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深空彼岸万相之王最强战神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李禅秀心跳乱了序,僵着身体,被对方紧紧抱在怀中。

    裴二似乎天生体热,又或者他本身练武,火气旺,才进被窝没一会儿,就将被子捂热了。

    他身体精悍结实,手臂也格外有力,完全联想不到他白天穿着衣服时,看着竟修长清瘦。

    李禅秀被他紧紧搂着,像趴在他怀中,想挣脱,却觉他手臂似铁一般牢固,还是热的铁。

    他确实极有力气……突兀地,李禅秀脑海闪过不久前徐阿婶的说的那句“我看那裴二力气大,你晚上不定还需要力气”。

    耳朵忽然一热,心中尽是尴尬。

    初听徐阿婶说时,李禅秀确实没反应过来,可后来见对方笑容暧昧,哪还能不明白意思?

    ……等等,他为何要想这些?裴二是男子,他也是男子,对方便是再有力气,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何况他们只是假成亲。

    李禅秀忙暗暗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驱逐出去,接着又练起吐纳法,试图让自己暖和起来,也让自己冷静下来。

    等他手脚都暖和了,裴二总该放开他了吧?

    李禅秀这样想着,在黑暗中默默练习,可身旁的裴二就像个人形暖炉,长手长脚将他牢牢圈着。他被迫紧紧贴着对方发烫的胸膛,耳边响着一下比一下重的心跳声。

    他不需练习吐纳法,身体很快也被焐得暖和。理智告诉他这样不妥,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夜,唯有身边的怀抱是热的,本能又禁不住被诱惑。

    一定是裴二经常练武,火气旺的缘故。也不知这人失忆前是怎么练的,手脚和胸膛竟都滚烫。

    李禅秀僵着身体,强迫自己继续练习,脑海却忽然想到梦中那位游医曾跟他打趣,说这吐纳法对练武的人效果更佳,若他想彻底祛除寒毒,不如找个习武的人来练,再与其行周公礼,气血交融,多行几次……

    不,他今晚怎么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李禅秀一阵耳朵热,脸庞也微微发烫,明明之前还冷得不行。

    一定是今日婚礼,被众人打趣太多了。

    他忙闭紧眼,干脆连吐纳法也不练了,就这么被紧搂着贴在裴二滚烫怀中,不断驱除杂念,迫使自己入睡。

    等他呼吸渐渐平稳,黑暗中,裴二却睁开了眼。

    察觉到怀中僵着的身体渐渐放松,裴二不明显地松了口气,随即低头,看向已经睡熟的人。

    虽然房间里太黑,只能看见一个模糊轮廓,可裴二心中依旧充盈着满足,目光轻轻沿着轮廓描摹。

    今晚他假装喝醉,才敢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那番装傻的话。其实他怎会不明白沈姑娘假成亲的意思,只是……

    裴二闭上眼,用下颌在李禅秀发顶轻蹭了蹭,忍不住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些。

    只是若非那样,他怎有机会和沈姑娘成亲?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拥紧对方。

    不过沈姑娘还是太瘦了。裴二心想,他需得努力赚钱,多买些吃的给对方补补。还有家里也要添些物件,譬如炭盆之类,但听说炭很贵……

    黑暗中,思绪胡乱发散,到后来,裴二甚至忍不住想,等日后……万一日后他们有了孩子,花销只会更大,总不好让沈姑娘和孩子一起跟他受苦。

    也不知除了拿军饷,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可以赚钱。

    ……

    翌日清晨,隔壁传来几声鸡叫时,裴二睁开了眼。

    晨光已经从糊着纸的窗户透进,他低头看向怀中的人。

    李禅秀还没醒,他睡颜安静,纤长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小片阴影,乌黑长发落在枕边。

    许是太久没睡过这么舒服暖和的觉,唇角也不明显地微弯,神情似满足。

    裴二乌黑眸子定定看了许久,目光不觉柔和。

    忽然,他想到什么,轻轻从被子里伸出手臂,单手将自己的头发和李禅秀的一缕发尾系在一起。接着将放在床边、从不会离自己太远的黑铁弯刀拿过来,小心翼翼把系在一起的两缕头发割下一小截。

    听胡郎中说,这叫结发成夫妻。

    只是动作再小心,还是惊动了李禅秀。见他睫羽忽然轻颤,就要睁开,裴二忙将两缕头发攥在掌心,又把刀放回去。

    得亏他动作快,不然新婚第二天一早,被“新娘”看见新郎拿着刀在床头,怎么想都惊悚。

    李禅秀刚睁开眼,就见他神情还未散去慌张,好似做了亏心事的样子,下意识问:“你在做什么?”

    “唔,没什么。”裴二攥着头发藏在身后,支吾说,“天亮,我该起床了。”

    说完便起身,怕李禅秀被冻着,特意没掀被子,只是小心从被窝里出来,又掖好被角。

    等下了床,他才飞快穿衣,趁机将头发也藏好。

    李禅秀回神后,第一时间摸了摸颈部。还好,贴着遮喉结的假皮仍在。

    虽然他因在娘胎时被寒毒毁了根基,出生就体弱,致使外表不强壮,喉结也不像许多男子那样明显,但并非没有。尤其随着年龄渐长,喉结也越来越显出,所以父亲才用这个办法帮他遮掩。

    方才见裴二慌成那样,他还以为是自己暴露,吓到对方了。

    裴二穿好衣,叮嘱他再睡一会儿,自己去准备吃的。

    两人都没有父母长辈,婚后第一天不必见谁,可以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李禅秀却没再睡,他习惯早起,何况裴二起床后,被窝很快也凉了。

    洗漱后,李禅秀去厨房想帮忙,但裴二已经做好了。

    朝食吃的是昨晚酒席的剩菜,裴二将菜热了一遍,又煮小半锅稀饭,热几个粗粮馒头。

    虽然是简单粗糙的饭菜,但两人一起在锅台边,就着灶膛里还没散尽的热气吃着,竟有种平常小夫妻一起过日子的错觉。

    裴二显然心情很好,见那只被放到院子里溜达的金雕忽然在门口探进头,他还将碗中几片肉夹起,扔了过去。

    那雕也识趣,赶紧接住吞了。

    李禅秀看了忍不住轻笑,暗忖:这雕好像有些识人性,莫非之前想错了,它其实是人养的?

    正想着,忽然察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不觉抬头看去。

    裴二果然正望着他。

    他不由抬手摸了摸侧脸,问:“我脸上有东西?”

    裴二忙摇头,夹几片肉给他,试图遮掩。

    “陈将军昨天说,我刚成亲,给我三天假,这几日不用去军营。”他开口说,顿了顿,又迟疑问,“你今日可有事?”

    李禅秀蹙了蹙眉,巧了,胡郎中也让他休息三日,最近不必去药房。

    伤兵营里,除了张河,其他人的伤都不算重,不必他每日去看,何况还有胡郎中在。至于张河,若真有什么事,张虎也会来寻。

    这么一看,成了亲后,他确实忽然空闲起来了。

    李禅秀倒是想寻个机会,去附近的城里一趟,留些标记。这样父亲的人寻到附近,能尽快找到他。

    毕竟这一带,像永丰镇这样的驻地有许多,父亲的人不知道他被发配在哪一处,就算到了附近县城,恐也要寻一阵。

    但军中暂时没有采买药材的需要,他又刚被调到药房不久,且刚成亲,暂时找不到借口,时机也不合适。

    在他思索时,裴二一直在看他,目光落在他有些清瘦的下巴时,下意识想起昨晚抱在怀中的身体也清瘦,但柔韧……

    裴二忽然耳根微红,轻咳一声遮掩,又道:“左右无事,我想去山中打些野味,你要不要一起?”

    暂时没钱,只能先去山中打些野味,给沈姑娘补身体。

    李禅秀闻言目光微亮,问:“可以吗?”

    他的身份是罪眷,就算成亲后可以搬出军营,但依旧不能乱走。比如他想去县城,肯定不能一个人去,需得有营中负责看守的兵卒同行。

    裴二很快点头,说:“可以,我跟陈将军说过。”

    说完,他也想到李禅秀罪眷的身份,之前他问过陈青脱籍的办法,这时下意识保证:“你放心,日后我定会努力杀敌立功,早日帮你脱离罪籍。”

    李禅秀闻言微愣,从昨晚到现在,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裴二也许、可能喜……

    还未想完,就听裴二又道:“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因你之前救过我的命,我想报答你。”

    原来是这样。李禅秀不觉松一口气,方才那个还未来得及成形的念头,也因这句话被冲散。

    用过朝食,两人打算出门。

    离开前,裴二把还在院子里溜达放风的金雕关回去。

    那雕见自己又要被关进黑屋,不由奋力扑腾因受伤飞不起来的翅膀,一双锐利圆眼凶狠瞪着裴二,似乎在传达愤怒和抗议不满。

    但裴二面无表情,用脚将它往屋里一推,便无情地关门上锁。

    然后和李禅秀共乘一匹马上山,无视金雕从窗缝里硬挤出的脑袋和愤怒瞪圆的鹰眼。

    冬日山中萧条,到处被积雪覆盖,没什么猎物,不过偶尔会惊出一两只野鸡野兔。

    裴二和李禅秀一起骑马慢行在附近一座不大的山上,一圈下来,竟也收获不少,射中两只野鸡和三只兔子。

    其中一只野鸡,还是裴二握着李禅秀的手射的。自然,名义上,是裴二说要教李禅秀射箭。

    李禅秀前十八年和父亲一起被圈禁在太子府北院,现实中,他自然没射过箭。但就像他会骑马、会缝合伤口一样,因梦中的他后来会,现在的他也莫名就会了。

    不过“沈秀”是位常年卧病的闺秀,他借用这个身份,会骑马便罢了,会射箭……恐会暴露太多。

    所以他假装不会,于是便被裴二从身后环住,握着手,手把手地教。

    梦中李禅秀会射箭,纯粹是生存需要,在危险的境况下用得多了,自然就会了。但被裴二握着手,手把手教时,他有些不知,是不是别人教射箭时都这样。

    不过裴二失忆了,或许对方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样教比较方便。

    只是靠得太近,李禅秀还是有些不自在,射中一只野鸡后,便不再射了。

    即便如此,两人依旧收获颇丰。

    回到小院,裴二便去厨房烧水,黑眸遮不住喜悦,打算先给野鸡烫毛。

    李禅秀也要进去帮忙,裴二却说不用,让他先去休息。

    正好李禅秀今天在山上又割了些桑树的根皮,打算再制些桑皮线,闻言也不强求,转身先回屋忙了。

    裴二烧好热水,便将两只野鸡拎到院子里,先将脖颈处的毛拔了,接着用刀放血,再用热水烫毛。

    等处理干净,他便在院子里挥刀,将处理好的野鸡剁成块。

    那只金雕在他们回来后,也被放出来溜达,这会儿正在裴二身后转悠。

    裴二没管它,眼中只有面前的野鸡,心里思量:两只鸡,不好都炖了。

    想了想,他将其中一只鸡的鸡胸处嫩肉切下来。

    潜意识告诉他,这部分肉是野鸡身上最好的,他打算另做一道菜,给李禅秀吃。

    金雕看见切下来的肉片,圆眼眨了眨,忽然高昂起头,一副矜傲模样,背对裴二。

    过一会儿,见裴二没反应,又转回来,在原地踱了两步。见裴二还没反应,终于不再傲气,主动低下高傲的头,往盆里一啄,便将嫩肉叼走,一口吞下。

    裴二很快又切下一块,它便又叼一块,然后裴二一边切,它在旁一边叼。

    等裴二切完转头,目光正好撞上叼走最后一块嫩肉的金雕。

    金雕“咕噜”一口咽下肉,两只圆眼跟他对上,天生凶厉的眼睛此刻好似带了几分无辜。

    裴二僵硬片刻,接着深吸一口气,缓缓低头,看向地上放鸡肉的木盆——

    握刀的手忽然用力,手背青筋暴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