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中文网 > 太后成长记事 > 太后成长记事_分卷阅读_2

太后成长记事_分卷阅读_2

推荐阅读:快乐的花莲之旅淫术炼金士20——城战谋策篇姐姐与她的同学娇女封后之路最佳女配(快穿)老板,你马甲掉了我的大奶女友小瑄重生攻略穿书后我抢了反派雌虫猎人游记[女追男,剧情,肉渣]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吃食很简单,鹌子水晶脍、白芨猪肺汤、砂锅煨鹿筋、玉笋蕨菜等,四荤四素,还有几分点心。

    不知道是身体不舒服,还是一向如此,赵衷吃的东西并不多,只是夹了几口菜,便放了筷子。元容偷偷瞥过一眼,觉得赵衷身体不好,是有理由的,一个七尺男儿,吃得比她还少,难怪整天病怏怏的。

    元容抬眼,把面前的清汤雪耳往赵衷面前推了推,“这汤养胃的,皇上试试可好。”

    赵衷看了一眼顺喜,顺喜赶忙盛了一些放在他面前,手脚非常麻利。赵衷吃东西很慢,一盏茶的时间才勉强喝了小半碗,便停了下。接过元容递上来的帕子,他拭了下嘴角,挥手示意宫人们都下去。

    一时之间,室内鸦雀无声,赵衷并未说话,而是斜倚在榻上手指敲击着案塌打量着元容,她皮肤白净,一双凤眼微微下垂看着地面,笔直的站在一边,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记忆中的那个女人也是如此。

    赵衷眼睛有些失神,半响,他才缓缓的开口,“朕若放你离宫,你走是不走?”

    放我离宫?元容愣愣的抬起头看他,张张嘴又合上。皇后可以随便被放出宫的么?

    赵衷似乎也感觉到了话中的不妥,对着她狐疑的脸,嘴角微微一扬,“这个世道并不安稳,万一,朕护不了你。”他眼光微微一闪,转脸对上元容骤然煞白的脸色,轻咳了两声,“出宫,总归是另一条路。”

    室内又是一阵沉静,只听的到火焰燃烧木炭发出的啪啪声,她不是个傻子,她当然知道在这个动荡的年代皇城的含义。

    出了宫,就必须放弃她的家族和过往,改头换面的像个普通的百姓一样过自己的生活。留下,则代表着她会变成这乱世的核心,然后与这座皇城同生死、共荣辱。

    以往是她没深想,而今她却忽然有些不明白,她若只是这南晋的贵女,姜氏不与天子联姻,无论天下谁主,只要家族依附,她便还是高高在上。

    可她入了这宫门,便只能把生死都交付予帝王手中。

    ☆、青山绿水

    联姻这事,如若姜家不肯,定然也没这么容易成的,明知是深渊,为何家人还要把她推进来?

    元容手指转绕着胸前的秀发,半响才松,跪在地下,“既然妾以嫁于陛下,自要母仪天下,何况姜氏是马背上起家,有如今的殊荣也是圣祖皇帝赐的,妾虽是女子,此事事也万万不敢做得。”

    “嗯。”赵衷俯身抬了她的手臂示意让她起来,白皙的手指放在她墨紫长裳上显得格外的扎眼,看的元容心里一瞬冰凉。

    然后,两人继续饮茶,偶尔赵衷会和她聊上几句,她也捡着小时候的乐事与他说道一番,无关痛痒,就像刚刚那事压根不存在一样。

    直到她回朝凤殿的时候,赵衷才让顺喜把自己的狐裘披风递上来,轻轻为她系上,手指转动着似不经意地道,“外面天寒,皇后莫要说太多话儿,口开多了容易着寒气。”

    言罢还顺了下她的发丝,笑容柔和却不怎么温暖。

    元容快速的抬头看他一眼,又垂下眼角道,“谢陛下怜惜。”

    然后扶着乐衣离开,狐裘下的手微抖,背后仿佛感觉到赵衷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她,元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直到踏上凤辇的瞬间,她的心才真正的放下。

    一天下来,心有余悸,虽然赵衷是个病弱之人,可毕竟是上位者,对上他,元容还是莫名的产生了些惧意。

    至于她究竟在惧怕他什么,元容自个也不明白。

    之后的几天,一向安静的宫苑内似乎有了些变化,这种变化就连一向深居简出的元容隐约的察觉到了些许。各个宫殿都换进来了一批新的宫人,包括她的朝凤殿,也新换来了两名女子。一个唤作碧溪,一个唤作秋归,俩人生的算是标致,元容暗暗观察过她们,似与一般宫人无二,觉得没什么不妥,便不再理会,剩下的皆交由乐衣安排。

    不过她不去找麻烦,麻烦却要来找她。

    “今个,这流云殿是怎么了?”太阳洒下的光暖照的人暖融融的,元容本想让宫人们陪着走走,可这才过了苑南,就听到流云殿里凄厉的哭喊声,不由得皱了眉头。

    听她一问,宫人们惊慌的顾盼了下,纷纷低着头不敢出声。她就这么立着,她们不回,她便也不动。

    一群人就这么停在流云殿附近,随着时间的流逝,宫人们也越来越不安,又过了不久,碧溪似憋不住了,才怯生生的回话,“禀娘娘,流云殿的云美人有些不妥。”

    “不妥?”元容有些莫名,疑问刚出,身边的宫人瞬间就跪了一地,脸色苍白,乐衣俯着身子跪在前面,“娘娘开恩,这人多眼杂,奴才私议主子按规矩那是要掉脑袋的。”

    元容未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嬉笑。

    “呦,这是怎么了。”音罢,身后便徐徐而来一美人,一身如意云纹锦锻衫外系着白色短披,长乐髻上插了根朝阳五凤挂珠钗,她走到元容面前微微一侧道了个宫礼,“皇后娘娘万福,思婉给姐姐问安了。”

    苏思婉这声唤的元容眉尖一跳,快速打量了下,便猜到这定是苏夫人。

    乐衣跟她讲过,苏夫人入宫甚早,年岁也大她一些。元容入宫那天到是见过各宫妃嫔,只不过走马观花没入心罢了,后来宫内没有跪早,元容便也渐渐模糊了她们的样子。

    元容不露声色的打量着苏夫人,朱唇含笑,看起来心情像是极好。但她从不与其他殿里的主子交好,如今苏夫人这般亲昵,反倒让自己有些不自在。

    片刻,元容笑道,“夫人哪的话,只是听闻云美人那有些声响,本宫心里好奇的紧,随口一问,谁晓得就把这帮奴才吓成了这个样子。”言罢还故意目露不解,心里却默默叹口气,乐衣行事谨慎,口风甚严,剩下的不是别人的心腹就是他人的眼线,看样子,她是甭想从这帮人精身上问出什么了。

    “呵呵。”苏夫人用袖子掩了下嘴角,眉眼间更是笑意盈盈,对身后人道,“今个我要和皇后娘娘赏赏梅,聊些私房,你们都把耳朵给我关严实了。”

    说着便不露声色的拉元容同行,一群宫人虽然还在身后,但都自觉的离她们有些距离。苏夫人手指拂过花瓣,东拉西扯的聊了些皇帝的喜好和自个殿里的趣事。

    流云殿之事苏思婉不说,元容便也不问。

    直到走到花苑深处,苏夫人才停下,拉她坐在亭中,虽说是赏花,但是寒风萧瑟的冬季除了梅树,所到之处,都是一片枯枝残叶。

    “娘娘许不晓得那宫中的污秽事。”苏思婉停顿了一下,风吹过树叶,传来挲挲的摩擦声,“娘娘可知道流云殿那位素有‘人间真绝色’之称的云美人?她十三岁入宫,这么些年来,陛下算是待她极好,可羡煞了我们这些个旁人。”

    脸上稍许带了些不屑,苏夫人笑着再度开口,“只可惜。”苏思婉悄悄附在元容的耳边,声音中带着难以察觉的笑意,“她称病与流云殿的卫尉私通,刚巧被去探病的陛下和梁南王碰了个正着,实幽闭之刑的时候,东西打下来,里面的胎儿都成型了。”

    袖内的指尖摩挲着指腹,元容侧身与苏思婉拉开距离,看着眉尖点笑的苏夫人道,“陛下对云美人却实有情义,这等罪过恐怕赐死都不为过。”

    “可是她那殿里的奴才就没这么好的命了。侍卫、内官、散役、宫女整整四十八条人命,统统被杖毙,这宫啊,倒还真是跟没住过人儿似的。”苏夫人起身折了一朵梅,轻捻的花瓣,染了一手的花汁,“红消香断无人怜。”

    北风肆意的吹动,树上的梅花稀稀落落的落下,进宫一月有余,元容觉得似乎才是这宫门之内真实的风景。

    苏夫人望着沾染了汁液的手,嘴角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云美人妄想狸猫换太子,为陛下生下长子,却偏偏被撞了个正着。看,这深宫之内,事情就是这么碰巧。”言罢还不忘了看着她,笑的眉宇间神采飞扬,眼神却直生生的望进元容了眼里。

    元容又与苏思婉走了段路,苏思婉便直言乏了,才与元容告退。

    目送苏思婉离开,元容一直微挑的嘴角紧紧抿成了一条线,唤乐衣回宫,片刻也不愿意在这多呆,仿佛这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晚上,元容坐在床榻上,四周漆黑一片,只有点点的灯光透过窗缝透进殿内。乐衣见她坐了甚久,便想要招呼秋归点灯。

    “不用掌灯,你们都退下吧。”这是元容回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她心里乱的很,“本宫一个人静静。”

    手指碰到茶杯,触手的冰凉诉说着时间的流逝,她轻抿了一口,清凉伴着苦涩直达心底。

    苏夫人说赵衷对茶甚为讲究,可奇怪的是,他至爱的却是一款不打眼的青山绿水。未到朝凤殿,元容便差秋归去泡了一壶,想要探究一下这茶为何会入了赵衷的眼。看着汤色逐渐转向碧绿,透露着茶叶的香气,这是她第一次喝这茶,上口极苦。

    黑暗中,她摸索着茶杯,一小口一小口的细品,苦味刺激着味蕾,只到最后才有些许回甘,淡到几乎无法察觉。

    脑海中思考的事情逐渐清晰,却又更加的复杂。

    这云美人家世并不显耀,否则凭借皇上对她的宠爱,怕不仅是个美人了。既然如此,为何她还要赌上自己的荣宠来私通他人,难不成赵衷的身体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就算私通,可在宫中这些年,以云美人的聪慧又怎会被陛下亲眼撞见?还这么碰巧实施幽闭之刑打掉了孩子?至于这孩子,碰上私通之罪,赵衷怕也不会相信这是皇家血脉了,妄想玷污了皇室血统这又是一罪。

    云美人的哥哥是镇守边疆郡的都尉,却着实是块朽木,只是凭借这云美人深得龙宠这些年来才这么逍遥,最近又听闻他瞒着郡太守私扣军饷反被人参了一道。

    私通之罪,亵渎皇家血脉,兄长失职,条条下来,这云家怕是没有翻身之日。

    元容抿着嘴唇,脑内忽的一闪,执杯的手不小心抖了一下,茶水打翻在几案上,顺着桌沿流淌到地面上。

    她怎么忘了呢,自家祖上都是骁勇善战的将才!

    当年太爷爷深谙其道,未给父亲和几位叔父铺道,而是解了虎符交了兵权,做起了闲散的关内侯。此后她姜家虽不及原来风光,却在六王之乱中把自己摘的干净,不似苏贺两家一朝坍塌,落得个衰败灭族的下场。

    如今世道并不太平,她封后也有些时日,兄长却还未曾加官进爵,这适逢云家一衰败,最容易得益的,不就是她马背上起家的姜氏一族麽。

    难怪她会这凑巧的碰到苏夫人,怕是她知道自个在那专程寻来的吧。

    ☆、一片迷茫

    宫中的妃嫔个个都见证过娘家府中的争斗,人人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恐怕那些妃嫔们不是不与她相交,而是还没摸清她的底,不敢贸然接触,怕被不小心摆一道罢了。毕竟无声无息的,她就做了这后宫的女主人,这是多少人费尽心思想要的东西。

    如今云美人一事,想是平白惹了不少猜疑。苏夫人估计是被这手段震撼到了,惊讶之余,才想来看看她这位正宫娘娘。

    元容转身靠在床榻上,把脑袋埋在被褥之中,这件事做的滴水不漏,且摆明了就是她姜家得利。

    手指轻抚上了胸前的秀发,元容的指尖不停地转动着,除掉了陛下最宠的美人,又挤出了一个边防空缺,对她而言可谓是一箭双雕啊。

    但是,给她的这两只雕却不是她射的,甚至箭从哪里射出来的,元容都不知晓。刚入宫门,就摊上这样一件大事,偏偏她是最大的受益者。

    “夫人要喝点什么。”与安静漆黑的朝凤殿不一样,苏思婉所在的仁喜殿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良缘,你觉得新主子如何。”苏思婉手指抚摸着宫扇,眼睛随着指尖游动。

    “回夫人,容貌颇像,其他良缘不知。”

    “嗯。”放下宫扇,苏思婉端起琉璃杯起身,望着手中的琉璃,烛光拉长了她的影子,这是前些日子流云殿那位送的。

    杯里的果茶散出清香,苏思婉微微饮了一小口。

    其实,一开始,她是不把姜元容放心上的,纵然她有着与卫后相似的容貌,又或者她聪敏玲珑一些,她都不介意。

    南晋朝的后宫不大,却偏偏没有多少是傻子,她们或代表着家族的利益,或代表着各个势力之间的争斗。这乱世中的皇室,就像一盘棋局,她们必须八面玲珑,观一而知其二,努力挖掘自己的价值,才能确保自己不会被当做一枚弃子。

    姜氏家族多年来手上并无实权,空有一个世袭制的壳子,不需要笼络亦不需要斩杀。卫后薨逝后,朝中各个势力为后位人选争论不止,最终几位王爷权衡弊利才各退一步,把目光投放到姜家,平白的让姜元容得了个后位。

    如今云美人一事看来,她似乎有些不懂了,这新皇后初来乍到,流云殿就被一刀抹杀了,部署的精细毫无破绽,千般算计的把那云家连根拔起,若非背后有势力操控,怎能这般张狂。

    云家兄弟镇守边疆牙还郡,虽临近大蜀,却易守难攻,自然是个香饽饽,正是各方势力有所意图的地方,所以这云美人也自然在不少妃嫔交好的范围内,流云殿的事一出,着实乱了不少人阵脚。

    “啪”室内传来清脆的响声,琉璃碰上雕花窗,碎落在空中,果茶浸湿了地面,仁喜殿的宫人被苏夫人的怒气骇到,惊得跪了一地。

    苏思婉眉眼依旧笑着,拿出手帕拭擦着不小心溅上茶水的右手,发出的声音却含着凉意,“没用的废物,空长了一副好皮囊。”

    “把这些都撤了,明个换一套新的。”用脚踢开碎片,苏思婉冷眼看着跪了满屋的奴才,眼角扫过每个宫人的脸孔,“至于那些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最好别落到本宫手上。”

    苏思婉那边抽丝剥不到茧,反而丝越扯越乱。元容则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兔子被放到了老虎的地盘。

    她自幼娇宠,被母亲捧在手心里养大,自然没有那惊天的算计,十多年的所学所用无非是用来应对后宅府邸,她可以自信的掌握整个后院,在小天地里小打小闹,却完全无力掌控整个后宫。

    入宫前,她一直认为是自己的容貌和中立的家族,才得以入主中宫,故而从未正视过宫内各种势力的拉扯。如今,哪怕她再傻也该知道,她入了这后宫,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就代表了姜家正式入局,不做盟友就让位,没有中立这一选择。

    元容只能靠着自己不算笨的大脑串联摸索,流云殿这件事,先前她没有听到一点风声,似乎一夜之间就突然发生。若说益处,这算是对她家族起复的一个很大的助力,非要说弊端,无非就是别人对她更加的忌惮。

    她只能思考到这,再往前,就是一片迷茫。

    说不上来哪里怪异,元容总觉得似乎有人躲在她的背后,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这黑压压的地方吞噬掉。

    午夜,皇城脚下传来梆子敲击的声音,打梆的人一身青布粗衣,隐约还露着几块布丁,偶尔搓搓被寒风冻僵的手,拐了个弯便踩上了什么东西,摔了个狗啃泥。骂骂咧咧的定眼一看,是个老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嘴里似乎哼着什么。

    “老头,老头。”打梆人唤了几声不见他答话,便起身摸了摸老者的怀里,抓了一把空,接着收回手来,骂道,“一个子都没有,太他妈的晦气了,大半夜的又碰上个死人。”

    老人嘴里依旧哼着,随着打梆人的离开,在寂静的街道上逐渐清晰:秋日凄凄百卉腓,乱离瘼矣其适归?山有嘉卉,废为残贼。相彼泉水载清浊,我日构祸曷能谷,君子作歌,维以告哀。

    最终,变作死一般的寂静。

    自从流云殿的事情发生后,这些天来元容便再也没见过赵衷,听闻他又染上风寒,一向不太好的身子又嬴弱了些。元容考虑到自己身为皇后,按理也该去探望一下,便让膳房熬了碗双白玉粥,并了几份糕点放在食篮里让乐衣一同带了过去。

    这是元容第一次踏入大兴宫,刚行到正殿前,便碰上为皇上把脉的太医师和伺候医女。

    “娘娘万福。”

    “起吧。”还未等太医跪稳,元容便开了口。她看着那留了一撮山羊胡的老太医,小身板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到,实在不忍心让他多跪一刻。老太医听她这么一说,倒也没客气,迅速的直起了腰板,猛然望过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