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中文网 > 满城春 > 第76章 关关雎鸠(三)

第76章 关关雎鸠(三)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深空彼岸万相之王最强战神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七十六章关关雎鸠(三)

    宋安怡成亲后,因是新婚,要走访亲友,还得回娘家,柳雁已是十日没见到她。让人去打听,没听见什么坏消息,也没说易天扬有做糊涂事,身为好友,这才稍觉安心。

    只是唯一的闺中好友不在身边,柳雁倍觉无趣。

    秋风已至,殷氏送儿子出门时给他整理好衣裳,免得灌了风。

    柳代年七岁,去的也是万卷书院。只是那里的洞主不姓薛,和包学监一样,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一点也没九姐姐说的好玩,便不愿去书院了,“娘,我不要去,我病还没好。”

    殷氏皱眉说道,“定是昨晚你爹带你去看了花灯没睡醒,想留家里睡觉吧。”

    柳代讪笑,“娘……既然您知道,那我不去了好不好?”

    殷氏哼声,“想都别想。”

    柳代困得眼都合不上,想到要去干巴巴的地方就不乐意。殷氏偏不娇惯他。暗骂都是柳定康总是宠着孩子,如今都要不听她这当娘的话了。没拽着他走几步,就见前院的树木花藤又被剪掉了一大半,地上碎叶一地,看得她眉眼都在跳,“雁雁,你怎么又来剪这些了。”

    这个又字不是第二回,也非第三回,单是殷氏瞧见的,已是第七次了。再看那院子里的草木,已快被剪得光秃秃,难看极了。

    柳雁百无聊赖地咔擦咔擦了下剪刀,“婶婶,宋宋成亲了,没人跟我玩。”

    “去看书,找人下棋……饶过这草木吧。”

    “不好玩。”

    殷氏还没说话,柳代又在吵着,吵得她心烦,干脆将喜欢黏着柳雁的儿子交给她,说道,“雁雁,你送弟弟去书院吧。”

    听见书院二字,柳雁顿了顿,下意识就点头答应了。

    &&&&&

    万卷书院的第一道大门一如既往,并不见破旧。只是马车已经能进里头,下人也能护送到里面。

    柳雁牵着十弟弟进门,只觉闲人一多,书院都不清静了,哪里还有书院独有的安宁气息。

    自离开书院,她就一直没有再回来。

    以前她讨厌别人喊她薛恨恨柳小将军,如今不讨厌了,可也没机会再听了。

    正想得入神,柳代就顿步弯了个身,“郑先生。”

    柳雁立刻抬头看去,站在前头的人,可不就是郑昉。如今的郑昉留着两撇小胡子,眼角又添沧桑。第一眼看去竟然没见他挂着笑,直到瞧见自己,才稍有怔神,而后便笑如往日,“哎呀呀,薛恨恨姑娘你跑这来做什么?”

    柳雁鼻尖微酸,轻哼,“送我堂弟来这,否则我才不来。”默了片刻她才道,“先生……”

    郑昉笑笑,“嗯。”他又道,“逢年过节只见礼不见人,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登门来见,旁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柳雁知道,只是一旦相见,总觉不能似往昔,“学生在等,等书院重开,再相聚。”

    郑昉眼睛这才染了亮色,痛快道,“好,等那日再好好聚吧!”

    书院虽开犹死,师生两人都已然明白。

    那一日不知何时来,可终有那一日。

    &&&&&

    从书院回来,还没进家门,柳雁就碰见正要出门的兄长,手里还拿着鱼竿,立马拦住他,“哥哥你要去哪?”

    柳长安笑道,“褚阳今日休沐,约了他钓鱼。”

    柳雁转了转眼珠子,当即道,“我也去。”

    “你不是讨厌垂钓么?还讨厌地龙,到了那得自己挖哦。”柳长安知道妹妹去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见他好友么。自小就见多了妹妹的从容模样,他想逗逗她,看看她左右为难的样子。

    “才不碰那东西,我坐在一旁看你们钓呀。”

    柳长安没法子了,想坑这妹妹一把根本没可能的,只好带了她去。

    赤碧湖以湖面上偶有几处漂浮红绿两色浮萍为名,如今红色浮萍渐少,可名字依旧留了下来。

    沿途而下,两面临山,突窄突宽,临岸有不少依水而生的渔家。

    齐褚阳站在岸边往平静湖面看去,青山绿水共为邻,看不到尽头。不闻人声,唯有飞鸟鸣叫,偶有渔家撑船而过,大有一蓑烟雨任平生之感。

    马车咕噜咕噜压过岸上石头,他转身看去,见了马车已是展颜。不一会就见马车停下,柳长安从上面下来,却没有立刻过来。片刻又见个少女俯身出来,身形娇俏,下车的动作却干净利落。面如桃花,让看的人都心头微动。

    柳雁一眼就看见了齐褚阳,也不打招呼,跟在兄长后头过去。

    “雁妹妹。”

    柳雁瞥了瞥他,只应了个鼻音,“嗯。”

    柳长安偏头看着冷淡回应的她,说道,“雁雁好好回话,不许这样无礼。”

    齐褚阳只以为她还在尴尬,笑道,“九姑娘就算了,自小一起长大,没那么多生分措辞。”

    九姑娘三字敲进耳边,让柳雁好不痛快。正想说些什么,突然瞧见他手上拎着的木桶里有什么东西在蜿蜒盘爬,凑近一看,脸色就变了,差点没叫出来,“地龙!”

    说罢抖了三抖,往兄长背后躲。

    柳长安打趣道,“我便说你讨厌,非要跟来。”

    齐褚阳负手,将木桶藏在背后,“来得早,就去挖了些。”

    柳长安知道齐家没带下人的习惯,这些活他本想让自家下人做的。见鱼饵不少,也不必挖了,便寻了渔船,三人一起垂钓去。

    齐褚阳柳长安在船中央,船夫在后头乘船,坐在船头的柳雁独揽风景。

    船的速度不疾不徐,显得悠悠闲闲,也正是柳雁喜欢的。

    船夫将船停在湖泊水深处,柳长安和齐褚阳开始垂钓不语后,她才感到莫大的——无趣!

    睁大了眼看他们好一会,真如木头般不动弹。柳雁暗暗叫苦,她不该跟着来的。约莫只过了两柱香,她再忍不住,从船头摸到船中间,坐到齐褚阳一旁,揪紧了心往桶里看了一眼,又浑身抖了抖,“鱼怎么会喜欢吃这种鱼饵,口味不能忍受。”

    齐褚阳哑然失笑,“别看了,去那边坐着吧。”

    “在那也是发呆。”她拿起鱼竿往他手里放,“穿鱼饵。”

    齐褚阳接过,一手从桶里拿了条地龙,看得柳雁满脸嫌弃,“我讨厌这种没腿还软绵绵湿腻腻的东西。”

    柳长安听着旁边两人说话,他们完全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罢了罢了,继续当木头吧。

    “好了。”齐褚阳将鱼线甩进湖里,才将鱼竿给她。

    柳雁欢喜接过,时而扯扯鱼线,想看看那地龙怎么样了。可湖水幽绿,入了水就瞧不见了。

    湖水波动太大,柳长安忍不住道,“雁雁,你这样闹腾,鱼不会咬钩,连我们这边的鱼也被吓跑了。

    柳雁撇嘴,“哥哥嫌弃我,不跟你玩。”说罢起身去了另一面,与他们背对钓鱼。

    互相安静小片刻,柳长安说道,“你受得住她,去陪着吧,免得扑腾太厉害忘了这是湖。”

    齐褚阳也怕她玩过了,便起身坐到那。柳长安见好友一句违心要陪他的话都不说就走,好不伤心,只好继续做木头。

    柳雁见他坐到一旁,虽然离得稍远,可好歹就坐在一旁。这一来倒不急躁不烦了,安安静静坐着,偶有微风拂面,清爽怡神。忽然手中的鱼竿动了动,她手指一僵,咽了咽,“齐哥哥,我鱼竿动了……鱼线绷直了!”

    齐褚阳忙过去,提了提鱼竿,果真底下有东西在猛拉鱼线,“雁雁,有鱼上钩了。”

    鱼逃走的力气非常大,柳雁只觉鱼线随时要断了。齐褚阳抓了鱼竿时而收时而松,一点一点地将线往上拽。终于见到鱼脑袋从湖面上出来,此时他才大幅度提手,鱼跃然而出,片刻就被丢到了小船上,在木船上直打滚。柳雁看得好不稀奇,柳长安偏身看了一眼,想到自己当年费了半日才钓上一条,不由神伤。他是一辈子都比不过这妹妹,罢了,还是……不要理,做木头吧。

    柳雁已是笑逐颜开,立刻把鱼竿给他,“再穿再穿,我要钓一船的鱼回去。”

    豪言壮语不是每个人都能说,也不知是她体格奇特还是上天疼爱,等她彻底静心垂钓,鱼接二连三上钩,连船家都看得惊奇。

    等至中午,三人寻了岸上渔家做鱼食,数了数共有二十四条,过半都是柳雁的功劳。更是得意,“回去就让下人送去给伯公叔公们,得说是我亲手钓的。”

    柳长安叹道,“妹妹又张扬了。”

    柳雁乐得张扬,等渔家去做鱼时,她便坐在小小院中看母鸡带小鸡走来走去。虽然还在京城中,可总觉这里离皇城的喧闹很远。大有当年陶公所说的“采菊东篱下,悠然现南山”之妙。方才在书院的愁闷,也在心头散了去。

    齐褚阳给渔家送鱼进去,出来后不见柳长安,问了渔家的孩子,才说是去后山打泉水泡茶了。见柳雁坐在那,瞧着院里还有两个孩子玩闹,这才坐下。

    柳雁听见声响,往他看去,却见他卷起的袖子右手有细碎的伤,约莫有五六条,“怎么伤的?”

    “骑马去狩猎时,不小心被树杈刮伤的。”齐褚阳刚洗手,忘了将袖子放下,见她问,忙放了下来。

    柳雁说道,“真笨,要小心呀。”

    齐褚阳笑笑,良久才从身上拿了串二十余粒的手串给她,“一直不曾送过你什么,知你喜欢珠子,也有许多珠子,怕挑不好,总挑不到合意的。那日去湖泊游玩,见到一株半人高的果树,上头垂挂着这种果实。问了船夫,说叫草珠子,又叫草菩提。百来粒果子里有黑珠黄珠,也能见到几个圆润的。就摘了许多,回家挑拣出浑圆的,黑色都好看些,所以串成手链。”

    柳雁看着那光泽满满的果珠,已有珠子落入一池碧水般,起了涟漪。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回这样正式送东西给自己,还这样细心挑的,而非只用银子去买。她双手接过,稳稳戴在手上,抬眸看他,“好看么?”

    芙蓉如面,柔荑细白,哪里会不好看。齐褚阳笑笑,“这珠子也不值钱,比不得那些贵重的珠子。瞧你也不会嫌恶,我便放心了。取下来吧,别戴了。”

    “为什么不戴?”柳雁想了想,才了然,“你觉得这太廉价,怕别人瞧见笑话定国公家的姑娘竟然戴这种东西么?”

    齐褚阳并不掩饰,“嗯,你有那么多好看的手珠,不该戴这个。”

    “偏不,我要好好戴着,戴很久很久。”柳雁将袖子放下,又抬眼看他,“除非哪一日你要回去。”

    明眸微抬,如含皓月,齐褚阳看得微微怔神。耳边还有院中孩童在那边嬉闹的声音,可已不能让他停住不说。话到嘴边,嗓音已开始干哑,“雁雁……等明年初春后……嫁我吧。”

    柳雁心里咯噔一跳,又是一跳,随后便猛跳不停。他平日就不喜吐露心底的话,恨不得将话全藏起来。没想到竟……竟求亲了,还是当面、亲口的!

    她当真是诧异。

    手上的果珠还带着微微凉意,脸上却*滚烫。再不能看他的眼,偏头说道,“哪有用珠子求亲的。”

    她本意是打趣他,好化解这尴尬。谁想齐褚阳却又道,“雁雁……”他唤得轻,柳雁却又揪紧了心,嗓子也干了。

    “如今……我只能给你这些,但日后,我会给你更好的。”齐褚阳手心已渗出汗来,简直比他当年参考殿试更为紧张,“一定会将最好的给你。”

    柳雁再说不出玩笑话。

    哪怕他不能给自己更好的,而所谓的“最好”也不过是一串手珠,她也愿意嫁。即使他不是侯爷的儿子,她也不会在意半分。哪怕宿敌桉郡主,甚至全城的姑娘都笑话她低嫁,她也不会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她抬眸看他,再不躲避,“齐哥哥,等我及笄后,你一定要来。”

    齐褚阳高悬的心已是落地,声音沉稳,“嗯,一定。”

    说罢,两人都已是绯红了脸。

    相识相知年幼时,青梅竹马两无猜。

    &&&&&

    冬日寒冷,皇城的冬日更冷。每年入冬都有许多老者生了疾病,一病不起的也不少。

    十一月的天隐隐将要下雪的模样,已冷如腊月。柳雁还在被窝里,管嬷嬷就附耳说道,“昨夜二爷回来,说圣上染疾,御医白日已守了一天。”

    柳雁眼一亮,差点没将欢呼的话说出口,见嬷嬷眼一瞪,才生生改口,痛心道,“一定要求菩萨让圣上早日康健。”

    ——才不会这么求!

    听了这事,她连床也不多待了,乖乖穿鞋穿衣,去给祖母请安。

    圣上年轻时有太后垂帘听政,贤臣又多,所做的决策不能说十分好,但也未有不当。太后过世后,这两年圣上愈发喜好征战别国,国力受损,良臣上奏,被贬谪的也不少。连柳定义和齐存之这样的大功臣去劝,也被赶了出来。

    所以新仇加旧恨,柳雁心底是盼着圣上早日归西的。

    刚洗漱好,老太太房里就来了人,说身子不舒服,不用过去请安了。柳雁想了想还是过去,陪在一旁,她醒了便和她说话,等睡了继续陪在一旁。

    不知不觉,她已长大,祖母却老了。白驹过隙,似乎也没过几年。想得有些惆怅,只盼祖母早点好起来,同她好好说话,不要再这样憔悴无力了。

    &&&&&

    柳翰也快到考科举的年纪,可心里没底,总觉书难啃得很。去问了方青,母亲答道,“至少要用功念念,方能无悔。”

    自从父亲不亲近他,也不再拉着他玩,他便渐渐更亲近方青了。虽然她待自己不算太好,但也不冷淡。也曾有听闻,父亲清醒后,想将他们兄妹送走,也亏得方青,才能留在这。

    正在凉亭念书,见妹妹要出去,起身喊她。柳芳菲往那看去,柳翰已跑了过去,“妹妹要去哪?”

    柳翰生得十分像柳定泽,只是气势颇弱,文文弱弱的,若是不开口,几乎要让柳芳菲想起父亲痴傻时的模样,也正是如此,才愈发不想亲近这哥哥,“去赏鱼。”

    柳翰也想去玩,可到底还是忍住了,笑道,“妹妹去吧,早点回来,别乱跑。”

    柳芳菲就是厌烦他不管长多大,都要这样叮嘱自己。明明他才是那个一出门就欢天喜地,还常常不知东南西北的呆子。让他做自己的哥哥,柳芳菲心里着实不痛快。

    从家里出来,她也不要下人跟着。一路拐道,才终于到了一个巷子门前。

    这个地方她已许久没来过,昨日收到娘亲的信,说想见见她。她想了一晚,才决定过来。母亲想见她,也是挂念她了吧。

    她也……挂念母亲了。

    敲了敲门,下人开门迎她进去。

    柳芳菲走到母亲屋前,又想起当年看见那男宠从这里离开的模样,心底已有些不适。下人禀报一声,她就听见有人往这跑来,门很快就被打开。来不及细看母亲,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出现,一把将她拉了进去。

    她着实被惊吓了一番,等看清那人,才确信这确实是自己的母亲。

    郑素琴往日姣好的面容已带苍老,连发髻里都藏了两根银丝,看得柳芳菲惊诧,“娘……”

    “芳菲。”郑素琴抱住这快有自己的高的女儿,满带哭腔,“救救娘吧,只有你能救娘了。”

    柳芳菲心里一沉,她是为了救命才要见她的?那谈何挂念?想通后,心底更是冷漠,伸手轻轻将她推开,“怎么了?”

    郑素琴顾不得她的冷淡,捉了她的手说道,“娘要活不下去了,娘把钱都输光了,还欠了他们许多钱。可老太太卧病在床,柳家的下人根本不跟老太太提这事,账房还说每月用度就那么多,不会再给我半点银子。芳菲,你要救娘,你要救娘啊。”

    柳芳菲咬了咬唇,“你欠多少?”

    “两千三百两白银。”

    柳芳菲愕然,“这么多?”她顿时恼怒,“你为何要跟人学赌,养男宠就罢了,你竟然还去赌。这么多钱我去哪里给你凑!”

    郑素琴已哭出泪来,“娘知道银子不少,可是娘也没办法,下个月再不还,他们便要砍了娘的手和脚,芳菲你要救娘。”

    “我没钱!”

    郑素琴惊跳起来,怒骂,“你如何没钱?你姓柳,你是柳家四房的孩子,怎么可能没钱!”

    柳芳菲也几乎委屈得落泪,“柳家四房的孩子……我哪里是……不过是姓柳而已,仅此而已。”若能回头,她当初宁可回到这宅子。

    郑素琴仍在骂,“没良心的,从我肚子里出来就不管娘了。回你的柳家,做你的八姑娘八千金去,就看着我被砍了手脚,我也好早点去死,投个好人家,下辈子立刻喝断子药,再不要生你这样没心没肺的。”

    柳芳菲被伤得哆嗦,“那你为何总不找哥哥!你那样疼他,可你过得如何苦,却从来不跟哥哥说。如今连这种事也不找他,你那样疼他,那就找他去,何必找我。”

    郑素琴瞪大了眼,她是偏疼儿子,所以不愿让他知道自己过得有多难堪。偶尔他过来,她也总不让他来,怕柳家知道后对他有所责怪。女儿当面指责,她也干脆将她往外推,“滚,滚,没了手脚也好,死得快,再不让你糟心,说我偏心。”

    柳芳菲站着没动,被她一推才踉跄一步,抓着门不愿再走,几乎是血与泪齐咽,“我去给你凑银子,给你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