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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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商霖醒来的时候,易扬已经离开了。她看着身侧被褥上的皱褶,认真消化了一下“自己和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男人同床共枕了”这个事实,然后淡定地叫来了入画。

    “不出意外的话,今日会有不少人登门,叫他们一会儿都打起精神,别出什么差错。”

    入画还沉浸在自家公主终于被魏皇看上了的喜悦之中,闻言积极问道:“那奴婢应该做什么?”

    “一件事。”商霖朝她竖起一根手指,“帮我打扮。”

    “打扮?”入画困惑,“怎么打扮?”

    “你就按照时下流行的妆容给我弄。越漂亮越好,最好把我弄成一个祸国妖姬!”

    .

    辰时三刻,魏国后宫的诸位妃嫔先后到了椒房殿,商霖坐在上位,看着殿中的莺莺燕燕、人比花娇,想起徐彻那不济的身体,觉得他搞成这样也可以理解。不是我方不坚定,实在是面对的诱惑太大……

    这大魏后宫的格局入画刚才已经跟她科普过,霍子娆自然是其中的老大,但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值得注意。

    丞相谢遇之女,昭仪谢臻宁。

    据说这个谢臻宁出阁前是靳阳有名的才女,与霍子娆一同入宫,最终却败在了她手下。

    她是霍子娆的对头,那么……就是自己可以争取的帮手。

    正想着,那容貌秀雅的谢昭仪已含笑开口,“皇后娘娘来我魏国也有些日子了,除了进宫当日拜见过以外,臣妾等都没什么机会跟娘娘说说话,真是遗憾。”语气亲切而不显过分热络,分寸拿捏得极好。

    “谢昭仪客气了,本宫也很想与诸位姐妹亲近亲近,奈何初来乍到、身染疾病,这才耽搁了。”商霖笑道,“不过如今再亲近也是一样的。”

    “自然。”谢臻宁一壁说一壁凝视商霖,片刻后掩唇笑道,“臣妾从前看书上说燕国女子肤若凝脂、莹白胜雪,还当是夸张,今日见了娘娘方知,北地女子风情果然与我江南不同,端的是明净照人。难怪陛下会对娘娘眼前一亮。”

    今日商霖着了身绛红齐胸襦裙,臂挽紫纱披帛。发髻梳成了流云髻,斜簪三枚赤金嵌红宝发簪。唇色嫣然,眉间点了时下流行的梅花钿。如此亮丽的妆容配上她牛乳一般白皙的肌肤,简直是让人看得移不开眼。加之贺兰皙这具身体如今不过十七岁,是以她的气质中还多了几分少女的娇俏,比起成熟妖艳的霍子娆更显纯净。

    商霖等的就是这句话。嘴角微微上扬,她露出一个有些羞涩又有些得意的笑容,“昭仪谬赞了。”顿了顿,几分讨好地对谢臻宁道,“不过陛下昨天也说过类似的话,看来谢昭仪倒和陛下心有灵犀了。”

    有依附于谢臻宁的宫嫔附和道:“可不是!陛下素来喜欢昭仪娘娘才思敏捷,说他想什么娘娘都能猜到!”

    “光能猜到陛下的心思有什么用?不能侍奉君王身侧,又如何尽到妾妃之德?”一身着鹅黄襦裙的宫嫔凉凉道,“要臣妾说,这宫里最辛苦的还是贵妃娘娘。日日陪在陛下身边,倒让咱们都享了清闲。”

    霍子娆之前一直沉默地听着商霖和谢臻宁套近乎,此刻才懒懒一笑,“玉嫣你胡说些什么。伺候陛下乃本宫的福分,哪里敢说委屈?”

    婕妤薛玉嫣闻言连忙告罪,唇边却是笑意吟吟的,“娘娘说的是,臣妾糊涂了。”悠悠道,“能服侍陛下自然是福气。然而这福气,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这明明白白的讥讽一出,殿内一片寂静。唯有被讽刺了的谢昭仪娘娘神情依旧平静,“薛婕妤说的是,臣妾等不如贵妃娘娘有福气。”看向商霖,露出一点笑容,“不过好在,皇后娘娘是有福气的。臣妾听闻陛下对娘娘好生喜欢,没准儿将来,您的福气能把这宫里的人都给盖下去也说不定。”

    霍子娆闻言面色一变。

    商霖见谢臻宁果然用她去堵霍子娆的枪眼,在心里惋惜了一声:还以为你是良民,结果良心也是大大的坏啊!

    深吸一口气,她假笑道:“昭仪说笑了,本宫……哪里比得上霍贵妃。”最后三个字上隐隐的憎恨,大家都听得真切。

    她要拉拢谢臻宁,自然得表现出对霍子娆的敌意,唯有如此才能让谢臻宁放心和她结交。

    霍子娆冷笑一声,“本宫乏了,先回了。”说着便要起身离去。

    “贵妃娘娘说来便来、说走便走,倒是把这椒房殿当成自己家了啊。”谢臻宁扬眉,“臣妾记得,您今日进门时也不曾对皇后娘娘行礼问安吧?礼数这般不周全,落到皇后娘娘眼中,还当我大魏后宫没有规矩了呢!”

    霍子娆转身,轻蔑地看着谢臻宁,“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本宫规矩了,昭仪?”

    谢臻宁微微一笑,“娘娘无需提醒,臣妾知道自己位分比不上您。但礼数乃圣人所定,臣妾幼承庭训,见不得有人拿圣人之言不当回事儿,少不了进点逆耳忠言……”

    霍子娆冷冷地看着谢臻宁,谢臻宁浅笑盈盈地回视,丝毫不相让。

    身为话题中心的皇后娘娘看着这两名宫妃针锋相对,只觉心头的热血都燃烧起来了。现场版金枝欲孽啊,美人们笑里藏刀、相爱相杀,不能更带感!

    霍子娆忽然嗤笑一声,神情是说不出的傲慢,“待哪日皇后金印送到这椒房殿中,本宫自会按规矩给皇后娘娘行礼。”言下之意便是如今执掌宫务的还是她这个贵妃,皇后不皇后的,不过是个摆设。

    恁的嚣张!

    “陛下……”薛玉嫣惊呼一声,呆呆地看着某个方向。其余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陛下身着天青色深衣,淡然地立在殿门处。

    商霖最先起身,几步行至他面前,跪地行礼,“臣妾参见陛下,陛下大安。”大事为重,保命要紧,尊严神马的先丢一边吧!

    其余人随在商霖身侧,跟着行礼,“臣妾参见陛下,陛下大安。”

    商霖低着头,看不到易扬的神情,但她确信自己听到了一声微不可察的轻笑。

    这个人渣!

    他一定是在嘲笑自己挣扎半天,最后还是给他下跪了!

    “可。”

    众人起身,却无人说话。谁也没料到陛下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适才贵妃和昭仪的争锋相对也不知他听去了多少……

    “朕听说谢丞相家风严谨,教导出来的女儿果然端肃识礼。”易扬看着谢臻宁温和道,“改日有空,朕再去漪兰殿听你给朕读诗。”

    谢臻宁闻言一喜,含笑道:“陛下谬赞。那臣妾便恭候陛下大驾了!”

    皇帝笑笑,看向了霍子娆。在他带着几分冷意的眼神下,霍子娆一开始还保持着倔强的神情,片刻后却忽然眼眶一红,几滴泪毫无征兆地涌出来。她似乎怔了一下,懊恼地捂住眼睛,“臣妾不打扰陛下和诸位妹妹了,这便告退。”

    她要走,易扬却抓住了她,“朕什么都没说,你倒先哭上了。”语气里有着无奈。

    “陛下还需要说什么吗?”霍子娆负气道,“您那样看着臣妾,臣妾就已经……”

    易扬沉默片刻,妥协地轻叹口气,“好了好了,不要难过了。朕又没有怪你。”苦笑一声,“朕记得你性子以前可没这么倔。”

    “臣妾性子一贯如此,是陛下不记得臣妾过去是什么样儿了。”

    “行,全是朕的不是。”易扬笑道,“这样行了吧。别生气了。”

    他说着这么些讨巧话,霍子娆终于笑颜微展,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

    商霖看着易扬从进门开始就大露演技,一种名曰“崇拜”的情绪汹涌澎湃,几乎就要遏制不住。

    看看人家这台词功底!看看人家这情绪转换!何其自然,都不给导演一个喊“NG”的机会!

    正自愧不如,就看到新科影帝易扬陛下朝自己伸出了手,笑得缱绻温柔,“昨夜睡得怎么样?朕听你老是翻身,可是不习惯椒房殿的床?”

    众目睽睽之下,他先是和谢臻宁、霍子娆态度暧昧,接着再对自己说了这样的话,真不愧是*高手。商霖佩服他。

    “怎会?”商霖微笑,“许是病刚还未好全,有些不适吧。”

    易扬一脸关怀,“既然如此,晚点再让御医来给你看看。”

    “谢陛下。”

    殿内众人看着这架势,也慢慢明白过来。陛下如今对霍贵妃还是极喜欢的,但这位远道而来的皇后娘娘也确实讨得了他的欢心,虽然暂且比不上贵妃,却也不容许他人肆意轻贱。所以谢昭仪适才指责霍贵妃对皇后无礼,陛下不仅没有怪罪她,甚至还表示“有空会去听她读诗”。

    这后宫的格局看来要变啊!

    “皇后刚来魏国,很多事情都不熟悉。”易扬握着商霖的手,看向霍子娆,“这宫里的事情你做惯了,以后还是由你管着,多费点心。”

    霍子娆提着的心终于落下。皇帝这是在跟她表明态度了,就算他如今宠着皇后,治宫的大权还是在她手上。

    所以,他确实只是心血来潮看上了个美人,而不是父亲担忧的的那样,他察觉了什么,在暗中筹谋。

    “诺。”她道,“臣妾自当尽心尽力,为陛下和……皇后娘娘分忧。”

    皇帝微微一笑,“朕就知道你不会让朕失望。”看向众人,“行了,你们若没什么事就先退下吧。”

    众人见皇帝牢牢抓着皇后的手,眼中含笑,知道他正处于得了新欢、爱不释手的阶段,遂识趣地告退。霍子娆心中郁结,却也没说什么。皇帝从前偶尔也会被别的女人勾住,只要过了头几天的热劲儿,还是会回到她身边。

    正打算告退,却听到皇帝不紧不慢地说了句,“对了,你的猫那事儿,朕已着人去查了,过几天应该能给你个交代。”

    霍子娆沉默一瞬,扬唇一笑,“如此甚好。”

    .

    眼看大家都走了,商霖终于卸下面上的假笑,转头直勾勾地看着易扬,用雪姨的口气邪魅狷狂道:“真是一场好戏啊!”

    易扬瞥她一眼,“好好说话,别吓人。”

    商霖“啧啧啧”地感叹个不停,“陛下啊陛下,您的后宫真是燕瘦环肥、品种俱全啊!你现在有没有一种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的感觉,到处都是神仙姐姐!”

    易扬嗤笑一声,“你管这些女人叫神仙姐姐?看来你的眼光比我想象的还要低。”

    面对这样的奚落,商霖不以为忤,想了想居然认同道:“也是。长成你这样的,从小对着镜子里自己这张脸,估计也很难看上什么女人了。人生除了搅基没别的出路。”悚然一惊,“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周俊才和小诗分手?原来你才是第三者!”

    易扬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却见商霖捂住胸口,作出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样子,模样有些好笑。

    可明明今日的她,十分好看。

    他回忆起自己适才在殿门处一眼看到她的场景。她一身红衣,肤白胜雪,纯净而热烈,仿佛开在雪地上的红梅,额间的花钿更是平添几分妖娆。那双眸子又黑又亮,感兴趣地看着面前的女人,里面有一股天真劲儿。

    他知道她为什么会打扮成这样,只因他想出了“惑于美色”这个借口,她就配合地把自己打扮成了个大美人。不需要他提醒,她便自然而然地做了,仿佛是两人约好的一般。

    这样的默契,倒真有点像他从前和战友一起出任务了。

    “你……看着我做什么?”察觉到他的异样,商霖有些不自在地摸摸脸颊,“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妆很奇怪?我也觉得!嘴唇涂得太红了。可入画说现在靳阳就流行这个调调,我只好由着她弄了。”

    易扬移开目光,平静道:“还好。比你在阿俊家对我下毒手那天好多了。”

    他又提起这事儿,商霖愧疚之心再起,连忙正色道:“咱们还是来谈谈正事儿吧。我今天试探了一下,觉得那个谢昭仪很有被拉入我方阵营的潜质,不能放过。”

    易扬点头,“她爹是丞相谢遇,和霍弘原是死对头。不过霍弘如今军权在握,谢遇被压制,连带着谢家的女儿在后宫也不得宠。如果我们要选个人来对抗霍弘,谢遇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也是这么觉得。”商霖道,“所以我今天当着你小老婆们的面故意和谢昭仪套近乎。还故意装出一副特没心机、被皇帝看上了就志得意满,又对霍子娆怀恨在心的样子,好让她放松警惕。”以手托腮,“看得出来,她也想借我的手去打压霍子娆,正好我们可以互相利用。不过她比起霍子娆还是太弱啦,你要想办法抬举抬举她。”

    “我不是已经在抬举了么?”易扬道。他不可能突然转变对霍子娆和谢臻宁的态度,那样太突兀,只能一点一点从小处做起。后宫已经一团乱了,朝堂上还有那么多东西需要他去熟悉,还好徐彻是个不理朝政的,不然回头他一问三不知,不露馅儿才怪。

    想到这些他就有些头痛,转头看商霖似乎也陷入了低迷之中,神情几分落寞。半晌,她幽幽道:“你说,我们怎么就会到了这里来呢?如果没发生这些事,我这会儿一定在家开开心心地看书上网,才不需要去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把脸埋进胳膊,“还有我妈妈,她要是知道我出事了,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她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积极乐观地面对未来,可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怎么能不想?

    易扬沉默片刻,伸手拍拍她肩膀,“所以我们要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

    许久,才听到一个闷闷的声音传来,“恩……”

    .

    当天晚上,两人又是各拥一床被子,并排躺在那张大床上。彤书女史早就被赶走了,商霖盯着头顶悬挂的鎏金镂空熏球半晌,还是决定把那个严肃的问题提出来探讨一下。

    “内什么,你是怎么打算的啊?”她小心翼翼地措辞,“你看啊,咱俩自然是要保持纯洁的革命友谊,但你和那些如狼似……不对,如花似玉的妃嫔们相处时,预备怎么办?”

    易扬原本就没睡着,闻言睁开眼眸平静地看着她,“你说呢?”

    商霖沉痛道:“我知道,要你面对这么多美人清心寡欲有些残忍,但你也考虑下自己的身体。你要是把自己交代在温柔乡里……”

    “我要是把自己交代在温柔乡里,你就成小寡妇了,是不是?”易扬悠然接口。

    商霖摇头,严肃道:“不,是大寡妇,下面还带着一帮小寡妇。然后哪天一不小心,大寡妇就被第二大的寡妇和寡妇她爹给收拾了。”

    易扬轻笑一声,“行了放心吧,我对当别人的便宜老公没兴趣。”

    商霖其实早猜到他是这个回答,这才委婉地提出第二个问题,“那你要怎么解释你突然就……清心寡欲了呢?”

    易扬抚着下巴想了片刻,“你有什么建议么?”

    “建议嘛,我倒是有一个。”商霖凑近一点,“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丢这个脸。”

    易扬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谨慎地问道:“你先说来听听。”

    “你看啊,这徐彻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我们就再装得厉害一点……就说你,咳咳,比较虚弱,在那方面需要节制……”她含含糊糊地说到这里,觉得他应该明白了,立刻把好处列举出来,“这样你既可以避免被别人的老婆骚扰,还可以麻痹霍家父女,一举两得,多好!”

    易扬瞅着她,没说话。以他的敏锐,自然知道商霖的真正意思才没有她说的那么委婉。

    “要不然我干脆装作房事无能,让霍弘彻底高枕无忧。你看这样好不好?”他笑得温和。

    “要是你愿意那就再好不过了!”商霖兴奋地拍了一下手,却猛地对上易扬冷静的眼眸,气焰一下子低下去,“当然,你要是不愿意,咱们再想别的法子……”

    她虽然没交过男朋友,却也知道要一个男人装X无能是多么的丢脸和突破底线。不是有人曾经说过嘛,绝大多数男人情愿承认自己是个强X犯,也不愿意承认自己X无能……

    虽然如今丢人的是徐彻,可易扬到底借用了他的身体,估计不会想被人背地里这么议论……

    易扬见她一脸心虚,心中有些好笑。这女孩真是奇怪,有些时候明明是张牙舞爪的,但有时候又善解人意得不可思议。随时都在揣度着别人的情绪,似乎生怕他不高兴。

    她究竟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