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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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过皇恩之后,吕后赐座,让慎梦雨坐到了离自己不远的案席上,陪伴在惠帝的左右。可惜的是,面对娇艳欲滴的美人儿,惠帝还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自顾让钱诺为他斟酒,自饮自乐。

    乐师们再次弹奏起轻快悦耳的乐曲,重新渲染出热闹的气氛,欢声和笑语被迅速地点燃。众人拿着金盏美酒,饮酒作乐,不少人还会时不时朝慎梦雨的方向偷瞄,祈求博得美人回眸一笑。

    钱诺摇了摇空空如也的酒壶,向窦漪房投来一个求救的眼神:这都不知道是今夜的第几壶了,惠帝好似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再这样喝下去,吕后阴沉的脸色都快结成冰了。

    窦漪房识趣地在吕后耳边轻道:“娘娘,今夜宾客欢聚,皇上喝得十分尽兴。奴婢记得齐太医曾经为您备过几壶清酿,入口纯良,虽然是酒却有解酒护肝的作用。不如让奴婢回椒房给您取来,让陛下也来试试吧。”

    吕后点头,道:“如此甚好。去吧。”

    “诺!”说完,窦漪房便转身退下,挑了挑俏皮的秀眉,向钱诺甩了个眼色:一切交给本姑娘。

    钱诺忍不住舒了一口气:得救了!

    齐霖为吕后所配的清酿放置在椒房外西北角的一个小房间里。原本,椒房内的守卫因为要保护孕期中的皇后张嫣每时每刻森严不改,但这个储物用的小房间却仅仅是殿外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因此并不在重点把守的范围内。

    再加上,今天晚上椒房里的宫人们大都到前殿参加洗尘宴去了,基本没有什么人还留在里面。故此窦漪房一路走来十分轻松,连半个人影都没有遇到。

    嘿,好发现,下次必须跟宫魅说说,看看能不能找到椒房守卫的突破点。窦小妹沾沾自喜地想着。

    忽然,路旁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传来细微的声响,眼前陡然一晃,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窦漪房抬头一看,吓了一跳:“赵、赵王殿下?”

    身为新任赵王的刘友不是应该在前殿应酬作乐的吗,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为了赶快拿到吕后的清酿,窦漪房特意抄了条小路,一般来说,只有熟悉椒房一带的宫人才知道,怎么他也……

    刘友眉眼低垂,饶有趣味地盯着小巧玲珑的她,道:“宴席正酣,身为吕后的近伺宫人,不在皇上和太后的身边伺候,独自一人私下回到椒房里来,是要干什么呀?”轻柔的语气落到窦漪房的耳里疙疙瘩瘩的,流里流气的态度让人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是——厌恶?!

    她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几步,与刘友拉开一段距离,恭敬地回道:“奴婢见过赵王。回殿下的话,娘娘有令,让奴婢回来为皇上取酒。奴婢正准备回椒房办事呢。”

    “哦?取酒?”刘友挑眉,轻挑的神情在窦漪房的眼里看来很不舒服:“碰巧本王的宫里也有几坛私藏的佳酿,芳香醇美。不知奴婢妹妹可否也能为本王效劳,陪本王一同回宫取酒,共饮一番呢?”

    窦漪房低下头,特意避开他灼热的目光,道:“太后有令,命奴婢为皇上取酒,奴婢不敢有误。”语气虽然恭敬,但字句里拒绝之意非常明显。

    刘友却假装听不懂的样子,一步步向她逼近:“开口闭口总是奴婢奴婢的,听起来见外得很,本王不喜。你不是叫漪房吗?其他人是怎么唤你的?漪儿?房儿?还是小涟漪?”

    窦漪房被他的轻率的话语吓得连连后退,惶恐地保持着彼此之间的安全距离,“奴婢就是奴婢,没有别的称呼。奴婢不敢在殿下面前越矩。”进宫以来,因为吕后之故宫里内外的大小宫人都对她总是礼待三分,从没有遇到过像今天这样的情形。

    一时之间,窦漪房也不知该如何应付下去。

    “越矩?怎么就不能改一改。换成两情相悦的悦,如何?”说着,猿臂一伸,冰凉的指尖掠过她娇嫩的脸颊。

    窦漪房双脚一颤,没留意脚下刚好遇到了几级台阶,脚步一错,差点跌倒在地上。就在身子倾侧快要摔倒的一刻,纤细的胳膊被人用力一抬,稳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回头一看,刘恒俊美的侧脸落入眼帘。

    只见他挺拔的身子往前迈了一步,把娇小的她护在身后,好整以暇地道:“王弟藏了好酒,怎么不跟四哥说一声,好让我也来尝尝赵国出产的美酒佳酿。”

    刘友脸色一变,难得偷觑的机会被打断,语气跟着冰冷了许多:“代国是大汉盛产美酒的名地,本王岂敢在代王殿下面前班门弄斧。赵国的几滴粗液,也就不献于尊前献丑了。”

    “这么说来,赵王所谓的藏酒似乎连我家的那几坛不起眼的东西都比不上,端出来只怕浇花都嫌不够格。试问又何必特意叫人去取,还说什么月下共饮,不如直接倒了,岂不干脆!”俊眸一眯,射出两道利剑般的寒光。

    刘友心头一震,刚烈的性子使他不愿承认自己已经被刘恒迫人的气势所压倒,恼羞之下,大步向前,一把捉住他的衣襟:“你敢……!”

    窦漪房躲在刘恒的身后,小手本能地揪住他后背的衣服,颤抖地低唤着:“殿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的作出这样的行为,心里有种强烈的直觉,感觉眼前这个高大的背影就是自己最坚实的依靠。

    僻静的宫道上,四下无人,气氛紧张而凝重,寂静的空气中只有两个王子浓重的呼吸声,一呼一吸,各不相让。

    背后传来的微颤让刘恒气恼不已:刘友的态度已经逾越了主仆之谊,而自己背后的小家伙看似聪明,实际上胆子小得很,更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遇到麻烦也逃不到哪里去。万一自己来迟了,恐怕……一想到这,胸中怒火油然而起,反手用力,便将拉在自己襟口的大手猛力扯开,。

    刘友顿时心生不忿,使劲再扯,想把这个半途杀出的程咬金撂倒了再说。谁知刘恒的手臂却如钢铁一般强悍,借力打力、巧劲一使反将他的手腕往另一个方向扭曲。咔啦一声,骨骼发出抗议的声响,瘦削的手臂迅速地肿了起来,不知是骨折,还是脱臼。

    “啊……”刘友痛苦地低吼,清俊的脸庞开始扭曲。

    刘恒大手一松,把他放开,深邃的黑眸眯成一条缝,隐忍的怒火一触即发。

    刘友凶狠的目光扫视而来,未料却对上了他阴沉冰冷的黑眸。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异母兄弟,他也没有见过这样怒气迸发的刘恒,气势顿时灭了大半,双唇开开合合,说不出半句话来。

    “你……”他指着傲然直立的刘恒,依旧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羞怒之下,大袖一挥,愤然离去。

    待刘友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窦漪房才偷偷地吁了一口气,这才惊觉自己还揪紧着刘恒身上的锦衣不放,连忙把手一松,小脸微微涨红:“代王殿下,奴婢……奴婢……”

    是不是该谢谢他的救命之恩?先前还当他是个软脚蟹,没想到这次遇到这样的麻烦还幸亏有他挺身而出,自己才能全身而退。说到底这都怪自己不够谨慎,忘了宫中贵族调戏宫婢的事情并不少见,尤其是在酒醉之后。常喜经常对自己面提耳命地提醒这提醒那的,怎么就这么大意,轻易把它们都抛之于脑后了呢?

    刘恒一言不发,双眼紧紧地锁住她又羞又恼的俏脸,盘于眉端的怒气依旧未散。

    “深夜独行于僻静的宫道,内务总管常公公就这样教你的宫规?!”怒火之下,声音暗哑,严厉的语气和他平日温润的声线截然不同。

    窦漪房低声嘀咕:“人家只是一时大意……”

    “大意?!你可知道一时大意也能让人妄掉性命!”他的大手往她纤细的肩膀上一扣,力气大得让她吃痛闷哼了一声。

    可是目光一触到她轻蹙的眉头,心登时又软了下来,这才惊觉这小家伙对自己的影响力竟大到了这个程度!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内心焦躁的心情,松开双手,把脸撇到一边,“本来还想觑个空出来偷袭个陪侍的美人儿,谁知撞上这么一个干瘪豆,想想还真是亏大了!”

    窦漪房鼓起腮帮子,差点就叉腰骂娘了。说好的英雄救美呢?美是救了,英雄却说人弄错了!

    这时,后方传来一声轻笑:“深夜宫闱,二王争婢,看来大汉皇室也不过尔尔罢了。”

    健魄的身影从幽暗的角落慢慢出现,微弱的星光下映出一张冷峻的脸庞,碧绿的双眸带着少见的戏谑光芒。

    “噢,原来是呼延将军。看来将军对本王还真恋恋不舍呀。”刘恒装作为难的样子挠头。看来他缠人的功夫并不比自己弱啊,真操心!

    呼延骜对他的取笑毫不在意,眼光却落在窦漪房的身上,好奇地打量起她来。这个不起眼的小宫婢究竟有什么本事,竟让两位王子为她深夜相争?

    窦漪房被他奇怪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恨不得脚下抹油,撒腿就跑。然而小奴婢地位卑微,不敢跑也不敢逃,只能站在原地任人评头论足。

    “看来这小美人不简单啊,竟让看尽天下美色的代王不惜对阵亲弟,英雄护美。”呼延骜含笑瞥向刘恒。

    刘恒勾起邪魅的轻笑,恢复了往日那副玩世不恭的轻浮模样,道:“只要是美人,本王都爱,管她是大还是小。”眼睛别有用心地扫了她胸口一眼,惋惜地摇着头:“可惜这个,确实是忒的小了一点,估计一手能盖俩。”说着,大手还暧昧地在某人胸前比了比,气炸了羞怯的佳人。

    呼延骜摸着下巴,道:“骜狼也没吃过这般嫩小的,或许该出声向你们大汉的太后吝赐奖赏。”

    窦漪房心里咯噔一下,又吓了一跳。外族将军,你在说笑的吧?宝宝这才逃出虎牙,难不成转眼又落入狼口?!

    刘恒眸光一冷,寒光射向狂傲的他。呼延骜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却没有再说下去。

    “丫头!窦丫头!你偷懒死去哪儿啦!太后娘娘催着呢!”远处传来常喜急促的声音,看来正急着来找许久不见人影的窦漪房了。

    刘恒和呼延骜不约而同地朝着对方看了一眼,对彼此的想法了然于胸,同时纵身一跃,快速地消失在幽暗的宫道之中,徒留下傻傻呆站在原地的窦漪房。

    花了好些功夫才找到人的常喜,终于在僻静的小道边上找到了呆若木鸡的窦漪房,忍不住抱怨道:“臭丫头,死去哪儿啦?丢下我和诺子在前殿不管啦?皇上又喝了两壶琥珀酿,再这样下去,陛下还没醉死,我们就先被太后掐死了。”一回想起吕后刚才阴冷的目光,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个……我这就去!”窦漪房不敢再有耽误,急忙加快速度,扯着常喜先把正事给办了。

    一想起刚才的事情,窦漪房头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