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地狱传说，迷宫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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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这一概念，广泛存在于各种神话传说以及宗教信仰中，通常都被认为是人死后灵魂受苦或者轮回安息的地方。
因而，在不同的神话和宗教体系里地狱的模样也不尽相同，同时也有不同的称呼。
譬如古华夏。
在古老的先秦时代，‘地狱’被当时的古人们称之为‘幽都’。
东汉高诱为《淮南子》作注时曾写过：‘阴气所聚，故曰幽都’。
南宋蔡沉为《尚书》作注时也写过：‘万象幽暗，故曰幽都’。
《淮南子·天文训》曾言：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
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
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
幽都门户所在位置，正是那不周山断折后日月星辰向西沦没之处。
那里既然连太阳月亮万千群星都能吞没，古人自然认为，幽都（地狱）是一处绝对黑暗之所在。
其内一切都应是黑色的。
山是黑的，水是黑的。
黑到彷若所有事与物都像是漆黑宣纸上用浓稠黑墨绘出的画。
黑到纵然人们高举火把，上下左右也依然幽幽暗暗，分辨不出一切物体的轮廓、模样，以及物与物间的时空距离。
在这样纯粹黑暗的世界，几乎寸步难行。
可就在这方难以生存的世界里，也同样生活着诸如玄鸟、玄蛇、玄豹、玄虎、玄狐等各种黑色物种。
不过，幽都虽然物种繁多，可也并不安全。
因为在其中还盘踞着一头名为‘土伯’的牛身虎首，三目九尾，角尖爪利的庞然巨兽。
此恶兽屠戮无算嗜血成狂，不管人、鬼还是兽，皆杀。
若要破除此境黑暗，就唯有那能够操控昼夜的‘衔烛之龙’出世，所以《天问》中才会有‘日安不到，烛龙何照’这句话。
至于更详尽的细节，那就寥寥无多了。
毕竟‘幽都’只是上古先民们出于对死亡之恐惧以及对逝者的缅怀而创作出的神话传说，并不是后世那为了追求逻辑严谨而环环相扣的科幻玄幻故事作品。
同时除了先秦‘幽都’之说，后世道教中也有类似于‘地狱’的概念。
或者，用‘阴间’这一职能上更偏重于轮回与安息的概念来称呼，显然更为恰当一些。
这一道教原创‘阴间’就是所谓的‘九垒三十六地’。
在这套‘阴间系统’中。
苍茫大地共为九层，每层称之为一垒，每一垒又分四层。
共计四九三十六层，亦称三十六地。
这三十六地，则分由三十六‘土皇’所治理。
不过此套理论仅出现于小部分道教典籍里，对当时古代的老百姓们影响有限。
古代民间真正接受的是初见于东晋，同样由道教原创的‘阴间’——泉曲之府，北都罗酆。
即，酆都。
在《道藏》中记载，酆都位于天地北端的最北之处，距离中土有数万里之遥。
那里终年被无穷黑气笼罩，山势险峻绵延无垠，乃世间重浊之气经历万古岁月后凝聚盘结而成，是红尘大千的死气之根。
至于现代社会那号称‘鬼城’的酆都县，古时候则叫丰都县，明代初期才得了个‘酆都’的名号，和神话里的‘酆都’完全是两码事。
俩地方一南一北，八竿子都打不着。
可为何会被误认呢？
一是发音相似，二是古时有位名唤‘阴长生’的道士曾在那儿修行过。
只因道士姓阴，他就被以讹传讹莫名传成了阴罗大帝冥府君王。
那他的道场，自然就成了酆都冥府。
可真正的酆都之主，实则为坂泉之战中大败亏输给黄帝的炎帝。
没错，黄帝成了仙，炎帝也就只能成鬼了。
略有些凄惨罢。
这些是东方的‘阴间’，或者说某种形式上的‘地狱’。
而西方宗教神话中的地狱则有一个共通之处，那就是喜欢用凶恶怪兽来守卫冥府门户。
譬如埃及神话中守卫法老太阳船必经之路的混沌巨蛇阿佩普；以及北欧神话里守卫海姆冰河的枯骨莫德古德和染血魔犬加姆；还有奥林匹斯神话中居住在冥河岸边守卫冥界大门的地狱三头犬刻耳柏洛斯……等等。
至于穆苍眼前的这方痛苦地狱，则与‘地球’神话传说里的‘地狱’都不相同。
在他的超距心灵视野中，这座地狱所呈现而出的景象完全就是一方广阔无垠并且层层叠叠错综复杂到极致的苍白迷宫。
在其中，一条条曲折幽深墙壁高度达百米千米的迷宫走廊里，时时刻刻都有血丝淅沥，分分秒秒都有阴风呼啸，以致于空气里都充斥着浓郁到呛人的血腥味儿。
这无数缕风和无数滴血一落入走廊地面，就会被那大片大片充满岁月痕迹与黑暗画作的凋印石砖倏然吞咽，伴随着细微咕噜声瞬息消化于无。
目光望向曲折幽暗的走廊更深处，那里，好似每一个转角都隐隐传来怪异的谑笑以及冷冽的眼眸，让人心生寒意。
但穆苍怡然不惧，微微轻笑着踩踏脚下一块块彷若活物般的地砖闲静前行。
假若驱除掉走廊里沉重压抑如深渊般的气氛，他行走时风范之悠然，简直让人觉得似在寻常公园里散步一样。
踏——踏——踏——
脚步声沉闷，没传出多远就被周围千百万的痛哭、悲鸣、哀嚎、惨叫声汹涌淹没。
这些惨叫哭嚎声在黑暗中不断交织又不断回荡，隐约之间竟演奏出了一首极度悲伤却又极度恢宏的交响曲。
第一乐章，述说了迷茫无知的灵魂坠入地狱；第二乐章，描绘了恐惧无助的灵魂被修道士们送入刑房；第三乐章，描述了痛苦绝望的灵魂沉沦于黑暗中不得解脱；第四乐章，阐明了无论何种灵魂都只能徘回困锁于迷宫深处，直到时间的尽头。
循着这满溢痛苦如梦魔般的可怕哀嚎声，穆苍目光转动看向墙壁看后才发现，这条悠长迷宫走廊的巨壁中居然活生生砌进了数也数不尽的绝望脸庞。
在左右两边那高耸墙壁上的一道道斑驳裂隙中，无数根密密麻麻如血管状的苔藓正在生长蠕动。
由下至上，这些血色苔藓爬满了墙壁中一张张扭曲面孔，犹如血红的幔帐。
这些面孔一眼看去虽扭曲丑陋之极，但仍可以看出全都是人类，是人类的亡魂。
他们在流着浑浊血泪不住凄厉哀嚎的同时，也在不断朝外喷涌着一股股浓稠的痛苦情绪。
实际上，原着中维持痛苦地狱的存在和运行都需要海量的痛苦。
同时痛苦，亦是扩大整个迷宫规模的养料与助推剂。
而提供这些痛苦的亡魂名为咒徒，是痛苦地狱的最底层，地狱修道士就从他们中诞生。
当然，必须是那种欲望与痛苦都强烈到极致的咒徒才有资格被利维坦选中，继而转化为地狱修道士。
一旦转化为修道士，即会忘却掉曾经人类时期的一切记忆，成为一个完全信仰利维坦的邪恶生命。
感觉起来，这颇有点像《鬼灭之刃》中那一个个被鬼舞辻无惨用自己的血转化而成的鬼。
当然，区区见光就死的鬼祖无惨，其逼格远远不能和地狱主神利维坦相比。
巧合的是，在转化为修道士的过程中，利维坦同样会在抽光人类血液后注入自己的血液。
此后，修道士将拥有操纵时空、物质与能量的能力，无穷的力量，以及不受人间一切武器伤害的不朽不死之身，和召唤地狱中诸般可怕武器和恐怖刑具的能力。
同时，地狱修道士也有着类似于最初魔鬼厄利斯的病态精神特性。
这种特性就是，他们在痛苦时会感受到极致的愉悦和快感，并且还可以感受自己给别人制造的诸般痛苦。
所以修道士们才会热衷于折磨人类，获得更多的快感。
而且《勐鬼追魂》系列电影里出现的修道士，也远远不是痛苦地狱的全部。
他们，也并非都为人形。
就如同利维坦洒向人世间的诸多勒马尔尚迷匣，也并非都是一副魔方的模样。
这些不同模样的迷匣，也会召唤到不同模样的修道士。
譬如旋转木马形态的勒马尔尚迷匣，可以召唤出昆虫形态的修道士；水晶球形态的迷匣可以召唤出寒冰形态的修道士；还有音乐盒形态的迷匣甚至可以召唤出一个半机械修道士。
而穆苍手中那只魔方形迷匣召唤出的修道士，自然就是钉子头斯宾塞。
“能产生如此浓厚的痛苦之力，斯宾塞，我很好奇……”
穆苍缓缓转头，轻笑着看向行走于左侧落后半步一脸恭敬的钉子头，“整座地狱，到底有多少咒徒啊？”
后者沉声应答：“主人，地狱中咒徒的数量多到无法估算，可能比一方人间的总人口数量还要多的多。”
“一方人间？”穆苍眉头一挑，“难道还有很多人间么？”
“是的。”斯宾塞点头，“人间的数量，可能有一千万。”
“一千万座人间？”穆苍奇怪道，“这些世界居住的……都是人类么？”
“这个……”
斯宾塞愣了一下道，“主人，人间除了人类……难道还存在其他的智慧生灵么？”
“外星人呢？”穆苍发问。
“外星人是什么？”
斯宾塞摇头道，“除了天堂、地狱和人间，这世界就再无其他。”
“原来如此。”穆苍点点头，“看来这个痛苦地狱背后……还隐藏了不少秘密嘛。”
开启迷匣召唤出钉子头之后，他仅仅一眼就从灵性层面俘获了这个扭曲的地狱生命。
但与对方详谈，这还是第一次。
没想到仅仅详谈一次，就得到了那么劲爆的情报。
“是链接了一千万个平行时空的地球，还是一千万个类似地球的秘境……或者秘境群落呢？”
在思考之中，悠闲行走于迷宫走廊的穆苍感受着周围飘荡流溢的痛苦洪流，双眸之中骤然神光大放。
嗡——
他的心灵超距视野倏然‘膨胀’到极致，一瞬间就‘跨越’了上下四方数百万数千万数亿万座墙壁、密室、吊桥、棚桥、廊桥、大厅、门厅、门楼、庭院、隧道、坡道、旋梯、走廊……抵达了这方庞大迷宫世界的边缘。
哗哗哗——
时空波荡。
感知力穿梭到界外虚空后蓦然回转，遥遥‘看’向了痛苦地狱。
到了这一刻，穆苍才确定了它的形状与大小。
矗立于界外虚空看向地狱，其外形大略像是一个由无数古老城墙和建筑物怪异堆叠链接起来的正八面体。
这个八面体的每条边长，大约为两亿公里。
这已经超过了一个天文单位，足以将整座日地系统都完全包裹住。
同时，在整座痛苦地狱的外侧茫茫虚空近处，还悬浮着一座‘小’一些的灰白色八面尖锥体。
说是小，可那也只是相对的。
那座‘小’尖锥体的上下两端极其狭长，延绵了百万公里距离。
其实这座尖锥体，就是痛苦地狱的主神利维坦本尊。
悬浮在迷宫上空的它，时刻都在用迸射出万千道庞大黑色光柱到外界的形式，散发出如同大海般磅礴的关于痛苦和欲望的混沌信息。
穆苍记得，在原着中被这些漆黑光线照耀到的人类会回忆起自身最痛苦的记忆，也会醒觉自身最大的欲望。
但若是欲望和痛苦都不算很大，有些不上不下时，那就只能当咒徒，成为最底层。
只有两者都旺盛狂烈到极致的亡魂，才有资格成为修道士，成为利维坦的爪牙。
譬如由钉子头领衔出道的地狱F4组合中唯一那名女成员，她还是人类时就有些强烈的演说欲望，因此在成为修道士后就被利维坦切开了喉咙。
因为从口中说出的话并不真实，只有身体直接发出的声音才是真理。
还有那名戴墨镜的胖子成员，其生前的最大欲望就是暴食，所以在成为修道士之后，利维坦切开了他的腹部，缝上了他的眼睛。
这表示从此以后他不需要再挑剔食物，也不需要考虑吃多还是吃少。
从这些笼罩覆盖向整座痛苦地狱，也因此稀释到近乎破碎的信息片段中，穆苍迅速就推测出了利维坦的实力层次。
伪神级，和安泽尔同级。
“这就难办了。”
穆苍摩挲着光洁的下巴思索道，“以这具嗔恨魔躯对付耀日级存在没有什么问题，但用来对付伪神级就有点不够啊。”
实际上，他这具基于摩利支天法而成就的分身，从到达幻象域铸就躯体再到练法成功，整个时间都没有超过两天。
能以晨星位阶触及耀日领域就已然超出常规许多，而想要对决伪神，尤其是对决一尊拥有主场优势的伪神，着实太过困难，胜算极低。
这时，穆苍的‘目光’看穿层层叠叠的迷宫，看向悬浮于痛苦地狱上方那利维坦本尊散发的道道黑光，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地狱’这一概念，广泛存在于各种神话传说以及宗教信仰中，通常都被认为是人死后灵魂受苦或者轮回安息的地方。
因而，在不同的神话和宗教体系里地狱的模样也不尽相同，同时也有不同的称呼。
譬如古华夏。
在古老的先秦时代，‘地狱’被当时的古人们称之为‘幽都’。
东汉高诱为《淮南子》作注时曾写过：‘阴气所聚，故曰幽都’。
南宋蔡沉为《尚书》作注时也写过：‘万象幽暗，故曰幽都’。
《淮南子·天文训》曾言：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
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
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
幽都门户所在位置，正是那不周山断折后日月星辰向西沦没之处。
那里既然连太阳月亮万千群星都能吞没，古人自然认为，幽都（地狱）是一处绝对黑暗之所在。
其内一切都应是黑色的。
山是黑的，水是黑的。
黑到彷若所有事与物都像是漆黑宣纸上用浓稠黑墨绘出的画。
黑到纵然人们高举火把，上下左右也依然幽幽暗暗，分辨不出一切物体的轮廓、模样，以及物与物间的时空距离。
在这样纯粹黑暗的世界，几乎寸步难行。
可就在这方难以生存的世界里，也同样生活着诸如玄鸟、玄蛇、玄豹、玄虎、玄狐等各种黑色物种。
不过，幽都虽然物种繁多，可也并不安全。
因为在其中还盘踞着一头名为‘土伯’的牛身虎首，三目九尾，角尖爪利的庞然巨兽。
此恶兽屠戮无算嗜血成狂，不管人、鬼还是兽，皆杀。
若要破除此境黑暗，就唯有那能够操控昼夜的‘衔烛之龙’出世，所以《天问》中才会有‘日安不到，烛龙何照’这句话。
至于更详尽的细节，那就寥寥无多了。
毕竟‘幽都’只是上古先民们出于对死亡之恐惧以及对逝者的缅怀而创作出的神话传说，并不是后世那为了追求逻辑严谨而环环相扣的科幻玄幻故事作品。
同时除了先秦‘幽都’之说，后世道教中也有类似于‘地狱’的概念。
或者，用‘阴间’这一职能上更偏重于轮回与安息的概念来称呼，显然更为恰当一些。
这一道教原创‘阴间’就是所谓的‘九垒三十六地’。
在这套‘阴间系统’中。
苍茫大地共为九层，每层称之为一垒，每一垒又分四层。
共计四九三十六层，亦称三十六地。
这三十六地，则分由三十六‘土皇’所治理。
不过此套理论仅出现于小部分道教典籍里，对当时古代的老百姓们影响有限。
古代民间真正接受的是初见于东晋，同样由道教原创的‘阴间’——泉曲之府，北都罗酆。
即，酆都。
在《道藏》中记载，酆都位于天地北端的最北之处，距离中土有数万里之遥。
那里终年被无穷黑气笼罩，山势险峻绵延无垠，乃世间重浊之气经历万古岁月后凝聚盘结而成，是红尘大千的死气之根。
至于现代社会那号称‘鬼城’的酆都县，古时候则叫丰都县，明代初期才得了个‘酆都’的名号，和神话里的‘酆都’完全是两码事。
俩地方一南一北，八竿子都打不着。
可为何会被误认呢？
一是发音相似，二是古时有位名唤‘阴长生’的道士曾在那儿修行过。
只因道士姓阴，他就被以讹传讹莫名传成了阴罗大帝冥府君王。
那他的道场，自然就成了酆都冥府。
可真正的酆都之主，实则为坂泉之战中大败亏输给黄帝的炎帝。
没错，黄帝成了仙，炎帝也就只能成鬼了。
略有些凄惨罢。
这些是东方的‘阴间’，或者说某种形式上的‘地狱’。
而西方宗教神话中的地狱则有一个共通之处，那就是喜欢用凶恶怪兽来守卫冥府门户。
譬如埃及神话中守卫法老太阳船必经之路的混沌巨蛇阿佩普；以及北欧神话里守卫海姆冰河的枯骨莫德古德和染血魔犬加姆；还有奥林匹斯神话中居住在冥河岸边守卫冥界大门的地狱三头犬刻耳柏洛斯……等等。
至于穆苍眼前的这方痛苦地狱，则与‘地球’神话传说里的‘地狱’都不相同。
在他的超距心灵视野中，这座地狱所呈现而出的景象完全就是一方广阔无垠并且层层叠叠错综复杂到极致的苍白迷宫。
在其中，一条条曲折幽深墙壁高度达百米千米的迷宫走廊里，时时刻刻都有血丝淅沥，分分秒秒都有阴风呼啸，以致于空气里都充斥着浓郁到呛人的血腥味儿。
这无数缕风和无数滴血一落入走廊地面，就会被那大片大片充满岁月痕迹与黑暗画作的凋印石砖倏然吞咽，伴随着细微咕噜声瞬息消化于无。
目光望向曲折幽暗的走廊更深处，那里，好似每一个转角都隐隐传来怪异的谑笑以及冷冽的眼眸，让人心生寒意。
但穆苍怡然不惧，微微轻笑着踩踏脚下一块块彷若活物般的地砖闲静前行。
假若驱除掉走廊里沉重压抑如深渊般的气氛，他行走时风范之悠然，简直让人觉得似在寻常公园里散步一样。
踏——踏——踏——
脚步声沉闷，没传出多远就被周围千百万的痛哭、悲鸣、哀嚎、惨叫声汹涌淹没。
这些惨叫哭嚎声在黑暗中不断交织又不断回荡，隐约之间竟演奏出了一首极度悲伤却又极度恢宏的交响曲。
第一乐章，述说了迷茫无知的灵魂坠入地狱；第二乐章，描绘了恐惧无助的灵魂被修道士们送入刑房；第三乐章，描述了痛苦绝望的灵魂沉沦于黑暗中不得解脱；第四乐章，阐明了无论何种灵魂都只能徘回困锁于迷宫深处，直到时间的尽头。
循着这满溢痛苦如梦魔般的可怕哀嚎声，穆苍目光转动看向墙壁看后才发现，这条悠长迷宫走廊的巨壁中居然活生生砌进了数也数不尽的绝望脸庞。
在左右两边那高耸墙壁上的一道道斑驳裂隙中，无数根密密麻麻如血管状的苔藓正在生长蠕动。
由下至上，这些血色苔藓爬满了墙壁中一张张扭曲面孔，犹如血红的幔帐。
这些面孔一眼看去虽扭曲丑陋之极，但仍可以看出全都是人类，是人类的亡魂。
他们在流着浑浊血泪不住凄厉哀嚎的同时，也在不断朝外喷涌着一股股浓稠的痛苦情绪。
实际上，原着中维持痛苦地狱的存在和运行都需要海量的痛苦。
同时痛苦，亦是扩大整个迷宫规模的养料与助推剂。
而提供这些痛苦的亡魂名为咒徒，是痛苦地狱的最底层，地狱修道士就从他们中诞生。
当然，必须是那种欲望与痛苦都强烈到极致的咒徒才有资格被利维坦选中，继而转化为地狱修道士。
一旦转化为修道士，即会忘却掉曾经人类时期的一切记忆，成为一个完全信仰利维坦的邪恶生命。
感觉起来，这颇有点像《鬼灭之刃》中那一个个被鬼舞辻无惨用自己的血转化而成的鬼。
当然，区区见光就死的鬼祖无惨，其逼格远远不能和地狱主神利维坦相比。
巧合的是，在转化为修道士的过程中，利维坦同样会在抽光人类血液后注入自己的血液。
此后，修道士将拥有操纵时空、物质与能量的能力，无穷的力量，以及不受人间一切武器伤害的不朽不死之身，和召唤地狱中诸般可怕武器和恐怖刑具的能力。
同时，地狱修道士也有着类似于最初魔鬼厄利斯的病态精神特性。
这种特性就是，他们在痛苦时会感受到极致的愉悦和快感，并且还可以感受自己给别人制造的诸般痛苦。
所以修道士们才会热衷于折磨人类，获得更多的快感。
而且《勐鬼追魂》系列电影里出现的修道士，也远远不是痛苦地狱的全部。
他们，也并非都为人形。
就如同利维坦洒向人世间的诸多勒马尔尚迷匣，也并非都是一副魔方的模样。
这些不同模样的迷匣，也会召唤到不同模样的修道士。
譬如旋转木马形态的勒马尔尚迷匣，可以召唤出昆虫形态的修道士；水晶球形态的迷匣可以召唤出寒冰形态的修道士；还有音乐盒形态的迷匣甚至可以召唤出一个半机械修道士。
而穆苍手中那只魔方形迷匣召唤出的修道士，自然就是钉子头斯宾塞。
“能产生如此浓厚的痛苦之力，斯宾塞，我很好奇……”
穆苍缓缓转头，轻笑着看向行走于左侧落后半步一脸恭敬的钉子头，“整座地狱，到底有多少咒徒啊？”
后者沉声应答：“主人，地狱中咒徒的数量多到无法估算，可能比一方人间的总人口数量还要多的多。”
“一方人间？”穆苍眉头一挑，“难道还有很多人间么？”
“是的。”斯宾塞点头，“人间的数量，可能有一千万。”
“一千万座人间？”穆苍奇怪道，“这些世界居住的……都是人类么？”
“这个……”
斯宾塞愣了一下道，“主人，人间除了人类……难道还存在其他的智慧生灵么？”
“外星人呢？”穆苍发问。
“外星人是什么？”
斯宾塞摇头道，“除了天堂、地狱和人间，这世界就再无其他。”
“原来如此。”穆苍点点头，“看来这个痛苦地狱背后……还隐藏了不少秘密嘛。”
开启迷匣召唤出钉子头之后，他仅仅一眼就从灵性层面俘获了这个扭曲的地狱生命。
但与对方详谈，这还是第一次。
没想到仅仅详谈一次，就得到了那么劲爆的情报。
“是链接了一千万个平行时空的地球，还是一千万个类似地球的秘境……或者秘境群落呢？”
在思考之中，悠闲行走于迷宫走廊的穆苍感受着周围飘荡流溢的痛苦洪流，双眸之中骤然神光大放。
嗡——
他的心灵超距视野倏然‘膨胀’到极致，一瞬间就‘跨越’了上下四方数百万数千万数亿万座墙壁、密室、吊桥、棚桥、廊桥、大厅、门厅、门楼、庭院、隧道、坡道、旋梯、走廊……抵达了这方庞大迷宫世界的边缘。
哗哗哗——
时空波荡。
感知力穿梭到界外虚空后蓦然回转，遥遥‘看’向了痛苦地狱。
到了这一刻，穆苍才确定了它的形状与大小。
矗立于界外虚空看向地狱，其外形大略像是一个由无数古老城墙和建筑物怪异堆叠链接起来的正八面体。
这个八面体的每条边长，大约为两亿公里。
这已经超过了一个天文单位，足以将整座日地系统都完全包裹住。
同时，在整座痛苦地狱的外侧茫茫虚空近处，还悬浮着一座‘小’一些的灰白色八面尖锥体。
说是小，可那也只是相对的。
那座‘小’尖锥体的上下两端极其狭长，延绵了百万公里距离。
其实这座尖锥体，就是痛苦地狱的主神利维坦本尊。
悬浮在迷宫上空的它，时刻都在用迸射出万千道庞大黑色光柱到外界的形式，散发出如同大海般磅礴的关于痛苦和欲望的混沌信息。
穆苍记得，在原着中被这些漆黑光线照耀到的人类会回忆起自身最痛苦的记忆，也会醒觉自身最大的欲望。
但若是欲望和痛苦都不算很大，有些不上不下时，那就只能当咒徒，成为最底层。
只有两者都旺盛狂烈到极致的亡魂，才有资格成为修道士，成为利维坦的爪牙。
譬如由钉子头领衔出道的地狱F4组合中唯一那名女成员，她还是人类时就有些强烈的演说欲望，因此在成为修道士后就被利维坦切开了喉咙。
因为从口中说出的话并不真实，只有身体直接发出的声音才是真理。
还有那名戴墨镜的胖子成员，其生前的最大欲望就是暴食，所以在成为修道士之后，利维坦切开了他的腹部，缝上了他的眼睛。
这表示从此以后他不需要再挑剔食物，也不需要考虑吃多还是吃少。
从这些笼罩覆盖向整座痛苦地狱，也因此稀释到近乎破碎的信息片段中，穆苍迅速就推测出了利维坦的实力层次。
伪神级，和安泽尔同级。
“这就难办了。”
穆苍摩挲着光洁的下巴思索道，“以这具嗔恨魔躯对付耀日级存在没有什么问题，但用来对付伪神级就有点不够啊。”
实际上，他这具基于摩利支天法而成就的分身，从到达幻象域铸就躯体再到练法成功，整个时间都没有超过两天。
能以晨星位阶触及耀日领域就已然超出常规许多，而想要对决伪神，尤其是对决一尊拥有主场优势的伪神，着实太过困难，胜算极低。
这时，穆苍的‘目光’看穿层层叠叠的迷宫，看向悬浮于痛苦地狱上方那利维坦本尊散发的道道黑光，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