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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木赤勒能打败棋艺轩的棋师们,确实有几分真本事。

    灵珑少不得谨慎应对,嘉木赤勒则咬唇调戏道,“嗳,我说,假若本殿赢了,你便取了这纱帽如何?”

    灵珑将白子点在局中,狡黠娇俏道,“殿下这是要赌彩头?”

    嘉木赤勒耸肩颔首,灵珑朝着介海打了个眼色。

    介海轻挥衣袖,朝着嘉木赤勒躬身拱手道,“回这位公子,我家夫子赌彩,少说要十万两黄金,且不准赊账,公子可想好了?”

    驼衣女子跺脚冷哼道,“公子,凭她是什么天仙妙人,见一面便敢要十万两黄金,倒真真是恬不知耻的。”

    介冰喝道,“休得无礼。这位姑娘,赌彩头凭的是你情我愿,姑娘出言不逊,可是认准了咱们棋艺轩的人好欺负?”

    介冰话语刚落,族众们不动神色地凝聚了戾气,驼衣女子下意识地缩着肩膀。

    嘉木赤勒危险地眯眼,但见灵珑百无聊赖地揉搓着棋子,本欲再打趣两句,待灵珑将白色粉末洒在地板上时,立时阴沉了脸色狞笑道,“小姐好功法。”

    灵珑云淡风轻地拍了拍小手,“本小姐嘴笨,只这么点子蛮力,不得不拿出来献丑了。”

    嘉木赤勒知晓灵珑在警告他,忽然朗声大笑,少时又恢复了放荡不羁,故作风流地云手道,“好,本殿绝不乱来,小姐请。”

    灵珑静心下棋,族众们真正见识到了自家族长的棋艺。灵珑的棋艺本就精妙,如今能将阵法之玄绝融会贯通,自不是寻常棋师可比拟的。族众们看得津津有味,介海和介冰相视一眼,忍不住欣慰地颔首。

    大半个时辰后,黑白之间隐隐有了悬殊。

    嘉木赤勒苦苦支撑,却被灵珑压制得死死的。

    灵珑本欲速战速决,抓棋之时才发觉,她的棋盒竟然空了。她顿觉失策,震慑人归震慑人,棋子糟蹋多了,这会子要如何下棋呢。

    棋盒空了,断没有中途增补的道理。

    族众们忍不住忧心,驼衣女子得意洋洋道,“哼,小姐的棋子没了,可要认输?丑八怪大白天下,唔,本姑娘是否该到街上唤些人来。”

    灵珑则似笑非笑地挥了挥衣袖,虚空一抓,手腕翻转时,手心里便多了两粒白子,正是早些时候用来击打驼衣女子的那两粒。

    嘉木赤勒含笑眯眼,驼衣女子闪了闪眼神,强装镇定道,“两粒而已,且看你如何赢棋。”

    介海和介冰呼了口气,两粒,足矣。该布局的早已布局,决定胜负,只看这最后的两粒。

    灵珑翘着小脚轻晃,朝着广纳招手道,“广纳,替姐姐倒杯茶。”

    广纳讷讷应声,颇为镇定地端着茶水过来。

    灵珑啜饮一口,朝着嘉木赤勒轻笑道,“本小姐有事,不奉陪了”,说罢,直接将两粒白子丢入棋局,推开窗户,飘摇而去。

    嘉木赤勒伸手去抓,只觉白纱拂过手掌,带着点子清凉和些许失落,不及回神,介海已然眯眼冷笑道,“我家夫子既先落下棋子,余下的,不拘子数,不拘招数,公子自请便是。”

    驼衣女子略带兴奋道,“公子,快,且与他们瞧瞧您的本事。”

    嘉木赤勒垂眸凝视棋局,沉吟良久后,便将黑子扔回了棋盒,“是在下输了,棋艺轩果然是卧虎藏龙。”

    介冰躬身拱手道,“公子客气,二位在柜上结完账便可自行离开,恕不奉陪。”

    棋语斋很快安静下来,驼衣女子跺脚不满道,“公子,你为何谦让她?莫不是真的瞧上了那位小姐?”

    嘉木赤勒将驼衣女子扯入怀里,摩挲着她的俏脸失笑道,“红鸾,若是红娥在这里,定然能看出,这棋局早已了了。非本殿谦让,乃徒劳也。”

    红鸾心中酸涩,她不懂棋,这会子倒显得拙笨了。

    嘉木赤勒没心情安慰红鸾,视线不由转向了窗外。虽不能一睹佳人容颜,单凭那黄莺出谷般的嗓音,便知是难得的美人。一时心痒,一时轻叹,想着改日定要再次造访棋语斋。

    灵珑从棋艺轩离开,直接回到了靖王府。

    颜松吃了一惊,来不及行礼,灵珑已经推开了书房的门,可她前脚刚踏入,便惊愕地顿在原地。

    书房里有不少人,原来墨连玦正在跟幕僚们议事。

    墨连玦难掩心喜,墨世钧和孟之郎等人则满眼打趣。

    灵珑尴尬地挠头,挥手准备退出来。墨连玦却起身吩咐道,“按计划行事吧,若有旁事,改日再议。”说罢,牵起灵珑的小手跨出了书房。

    少时,灵珑被安置在卧房,忙将嘉木赤勒提前抵达京都的事儿告诉了墨连玦。

    墨连玦吻着灵珑的脸颊轻笑,“便是为着此事?”

    “嗯!”灵珑重重点头,见墨连玦并无惊讶之色,便知他定然得到了消息,索性慵懒地躺在榻上,踢蹬着小脚磨蹭道,“唔,好些日子没回家了,真舒服。”

    墨连玦一时软了心神,俯身将灵珑揽进怀里,抵着她的额头魅惑道,“可是想我了?”

    这几日忙乱,墨连玦回璃园时,灵珑早已睡下,他起身时,她又尚未清醒,这样算来,约莫有五日未见了。

    灵珑蹭着墨连玦的胸膛轻声应着,墨连玦翻身躺在榻上,灵珑便趴伏在墨连玦的胸膛上,摸上他略微憔悴的俊脸打趣道,“如此不修边幅的靖王爷,本王妃倒是第一次见。”

    墨连玦用胡渣磨蹭着灵珑的小手,灵珑痒得直躲,墨连玦却抓住她的小手舔吻了起来。

    灵珑痒得不行,直接扑身上去,用娇艳欲滴的樱唇解救了小手。

    墨连玦得意地勾唇,压着灵珑的后脑肆无忌惮地吻着。

    本是新婚燕尔,多日不见,少不得耳鬓厮磨,抵死缠绵一番。

    半个时辰后,墨连玦餍足地抚触着灵珑的小身子,灵珑踹了踹墨连玦的腿,撇嘴撒娇道,“墨连玦,腰酸。”

    墨连玦失笑,大掌运行内息之力,轻柔地替灵珑揉捏着柳腰。

    灵珑舒服地轻叹,眯起眼睛静静地享受着。昏昏欲睡之时,却感觉那大掌在身子上四处游移,她一时羞赧,不由睁开眼睛嗔怪道,“墨连玦,不许你再混闹。”

    “好,不混闹。”墨连玦邪魅地笑着,兀自用胸膛磨蹭着灵珑。灵珑虚弱地抗议两声,情之所动,倒主动揽上了墨连玦的脖颈。

    墨连玦得趣,闹腾得愈发狠了些。

    灵珑娇媚地求饶,被墨连玦逗引着喊“玦哥哥”,玦哥哥顿觉畅快,将灵珑的纤腰箍得更紧了些。

    且说嘉木赤勒从棋艺轩出来,没有回驿站,竟大摇大摆地晃到了丞相府。

    东升将人拦下,嘉木赤勒便靠在石狮子上叫嚷道,“灵相,灵翰霆,赤勒来访,咱们是老交情,倒莫要如此绝情的好。”

    东升察觉到嘉木赤勒来者不善,一方面好言相劝,另一方面则遣了东海去墨轩苑禀告。

    福管家脚步轻缓而来,朝着嘉木赤勒躬身拱手道,“何人求见相爷,烦请报上名来。”

    红鸾傲然扬眉道,“我家主子乃番禹国的二皇子,快让你家相爷出来迎接。”

    福管家打量着嘉木赤勒,伟岸桀骜不说,确实透着股子尊贵气质。他不理会红鸾,却朝着嘉木赤勒眯眼轻笑道,“原来是番禹国的皇子,只可惜皇子未曾提前下帖,我家相爷朝务繁忙,自不会日日闲赋家中的。”

    嘉木赤勒轻勾唇角道,“你是在指责本殿失礼吗?”

    福管家笑而不语,红鸾轻啐一口,挥舞着鞭子袭向福管家的门面。

    福管家不躲不闪,鞭子行至半途,却被颜鹤抓在了手上。

    “皇子?我呸,凭你是阿猫阿狗便敢冒充皇子吗?”颜鹤眉目一凛,扎着马步奋力一扯,红鸾便顺着鞭子砸到了门庭上,映衬着那红漆木门越发艳色了。

    嘉木赤勒飞身而上,拳脚凌厉地袭击颜鹤。

    颜鹤左闪右躲,虽有些狼狈,嘉木赤勒却占不到便宜。可嘉木赤勒本受了伤,拖得时间越长,出拳便越慢,到底让颜鹤钻了空子,一拳打在了肩膀上。

    嘉木赤勒粗鲁地甩着臂膀,红鸾跑过来关切道,“殿下,您怎么样?”

    嘉木赤勒邪狞地笑笑,扯起红鸾的腰身,跃然离去。

    颜鹤躺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着,那拳头要真砸在身上,他这小身板只怕经受不住。

    东升踢了踢颜鹤的小腿打趣道,“嗳,颜小管家,功夫不错啊。”

    颜鹤侧身不理人,待缓了气息,纵身便要离去。

    福管家抬手一扯,颜鹤狼狈地摔在地上,溅起阵阵尘土,“颜小管家,你服役的时辰未到,便想中途溜走不成?”

    颜鹤气急败坏道,“福伯,那是嘉木赤勒,他提前来了苍玄,我必得告诉王爷知道。”

    福管家拎起颜鹤扔进门内,朝着东升吩咐道,“东升,你去靖王府传信。”

    “好咧!”东升咧嘴大笑,在颜鹤的瞪视下,离了丞相府。

    室内风光旖旎,颜松站在窗户下羞臊得满脸通红。嘉木赤勒拜访丞相府,他自然要传达给王爷。可王妃好容易回府,他竟有些不忍打扰。

    颜松正在犹豫,图嬷嬷捧着汤膳过来,听闻房里的动静,忙将颜松扯到一旁笑道,“傻小子,不许去。喏,这碗汤羹,待王爷出来一定端给他。”

    颜松凝眉道,“嬷嬷,您别闹我,颜松有正经事要禀告。”

    图嬷嬷扯着颜松的耳朵笑骂,“说你傻还真的傻,如今除了生小主子的事儿,便是有天大的事儿也抵不过。”

    颜松顿时惊愕,嘴唇翕动道,“行吧,喝与不喝,端看王爷的意思了。”

    日头渐渐西沉,灵珑悠然转醒,便见墨连玦坐在窗下批阅文本。她侧身向外,凝视墨连玦略微严肃的侧脸。他清减不少,朝中的事儿必然不能省心。只他不说,她便不问。他需要时,她陪伴在侧便好。

    灵珑含笑沉吟,回眸之际,本该在窗下办公之人,却豁然出现在眼前。她一时惊诧,不由浅笑着勾唇。

    墨连玦勾了勾灵珑的琼鼻打趣道,“知晓你心悦为夫,却不知你心悦为夫至这般魂不守舍。”

    灵珑咬向墨连玦的手,墨连玦却并未同往常那般闪躲。

    灵珑含着墨连玦的手指,咬也不是,吐也不是,一时无措,那委屈怯懦的小眼神竟莫名地勾人心魄。

    墨连玦呼吸渐重,灵珑一时傻眼,红着小脸将手指吐出来,转身便翻向了床榻的最里侧,颇为警惕地盯着墨连玦。

    墨连玦失笑摇头,平复着心神嗔怪道,“胆小鬼。”

    灵珑咬着被角反驳道,“你才是胆小鬼。”

    墨连玦作势要扑上去,灵珑扯着嗓子便要尖叫。

    墨连玦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小嘴,咬着她的耳际轻叹道,“臭丫头,你想让府里的人都知晓吗?”

    灵珑忙不迭摇头,墨连玦松开手,点着灵珑的额际叮嘱道,“珑儿,嘉木赤勒造访丞相府,只怕墨连竹要有所行动了。不若请岳父岳母去大悲寺礼佛,京都的喧闹,留给我来应对便好。”

    灵珑收敛笑容,凝眉低语道,“到了西林陵,倒愈发便宜他行事了。”

    墨连玦冷然道,“他只当他还是尊贵无比的太子呢!”

    灵珑扯了扯墨连玦的手臂沉声道,“嘉木赤勒暴露了身份,只怕明日便会递送拜帖。和谈事宜,可商议妥当了?”

    墨连玦挥袖轻哼道,“七贝勒提议和亲,皇叔暂未同意。”

    “和亲?”灵珑凝眉道,“你便也同意和亲吗?”

    墨连玦摸着灵珑的小脸轻叹道,“你定是担心十妹和十一妹。你放心,苍玄本是战胜国,和谈之事,倒不是嘉木赤勒能随心所欲的。”

    灵珑抱着墨连玦的腰身轻叹,“怕只怕墨连竹从中作梗,他既能因为父亲的推拒,遣了嘉木赤勒上门混闹,未必不会借着和谈之事,再出幺蛾子。你别忘了,长亭侯府虽看似明哲保身,孟之郎出入靖王府的事儿,却不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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