把粮食和食盐这两样最重要的东西大批购买往家搬,存入砖石地窑,山有凤还把其中一部分悄悄藏入密室,以防万一。

    大军未到,山有凤叮嘱家人不可将此事张扬,费叔没有说明白,那他的消息便有可能是皓通过六王爷而得知的秘事,因为她,才来报信,万一朝廷是秘密行军,她们便是泄露军情,被处死的可能都有。

    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叫上大伯大娘一起进城采购的原因,大伯憨实有余,机灵欠缺,很容易泄密;大娘一字不识,也许认识不到此事的严重性,所以还是和小叔小婶儿一起直接为他们买回来的好。

    反正粮食和盐是消耗品,即使用不上,也放不坏,自己吃便是,实在不行就再卖出去,都是自家马车拉运的,连运费的损失都没有。

    一个月后,赫连蕴澜率军南下,南郡军兵前去汇合编入军队,身在天水村的山有凤等人,完全不知道山有溪竟被点名安排在主将身边轮值守卫,战况如何也全然不知,就连费炳和杨大人都得不到消息。

    战事一起,生意上多多少少都会受到些影响,哥哥出征,嫂子有孕,山有凤既要顾外面,还在顾家里,自己还要修炼功夫,事情多得分散她太多的注意力,数着日子算一年之约的行为也没有了!

    随着战事,难民定会陆陆续续涌现,虽然能走到天水村这个地方来的流民很少,但山有凤依然紧密防范,她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农女,不是政府,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安全,只能独善其身,每天白天小牙儿看家,晚上铁门紧锁。

    顾不了流民,但天水村的人她得帮着鲍叔管顾。为了天水村的建筑格局能起到作用,山有凤早就暗地里请鲍永才出面去找那几户盖不起房的村民,让他们向她赊购砖瓦,把房子全部盖起来,来年用粮食或上窑出工抵债。鲍永才知道兵荒马乱之时,唯有自保,方可平安,他是一村之正,自然要顾及全村人的安危,只有携手,大家才都平安,所以他毫无反对理由,拉着吴二叔和陶老大一起把这件事热心促成,几套民宅紧锣密鼓地在规划区留出的几处空地盖了起来,一听梁国大军已到达南丘国,战事将起,其他村民们全都无偿来帮忙,使天水村格局速度奇快的完整起来!

    除了天水村本身的八卦布局作用,在山有凤的设计和指导下,村民们还齐心协力建起了砖石瞭望楼,有了这双重保障,他们心里踏实多了!战乱之祸,即使他们没有亲身体会到,但也常能听长辈们说起,怎能不上心?这会儿邻里之间的小恩小怨全算不得什么了!

    孙思夏在山有凤天天亲手所煲孕妇汤的喂养下,身上的肉随着肚子一起长,孩子月份越来越大,她的身子也越来越沉重,脚也肿了起来,用手托着肚子散步都能累到。每天带着腹中胎儿在村口张望时,她才能更加强烈感受到山有凤等待皓公子的心情。

    山有凤从未停止功夫的修炼,因为她觉得自己上山时越来越健步如飞、身轻如燕!即便每次被离火打通新的经脉时难受得要死要活、汗如豆粒般滚滚而落,心里也甘之如饴!因为她知道,苦过之后,必有甜!

    京城皇宫中的赫连彻陵不仅火大,而且火大至极!若不是为免赫连蕴澜在百姓和军中威望再度增加,他根本不会施行需要那么长时间的价格战!可如今计策泄密不说,还使南丘国重兵防范,花费心思人力所铸的大量钱币,等于是白送人手做军费对付自己,如何能不怒?若查出泄密之人,定当施以车裂之刑!

    不过,坏事中同样能出好文章,这也是打击他威望的好时机不是吗?赫连彻陵轻轻笑了!

    南丘国的最大倚仗——天然屏障清流江对岸,赫连蕴澜的攻打不是不顺利,而是相当不顺利!

    当每次议定出的作战计划都被对方轻易破解时,他心里知道,军队将领中,出内鬼了!

    眼看次次出击被破、己方还有损失,赫连蕴澜的脸,更冰冷了!

    当前紧要之事,是先查出内奸,可内奸并不好查,一个个盘问是不可能的,搜查他们的营帐也不可行——即使是暗中。若知道自己不被将军信任、被怀疑为内贼,谁还肯一心跟着他好好打仗?别真正的内奸没查出来,人心却都失去了,所以各营各帐搜查之举,绝不可行!

    眼见有二十万大军却不能速速拿下南丘的山有溪,与另一名守兵分立站在主将军帐门外,心里越发焦急,已经七月份了,算起日子,思夏怕是快生了,可这边的战事竟然毫无进展,听说王爷将军领军与北方那些游牧民族军周旋交战了十多年,深受全军将士和百姓爱戴,可为何到了南方,却屡屡失利?军心已经在议论纷纷中动摇,将军的能力在南方将士们心里也受到质疑。再这么耗下去,他何时才能回家看思夏?

    他这儿正想着,赫连蕴澜便从帐中走了出来,经过他身边,脚步几不可见地稍顿,似毫无停留般继续迈步。山有溪抬头看着那宽肩背影,嘴唇在犹豫微动间,还是扶枪半跪喊出了声:“将军!”

    赫连蕴澜停步,回身看着他,却并不问话。山有溪低倾的头抬起一下:“将军,我……”

    在大名鼎鼎的王爷将军面前,尤其是成天不见他有笑脸,他感到有股巨大的压力。

    赫连蕴澜回步走到他面前,吐出两个字:“进来。”

    只说出三个字便又低下头的山有溪看着眼前的将军服下摆往军帐行去,站起身,抚了抚心口,深吸一口气,才快速跟了进去。

    “说吧!”坐在桌案后的的赫连蕴澜看他一眼道。

    为了平缓自己的紧张,山有溪顶着压力拿起茶壶为他倒了杯茶,赫连蕴澜看他手在微抖,伸手按住他的手在壶上!

    山有溪一惊:“将、将军?”

    赫连蕴澜淡声道:“两个月了!”

    两个月?什么两个月?山有溪仔细一想,明白了,将军这是在说自己在帐外轮值两个月了,为什么见他还会紧张抖手吧?

    是啊,如果被将军的威压迫得不敢说话,又如何能受到重用而给媳妇儿和妹子争脸?如何有开口的机会?想想妹子在他临行前交待的话,又悄悄深呼一口气,壮起胆子抬脸冲赫连蕴澜呲牙一笑:“标下只是一时被将军的威严镇着了,差点儿忘了要说的话,不过标下又想起来了!”

    赫连蕴澜眼前一恍,似乎看到有个丫头如此呲牙冲人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定了定神,放开手:“说。”

    妹子的办法真的有效?山有溪看着将军有所缓和的表情,心下也放松稍许,“将军,标下想了两天两夜,觉得这三次亏吃得实在蹊跷,应该是、是……”

    喝口他倒的茶,赫连蕴澜并不抬眼,“但说无妨。”

    见他喝自己倒的茶,山有溪紧张的心更加放松,压低声音道:“将军,标下怀疑咱们军中有奸细!”

    赫连蕴澜手中的茶杯顿了顿,淡淡道:“继续说。”

    “将军,”山有溪犹豫了下,才道:“标下只是有些个人想法,说出来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将军勿怪!”见赫连蕴澜又端茶喝了一口,才接着低声道:“将军已有数日不出兵,也不知是谁传出的议论,在坏将军的声威,若继续下去,标下觉得一会动摇军心,二会打草惊蛇,让奸细知道将军已察觉军中有他的存在,不便于我们捉妖打怪!”

    赫连蕴澜的茶杯停在了唇边,半饷才抿下半口,放下,“你,有何良策?”

    山有溪心里一喜,上前一步靠近他,弯腰低声:“引蛇出洞!”

    此计与自己所想一样,赫连蕴澜却一把抓住他的腕,沉声道:“说,谁教你的?”

    “我妹啊!”山有溪被抓得心一慌,脱口而出!

    赫连蕴澜蹙了蹙眉:“你妹?”

    “是、是啊,我有个妹妹,她教过我一些武艺和兵法,将,将军……”

    你的力气太大,把我的手腕捏得好疼,能不能先放开再说话啊……

    赫连蕴澜放开他,微微挑眉:“她教你?妹妹教哥哥?”

    山有溪讪笑:“是、是啊,我妹山有凤比我聪明,引蛇出洞打妖怪就是她教的,标下也是想了两天两夜才想出个头绪。”

    引蛇出洞打妖怪?赫连蕴澜嘴角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说来听听。”

    “啊嚏!啊嚏!”远在天水山的山有凤连打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这是谁在想我呢,还是骂我呢!”

    离火笑嘻嘻道:“我看,是既想你,又骂你!”

    山有凤不解:“这怎么说?”

    “想吃你的美食却吃不着,可不既想又骂!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真是越修炼越笨了!”

    “嘿!我说你个小老头儿,吃我的喝我的,还埋汰我,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知不知道我爹娘都在家做事?你知不知道我嫂子快要生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忙?你知不知道我多忙还来这儿花时间烤肉给你吃?你知不知——”

    “哎哟行了行了!”离火捂起耳朵,嗖的一屁股滑出几步远,躲开她的魔音穿耳,“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你这比念魔咒咒语还狠!”

    嘿嘿奸笑两声,山有凤举起烤串,狠狠一口咬去!

    “哎呀我的肉!”离火心疼得一屁股直接滑到她面前,伸手就抢,又上丫头的当了!

    山有凤站起身哧溜一声快速后退,这一退就是五十米远,笑道:“来呀,来抢啊,抢到就给你吃!”

    说完撒丫子就跑,离火起身就追,眼见山有凤在快被追上之时使出极限步速,不由露出笑意。虽然她还不能踏着草尖而行,但也因速度太快,每脚只踩到草身一半处,便掠到下一步,而她自己却没有发现。

    两人绕着溪边林地你跑我追半天,直到山有凤速度慢了下来,累得气喘,才停下回到火堆,一屁股坐在地上道:“还、还不错,感觉比上次跑得久!”

    傻丫头,久多了!离火接过烤串吃着,心说嘴不语。等到生肉变成熟肉全部进了他的肚子,才道:“京城附近有座山,山里有个好地方,比这棵歪脖子树更好、更适合修炼,在那里,同样的修炼时间,效果要比这儿快双倍!”

    山有凤几乎跳了起来:“真哒?”

    离火咬下最后一块肉,扔了竹签,边嚼边道:“在这种严肃的事上,你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也是!”山有凤一边取水灭尽火堆,确保无一丝火星留下,一边道:“那我就去看看,正好一年之约也快到了,等我嫂子生下孩子,我哥打仗回来,我就去京城玩玩,在那儿修炼个半年,再跟皓一起回来!”

    “半年太少,那儿阳气、地气都足,若能持续修炼一年半,相当于这儿三年,你的轻功就能达到半空一次连续飞行三十里路。”

    “哇!”山有凤惊得嘴巴张得能放下一只大鹅蛋,“那么厉害?真的假的?”

    “啧!”离火咂了一下嘴,“你怎么不相信你的离火哥哥我呢?你没感觉你现在每天都在进步吗?”

    山有凤头直点:“相信相信!那,我现在全身经脉已经打通,自己去修炼就可以了吧?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自己去修炼?”想撇开我不烤肉给我吃?没门儿!离火瞪大眼,“没有我,你想一年半内进步飞速?想得美!还有最后一道关,也是最难的,难受的程度将十倍于打通经脉,若能挺过,后面的修炼就会加倍顺利,若挺不过——”

    山有凤凑近他:“挺不过怎样?”

    “挺不过,”离火转移视线,看向远方,“你将会沉睡三年。”

    “不、不是吧?”山有凤越听越觉得玄幻,这儿又没有冷冻技术,“你不会是要把我放入雪山冰洞里吧?那我就冻死了,还活个屁!”

    离火朝她一瞪眼:“臭丫头,我费心费力教你这么久,会让你死吗?”

    “那倒也是,我又不是你仇人的女儿,没道理你培养我是为了看我死,就算是,也应该是先让我不断地替你卖命卖命再卖命,然后再看我与我的亲人互相残杀才对!”

    离火无语地翻了她一眼:“你脑子有病!”

    山有凤挠了挠头,她这是陷入自编的心机婊阴谋论里去了,嘿嘿!

    再说山有溪这边,他一步跨出想要抓住那人,却被赫连蕴澜一把扣住手腕,低声道:“让他走!”

    山有溪压低声音急声道:“将军,好不容易逮他个现形,为什么要放他走?”

    将军召集众将,假意拟定出新的作战计划,才诱出告密的奸细,怎么关键时刻又放了呢?

    赫连蕴澜没有解释,“军令!”

    回到营帐,赫连蕴澜看着山有溪那不敢反驳却气鼓鼓的脸,淡声道:“我只能告诉你,本将军不会放过他,但要换个方式。”

    “为什么要那么麻烦,通敌可是最大的死罪!”山有溪不明白何必另费周折。

    “你,为什么一定要他死?”

    山有溪握拳道:“我妹说,出卖情报的奸细比敌人更可恶,因为敌人有敌人的立场,都是为自己的国家而斗争,但奸细却是为了私利而出卖自己国家的卖国贼,为小利而失大义,罪不容诛!”

    她这么说?赫连蕴澜定定地看他一眼,垂下眼帘,稍思片刻,道:“不过是让他死,有何难。但,不能用通敌。”

    “能让他死的其它罪名?”山有溪想了想,“若他根本不犯其它错怎么办?”

    “你说呢?”

    “我说我说……”山有溪想啊想,把山有凤教他的东西又全部在脑中过一遍,等得赫连蕴澜头发都快白了,才道:“啊,我想到了!如果他不主动犯错,那我们就来个——无、中、生、有!”

    赫连蕴澜嘴角几不可见地动了动,“换一个。”

    “啊?是!”

    山有溪再次埋头想啊想,赫连蕴澜好性子地闭目养神给他时间,等他终于说“有办法了!”时,天已经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