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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就生得俊美,而今这番告白满是柔情蜜意,便是寒冰都能融化,杜若兵败如山倒,乖乖就把长命缕系在了他手腕上。

    他垂眸看着,嘴角带着浅笑。

    轮到带香囊时,她更是仔细,将丝绦穿过玉带,绕了好几圈方才作罢。

    好像生怕掉了一样,他拢住她肩膀,笑道:“放心,我会仔细着的,这香囊我会戴到明年的端午,明年一起床,你便给我戴上新的。”

    心思被勘破,杜若有点儿脸红,轻哼一声:“戴一年早就旧了。”

    “那你中途便给我做个新的。”他捏她的脸,“行吗,小祖宗?”

    这称呼只有母亲拿她没办法的时候才会这样,由他说来别有一番滋味,杜若终于不再闹别扭了,点一点头,温顺的靠在他怀里。

    长安但凡官宦之家,男主子一早去拜见皇帝皇后,随之便去往漕运河,而听到消息,女眷们便也在家中准备,要去观舟,只比起男人,各多了不少心思。夫人们要忙着结交,要借机观察年轻公子,姑娘们到了待嫁之龄,也是更多的关注未来夫婿的人选。

    翠云捧着一套新做的襦裙到杜绣面前,笑盈盈道:“这可是老夫人专程使人做了送予姑娘的呢,奴婢瞧这料子也是长安各大铺子新近从江南购入的,时新的很呢。”

    经过上回那事儿,老夫人明显是把她放在心里了,而刘氏也颇费心,嘘寒问暖,叮嘱厨房多关照她的饮食,才那么一阵子,她的脸颊就丰盈了起来。

    杜绣微微一笑,将襦裙穿上。

    五月天热,太阳炽烈,翠云取了油伞过来,杜绣瞄一眼想到了杨雨谦送的伞,此刻还在家中好好摆着,她略一思忖说道:“你将杨家的伞也带着,今日他们定也要来漕运河,到时便还回去罢。”

    因杜莺的阻拦,杨家悄无声息了,她倒是想看看杨家到底是何意思,若是就这样偃旗息鼓便罢了,她不愁没有人嫁,毕竟老夫人还当她孙女儿,怎么也会想到法子,就是有点儿可惜,想到杨雨谦那俊雅的容貌,还有吉安侯的侯爵,长长叹了口气。

    “这伞也是真漂亮。”翠云回头取了,悄悄撑开来与银杏道,“不知哪儿买的呢,下回问问小厮出去可瞧见过……”正说着,耳边听到银杏的惊诧声,“你瞧,这伞里头还提着诗呢,她轻轻念道,“禁庭春昼,莺羽披新绣。”

    未念完,听到杜绣在外面催,翠云赶紧把伞合上。

    主仆到得垂花门,竟是只有刘氏与杜峥在,杜绣问道:“二姐呢?”

    “莺莺不想去。”刘氏满脸愁苦,女儿这样总不露面,怎么好嫁人呢?就算她而今身体不错,外头那些夫人们也不会相信,她们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偏偏杜莺说一不二,她丝毫没有办法,老夫人又不住在一处了,要去求也没那么方便。

    杜绣安慰她:“不要勉强二姐,您不如顺其自然,也许二姐哪日自己就想通了呢。”

    “也只能如此。”刘氏携着杜峥坐进了马车。

    杜峥喜欢同谢咏一起玩,拉着母亲的袖子求道:“娘,我们顺当去谢家罢,我要找咏哥哥,他说今天他会骑马,带我一起骑呢。”

    “哎哟,你一点儿不会的,会不会摔下来?”刘氏担心。

    “不会,不会,咏哥哥会拉着我的。”

    刘氏拗不过,便叫车夫先去谢家。

    谢氏与谢彰感情好,也是往那里去呢,两家遇到,刘氏瞧见老夫人,便是泪流满面,与老夫人说杜莺不肯出门,此前好几次世家举办的赏花宴,也是一样推辞不去,而她已是十七了,满长安,十七的姑娘还不曾定亲的真的少有。

    满口都是担心她的终身大事。

    老夫人心里有数,最近杜莺是有些反常了,不像她为杜莺选姑爷左右不定是出于挑剔,杜莺这种行为像是避世,她对刘氏道:“你也莫哭了,哭能有什么用?好歹有个一家之主的样子,莺莺才轻松些!等过两日,我自会与她谈的。”

    好歹也是应允了,刘氏忙擦擦眼泪。

    谢咏骑着高头大马出来,十分威风,与杜凌道:“表哥,瞧瞧我,我会骑了!”

    这骑马就是杜凌教的,他伸手一拍谢咏脑袋:“死小子别太得意,你给我小心些,万一有个什么,倒霉的还是我,知道吗?”

    这话惹得谢氏白了儿子一眼。

    杜峥已经走到马车外面伸出了手:“咏哥哥,我也要骑!”

    明明是将门出身,杜峥却是一点儿不会,要不是遇到谢咏,此番胆子还是很小呢,杜凌摇摇头,单手搂住他的腰就把他托到了谢咏的身后,他立即就抱住了谢咏。

    两个小家伙高高兴兴骑马去了,刘氏看着担心不已,谢彰在身后训道:“骑慢一些,要是摔下来,我是不带你去看大夫的!”

    谢咏一叠声的道:“知道了,爹爹!”

    其实父亲也是害怕儿子受伤的,谢月仪笑着与父亲道:“泳儿对骑马很有天赋呢,竟然一日就学得七七八八。”

    “也要看是谁教的。”杜凌挑眉道,“换做是别人,未必能这么快让他学会。”

    他是天之骄子,浑身都是了不得的劲儿,换做别人兴许觉得傲慢,可在谢月仪看来,却是有几分可爱,她脸微微红了红,轻声道:“表哥真厉害。”

    “可不是?”杜凌朗声一笑,看着谢月仪,“要不要我也教教你?姑娘们骑马也没什么不好,穿着骑射服,可比你这一身好看。”

    难道他不喜欢她穿襦裙吗?谢月仪微微一怔,可转念一想,她就是穿了骑射服,杜凌难道便会喜欢自己?就能娶了自己吗?

    见她沉默,杜凌笑道:“没什么好怕的,就是若若这样的笨人也能学会呢。”

    居然敢说杜若笨,谢月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谢氏在旁听着不像话,拉开车帘训斥儿子:“骑马这种事儿该早些学,而今月仪都几岁了,还学骑马?万一不小心摔到如何是好?尽出馊主意,月仪,你来坐我旁边,今日若若也去观龙舟,她的性子必定是要我们一起去水亭陪她的。”

    谢月仪答应一声。

    一行人坐车的坐车,骑马的骑马,鱼贯往漕运河而去。

    两岸已是人山人海,百姓们也纷纷来观舟,占据于河边,他们将将到,果然就有小厮来传话,说皇上请他们去水亭。

    等到下来,谢月仪整一整衣衫寻找弟弟,不料竟是没有见到人影儿。

    眼见谢彰与杜云壑正说什么,她轻声问桂芳:“泳儿呢,你去四处看一看,他骑着马儿的,应当不会比我们慢呀。”

    “听说就在后面呢,少爷贪玩骑着上瘾了,便是在外面转悠。”

    生怕弟弟顽皮又被父亲责备,别说马背上还有杜峥,那可是杜家二房的命根子,容不得有丝毫闪失的,谢月仪便折回去找。

    谢咏正是带杜峥兜风,见到姐姐来,笑道:“骑马可真好玩,比坐车好玩多了!姐姐,你瞧我骑得多稳当,表弟都不肯下来呢。”

    “是你自己不肯停手罢?”谢月仪板着脸道,“而今已到水亭了,皇上皇后就在前面呢,你快些下来与我一起去拜见,莫再骑马了,实在要骑,等会儿回来也是一样的。”她吩咐桂芳,“把表弟抱下来,”又是哄杜峥,“峥儿,我们去见若若姐姐了,那里好些吃的呢!”

    谢咏有些不屑,他们几岁了还贪吃吗?

    杜峥到底性子软,听从这话,伏在桂芳的肩膀上下了马。

    谢咏却还是不下来,他要逞威风,跟谢月仪道:“姐姐,我带你骑会儿马呀,我就带着你在这儿溜达下好不好?就一会儿!”

    这儿附近便是拴马的,谢月仪拧起眉:“溜达什么,都什么时候了!”

    “就一会儿!”谢咏道,“这马儿可温顺呢,你瞧我带表弟骑到这里都没有事情,你就让我带你一会儿嘛,就一会儿,你数到一二三四五就好了。”

    谢月仪好气又好笑。

    “你可要说话算话。”谢月仪道,“不就是个骑马,了不得了?”她怕这个弟弟了,便让桂芳扶着她侧坐在谢咏后面,因里头穿着绸裤不怕泄露春光,她一再强调,“我可真的数到五,你要再不下来我就去叫爹爹,你知道他的脾气。”

    谢彰表面温文尔雅,可要儿子真的不听话,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谢咏连连点头,一夹马腹,那马儿就往前走了。

    谢月仪果真数一二三四五,不过小男孩好胜心强,要给姐姐看看自己的本事她心里清楚,故而数得也有些慢,却见谢咏骑得平稳,心里也高兴。

    毕竟弟弟聪慧总是好事儿。

    “姐姐,我厉害吧?”谢咏得意道,“等下回你穿骑射服,我教你骑,这一点儿不难呢,姐姐会了,我们一起去赛马。”

    想到杜凌也说要教她,谢月仪是有几分向往的,可男女到底有别,杜凌怎么可能教她呢?她微微叹口气,与谢咏道:“骑马的事情另说,而今可以下马了罢?”

    谢咏说话算数,这便要松开缰绳,谁料远处忽地就响起了一阵锣鼓声,原是龙舟队入河了,一时哐哐声震天响,那马儿受到惊吓,撒起腿儿就跑了起来。

    姐弟两个吓一跳,谢月仪下意识抱紧了弟弟的腰,谢咏更是慌神,他自己就算了,怎么也是坐得牢牢的,只要想着杜凌教与他的东西,便不会掉下来,可姐姐怎么办?她侧坐着,一不小心便是要落马,偏偏自己力气小,一时难以拉住,当下灵机一动,随着马儿奔跑时就大声的喊救命。

    离变声期还早,少年声音极为的清脆,附近的人都听见了。

    只是瞬间功夫,便有四五骑直追而来。

    谢月仪感觉到风擦着耳朵呼呼直响,心里很是害怕,她是没有骑过马的,整个人这么猛烈的颠簸,很快就摇摇欲坠,就在这时候,她听到杜凌的声音:“月仪,你再撑一会儿……”

    是他来了,谢月仪本是万分害怕,立时就松了口气,可这不代表她不会掉下来,事实上,已经是处于要坠落的状态。

    身后一阵迅疾的马蹄声,她的腰忽地被人搂住,轻轻一提就从谢咏的马背上脱离开来,落在了那人的身前。

    “表哥……”她连忙要道谢,与杜凌说话,谁料一转头却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剑眉星目极其的英俊,可却不是杜凌,她一下怔住了,脸庞不知不觉变得通红,她以为是杜凌本是满心欢喜,那声表哥也叫得格外动听,却是落入另外一个男儿的耳朵。

    她说不出话来,连忙转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