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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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念衾肯让她用他的电脑,这电脑里估计是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的,何欢想。

    就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也不是她能轻易找到的。

    但她还是在找。

    每天何念衾都会把电脑拿给她,两人都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就坐在她左前方不到一米的距离,偶尔看看电视,偶尔看看手机,再偶尔看看她,和她说说话。她一脸沉着地应着,开着平时最常上的论坛,最常用的门户网站,偶尔还玩下游戏。

    但大多数时间她都在一个个文件夹地查找着,动作不疾不徐,表情波澜不惊,甚至连心跳都没有一个加速的。

    她不怕何念衾会突然过来,发现她正在做的事情。

    有什么好怕的呢?

    事到如今,她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

    何欢曾经以为最绝望不过六年前。嗯,现在应该说七年前了。她身怀有孕却求助无门,乔以漠阴差阳错伤人入狱,何夫人凶神恶煞百般折磨。那是她人生最为痛苦的一段时光。

    但即便那个时候,她也没想过轻生。

    可是和乔以漠私奔的那个夜晚,她在被拘禁半个月之后终于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她说服自己不要再顾虑重重和乔以漠一起远走高飞,她压抑着忐忑和不安,带点欢欣和期待地描绘起她和乔以漠的将来,接着她收到那条短信。

    一张图片,奈奈鲜血淋漓的双手。

    电话里的男人对她说:“何小姐,您应该知道该怎么做,给您一晚考虑的时间,为您的朋友多想想,否则这双画画的手从此不能握笔,怪可惜的。”

    挂掉电话她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

    自小她就知道她和别人的出身不同。别人家有爸爸,有妈妈,她却只有爸爸,还不是亲生的。后来爸爸也不在了,她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爷爷待她温柔,经常怜惜地将她抱在膝盖上感叹一句:“我可怜的娇娇。”奶奶却时不时给她冷眼,似乎她做什么她都不太喜欢。

    那时候她觉得或许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所以奶奶不喜欢她。但她对她的认知,也就停留在她不喜欢她罢了。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对她施暴,会为了惩罚她关着她不让她吃喝,会不惜动用一切势力不让她离开何家。

    到了最后,甚至用她为数不多的朋友来威胁她。

    那晚何欢一夜未眠。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和乔以漠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他们什么都不要,只想简简单单在一起而已,可一个是她亲生的奶奶,一个是她曾经真心相待的弟弟,他们一步一步地逼迫着他们,不肯放过他们。

    她无法摆脱何夫人的桎梏,弃奈奈而不顾;她深知乔以漠为她付出了多少,却一次又一次地辜负;她不知道她的未来在哪里,不明白她为什么来到这个处处受缚的世界,一直以来她所憧憬的、她所向往的,根本就是白日做梦。何夫人总有一千种方法来对付她,让她跟乔以漠不得相守。

    那一刻她想到了死。

    如果一定要回何家,如果一定要嫁给何念衾,那不如死了算了吧。

    死了何夫人就再也威胁不到她了,死了就再也不会连累到朋友们,连累到乔以漠了,死了就再也不用活在阴霾中左右为难。

    死了,他们就开心了吧?

    那她就如他们所愿,跟乔以漠分手,让他对她彻底死心,再回到何家跟他们死磕到底。

    那时候她真真切切的只有这一个念头,大不了一死了之。整整一夜,她甚至想好了自杀方式。她可以找罗素拿到抗凝血的药,茶几下面就有水果刀,浴室有浴缸。她只要吞下抗凝血的药,放一缸热水,划开动脉,不到十五分钟,她就再也不用理会这世间的烦恼。

    可乔以漠不放手。

    不管她怎么毅然决然地推开他,他从来都不肯轻易放手。他总在绝望的边缘紧紧拉着她的手,在她一头扎入黑暗的死胡同时让她回头,在她深陷泥潭时不遗余力地拽她抽身,提醒她,这世上不是只有她孤身一人,还有一个他。

    乔以漠从来不仅仅只是乔以漠,何娇娇也不只是何娇娇,他们相识二十八年,早已融入彼此,当他说出乔以漠和何娇娇从此以后再无瓜葛时,由内致外无法抗拒的惶恐,竟然比死还可怕。

    是啊,她连死都不怕了,到底还在怕什么?

    她怕连累他,怕何夫人把矛头指向他,怕他因为她受到伤害。可她不遗余力推开他的同时,给他的何尝不是另外一种伤害?

    她为什么就不能跟他站在一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哪怕失败,最坏不也就一个“死”字?

    ***

    每晚用完电脑,何欢清除电脑文件浏览记录,保留网页浏览记录,她没有使用过社交软件,也没有试图和外界联系,每天“玩”一会儿就把电脑还给何念衾。

    何念衾对此没有怀疑。

    何欢不清楚他是对她放心,还是对他的电脑放心。虽然找了几天没有成果,但她还是不甘心,不信在他电脑里找不出什么来。哪怕找到蓝海和f.m两个案子相关的一点点蛛丝马迹也是好的。

    可电脑里干干净净。何欢也不是什么专业高手,能找到的都是最基本的文件而已。但她地毯式的搜索下来,这天还是发现一个隐藏的加密文件。

    她下意识就看了何念衾一眼。

    他正在看电视。他知道她不喜欢他在旁边看着,所以都会特地拉开距离,不盯着她看。

    何欢盯着屏幕,试了几个密码,何念衾的生日,车牌号,身份证后几位,手机号后几位等等,能想到的她都试了一遍,都不对。

    她想了想,又看了何念衾一眼,输入r,进去了。

    心跳难免快了一拍,但她没抬头再看何念衾,松了一下捏紧鼠标的手,再看文件夹里的内容,又有点失望。

    只有一个excel表格而已。

    但她还是点开,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密码。

    ***

    自从上次威胁何欢回来之后,何夫人并没有放松警惕,何家的保镖还在屋子外头守着,只要何欢在家,何夫人也不再出门。

    她不出门,何欢也不正面和她碰着。

    上午何夫人一般都在茶室待着看看书,何欢就在楼下看看电视,或者去阳台晒晒太阳。下午何夫人下楼了,何欢就上楼回房看书。直到晚上何念衾回来,三个人吃顿晚饭,何夫人说什么话,她最多“嗯”一声。

    不过这天何夫人在茶室的时间,何欢没有下楼。

    她安安静静地进了何夫人的房间。

    她大约有十年时间?没再来过这里了。

    差不多吧。何一鸣生病住院,离开何家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出入过这间房了。房间的布置和她印象中没有太大区别,只是不再有何一鸣的痕迹,取而代之的是她平时最喜欢的香氛味。

    何欢一进去就折步到旁边的衣帽间,从容地打开衣柜门,扫视一遍后关上,从左到右,打开另一扇。

    昨天发现的那张excel表格,大概是何念衾怕忘记,所以把各种密码都记录在上面。其中有些不太重要的门禁密码,也有些很重要的□□密码,还有一些她想都想不到的密码,比如何夫人房间的保险箱密码。

    何欢不清楚是何夫人对何念衾信任到推心置腹的地步,连自己卧室的保险箱密码都告诉他,还是那密码只是他用什么方法套出来的,当然,这个也跟她没什么关系。只是她既然知道密码了,她得来看看,保险箱里会不会有些对他们有利的东西。

    她一个个柜子的翻找着,有条不紊,何夫人就在隔壁的茶室,她也不紧张。反正万一被发现,最坏也就是拼得鱼死网破,没什么好怕的。

    最终她在临近阳台的书柜里找到了保险箱。

    比她想象中大很多的保险箱,有半人高,一臂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她照昨天记下的密码,很顺利地打开,不过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愣了愣。

    不是她想象中的珠宝首饰重要文件,而是……

    整整齐齐地堆满了大大小小的书籍,证书,还有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何欢随手抽了本书出来,竟然是本年代久远的教科书,翻开扉页,很工整地写着三个字——何衾旭。

    她又拿了几本出来,有教科书,也有小说,扉页同样都写着“何衾旭”三个字,笔触从生涩到成熟,几乎可以看到不同年纪的不同痕迹。

    她再翻开那些大红色的证书。

    全省围棋大赛一等奖,全国诗歌朗诵一等奖,s市十佳中学生,q大优秀毕业生,三好学生,优秀志愿者……

    上上下下大大小小二三十本荣誉证书,还有大学和美国mba毕业证书,都属于同一个人——何衾旭。

    何欢继续翻,里面还有些照片。

    都是她没见过的,她父亲的照片。年轻英俊,镜头前的笑容灿烂得刺眼。还有她没见过的,何夫人的照片。照片里的她还年轻,面容更是她没见过的温和,站在何衾旭旁边,一脸显而易见的骄傲和自豪。

    保险箱不仅大,还深,何欢干脆坐在地上,把那些东西一样样的理出来,再看更深处还有些什么。

    整整一柜子,全是她父亲相关的东西,甚至还有几个破旧的笔袋,都好好地存放其中。所有东西都整理得很干净,连每本书皱起来的书脚都被捋平整。她甚至还找到一个作文本,年代久远到上面的字迹都已经模糊不清,但其中一篇被人拿笔描摹过一次,歪歪曲曲的字还看得清。

    那篇的主题是“我的妈妈”。

    “我有一个漂亮的妈妈,她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肤,喜欢穿好看的衣服。妈妈的性格不好,常发脾气,但她其实很温柔。

    妈妈每天陪我写作业,教我画画、下围棋,给我讲故事……

    妈妈每天都要上班,非常辛苦,我希望长大后可以帮她分担烦恼……

    妈妈说她最大的愿望是我长大成才,我一定会努力,达成她的愿望!

    ……

    这就是我的妈妈,爱我的妈妈,也是我爱的妈妈。”

    大概是何衾旭小学时候的作文,何欢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这样的东西,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穿越时空,最近距离地看到了她的父亲。

    但她手上动作没停,继续翻出保险箱里的东西,然后在一堆整整齐齐的物品里,看到塞在保险箱最深处,褶皱不堪的一沓纸张。

    她捞出来,展开,是一份病历,病历的主人依旧是何衾旭。

    何欢知道他身体不太好,当年何衾生告诉她父亲去世,就是因为旧疾复发,具体什么旧疾她就不清楚了。

    她也就翻开病历。和小学生用的铅笔不同,病历上的字依旧清晰,她翻开第一页就看到医生的诊断:“外伤致颅内出血,肺水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