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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吸阳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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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公先给我一叠咒符,让我把小章波衣服脱光,给他的六窍,也就是目、舌、口、肛门、尿道、耳等地方给贴上,唯独留下鼻子这一窍。 小章波起初不大配合,在我的耐心劝导下,他才乖乖让我给他的六窍贴上咒符。

    咒符贴好之后,叔公让小章波平躺在地板上,用那把被火烤了十几个小时的尖刀放在小章波眉间的三角痣上来回地摩挲着。

    在此过程中,叔公告诉我,这把刀并非普通的尖刀,而是一把祖传的吸阳刀,能把任何东西的阳性都给吸进去,比如阳光、火、人体的血液等等。

    最初的时候,祖先就是用这把吸阳刀给人点绝命痣。后来,遭到报应死了多人之后,祖先才禁止点命痣。此刀也就被封存起来。这次,叔公要给人点命痣,自然要用此刀。白天,他让我把刀放在火上烤,正是让吸阳刀吸取足够的火的阳气,方能点去极阴的绝命之痣。

    摩挲了大概十几分钟,叔公才将吸阳刀拿开,然后抹上朱砂。朱砂刚一抹完,我注意到,一团黑晕先是在眉间之处游动,而后向着小章波人体的其他六窍窜来窜去。

    这团黑晕的游走度非常快,好像一条飞虫似的,眨眼就从一窍窜到另一窍。大概是否因为黑痣已经被点去的缘故,小章波眼里有了亮光,脸色也渐渐地恢复红润。

    到最后那团黑晕窜到了剩下的一窍,也就是鼻子处。这时,叔公拿出一个黑色的瓶子,堵着小章波的鼻孔。只听到很轻微的噗的一声,叔公赶紧用盖子将黑色瓶子给盖住。

    当我把目光转向小章波时,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大汗淋漓,好像刚从河里捞上来似的。在叔公的吩咐下,我将贴在小章波身上的咒符全都给拿去。细看小章波,见他脸色早已跟普通健康小孩一样,红润有光泽,两眼明亮。

    叔公告诉我,小章波的绝命之痣已经点去,让我把他领出去,换一个人进来。我领着小章波从房间出来,穆奶奶见到他小孙子眉间的三角痣已经不见,一把将他抱进怀里,浊泪流个不停。

    看着活泼乱跳的小章波,我记起老赵给小章波算过命,说他不会有事的,不由得心里暗暗佩服老赵,这厮看相算命还真有两下子!

    接下来,除了关佳佳小姨,叔公全都按照刚才的程序给其他人点去绝命之痣。每次点完痣,叔公都用黑色玻璃瓶堵住每个人的鼻孔,将那团黑晕给赶进去。我不知道那一团黑晕是什么东西,几次想看都看不到。叔公一装进去就马上盖上了盖子。

    马暐虢咬伤的那个人是最后一个被点去三角痣的。等那人出去之后,叔公打开黑色瓶子,吊着一只眼睛往里看了看,而后竟然情不自禁地抽泣起来,一边还流着眼泪,喃喃自语道:“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呜呜呜......”

    我十分惊讶问叔公:“叔公,你这是怎么了?玻璃瓶里装是什么呀?”

    叔公仿佛这才意识到我在他身旁似的,止住哭泣,抹了一把眼泪,说:“没什么,没什么!”说完,眼泪又止不住流出来了。

    叔公显然有什么心事才如此悲伤难过,他的心事到底是什么?他在那个黑色瓶子里又看到了什么?那玩意儿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叔公越是不肯告诉我,我的好奇心就越强烈。但是,我不敢开口问叔公,叔公这人有时候脾气很怪,他不愿让我知道的东西,我就是在他面前哭泣落泪,他都不会告诉我。

    关佳佳小姨的命痣不是三角痣,她是最后一个点痣。叔公给她点痣跟其他人也不一样。其他人都用咒符贴住了六窍,她没有。叔公直接用吸阳刀在她脖子上的黑痣摩挲了一会儿,再涂上药水,然后再抹上朱砂,命痣也就点去了。

    点完痣,把所有人送走之后,叔公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说是想一个人静一静。隔着房门,我却听到叔公的抽泣声。我能理解叔公的心情,毕竟叔公点了绝命之痣,死亡的报应很快来到。人都是贪生的,叔公又能免俗!

    可是,仔细一想,我觉得叔公的悲伤痛哭,似乎不是跟死亡的报应有关。我记得,老赵告诉他,他眉间有三角纹之后,他都没如此痛哭流泪。他的痛哭是从看了黑色玻璃瓶之后才生的,黑色玻璃瓶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为何让叔公如此难过?

    这个谜底,叔公一直没给我解开。直到三天后,叔公的情绪才渐渐地平静下来。在这三天时间里,叔公没有出摊,都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在这期间,老赵曾打来电话,邀请叔公出去走走。电话是我接的,我转告叔公,叔公却不愿出去,还是独自一人窝在房间里。我想进去了解些情况,安慰他几句,他都不让我进去。

    叔公的反常行为,使我很紧张,神经每天都绷得很紧。精神经常过度紧张的人容易神经衰弱,而神经衰弱将导致失眠。

    这天晚上,我就失眠了,一直到半夜才模模糊糊地睡着。

    刚睡没多久,客厅传来的一阵窸窸窣窣声将我惊醒。起初,我以为是风吹窗帘动。可仔细一听,不像!好像什么人在开门,而后又轻轻地把门给带上。我坐起来,竖起耳朵静听了一会儿,隐隐约约地,好像有脚步声悄悄地出了门。

    我有些纳闷,外面该不会真的有人吧?正好此刻,我有些憋尿,便翻身下床。从房间出来,我惊讶地看到,叔公的房门竟然是开着的。而大门旁,叔公的那双平底黑布鞋已经不见了。

    我顿起疑心,连尿都忘了拉了,走到叔公房门口往里看。借着从窗外投射进来的朦胧光芒,我看到床上没人。大半夜的,叔公上哪儿去了?想到叔公近几天精神状态极差,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叔公该不会想不开,出去干傻事吧?

    这念头一冒出来,我一下就急了,转身拔腿想去追叔公。可是,右腿刚迈出一步,我便愣是给收住了。我记起了叔公给人点三角绝命痣的那个黑色瓶子。叔公是在看了瓶子里面的东西之后,才放声痛哭的。叔公不在,我为何不看看瓶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只有知道瓶子里装的是什么,才能解开叔公难过痛哭的根源!

    叔公这个时候都不知道走到哪儿了,我未必能追得上,而且他是个大人,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打定主意,我转身进入叔公房间。怕叔公在楼下看到,我不敢开灯,做贼似的,借着微弱的灯光,在靠窗的桌子抽屉里翻找。这张桌子有五个抽屉,每个抽屉都没有上锁。

    饶是如此,我还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五个抽屉翻了个遍。可是,令我失望的是,在这五个抽屉里,我没找到那个黑色瓶子。心里正纳着闷,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咕咕声。在这寂静的夜里,这声音听上去很清晰。

    这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在瓷砖地板上滚动出的,又像是什么东西在撞击墙面。我和叔公所租的房子都装了防鼠网的,这声音断然不是老鼠活动时出的声音。如果不是,那是什么?

    我竖起耳朵仔细辨认,那声音好像是来自叔公的衣柜。我深呼吸了几下,缓和了一下有点紧张的情绪,来到叔公的衣柜前。那咕咕的声音愈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