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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颜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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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晨,迷雾。

    整个“富贵集团”,被摆包裹在清晨的雾气里,好似也有了潮湿的韵味。

    小王爷柴如歌的轿子,就停在“颜如玉”精舍的拱门前,这里是“富贵集团”高层休息聚会的地方,有资本和资历入住此处、享受高级尊贵服务的人,全集团不超过五个。

    ——大富豪马耘与王剑临,大贵族童贯和柴如歌,还有一位身份极度神秘、从不公开示人的贵客。

    今天,柴如歌穿着一身绚丽夺目、惊丽炫人的红袍,用一根银带围腰系紧,路过拱门的时候,语气不佳的问守候在精舍的两个异族少年:“都谁在?”

    能有资格把守“颜如玉”正门、给里面消遣休息的大人物们站岗放哨的,当然也不会是什么小人物。

    那两个异族少年,长腿雪发得叫霍昆仑(参看《黑白道》卷),背弓挎箭的叫苗箭。

    两个少年,一个是“昆仑族”后生,一个是“苗族”勇士,他们都是童贯大公公的义子。

    四太保霍昆仑一望之下,就看出小柴王爷今天的眉宇神色间,很有点焦躁,颇不似往常的气︾,定神闲,是以小心翼翼的应道:“回王爷,大公公在里面饮酒听曲。”

    “哦。”柴如歌又问:“两位朝奉不在吗?”

    “回王爷。”第八太保苗箭礼道:“王剑临王老去‘江南’四大财王处收账未回,马耘马老一大早就急冲冲进宫去给太后请安去了。”

    柴如歌起疑道:“你们可知,马老去‘里面’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听说是马老家的大太保,昨儿个辱骂了当今的名媛李师师姑娘是‘立贞洁牌坊的婊子’,还指使豪奴烹吃了她家的‘西羊犬’,师师姑娘闹到了‘刑部’,‘活阎罗’被逼不过,就把大太保客客气气的请到了‘刑部’七碟八碗吃的早饭。”霍昆仑依旧小心翼翼的回答。

    “小宝哥一向是敢说敢当的人,一个富可敌国的阔少,睡睡姑娘、骂骂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柴如歌不觉得好笑吩咐道:

    “一会随便找个人,拿上我的帖子,去跟‘刑部’阎罗打头的兄弟两个打声招呼,小宝哥贵为爵爷,当年他老爹马老接济过太后,不是他们能轻易得罪得起的,他们哥俩惯着李师师那个婊子,本王可不惯着她这个骚货,让阎老二客客气气三跪九叩八抬大轿吹吹打打十里铺红把小宝哥送出来,要不然,我柴如歌就一把火烧了他们‘刑部’衙门!”

    柴如歌拂袖入内,两个太保连声应“是”,几乎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怨气、恶气,压迫得透不过气来。

    精舍里。果然只有童贯一位客人。

    他半躺在一个大胸肥嫩的裸妇怀里,眯着眼睛,一面捏玩着裸妇圆滚硬实的乳粒,一面喝着另一个赤体乳娘喂到红唇边杯中酒,时不时的又去吸吮乳娘的奶汁,且听着另外两个赤体少妇的两个淫词艳曲。

    他一向很会享乐。

    童贯大公公当年入宫时,净身并未经干净,到如今做了偌大一个官来,等同王侯,别的男人能想的、能做的,他也可以,而且老而弥坚,老当益壮,有过之而无不及。

    和别的男人不同的是,童大公公一向喜欢肥胖肉多的女人。大公公自小就双亲尽失,他缺乏母爱。他认为,太瘦的女人没有兴头、没有玩头,只有和肥胖的女人在一起,他才会感到温暖、感到安全。

    服侍童大公公日常起居的仆妇丫鬟,全部是一色的大胸、大屁股的肥胖女人。

    大、肥、胖,但五官都极漂亮,皮肤都很光滑白皙的女人。

    童贯这些女人,大多都是结过婚和生过孩子的妇人。

    高太尉喜欢的是年轻的女孩子,越年轻越好,幼女和处女,才是他的最爱和心头好。

    童大公公不一样。

    他喜欢成熟的妇人,尤其喜欢人妻。

    他将属下跟同僚稍有姿色的妻女、母嫂、姐妹,都弄到“颜如玉”里,供他淫宿玩乐,看着这些女人的逆来顺受,以及那些属下和同僚的敢怒不敢言,童贯特别有成就感和满足感。

    怀拥着童贯的肥胖妇人,是十三太保石白眉的母亲风骚骚,两个“咿咿呀呀”唱着淫词小调的裸女,一个怀着身孕的少妇是“禁军”教头潘伟博的新婚娇妻黎笑笑,另一个是前“枢密院”副使童贳的女儿童娇娇,也就是童贯的亲侄女。

    童贯不管这些,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丰胸巨臀的近属家眷美妇,他都想方设法弄到自己身边,供他一人享用。

    当然,这些女人的儿子、丈夫、兄弟、父亲,也都因此官运亨通,飞黄腾达。

    正因为如此,将自己老婆主动双手奉上,换取一顶乌纱的,也大有人在。

    就像给童贯吸吮乳汁的哥舒苗苗,就是她的哥哥哥舒一休送进“颜如玉”的,第二天,哥舒一休就有一个第十八级的禁子,一下子升做了“刑部”副总执事。

    哥舒苗苗入“颜如玉”之前,才产下麟儿不久,乳汁充足而新鲜,芬香而甘美,很受主人童贯的喜爱和贪食。

    年纪老迈,却不甘心就此老去的童贯,以前曾经听御医金梦枕(参看《报恩箭》卷)和他说过,年轻母亲的新鲜乳汁,最有养颜防老的功效。

    驻颜有术的童公公,现在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年过半百的老人。

    他虽然醉卧百花丛里,但却穿上内廷的官服,戴冠披纱,更显得他浓眉白发,红脸白髯,不怒而威,长相庄严。

    唯一让你感到不适的是,他的唇太红,太艳!

    比他身边的四个美妇还艳,还红。

    在柴如歌眼里,义父童大公公身边的这些“猪”一样的女人,跟官家的李师师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供上位者宣泄、淫弄的宠物、玩物,都是人尽可夫、千枪过洞的“婊子”。

    这个想法,直到这个有雾的清晨,就幡然有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那是在柴如歌刚一踏进拱门的一刻,四个黄门小太监,一起闯入“颜如玉”,一起向左搂右抱,前贴后拥的的童大公公出手!

    杀手!

    一个“伏虎罗汉拳”刚中带柔,虎虎生风;一个“两仪八卦掌”慢中打快,排山倒海;一个“乱披风剑法”乱里有序,剑气纵横;一个“无极潜渊刀”攻守平衡,刀光如雪。

    四个太监杀手,武功招数不同,下手目标一致。

    ——袭杀大太监童贯!

    拳风,掌影,剑气,刀光,红唇,皓首。

    童贯一点都没有惊慌。

    童贯大半世生涯,不是在明争暗斗的官场渡过,就是在明枪暗箭的疆场生存,比眼前还凶险、还凶恶的场面,他都不知经历过多少。

    童贯没有动,柴如歌也没有动。

    童贯是不想动,他懒得动,他甚至是不屑得动。

    柴如歌是来不及动,或者是他不愿动,或许他想看看义父如何化解这场危机,他想知道将他一手拉扯成人的童大公公的武学,究竟到了什么样的修为?也或许,在他的心底深处,他很希望这个一直压在自己的头上、压在自己身上的阉人,就这么被人一拳打死、一掌劈死、一剑刺死、一刀砍死……

    甚至,在某一个念头里,柴如歌很想冲上去帮忙,帮忙掐死这个从幼年一直摧残自己至今“阉人”。

    然而,童贯并没有死。

    童贯没有动,他身边的四个被柴如歌认为是“花瓶”、“尿壶”、“玩物”、“婊子”的女人却动了。

    她们一动手,就要了四个太监刺客的命。

    打拳者被肉山也似的风骚骚一屁股作坐死,劈掌者让童娇娇胖乎乎的小手手捏碎了喉咙,出剑者给黎笑笑的两条大粗腿夹断了脖子,舞刀者死的最诡异,他为巨胸狂摇的哥舒苗苗激射而出的乳汁击中双眼眼珠,惨叫未几,七孔流血而亡。

    童大公公看也不看各扯着一只腿,将地上的尸体拖出精舍的四个女人,他现在的眼里,只有倚门而立的柴如歌。

    “现在的年轻人,都想着出位、出名、出人头地,真是太不珍惜自己生命了。”童贯习惯性的唠叨了一句,招呼柴如歌道:“小王爷,过来坐。”

    柴如歌此时已经换了一副恭顺的状态,在义父面前,柴如歌永远是恭敬而温顺,不管是在童贯的“管教”后他的身体某些部位如何的疼不可当。如何的不适应。

    早在“凤凰台”陪王伴驾的时候,小如歌就学会了隐忍。

    柴如歌很庆幸,很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按照内心真是的想法去做;童贯能把自己身边的女人,秘密宣训练成“杀人武器”,他太高深莫测。

    “都是一些小角色,”柴如歌欠身道:“‘叛国九宦官’(参见《离别钩》卷第一章)的余孽。”

    “昔年让‘九宦官’替咱们爷俩背了这个黑锅,冷若霜跟冷舒克看来还没把他们这些杂碎处理干净啊(参见《霸王命》卷第六章),”童贯带笑抚髯道:“不过也没什么用处,这些个游魂野鬼的功夫虽然还是相当有一套的,但就是太中规中矩了,太花哨了;杀人的功夫,要得就是快、准、狠,太多的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有骚骚、笑笑、娇娇、苗苗这四个义父一手训练出来的一流女杀手,在义父身边日夜贴身保护,孩儿就放心了。”柴如歌不无讽刺得道。

    “昨儿个宫里来了消息,高俅那厮奏请官家,让咱家爷俩负责今日刑场的治安秩序,看来我们要大开杀戮了。”童贯冷笑道:“高俅那小丑,就因为踢得一脚好球,极得圣宠,圣上对他是言听计从。这明摆着把我们’富贵集团‘当枪使,让我们父子背这个得罪天下英雄的黑锅吗?”

    柴如歌望了童大公公一眼,没说什么,只向他敬了一杯酒,自己也仰脖子干尽了杯中酒,还用红色袖袍,胡乱的抹了抹嘴边残沫。

    这很不同于柴如歌平时的作风,童贯眯着眼睛问:“吾儿,你……没事吧?”

    “没事。”柴如歌回答得飞快。

    “安琪儿私逃‘东瀛’的事,我已经听说了。”童贯脸色一沉:“派去追逃的第十一太保常骷髅中了一指,看伤口极似楚羽那狂生的‘孤鹜指’,哼!料想没有‘青衣楼’的暗中协助,安琪儿那臭丫头怎么可能逃出京城!”

    “今天孩儿很有点杀人的冲动。”柴如歌看着自己的十根修长干净的手指,眸子里又有了近乎变态的疯狂。

    童贯怔了一怔,忍不住还是劝了一句:“今天八方风雨会‘京师’,天下瞩目,能少杀些人,就能少得罪武林中的人物,江湖的好汉。”

    “这个孩儿晓得,”柴如歌眉宇间,仍是带着抑压不住的烦躁:“有时候,杀他一个血流成河,我才会觉着自己是真实的活着。”

    柴如歌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有两团烈火,心里心中更孕育了一头血兽。

    这个清晨,雾气渐渐散去,杀气缓缓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