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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从兰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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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妈妈领着薜若风进了西侧的一间小屋,便回了自己屋里休息。

    薜世永去外面安排好下人和马车,再进来和儿子同住一间屋子,虽然疲惫却不敢深睡,怕明天一早,熊家的人不辞而别。

    喜房里,熊得顺和从兰被谷妈妈叫醒后,知道薜家有人连夜追来,熊得顺不得不佩服固府祖母的精明和考虑周全,这一切都在她的防范之中。

    先前他对从兰先暴后柔的手段,都是按曹氏所教而行。

    这时熊得顺对从兰全是软语温情,处处给她留着希望。

    “你舅舅连夜追来要见你们,是你外祖家出了什么要事吧?”熊得顺小声询问。

    从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心中虽有推测,却没有说。

    “瞧你这楚楚可怜的样子。”熊得顺疼爱地点了点她额头,起身下床,点燃灯。

    “你要做什么?”从兰小声问。

    “我口渴想喝点。小春她们几个年纪小,白日赶的路多,这时应该睡着了。她们还是正长的孩子。”熊得顺倒杯水没倒出多少,摇摇壶自语道,“没水了?我让谷妈妈她们给我加点。”

    说着提着水壶出去。

    从兰侧身看着外面,思索着今晚的事。

    没一会,熊得顺提着水壶进来,放在桌上,吹灯上床。

    “我们也好好睡一会吧。再过会就天明了。”

    “呼”地一声,窗户被风吹开。

    熊得顺起床关好窗户,又回到床上,为从兰拉了拉被子,才躺下来。柔声道:“不知你夜里是否会踢被子。”

    这样子全不象三十岁的男人,有几分少年的意味和情趣。

    从兰心头一暖,女人的柔情被他拨动,想到夫妻相处也是学问,这熊得顺不是一味粗鲁的男人的,也有可爱的地方,时日久些。只要自己会相处。能拿着他的性子,好歹他能和安平府结亲也是有脸的事,不怕将来做不了正室。

    心中打定主意。安心歇息。

    清晨,熊得顺和从兰梳洗好,用罢早膳。

    谷妈妈才让人去把薜世永父子叫到喜房的外间。

    早上熊得顺给从兰说了,一大早从宛被谷妈妈让人抱到隔壁的房间去了。让她多睡一会。

    薜世永父子一夜不宁,这时满脸疲惫和憔悴。

    “舅舅来得正好。昨晚我们入了洞房。今晨请你坐在上方,让我们敬你一杯茶。”熊得顺这时显得很有礼教,把薜世永请到上座,夫妻俩给他敬了杯茶。

    薜世永见熊得顺年纪虽大些。但长得有男子气,对他又恭敬,面子上尝算好看。喝罢茶,心情也没那么焦急。

    “我从宛妹妹呢?”薜若风四下看看。只看到两个小丫环在一边,没看到从宛。

    “她年纪小,在隔壁还在睡觉。有什么话,待我们叙过后,再让她来见你们。”薜世永自己坐了侧边的椅子。

    从兰已是一幅少妇装容,新婚之夜后荣光焕发,眼神不时跟随着熊得顺。

    薜世永一看就明白,从兰已经夫唱妇随。

    “舅舅连夜追来,不知外祖家是否有什么要事?”熊得顺恳切地道。

    “我祖母病重。想最后看看从兰从宛。不想前日风波太大,我们没敢去安平府,待昨上午赶到安平府时,才知从兰昨天大喜,昨天一早被夫家迎走。所以一路追来。”薜若风坐在熊得顺对面,礼貌地说。

    “这样啊?真是不凑巧。从兰是刚过门还没到我家的媳妇,按照风俗,若是这时随你们去外祖家,不吉利。而且我们熊家已经在家摆好酒席迎接新媳妇。”熊得顺眉头微皱,有些为难。

    “让从兰这时去外祖家的确不合规矩。一路追来,只因我们想再见从兰一面,毕竟永安县离得太远,将来要见一面不容易。从兰能有些关怀她外祖母的话让我们带回去,也能宽慰她老人家的。”薜世永叹道。

    “人不能去,心意要表。我让人给外祖母捎些礼物去。”熊得顺道。

    “不知贤侄婿可否让我们和侄女单独讲几句家事?”薜世永仗着是长辈要求。

    熊得顺起身大方道,“你们叙叙。我出去安排人给外祖母备礼物。”

    “你俩跟我出来。”熊得顺把两个小丫头也叫出去。

    这个熊得顺似乎不错。

    薜世永父子相视一眼,待他们一出去,薜世永立即与从兰抹泪道,“都怪舅舅来迟一步。”

    从兰从他们身上看出不少东西。薜家大多财产赔给了应荣儿,那么多人靠着余下的产业过日子,现在比以前过得紧些了。从前舅舅和表兄出远门一定都是穿一身新制的衣裳,行李里带的也是新衣,可是此时他们穿的还是去年的衣服。

    显然,薜家现在有些不景气了。想到自己好歹掌管着万两嫁资,和他们比,更显富裕。

    “这都是我的命。”从兰小声说道。

    她已经猜到固氏与熊得顺定的婚书,有心拿她出气,并没明确把她嫁过去后是正妻还是侧妻,反正是熊得顺的妻子,明媒正取的妻子。命运不济,未来还得靠自己争取。

    “安平府先我们一步给你找好婆家,有婚书在,我们纵然使力也救不到你。只愿这熊得顺能对你好一些,听说他家在永安镇还算富裕。”薜世永哭道,“只是我们出来前,你外祖父和你母亲,一再要我把你们姐妹俩带回去。你外祖父虽然不再风光,原来还有几个旧友,家世比寻常人好些,所以为你物色了一门亲事……”

    “那家人怎么样?”从兰比过去更聪明,这时不相信会有很富有的人和薜家往来,想想固氏说起近南县的那事,外面不知多少人对薜家指手划脚、暗暗腹诽,稍有面脸的人家。这时会肯和薜家结亲?她不抱寄望。

    薜世永道:“在安平府时我们怕固氏不肯放你们出来,所以说了那家人只有五百亩良田,两个铺子,一个十八岁的独子,那孩子正在攻读功名,已经过了两试,只待隔年进京城参加科试。那家人的家境不比熊得顺差。又在中远县。和成国府还是远亲。”

    这话让从兰震惊,“怎么会有成国府的亲戚肯与我结亲?”

    薜世永看看外面,小声道:“傻孩子。怎么说你之前还是在安平府。还是应清沅的女儿呀。就算是虚名虚利,还是有些名利在里头。这世上的人一辈子为什么?不就为个名利?”

    从兰若有所思,没有立即反应。

    “我们不方便多说。只怕待会你丈夫回来了。长话短说,你现在没办法跟我们走了。让从宛跟我们走吧。”薜若风瞟着外面。走到从兰面前小声地说,“趁着安平府还没倒。赶紧给从宛结门亲事。这世道就是名利的结合。将来从宛嫁好了,对薜家对你只有好,没有坏的事。”

    从兰有料到他们会想带走从宛。这事早上她想过了,此时听他们这么说。沉思片刻,抬起头道,“妹妹肯不肯和你们走。还得她自己作主。我去隔壁叫她来见你们。”

    “你赶快去。”薜世永催促。

    从兰出了喜房,两个丫环和两个婆子丫在外面离喜房有五六米远的地方。

    熊得顺够意思。没让人偷听他们说话。

    丫环婆子见她出来,涌过来。

    “夫人有什么咐吩?”一夜之间,谷妈妈改了口,唤她作夫人。

    “从宛现在哪里?我带她来见一下大舅。”从兰柔声说道。

    “我带你去。小雪,你们进屋给薜家大舅他们添茶。”谷妈妈吩咐罢,领着从兰向端头的屋子走去。

    这时从宛已经被叫醒过来,刚被王妈妈守着吃罢早膳,坐在椅子上发展愣,昨晚明明睡在姐姐喜房的外间,早上醒来却到了这里。

    看着外面青白的天空,一切仿佛做梦。

    “夫人来了。”

    王妈妈赶快起身向从兰行礼。

    夫人?昨晚熊得顺不是还恐吓从兰,说她们要是不听话,将来正室宁愿空缺着。脑里还残留着昨夜喜房里的记忆。

    从宛看到满脸喜色,一身华饰的姐,的确傲然一幅当家夫人的样子。

    想想熊得顺凶恶的样子,从宛更觉得象在作梦不真实。

    “你们出去一下。我和妹妹有几句话说。”

    从兰的声音是从宛很少见的温柔,一夜之间她被熊得顺俘虏了?

    从宛觉得有点可怕。

    谷妈妈她们出去,拉上房门。

    “妹妹。往日姐姐待你不够仔细。一夜之间,成为人妇。这前前后后许多事再往脑里一过,便觉得从前我们真是有许多不是。”从兰拉着妹妹到小炕上坐下,亲昵地说话。

    从宛不知姐姐有何用意,她昨晚太累睡得太沉,一大早被人弄到这里,还不知大舅来了的事。

    “大舅和若风表哥来了。说外祖母病重,本来是要往安平府接我们回外祖家,最后见见外祖母,不想昨晨赶上我嫁出门。”从兰眼角涔湿地说。

    一夜之间,从宛觉得姐姐变化好大,不象从前表面上有情义,骨子里对她没有温情,有时对娘都是满腹冰怨。

    从宛睁大乌黑的眼睛,心里一阵激动,总算盼到舅舅家来人了。

    “本来他们给我在中远县物色了一门婚事。薜家现在的处境你也知道些,安平府现在在外面名声也不好,在安平府时,娘对我们说的不是假话,你姐夫早上也给我说了,会宁府真在想退掉荣儿那件婚事。说到这事,你姐夫都叹息,说人这一辈子真是难以预料,以前听说安平府的三小姐是何等荣耀的前程。如今一下就变了脸儿。”从兰慢条斯理地说。

    从宛心里好痛快,不由一笑,“她也有倒霉的时候?”

    从兰不搭这个话头,只道:“说来舅家给我物色的亲事没有熊家好。”

    “可是熊家在永安县!”从宛想到那常起沙尘的地方,就难受。

    “到这地步。还能面面讨好吗?两相比较,有钱更重要。等你真的有很多钱,要做什么不成?我已经嫁人了。现在就是你的事,如果你跟舅舅去薜家,将来我便照料不到你。薜家的人做事不够靠谱,不然怎么会出薜昌明兄弟的事?如果你跟我去永安,到那里一安定下来,我便让你姐夫设法在当地找一门不差于你姐夫家的婚事。你跟大舅走,将来给你找亲事,还不是以你还是安平侯亲生女儿的面子,为你在百姓中找一家小康之家,顶多就象他们在中远县为我找的一样,家里有五百亩良田,有两个铺子,奴婢有一个,很多事得自己亲力亲为。”从兰的话透着玄机,也没把大舅的话全告诉她。

    从宛看着姐姐,永安虽不如中远县气候宜人,不过熊家还真算富有的人。

    “你自己想想,得尽快作个决定,大舅还在等你回话。”从兰催促。

    从宛低头思索,没见到大舅,姐姐这番话听着有点飘。

    “你自己想想吧。”从兰从怀里取出嫁妆清单,递给她看,“依娘的精明。她会给我一人这么多嫁妆?明摆着是安平府因恨薜家,看到我们难受。所以把你交给我带着。你若是跟舅舅回去,你那份嫁妆一时间我没法分出来给你,而且我给你保管着对你是好事,万一你嫌薜家找的婆家不好,你还可以多条路。无论如何我这里,永远是你的归宿。”

    在以前从宛会嫌五千两嫁妆少。现在薜家给从兰找的婆家竟然只有五百亩田产,两个铺子。将来给自己找的好得到哪去?

    从宛犯愁,不想去永安,可是薜家已经不一定是很好的投靠地。而从兰的话,又何尝不是把她当成一颗棋子?从未这样体会到人的命运竟是身不由己,在安平府如此,离开了安平府还是由不得自己。

    “砰”地一声,房门打开,熊得顺从外面进来,目光温柔地看着从兰,“你来了这里?我说你怎么把舅舅留在那边不管不顾。”

    从兰从从宛手上拿过清单,要放起来。

    熊得顺过来拿过看了看,笑道:“你们姐妹俩说这事?我熊家一年进帐的银子近万两,能不成会算计你们这点东西?”说着揽着从兰,粗鲁尽扫,一派温度柔。

    从宛左右不是,仍然拿不定主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