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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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下午,厨房都沉浸在低气压中,唐心冷着脸环臂从每个人身后经过,摆盘的伙计只觉得后背凉飕飕,一个不小心就摔碎了盘子。

    “老大,求你了,别这么转悠成不成?”

    “不成,打破盘子扣款五十。”唐心继续转悠。

    “牛舌老了!”

    “醋!这是陈醋?”

    “用的这是什么油?谁让你用这种油了!”

    “什么海参呀这是,你是第一天做这道菜吗!”

    “食园”后厨在唐心的压迫下,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颓败气氛。做菜人的心情直接影响菜品的质量,接到投诉,作为酒店的总经理,程旭忍无可忍转身进了厨房。

    “唐心你是怎么了?”

    唐心正面无表情的掂锅翻炒,食材在锅中晃动散发出阵阵香味,旁边站着几个厨师都心惊胆战的盯着唐心,面色惶惶不安。

    “小王,盘子。”

    “唐姐。”小王接到来自程旭的目光暗示,连忙上前接了唐心手中的活。“这都善后工作,姐你去歇着吧。”

    唐心左右看了看,又把视线落在程旭身上。

    “这都是没事做了吗?”

    “唐心,来,我有事要和你说。”程旭伸手把唐心额前碎发抚平,揽着她的肩膀往外面带,不忘回头叮嘱。“都好好干,不然唐姐要发飙。”

    “知道了。”身后是整齐的回答,唐心回头冷冷的撇了他们一眼,众人收敛。“唐姐慢走。”

    “怎么回事?”两个人走出后厨,直接上了四楼,程旭好脾气的问道。他穿黑色西装,白衬衣,很俗的装扮,却穿出不一样的效果,典雅俊秀,再加上优雅笑容,一派温文尔雅谦谦君子。

    “帮我的围裙解掉。”唐心转过身,声音带着疲惫,虽说张启不重要,但毕竟相识两年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今天这样赤**裸裸的侮辱,让她气愤。“我今天很累。”

    程旭一边帮唐心解围裙,一边安慰唐心。“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好说好商量,在后面训那群小子有的是时间,何必把自己逼成这样!要不我帮你捶捶?”

    唐心脸色没有一点血色,她长相十分秀气,身材清瘦,要不是脾气火爆,还真没人把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当回事,唐旭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用了,我今天是有些过火了。”唐心走的极快,甩开程旭转身进了自己办公室,却把程旭关在门外。“有什么事等我换了衣服再说。”

    “哎,你这……”程旭再没性子也暴跳如雷了!

    “我一会去找你。”唐心一边换衣服一边冲外喊道,她的住处在餐厅四楼,一居室,入眼就是床,对面放着两个小沙发,好在浴室和厨房是另外分开。

    唐心迅速的冲了个澡,这才觉出浑身疲怠,她换上自己的衣服出来直接去程旭办公室,却没找到程旭的人。

    “见程总了吗?”

    “一楼有个小孩,找不到家长,他下去处理了。”

    想起程旭的为人,唐心笑了下。“程旭还成职业保姆了。”

    当年她刚从学校出来,无背景无资历,却被程旭聘请,当初程旭只说了一句话,我相信你行!唐心对于程旭的感激不是一星半点,程旭是个好人,所有认识程旭的人都知道。

    “程总脾气好。”服务员也跟着笑了起来。

    唐心坐电梯到一楼,快到了闭店时间,餐厅里只有寥寥几个客人。

    “你爸妈呢?”程旭坐在临窗的座位上,他对面坐着一个小男孩,男孩皮肤白皙,头发漆黑柔顺,穿鹅黄色的针织衫,明眸皓齿,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怎么回事?”唐心快步直接走了过去,孩子很可爱,大概七八岁的样子,长相俊秀,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这孩子问什么都不回答,我无能为力了。”程旭的好脾气都被磨光了,儒雅俊逸的脸上写满了无奈。“唐心你来,作为一个女人,你应该更擅长哄小孩,过来试试。”

    旁边的女服务员噗嗤一声笑了,唐心眼神飘过去。“笑什么呢?”

    程旭眨巴下眼睛,又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我是急晕了,你根本不算在女人范围内,小张你去问问看哪个服务员是带过孩子的?”

    唐心干笑了一声。“程旭你也会开我玩笑了?”

    “既然知道玩笑,就别当真,过来?”程旭起身离开座位,他把唐心拉到孩子面前。“你是不是更喜欢和阿姨交流?”

    唐心扫了眼面前桌子上的菜,玲琅满目,却没有动过的痕迹。再看男孩,冷着一张小脸,背挺的笔直,油盐不进的小模样。

    “大人都没来?接待的服务员呢?”唐心推开程旭的手,弯腰摸了摸孩子的头发,很软扎的手心痒痒的,脸上神情忍不住放柔了许多。“你爸妈呢?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

    孩子抬眸看过来,如水般的黑眸清澈干净,紧紧的盯着唐心。

    程旭在一旁耸了耸肩。“他一直说自己爸爸一会就到,然后就一直到现在……”话音未落,突然对面小正太跳下椅子直扑唐心。

    “妈妈!”

    程旭的下巴掉了……

    在场所有人都风中凌乱了,齐齐看向唐心,程旭长大嘴巴,好半天才回过神。

    “你……你什么时候生的孩子?”

    唐心也是一愣,嘴角抽了抽,低头看抱自己腿的男孩,小包子软软绵绵,但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手僵在空中,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妈妈,我终于找到你了!”孩子的头埋在唐心的腿上,没人看到他现在的表情。

    轰隆隆,唐心被晴天霹雳炸晕了,世风日下呀!还有这样找妈的!

    -------

    夜十点。

    唐心和小男孩面对面坐着,沉默让房间的气压不断下降。程旭在一旁越看越心惊,别说两个人长的还真有点像,同样的白皙肌肤,同样的漆黑眼眸,同样冷漠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唐心,你再想想,有没有一个儿子……”程旭咽了下口水,谁再傻也不会忘记自己生过孩子的事实吧!“真的很像——”

    “像什么像,你是不是没事做了?”唐心回头瞪了他一眼,有些不满。“我自己生没生孩子用你提醒。”

    “你就是我妈妈。”男孩突然出声,抿着唇紧紧盯着唐心。

    “哎我说你是离家出走吧?”唐心端坐打量对面的小孩,这莫名出现的小孩好像是赖上她了。“和父母吵架?多大个孩子还学会离家出走!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把你送到警察局。”

    “送到警察局也改变不了你是我妈妈的事实。”小正太黑眼珠子一转,抱臂斜靠在沙发上看对面的唐心,老僧入定的无赖样子。“那你把我送警察局吧。”

    “骗吃骗喝还骗人,你几岁?父母叫什么?怎么把孩子教成这样?”唐心转头看了眼正兴致勃勃沉浸在八卦中的程旭,特别想踢他一脚,大好青年,怎么净培养这不良爱好!“倒杯咖啡过来,我现在快被对面这孩子给说懵了。”

    “可乐,谢谢叔叔。”小正太回头一本正经的对程旭吩咐,真的是吩咐,他连表情都没变一点。

    程旭:“……”

    “我这里只有牛奶,不喝就渴着。”唐心探身敲了男孩脑门一下,从上到下的打量对面男孩。“喝可乐长不高。”

    “骗人吧你,我不喜欢牛奶,就是不喜欢牛奶。”男孩瞪着唐心。“我给我牛奶我也不喝。”

    “喝可乐会变成女孩子,那你喝吧!”

    两个人的对话依旧继续,程旭彻底凌乱了,刚要争辩,自己不是服务员,唐心目光直直的落在他身上。

    “咖啡,一块糖,需要多长时间?”

    “你是老板我是老板?”程旭忍无可忍,俊俏的脸上全然是谴责。“你们母子相认,为什么倒霉的是我这个外人?”

    “那你出去,这是我的住处还是你的出处?”唐心针锋相对,一点都不给他面子。“再声明一遍,我不是这个小骗子的妈妈。我连恋爱都没谈过,那里来的孩子?”

    “没恋爱过?哎呀,唐心你还会说谎了!张启呢?他难道不是你的男朋友?”

    一提到张启,唐心像吃了个苍蝇一样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撇了撇嘴。“他算人吗?”突然想起下午发生的事,胃里一阵翻腾,脑子仁跳着疼。

    “咦?不是快结婚了?”程旭瞪大了眼。“怎么回事?今天你的反常是因为他,到底怎么了?”

    “能别提吗?”

    “我的牛奶到底什么时候到?”突然小正太插话,生生打断了程旭的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