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中文网 > 昏君逼我玩宫斗 > 90.090郎情妾意(八千)

90.090郎情妾意(八千)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星门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三日后。

    光禄殿。

    已至酉时,光禄殿内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大臣们携着家眷陆续入殿,这家眷中大多是娇娇悄悄的女子,打扮得皆花枝招展,敢情都是来争妍斗艳的。

    这哪里是庆功宴,分明是选秀宴。

    也是,这征西将军不止人帅多金还兵权在握,若是攀上这课大树,后半辈子都好乘凉了鞅。

    站在燕王爷身边伺候的秦小鱼看着这些眼花缭乱的美人们,甚是羡慕,摸了摸脸上的疤,落寞的叹了一口气。

    待得征西将军一到,一众大臣们纷纷拉着自家女儿过去给大将军见礼旎。

    今日,白韶掬仍是通身的莹白,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上等的杭绸做的衣料,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羊脂白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

    不管何时何地,这人总能成为焦点。

    而现在白韶掬身边围了一群红花,个个娇艳动人,直将她比下去。

    但这人素来冷漠高傲,连个微笑都懒得给那些爱慕他的女子们,身旁副将冷声说了一声,“请诸位大人回座吧。”

    越是冷傲,越是让人心痒难耐,那些莺莺燕燕被他这身气质迷得死去活来的。

    秦小鱼也搞不懂,为什么白韶掬对她冷漠如冰,她还是执迷不悟地对他死缠烂打。

    这大约便是得不到的永远在sao动,说难听点,那便是犯贱。

    很不巧,白韶掬的座位就安排在燕王对面,那人落座之时,不禁淡淡瞥了秦小鱼一眼,三日前秦小鱼的心被这人伤得拔凉拔凉的,这次自不会像花痴似得看着他,燕王爷长得也挺好看,她便欣赏自家主子,给主子斟茶倒水。

    可偏偏,眼睛不争气,总时不时往菊花公子那里瞟。

    这会儿文武百官,王胄贵族,已是济济一堂,热闹非凡。

    本以为没人会注意到她在偷瞄菊花公子,但燕王爷邻桌的小侯爷就是个特例,他朝她勾了下手指,叫她过去,她不明所以,便跟燕王打了声招呼,去了他那桌。

    这人和白韶掬一样都是偏执狂,白韶掬酷爱白色,他则离不开紫色。

    岳东睿一身紫色直裰华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腰身微微慵懒嵌在椅中,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与生俱来的高贵。

    他眼角眉梢都堆着笑意,颊上微红,像是喝了些酒。

    他说:“小鱼儿,你一直盯着征西将军那里看,是不是也想做回大将军?”说着,他又摇了摇头,笑意肆意,“只是可惜了,你是个不带把儿的。”

    按照大宁王朝律例,太监是不能从军的,更别说是成为军官。

    小鱼干干地笑,但还是用火.辣辣的眼神狠狠瞪了他一下,你才不带把儿,你全家都不带把儿,你祖宗十八代都不带把儿。

    “小鱼儿,本小侯听说你不与外人一起洗澡、如厕,否则就会大小便失.禁。本小侯一直想知道大小便失.禁是个怎样的滋味儿?”

    不知这位张扬矜贵的小侯爷是否是喝醉了,还是故意来逗她玩儿的?

    她露出弱不禁风的小眼神,往不远处白韶掬腰间挂着的那柄银色宝剑瞟去,示意他有机会可以挥剑自.宫就可亲身体会那滋味了。

    岳东睿是什么人,她这小心思他岂会不明白?

    “你这太监可真毒!”他更狂.邪地笑道,探身上前,两指捏上她小下巴,用力捏了下。

    “奴才可什么都没说!”小鱼心里却在想,小侯爷,你如此不规矩在征西将军庆功宴上调.戏一个小太监,你不怕老侯爷知道吗?

    岳东睿却是将她下巴捏得越发紧,让她一双碧水清眸对上他的,口吻也是越发轻.薄,“小鱼儿,本侯一眼便能望穿你的心。”

    小鱼心里叫苦不迭,小侯爷,你要不要这样观察入微?似乎,她在怀帝那里也听过类似的话,这些个人精啊太可怕了。

    岳东睿靠近,灼热的酒气喷薄在她小脸上,“哟……脸上怎多了这么一条难看的伤疤?赶明儿我替你教训教训琳琅那臭丫头。”

    秦小鱼心里又想,琳琅那臭丫头她自个儿已教训过了,劳烦侯爷你挂心了。

    “秦小鱼,过来给本将军捶捶背!”

    身后猛地惊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小鱼她回头,撞见白韶掬森冷的眸光,心里重重抖落两下,这朵烂菊花来凑什么热闹?

    但这人是鼎鼎大名的征西将军,她也不敢不从呀。

    她只得对岳东睿说:“小侯爷,白将军在喊奴才呢。”下巴从岳东睿指尖抽出,又马不停蹄小跑到斜对面那桌去了,说实在话,秦小鱼是不愿给这人捶背的,凭什么他这么欺负她,她还得伺候他?

    但由于阶级尊卑,她还是低头哈腰狗.腿子般给他捶起背来,“将军,力道可好?”

    “恩,再用力点!”

    他舒适地喝了一口酒,挑着眉看向岳东睿,岳东睿也过去在旁边坐下,微微皱眉跟白韶掬诉苦,“白大哥,小弟昨夜体力活儿干多了,腰酸疼得厉害。”

    这小侯爷的语气撒娇得厉害,小鱼自己都有些吃不消,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看来小侯爷是男女通吃啊。

    白韶掬被这小侯爷尊称为一声大哥,想必关系亦是不错,理应该让着这小侯爷才是,但他反应颇奇怪,波澜不惊的眸色中颇有些幸灾乐祸,“哦?我记得秦小鱼说过,阿睿你肾好得很!”

    秦小鱼瞪了白韶掬一眼,她跟白韶掬本就说话不多,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这种话?

    岳东睿一惊,看向秦小鱼,颇疑惑,“小鱼儿,你怎知本侯肾好?本侯可不记得用过你!”

    秦小鱼被这两货气得嗓子口快冒烟,你们在这个地点这种场合,谈论“肾”这个沉重而深奥的话题,真的好么?

    顾了下四周,果然有些朝臣和家眷们用异样的眼光朝这边打量过来,小鱼又轻轻咳了一声,小声道:“将军、小侯爷,您二位说话小声些。你们不爱名节就罢了,奴才还是要脸要皮的。”

    可不,要让人误以为她跟这两位爷有些啥的,她以后还要怎么做人?

    “你是说本将军(本侯)没脸没皮?”

    顿时,二位爷气得不轻,皆眼冒火星都看向这小太监,异口同声喝道!

    这两货激动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四周目光,秦小鱼则是更为尴尬,哎哟,两位小祖宗,今日皇上又不是犒赏我,我才不要抢风头。

    只是,她倒是有些纳闷,这菊花公子向来没什么情绪,总是摆着冷冰冰的脸孔,今天怎么会动怒呢?

    这时外面一声嘹亮的尖喊声,一听这就是王中仁的声音,“皇上、太后驾到!”

    幸好两位大祖宗来得及时,救了她一命,她赶紧离开那二货,回到自家主子身旁,吴侍长翻了一记白眼,好像在说,秦小鱼,你怎么就知道出去野?

    秦小鱼撇了撇唇,表示,再野也会回家。

    众人皆行万福礼迎接,皇帝却说:“今日为白将军庆功,众人就免了这礼了,无须拘谨。”

    小鱼朝皇帝那边偷偷看去,他一身明黄龙袍,胸口纹着五爪金龙,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气度清贵优雅,如神邸一般令人高不可攀,他亦细望了她一眼,像是与她眉目传情一般扯笑了眼角,她募得心口突得快跳了下,微抿下唇,便见他牵着太后的手进来,十分恭敬,“儿子请母后上座。”

    紧接着,皇帝两位德高望重的妃子与妹妹们缓步进来,分别落座于两侧,左边依次是贵妃秦南心、惠妃岳嘉,右边则是凝香和琳琅两位公主,但琳琅坐下时,让婢子又再加了个厚垫子。

    因为秦丞相被禁了足,自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紫衣侯似因有事,来迟了一步,匆匆赶来在岳东睿身旁坐下,有他爹在旁坐镇,岳东睿自是收敛了几分。

    人已到齐,这庆功宴即将开始,皇上却在这时淡淡开口,“今日为了白将军,朕特钦点了一位大臣来陪酒。”

    这位大臣会是谁呢?

    大家都纷纷猜测,应该说这位大臣跟白将军渊源颇深吧,否则皇上怎会钦点?

    秦小鱼也是疑惑,但心中有不详感觉,皇上口中所说的大臣究竟是何人?

    但看到门口快步走来的一家三口,秦小鱼脸上表情僵了一下,那可不正是爹爹和大娘母女么?

    这真是破例,爹爹四品官员,也被皇上请了过来。

    “白将军,朕为你这安排,可算满意?”皇上看向白韶掬,顺了一眼那莲步轻移过来的曼妙女子。

    大家随着皇上视线,都朝殿门口望去,只见那夏家的大女儿精心打扮过后,比燕王婚宴那次更是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金黄色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脸蛋娇媚如月,眼神妩媚风情,撩人心怀。

    一时间,艳压群芳,惹得那些大臣们的女儿纷纷嫉妒地揪手帕。

    若说妖媚之姿,除了皇上的岳妃,在场无人能胜过夏婉安。

    只是,秦小鱼有一点疑惑,为何夏婉安的头发变回了黑色,难不成她解了红颜弹指老的毒?

    夏婉安挑衅地看了秦小鱼一眼,便朝秦小鱼对面那男子看去,眉眼间温存浅笑,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

    秦小鱼亦看向对面那白衣男子,自夏婉安出现在殿门外,这人的眼睛便没离开过她,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就是夏婉安的魅力,就跟以前一样,她走到哪里都能吸引男人的眼神,而她和二姐往往便成了衬托。

    用大娘那句

    口头言来说,“你们再投胎改造一回也未必能过得过我家婉安。”

    白韶掬上前一步,“臣谢过皇上。”

    “朕知你与夏提刑以前是邻里,这故人相见总是要话家常的。你旁边这个空位,便是朕给夏提刑与他妻女留的。”皇上说着,手指一摆,示意夏提刑坐下。

    之前就见白韶掬和孔一鸣之间空了一桌,原来这是给她爹留的,这皇上心意,可谓之深,皇上笼络人心,竟使了这美人计。

    大臣们纷纷暗了脸色,这带女儿过来也是白搭。原来皇上早就明白了白将军的心意,有了安排。难怪白韶掬对自家女儿连正眼都不瞧呢,这是因为心里有了人啊。

    夏元杏一家人谢过皇上恩典,便朝白韶掬那边走去,走过来时,秦小鱼闻到了一阵淡淡墨香,原是如此,秦小鱼挑了下眉,看向夏婉安,大姐,这墨汁只能遮一时可遮不了一世呵。

    见得秦小鱼冷嘲热讽的笑意,夏婉安心头一沉,但仍保持着微笑,与白韶掬轻轻颔首,落座时瞥见对面那位风.流不羁翘着二郎腿的小侯爷,她又是笑着抛了个媚眼,可岳东睿这人做事向来我行我素,管她有多美,管她是谁的心上人,管她是谁请来的,入不了他眼的便是庸脂俗粉。

    他唇轻一掀,无声吐出了两个字,但夏婉安从他唇型便已读懂,登时她美艳动人的小脸微微一僵,尴尬冷笑了下。

    秦小鱼亦看到了这幕,忍不住掩嘴轻声笑了笑,这小侯爷啊还真不可爱,一点面子都不给大姐,他居然对着向他展艳的大姐说了一声——庸俗。

    可见得白韶掬落在大姐身上的眼光,她便再也笑不出来,他向来冰冷,对谁都无动于衷,而此时他眼神柔软如清风,至少他从没这般看过自己。

    人已到齐,皇上吩咐下去开席。

    御膳监二十数人手捧珍肴、美酒依次从殿外进来,将膳食布于各桌上。

    顿时屋内酒香菜香扑鼻,虽秦小鱼已成了六品大公公,但这样的场合也她的一席之地,她只能站着伺候主子。

    夏婉安与白韶掬挨得近时不时与他斟酒,交头接耳,谈笑甚欢,她知小妹最惦白韶掬,既是如此,那末就由她来伤小妹的心,她瞧了自家小妹一眼,凑近他耳旁,似耳鬓厮磨,温温软语,“你瞧站在我妹夫旁的那个小奴可是丑得紧?可像埂沟里的癞虾蟆?”

    白韶掬听得这话,呵呵一笑,再瞧秦小鱼望去,唇角扯得更高,“确是不雅相。”

    秦小鱼看着这两人一前一后看着自己笑,尤其大姐唇角边那抹嘲弄,就料他们是在谈论自己,虽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深知绝不会是好话。

    她挺了挺脊梁,吐纳几口,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在意便是败了,但嘴上说不在意,可心却不肯依,难受得厉害。

    该死的菊花公子,与那些凡夫俗子没两样,只识皮相,只喜欢妖艳的大姐,连岳小侯爷都不如。

    周氏见得自家女儿把白韶掬哄得如此开心,打心眼里也跟着高兴,这白韶掬唇红齿白,长得跟个肩不能抗的柔弱小倌似的,却能一举高中成为武状元,不止如此,如今还成为皇上器重的大将军,在朝中之位那是如日中天。

    这啊,真应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

    这夏锦就不一样了,毕竟是个jian妇生的小贱种,只能给人打杂,这只有看的份啊。

    她一边吃着盘中菜肴,暗着拉了拉夏元杏袖子,叫他看看自家女儿与白韶掬是何等般配。

    夏元杏瞥了一眼白韶掬,若说般配,锦儿便配不得了吗?锦儿那丫头执拗得很,从小便看上了这人,如今为了这人,连王爷也不愿嫁,卷了包袱一去不回了。

    他心中叹气一声,这人认死理有何用?也得人家同样看得上你不是?

    “吃东西莫说话,不成规矩。”夏元杏瞅了周氏一眼,又喝下一杯酒。

    夏元杏的领桌是孔一鸣,老孔十分不满意,明明夏元杏比他官位低,却比坐得高,他阴阳怪气道,“早知道,我该再领养个漂亮女娃儿,也带出来炫耀。”

    夏元杏知他是在暗讽自己是靠女儿上位,他表示无奈,这是皇上的安排,他也不能违抗不是?他恭敬地与孔上司碰了一杯,表明改日再登门赔罪。

    席间觥筹交错,众人言语欢畅,其乐融融,唯独秦小鱼在黯然伤神。

    这时,皇上却对王中仁说了几句,王中仁吃惊地看了台下一眼,便嘟囔着嘴去办了,只不过一条手臂受了伤,又不是下半身瘫痪,皇上对那人未免关爱过头了吧?

    没一会儿,却有两名内侍给秦小鱼安排座位,还给她拿来碗具、酒器。

    她也奇怪,这究竟是谁的安排?内侍只说是王总管吩咐下来的,是啊,除了那人,谁有这个权利?

    她朝台上望去,轻轻颔首谢过那位一身明黄的男子,他倒是轻松地挑挑眉,眉眼间有一丝特殊的怜爱,不由得,她受伤的心竟平和了一些。

    他身旁两位妃子,

    不动声色将这些看在眼里,这小太监无姿无色,只是有几分胆识智慧罢了,却得皇上如此宠爱,倒也真是奇了怪了。

    大家吃的尽兴,太后提议来些歌舞助兴,说到歌舞,众臣之女又跃跃欲试,若是一展技艺,有幸能被皇上相中,岂不比当将军夫人来得更美?

    皇上点头赞同,先看向台下众爱卿,“不知各位爱卿意下如何?”

    小侯爷倒是积极,勾唇看向白韶掬,“我素闻白将军琴棋书画样样皆精,更是舞得一手好剑。不如就由白将军先来为我们起个头?”

    这个提议好,大家都十分期待。

    “那白卿便让诸位一睹你的风采罢。”慕容肆看向白韶掬,面容带笑。

    这阿睿爱计较的性子一点没改,刚才他只不过支使了那个太监而已。更者,皇上发了话,他自是领命,一揖点头,“多谢皇上和小侯爷抬举,韶掬便先献丑了,图个抛砖引玉罢。”

    二楼是专供表演之地,两边各有楼梯通往二楼,白韶掬正要随着内侍上楼去,后面又响起女子柔声,他回头去看,只见那韶华如花的女子走至中间,先与他交换了个眼色,再向皇上太后等福了福身,“舞剑怎好缺了音律?臣女恳请皇上让我抚琴来为白将军助曲。”

    “甚好,那便让朕瞧一瞧你们琴剑合一,是如何出彩?”慕容肆说罢,命人去取琴来。

    在秦小鱼看来,他们竟有些夫唱妇随之意。

    大家又小声议论道,“白将军得此红颜美眷,那真是羡煞旁人啊。”

    秦小鱼桌下的手不自觉地绞了一绞,她记得,白韶掬曾说过,女子便该像你大姐那样才貌双全。

    她便笑道,材,我有药材能治病医人,貌,你看我活泼善良,容颜总有落败一天,可心灵不会衰老;我也是材貌双全的女子。

    而那人只勾弄了下唇,留给了她一个冷漠背影。

    而如今,一别六年,他仍是留下个冷然背影,便与另一女子比肩而立往楼上去了。

    悠长的曲调响彻殿内,才将她思绪拉回,她坐在底下,抬头朝楼上望去,楼上有一口小气窗,如水月色漏下,倾泻在那对男女身上。

    那女子指法巧妙,行云流水般抚得一手好琴,那男子剑若霜雪,周身银辉,手中长剑如芒,随着曲子跌宕,时而气贯长虹,时而游丝如蛇,万种姿态皆丝毫无损他温润气质,就像是最安谧的一湖水,清风拂过的刹那,却只是愈发的清姿卓然,风月静好。

    又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她在树上,他在树下,偷了一抹月色,看着他舞剑,澎湃了一颗少女心。

    即便她对音律只是一知半解,但她常去戏院听曲,这她又岂会听不出这曲名叫《凤求凰》?而这曲子含义,她又岂会不知?

    二人配合得可算是天衣无缝,可见他们不是第一次合作,她啊,真傻,早些时怎么没察觉到这二人早已生互生了情愫呢?

    一曲毕,全场掌声,秦小鱼也附和着有气无力地拍着手,可她微微湿了的眼却始终没有离开那对,两人站起微微笑着朝众人谢了礼,这夏署仍未过去,男子舞剑出了一身汗,女子掏出袖下白帕,温柔替男子揩去额角汗水。

    若说用一词来形容这画面,她想到的唯有——郎情妾意。

    那女子下楼时,盯着秦小鱼看,俨然这是示威。她坚强地一嗅鼻子,眼中便更热一些,但她拼命不教那些个没用的马尿流出,让人小觑了去。

    白韶掬走过她身旁时,见得这癞虾蟆眼圈通红,他步子一顿,眉梢陡得一拧,仿见调皮打碎了他珍贵墨砚的小锦儿,她总是这般模样,泪珠儿在眼眶中打着转小心翼翼问他,掬郎,你别恼我可好?我省下零花钱,明年定赔你个一模一样的。

    那时,他上前抚下她头,她便立即又打了鸡血一样回复到原先模样,然后缠着他笑道,我就知你不会与我置气。

    这时,莫名地,他便想上前抚下她脑袋。

    夏婉安见得他瞧着那人的神情有些不妙,她暗暗咬了下牙,对他小声说了句,“将军,这边请。”

    他这才回了神,走向原位。

    夏婉安狠狠瞥过秦小鱼,不由又想,若非刚才她提醒了他,他真会去秦小鱼那边的吧,如此一想,她眸中之色又阴暗下去。

    虽说燕王看不见,却能辨得出秦小鱼气息与之前有了变化,他伸手过去,拍了下她手背,“小鱼儿,你可是哪里不适?”

    秦小鱼拼命不教自己眼泪砸下,酌了一杯酒,辣得口舌微麻,喉头辛痛,“教主子担心了,奴才很好,就是这酒辣了些。”

    “菊花酒解暑,是偏辣了些,喝得时候莫急,莫贪杯。”

    一听这“菊花”二字,秦小鱼只觉更恼,连这酒也跟她作对,与那人臭名一致。

    小侯爷离得秦小鱼近,看到她嘟着嘴儿,眼眶微红,像是要哭。

    他不顾父亲反对,便将挪椅去了燕王那桌,压低声道,“我家那老家伙实在闷得

    紧,阿燕,我来同你喝酒,可好?”

    燕王和煦,自不会介意多一个人,还让秦小鱼给他倒酒。

    秦小鱼嫌弃得看了小侯爷一眼,勉为其难地给他斟酒后,便偏了偏身子,不想看到这人,亦不想被人瞧见她的难堪。

    岳东睿倒是十分乐呵,一双黑眸好奇地对上秦小鱼,“你做什么哭?别人都在笑。”

    秦小鱼心中本憋了一肚子怨气和委屈,再被这人给一搅和,更添气堵,“那两人将这曲《凤求凰》演绎得太精彩了,奴才看得投入,感动得想哭,不成吗?”

    “本侯看未必吧。”岳东睿挑着眉,笑中有刺探,更多是幸灾乐祸。

    信不信随你,秦小鱼不再理他,自顾自喝酒。

    岳东睿看得出她这是在借酒浇愁吧,可浇得什么愁呢?这估摸和白韶掬有关吧?如此想着,她朝对面那桌望去,正见白韶掬垂眸,就像是刻意避开一般。

    有趣,这太监身上似藏着许多秘密。而他最擅长揭秘解谜。

    白夏二人抛了砖,自然引出了玉,接下来表演的是凝香公主。

    凝香公主个子娇小,常年不外出的缘故,肤色不比常人红润,有几分病白,长相虽无琳琅公主出众,但也生得十分清秀。

    众人又有些为凝香担忧,她这眼睛看不见,若是起舞不小心从楼下摔下来,那可如何是好?

    听着大家小声议论着,只有燕王信心十足抬眸看向二楼处,嘴角轻轻上扬。

    她虽自荐了为大家舞蹈,但仍有嘴角仍有几分羞涩,朝众人微微一福,这才由内侍牵着缓缓登上二楼。

    没有音律,只有从小天窗投下来的静谧月色,脚尖一点,一头青丝随着她步伐旋转飞扬,顿时一阵馨香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她一身玉白羽纱水袖舞衣,轻着的丝衫,隐隐的可以看见她雪白手臂,发髻是一只檀香木做的,垂着一颗浑圆的珍珠,眉似墨瞄,不施脂粉,在舞动间却出奇得美,美得那般纯粹。

    这时,奇迹却出现了,一群多姿多彩的蝴蝶从殿外、小天窗纷纷翩入,都朝那飞舞的女子身上飞去。

    大家一阵惊呼,壮观炫丽,可谓奇景。

    ---题外话---依旧加更,谢谢大家订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