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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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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府氛围低沉,灵紫凝却领着芳儿哭哭啼啼地回了娘家。

    梅洛苑,杨玉燕耷拉着脸色斥责道,“用了午膳便回去吧,过门两月的新媳妇,岂有不禀明婆娘便自行回娘家的道理,没得让人挑拣丞相府失了教养。”

    灵紫凝停了哭声,咬牙撒泼道,“娘亲是要将女儿往绝路上逼吗?不若灌上一瓶子毒药,两厢消停了。”

    杨玉燕被搅扰得头痛,少不得冷然道,“谁家的爷们儿没有侍寝通房,偏你就受不得。一早让你抬了芳儿,你偏拧着,这会子婆娘给安排好了,你倒与娘亲诉苦,你倒是说说,娘亲能若何?”

    灵紫凝跺脚羞愤道,“我呸,供爷们消遣的下作玩意,也配当个物件,见天捯饬的小妖精似的,倒不怕闪了腰。”

    杨玉燕耐着性子安抚道,“凝儿,通房虽当不得物件,却是婆母给你的下马威。你怎的糊涂了,员外夫人再爽辣,还能抵得过你外祖母?”

    灵紫凝沉吟片刻,阴冷地勾了勾唇角,“娘亲,凝儿知晓该怎么做了,待笼络好了,有她们受的。”

    杨玉燕舒口气道,“既想明白了,便早些回去吧。”

    灵紫凝云着茶杯淡笑道,“不,等夫君来接再说。”

    杨玉燕嘴唇翕动,只能摇头叹息。灵翰霆尚在天牢,她草草安置了灵紫凝,巴巴乘轿撵朝威远将军府而去。

    古灵儿虽说无须陪伴,灵珑不放心,到底还是告假回了丞相府。这一日,娘俩正在小佛堂念经,福嬷嬷笑盈盈回禀道,“夫人,小姐,堂小姐并亲家夫人来了。”

    灵珑忙将古灵儿搀扶起身,略微整理容装,便在静心阁里接待了灵暄云并左夫人。

    两厢行礼完毕,古灵儿笑容温婉道,“亲家母,云儿年幼,有什么不懂不会的,倒要亲家母多担待了。”

    左夫人攥着灵暄云的手轻笑道,“亲家夫人客气了。云儿可心可意可人疼,只太过节俭,倒要亲家夫人劝说劝说才是。”

    灵暄云羞赧地喊了声“娘亲”,左夫人眯眼轻笑,“本是实话,新嫁娘自该有新嫁娘的样子。”

    灵暄云将左府打理得井井有条,闲暇时还忙着绣活儿,竟是一日不肯清闲。左夫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倒比待左功明还要热络些。

    古灵儿微笑颔首,略感欣慰。

    笑闹几句,话头终究转移到了灵翰霆入狱之事。

    左夫人愧疚垂首道,“本该帮衬着,可惜犬子位微言轻,到底使不上力。”

    古灵儿拍着左夫人的手腕道,“这个节骨眼上,夫人肯来,便是帮衬了。”

    左夫人还要说什么,古灵儿忙朝着灵珑吩咐道,“珑儿,云儿好容易回府,你们姐妹别处耍玩去。”

    灵珑撇嘴跺脚,挽着同样不甘愿的灵暄云,跨出了静心阁。

    天上飘着雪籽儿,灵珑挽着灵暄云专门捡着积雪踩踏,少时,便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姐妹俩相视一眼,忍不住笑开了怀。

    灵暄云替灵珑勾挑着发丝叹道,“妹妹又长高了。”

    灵珑俏皮眨眼道,“云姐姐如今是妇人髻了。”

    灵暄云略微羞赧道,“不急,再过两个月,妹妹便也要嫁人了。”

    灵珑背着小手轻笑道,“是啊,日后再要一处耍玩,只怕不容易了。”

    灵暄云瞄了瞄不远处的海棠花,灵珑会意,跑过去轻踹,踹落了簌簌的雪花,也将躲在不远处的灵紫凝给踹了出来,“呸呸呸,谁这般不长眼睛,给本小姐站出来。”

    灵紫凝挽着芳儿出来,依然那般张狂,“吆,云妹妹来了,你家那位识文断字的先生呢?”

    灵暄云温柔浅笑道,“上书房课业严重,总不能得闲。”

    灵紫凝打量灵紫凝白里透红的小脸,酸酸涩涩道,“云妹妹气色倒不错,想来堂妹夫颇为疼宠吧?只是姐姐听说上书房饷银不多,云妹妹莫要逞强才好。”

    灵暄云失笑摇头,灵珑则鼻尖轻哼道,“说起饷银,孙家二少爷倒是一直闲赋的,坐吃山空并非长久之计,大姐姐还是替自个儿打算吧。”

    灵紫凝咬牙道,“坐吃山空也得有山靠才行,堂妹夫可是寒门,凭什么与员外府比。”

    灵珑摇着香囊颠着脚道,“云姐姐如今月入纹银两万,大姐姐呢?”

    灵紫凝噎住了,挑眉冷哼道,“妹妹这小嘴倒是越发会挤兑人了。亏得靖王爷受得住。”

    灵暄云凝眉不快道,“靖王爷有份儿受着,已然是福分。”在她心中,灵珑自然是极其难得的。

    灵紫凝嗤笑道,“啧啧,妹妹这般纯性,真让姐姐好笑。靖王府有几个侍妾通房尚且不知,倒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你!”灵暄云气得跺脚,灵珑偏头一看,扬着下巴娇俏道,“墨连玦,你且说说,靖王府有几个侍妾几个通房?可是嫌弃了本小姐的刁蛮?”

    灵紫凝和灵暄云侧身看去,但见一酱紫一绯红远远行来,正是墨连玦和左功明。灵暄云掩唇羞涩,灵紫凝则看直了眼睛。墨连玦的俊朗满京都皆知,只是今日首次见到左功明,论风流气质偏也在孙二公子之上。

    灵紫凝暗暗咬牙,心头到底升起几许涩然。

    墨连玦缓缓走近,轻抚着灵珑发间的雪花轻笑,“又淘气,除了图嬷嬷,你何曾在靖王府见过女眷。况且本王从不觉得你刁蛮,若然有旁人说道,正如堂姐所说,倒真是本王的福分了。”

    灵珑嘻嘻笑着,朝着灵紫凝得意地扬眉。

    灵暄云方才说了大话,这会子倒有些羞臊。

    左功明悄悄握住她的小手,灵暄云虽红了脸颊,倒觉得极其甜蜜,含羞带怯问,“缘何过来?”

    左功明轻笑道,“你和娘亲都不在,府里冷清,来接你们回家。”

    灵珑哧哧笑道,“姐夫,上书房之外,无须喊你夫子吧?”

    左功明挑眉失笑,“灵夫子客气,功明承受不起。”

    墨连玦捏着灵珑的小脸道,“你和姐夫皆是夫子,我与堂姐岂不是要行尊师大礼了?”

    灵暄云和灵珑笑弯了腰,牵着身旁俊朗的男子,一路朝着静心阁而去。

    灵紫凝嫉妒地红了眼睛,她等了五日,孙二公子一直没来,可不过半晌的功夫,左功明便来接灵暄云回府。还有靖王爷,那般冷面冷色的人,如今竟对灵珑没边没沿儿的疼宠着。她顿觉胸腔闷堵,一巴掌扇向芳儿骂道,“死丫头,她们戏弄我,且不知道提醒着,那眼睛莫不是用来掌灯的。”

    芳儿委屈地捂着小脸,却硬是不敢吭声。

    灵紫凝见芳儿畏畏缩缩,愈发气不打一处来,“别人是丫鬟,你也是丫鬟,别人知道爬床,你连爬床都不会,你说,你是不是废物?”

    芳儿只管垂眸,眼神里却皆是恨意。她爬床,不被公子折磨死,也会被灵紫凝打死。

    灵紫凝轻啐一口,抬眼便见绯浓娉婷而来,她想起员外府的紫衣,忍不住讥讽道,“喏,会爬床的来了,有时间,去请教请教绯浓吧。”

    绯浓轻挑眉梢道,“小姐莫要糟蹋芳儿了,做大姑爷的通房,还能有好?”

    芳儿感激地看了绯浓一眼,灵紫凝则搅着帕子咋舌道,“好不好两说,你独占爷们儿这些时日,这身量依旧这般纤纤,啧啧啧!”

    绯浓虽暗恨,面上却不显,倒瞟着远去的人影叹道,“哎吆,堂姑爷真是粘着堂小姐,这才多会子,便巴巴地赶了来。大小姐,大姑爷多会子来?”

    灵紫凝啐骂道,“你一个姨娘,怎么敢开口问起姑爷家,呸你个没羞臊的小蹄子。”

    绯浓甩着丝帕叹气道,“果然是缘分天注定。早先相爷给大小姐介绍寒门学子,堂姑爷便是其中一人。奈何杨姨娘嫌弃人家根基浅,大小姐又嫌弃人家是书呆子。唔,偏就适合堂小姐,真是好姻缘。”

    绯浓摇曳着身段走了,灵紫凝心中却翻江倒海。她不想从前嫌贫爱富,倒觉得灵暄云姐妹皆是抢人姻缘的祸害。她想着左功明的儒生气度,又想着不体贴不恋妻的孙二少爷,恨不能呕出一口血来。

    杨玉燕回府,连杯热茶都来不及饮下,灵紫凝便凑了上来,“娘亲,堂妹夫可真的与凝儿说和过?”

    杨玉燕愣了好一会子,才明白灵紫凝说的是左功明,随意挥手道,“是有这么回事儿,只你嫌弃人家傻气,见都未见的。”

    灵紫凝咬牙道,“娘亲,你未曾提起他的样貌啊!若然……若然……”

    杨玉燕重重地放下茶杯,凝眉冷然道,“闭嘴。你父亲吉凶未知,你倒有闲心思顾念有的没的。滚出去。”

    灵紫凝傲慢地掀了掀唇角,“出去便出去。”只她到底不甘心,便巴巴守在花园子里,可是古灵儿和左夫人相谈甚欢,一行人便在静心阁里留了饭,直至天色暗沉才出府,又是一大波人相送,她到底失了偶遇的机会。

    灵翰霆之事搁置不理,乾帝该早朝早朝,该接待说客便接待说客。渐渐地,长公主,庆亲王及左御史等人,便不再到乾清宫报到了。

    乾帝捧着梅贵人新做的木质玩偶,随意开口道,“康汉,你说他们怎么不来了?”

    康汉垂眸躬身道,“奴才不知。想来是有旁的事情吧!”

    乾帝将木偶一捏,那胳膊断了,再一捏,腿也折了。他无趣地扔在桌案上,缓缓摇头道,“不,他们生气了。知晓朕不会轻易放了灵翰霆,便不来见朕了。明日若再不来,唔,便给灵翰霆动动刑吧。”

    康汉不置可否,乾帝摔了茶杯道,“耳朵聋了不成?”

    康汉忙躬身屈膝道,“奴才遵旨。”

    康汉的旨意来不及传达,翌日早朝上,刑部便拿出了新的证据,便是关于水利工程的。当日堆放石料的堆栈,因年久失修倒塌,地基里便藏着另外一本账册。刑部通过多方比对,锁定了镇国公府的管家刘占。

    墨世钧点到即止,朝臣却皆清楚,一个管家定然不会有这么大的权限,只怕镇国公才是罪魁祸首。

    镇国公叩伏在地,勉强镇定道,“皇上,刘占本是梅苏死后才添补的管家,他的所作所为与老臣无关,请皇上明察。”

    墨世钧躬身拱手道,“皇上,刘占确实是后来添补的管家,却在国公府的铺面庄子上做了许多年。说来也巧,刘占还是已逝国公夫人的远方表亲。”

    朝臣哗然,墨连玦讥讽勾唇,太子勉强狡辩道,“既是远方表亲,想来不甚亲厚,莫要胡乱攀附的好。”

    “攀附?”墨世钧挑眉道,“说到攀附,镇国公府身后倒是有可攀附之人!”便是直指太子和皇后了。

    太子危险地眯眼,路太傅躬身出列道,“皇上,镇国公清廉多年,想必不会如此糊涂,倒要细细查探才好。”

    乾帝眯眼假寐,少时忽然挑眉道,“交给庆亲王一查到底。”

    庆亲王铁面无私,只怕这水倒要搅得通透了才行。

    镇国公被关押进了天牢,偏巧就在灵翰霆旁侧。

    灵翰霆有墨世钧关照,每日好吃好喝,看看书,下下棋,同府里的生活差别不大。倒是镇国公,太子为避嫌,梅行武只为自救,没住几日便病倒了。

    太子将梅行武打发了,忍不住犯了头痛症,牵连到镇国公,下一个便会是他。

    路太傅哑声冷然道,“既是废子,莫要留恋。”

    太子挥了挥手,路太傅同其他幕僚便离了书房。太子咬咬牙,趁着月色去往凤仪宫。

    凤仪宫的烛火忽明忽暗,太子迟疑一下,到底还是跨步进去。

    皇后正在读佛经,见太子进来,不由哀叹道,“他到底是你的舅父,是母后的亲兄长。”

    太子斟满茶盏递给皇后,“母后,您告诉竹儿,便该如何?”

    皇后将茶盏放下,数着佛珠道,“去吧。莫让他太痛苦。”

    太子拍了拍皇后的肩膀,敛了衣摆退出凤仪宫。

    皇后斜靠在软塌上,滑落了一行清泪。可她想着那九五之尊,心就硬了起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权当是失了一颗棋子罢了。

    ------题外话------

    对不起对不起,年底了,有些忙乱,今天只有一更,原谅小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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