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中文网 > 楚宫腰 > 楚宫腰_分卷阅读_7

楚宫腰_分卷阅读_7

推荐阅读:快乐的花莲之旅淫术炼金士20——城战谋策篇姐姐与她的同学娇女封后之路最佳女配(快穿)老板,你马甲掉了我的大奶女友小瑄重生攻略穿书后我抢了反派雌虫猎人游记[女追男,剧情,肉渣]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可是这个可恶的女人,她欠他的太多了,岂是一个吻能讨回的?

    桓夙眸光如虎,吓得孟宓腿软,两只手下意识后撑,蹬着双腿恐惧颤抖地往后退了退,桓夙走近,她便更退,他弯下腰抓住她的右脚,孟宓哆嗦了一下,惊恐万分地盯着他。

    “别动。”

    她不敢动了。

    桓夙皱眉,左右手并用,沿着她的右脚脚踝一寸寸往下,孟宓紧张,吓得全然不敢看,直到她的粉红绣鞋被摘下,被扔到孤零零的角落里,很快那只小脚就陷入了他的手掌之中,少年的手指不同于他脸色的冰冷,温热,指骨坚硬,她只剩下细微的颤抖,什么都忘了。

    桓夙食指微蜷,扣出半个环,抵在她的涌泉穴上,轻轻一旋。

    “啊——”孟宓痒得说不出话,腿只往上缩,但脚踝被这个人扣在掌心,如同囿于虎笼,被刺激得大哭起来。

    哭得桓夙心烦意乱,冷哼道:“哭甚么!你对孤做过比这更过分的事!”

    她什么时候做过……孟宓脚上又痒又痛,心里又恨又怕。

    她的眼眶里蕴着水,楚楚的眼眸,茫然无措地看着他。桓夙一阵心烦意乱,扔开她的脚,冷着眼威胁他,“若再有一刻,你逃离孤的眼皮之下,必死无疑。”

    “孟宓,你这一生,只能在孤的掌控之下生活,若有离心反意,结果你自己掂量。”

    孟宓滴着水的眼不眨地盯着他,晦暗明灭的烛火折腰而晃,这殿中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只剩下烛花打落的“啪——”的一声。

    心上弦断了。

    桓夙慢慢地起身,他的目光依旧冷峻,俯瞰着深渊一般,漆黑得不见壮阔波澜,神秘而孤孑。

    孟宓低下头,摆足了谦卑姿态。

    “听懂了么?”

    她僵化地点头,懂了。

    可是这样温驯而僵硬的孟宓,不但没有平息他胸口的怒火,反倒更压抑,更沉闷了许多。

    记忆里的少女是一只猴子,爬上树梢,从丈许高的树枝上一跃而下,年幼的楚国九公子,被她的小蛮腰压断了手,伤筋动骨一百日不说,还有那么过分的事……

    他疼得汗如雨下,抬起眼眸,少女懵懂清澈的眼睛,空灵如琉璃,他的记忆里唯独只有这一片澄明,但却恣肆而桀骜,纯粹而澄明。

    桓夙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加冕,登上楚王之位,他再也没有遇上过一个令自己也头疼无辙的人。

    不到暮春,但楚国地处南方,渐渐地夜里凉意开始被信风糅合,间杂出一半阴凉一半温暖。

    孟宓将自己囚在一张冰冷的床榻,直到更深夜半。

    太后说了那话之后,两日之内,她的爹娘果然被楚宫的华车接入了宫门,孟宓被冉音打扮得一团喜气,盘成一个蓬松的灵蛇髻,楚宫里的绡纱轻柔如云似雾,孟宓无奈地由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她心里担忧着,不确定这样的自己,爹娘还认不认得。

    后花园里,孟宓由冉音指引着拐入一道长巷,紧攒的花朵承露沐雨,娇艳地打着花瓣。冉音指了一朵芍药给她,“太后娘娘愉悦时,这园子里的牡丹芍药是会赏人的。”

    孟宓忽地脚步一错,目光却直了。

    那花园一角徐徐地转入一道白色的身影。

    修长,俊雅如竹,肤光如玉,他从身后的垂花拱门轻袍缓带而出,眉目温润朗朗,似笑非笑,满园红绮绿萼,纷纷娇羞地拂开两片。

    孟宓感到胸口的什么碎了。

    这一眼之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自惭形秽地低着头,匆匆地掠过冉音燕子一般溜走了,杳然无声。

    “孟小姐?”

    冉音惊讶地看着跑远的孟宓的背影,不经意地撇过眼,长姿玉立的上阳君对他微微颔首,一绺青丝拂过颊侧,完美出挑的五官犹如迸玉溅珠,这么看了一眼,冉音的也跟着脸颊犹若火烧,扭头学着孟宓跑了。

    被郑国的上阳君这么温情脉脉地看上一眼,轻则短命三年,重则当场窒息。气为之夺,神为之消,其流传十一国的美貌绝不是浪得虚名。

    小径后,竹林生风。

    孟宓的体形跑起来有些吃力,喘息声淹没了思绪,忽听得一声清脆的铿然之音,她愣愣地停下,一扭头,袖中的广寒玉落出来了,砸在玛瑙牡丹的绿篱下头,她认出这块玉佩,这是孟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嫁妆,孟夫人传给她时,叮嘱这只能送给心仪之人。

    孟宓偏着头,神色有些奇异。她方见到这块广寒玉,心中想的第一个人,便是那个让她脸红心跳,明知道配不起且绝无可能的上阳君。

    这种念头像蔓延疯长的野草,燎原起来。

    “宓儿。”她听到水榭里头母亲慈和温柔的声音。

    孟宓愣愣地抬起头,只见孟夫人正陪着太后在水榭之中叙旧,姿态稍显拘谨,但柔和带笑地,对她伸出了手指引她上去。并无冉音指引,她竟然寻到这里来了,孟宓惊疑不定地摁了摁胸口,踩着木板徐徐地趟上去。

    “宓儿变美了。”孟夫人拉过她软软的手,不掩惊艳。

    孟夫人穿的是宫外的轻袍,宽敞朴素,不若孟宓身上流云似的薄绡,流丽绚烂,衬得她肌肤如凝脂,眼眸蕴着星光,仿佛一道绵软的云霞飘入了水榭,她不得不说,楚王宫毕竟是楚王宫,是这楚国最恢宏繁盛的腹地。

    她从来不觉得孟宓能在这儿吃什么苦,送女儿入宫,再来一次,她仍是如此选择。

    但孟宓的反应却显得有些冷淡,垂着眸怯懦地拜见太后,太后并未严肃作态,但孟宓却十分谨慎,连眼都不敢随意飘向一处。

    孟夫人微诧,太后起身携过孟宓的手,”不必拘礼,你母亲来了,哀家这就不打搅你们母女叙旧了。“

    说罢便起身出了水榭,对身后跟来的两名婢女吩咐:“酉时引孟夫人和孟小姐至兰园。”

    “诺。”

    “宓儿,好像清减了。”孟夫人的手指拨了拨她小臂上的肉,的确没有此前的坠感了,不由暗暗惊疑,楚宫细腰女人多,也许孟宓受了感染,得了启发,决意戒掉一日八顿的坏毛病。

    孟宓不敢含泪让母亲发觉,心头隐隐地越过桓夙的话,他的警告,迟疑地抽出手,孟家虽有些钱财,但远远比不得陶朱之富,商贾而已,对楚国王室自然不敢放肆,她只担心连累父母,累得他们落入桓夙的手中。

    “母亲,”孟宓要说的话被孟夫人对她手掌的缓慢轻抚而掸落如灰,轻飘飘的再无一丝余音,她携过女儿的手,与她挨着水榭回廊而坐,“宓儿,你见了大王了,心里如何看待的他?”

    全天下人好像都就这个问题来纠缠不休,孟宓脸颊微涩,低着头嗫嚅道:“王上待我极……好。”

    “你喜欢他么?”孟夫人追问。

    不喜欢。

    可是——孟宓方才来的时候,沿路都是太后的亲信,水榭外便站了十几个宫人,她不敢朗声喧哗教人听到了,尽管那群人八风不动,她心有余悸,只低头昧着良心道:“喜、喜欢的。”

    “既是喜欢,那便算是两情相悦,便好办了。”孟夫人摸她的软发,欣慰而笑。

    即便是孟宓喜欢桓夙,那也不能是两情相悦吧,桓夙对她喜欢与否,全云栖宫中长眼睛的都看出来了,那个小侯爷恨不得活剥了她喂野狼。

    母女二人聊了些家常,孟夫人让人为孟宓准备了一些宫外的零嘴儿,雪花状的油纸包裹的酥糖,被捧出来的时候还温热,上面撒了一层雪白细腻的糖粉,用方形木具切出平整圆滑的几小块,细嗅来,冒着热,吃了满鼻子栗子和松花的淡香。

    “好吃么?”见孟宓大快朵颐,孟夫人有些心疼,心道这几日她可是为了学那些细腰宫女饿坏了肚子了。

    “好吃。”孟宓满嘴油腻,熟悉的家的口味,让她的眼眶涌出了一股湿热。

    孟夫人爱怜深重地递上素帕,“以后母亲常来,便给你带这些。”

    没想到一听见这话,孟宓吃食的手猛然收住了,她皱了皱新月眉,不知道为什么,隐隐约约有种不大好的预兆,阴云似的笼罩心头,她拿橘粉的宽袖擦过嘴唇,揩出一道黄里隐白的油迹,“娘,不用的,过不了多久,我就不大爱吃这些了。”

    孟夫人愈发心疼了。

    正要说几句,让她不必太亏待自己,忽听得匆匆的一阵脚步声,原来是折而复返的两名婢女,茶兰与墨兰,算是跟在太后身边的老人了,年纪和孟宓一般大小,但也是不处理外的细腰美人,折腰以微步,自水上来,凌波过浪。

    “孟夫人,孟小姐,晚宴将开筵了,太后命奴请夫人小姐过兰园入宴。”说话的是墨兰,一向做得了茶兰的主儿,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亲信。

    孟夫人牵过孟宓柔软的手,温言笑道:“随后便来。”

    几人沿着水榭往下走,湖面起了些春风,撩开茶兰墨兰云水一般的袖摆和裙裾,华裳鲜衣,本来就姿色不凡的数十名美人,瞬间缥缈绰约得让孟夫人愈发眼热,送女儿入宫没有错。

    今夜之前,她这般想。

    ☆、9.幻觉

    琼筵坐花,孟宓被孟夫人携了手入场,一路所见宫景愈奇,杂花生树,绣闼雕甍,泄翠流丹。远远地便能听到人声,鼎沸而钟鸣。

    墨兰领人边角的小毡上坐,孟夫人远远望了桓夙一眼,小侯爷正端坐于上,冕旒下的面容锋利如刃,俊朗威严,自是人中龙凤,回眸便对孟宓笑道:“大王这般人物,宓儿,你要尽心侍奉。”

    “女儿知晓。”孟宓答不专心,目光飘到了另一处。

    上天的安排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郑国的上阳君,此际正端凝地坐在她的对面,自斟自酌,身旁无人与之搭话,反倒是孟宓,眼睛不瞬地盯了他很久。

    久到,桓夙隔这么远都觉出了端倪。

    蔺华察觉有人看自己,恍惚地扬起眼眸,只见一张圆脸,夜雾朦胧,但也并不显得窈窕绰约的身影,让他微微纳罕。楚宫之中竟有如此身形壮硕的美人——

    他下意识瞥眼,高座之上,桓夙一眼冷冷地飞来,他捧住玄盏,遥遥祝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风姿高雅,在场的女子都不能不注意到他。

    这种风姿绝非刻意伪装和修缮,那股从容的风华,深陷囹圄而不迫的气度,令楚国名士也大为欣赏。

    酒饮后,他身旁一名楚国大夫,与他攀谈起来。“上阳君来楚期年,举止有楚人放旷之风,改年再回新郑,怕再改积习,又要如许年。”

    “邯郸学步而已,阁下见笑。”蔺华颔首。

    他这勾唇微笑,杀伤力委实太过强悍,孟夫人目光难移,但见女儿更是痴迷,不由得暗自担忧,清咳了一声,低语道:“宓儿,你父亲今日伤了腿,正在家疗养,他说对不住你,不能亲自入宫来见你了,让我多问你些,把你在楚宫的事儿回头都告诉他。”

    闲话家常也不能拉回女儿的目光了。

    孟夫人很有几分忧虑,蹙眉又道:“宓儿?”

    孟宓回过神,只见侍立身侧的茶兰若有所思,似乎正对自己,她便不敢再轻易探向蔺华。

    开筵之后,席间摆满了酒肉瓜果,孟宓对满桌珍馐有些按捺不住,偷偷瞟了眼上首的太后和桓夙,见楚侯已经动了筷,心道不必再忍了,于是捧起一只猪腿含蓄地大快朵颐。

    她谨慎地盯着风度翩翩用餐的诸人,用牙齿撕开肉皮,克制地细嚼慢咽,乌黑润泽的眼珠滴溜溜地绕过一行人,最后又停在了蔺华身上。

    鄢郢第一公子正襟危坐,沉默地垂着眼睑,修长如玉的手指抚过一盏酒水,身后是丛丛梨雪,衬得那身流纹白衣深夜之中更如明月,皎皎不能夺其色。

    侍女殷勤地替他斟酒,仿佛只为了碰触那两根白皙无垢的手指,含羞带怯脉脉不能直视,蔺华忽地飘过视线,对楚宫里的细腰美人绽唇微笑,这般容色,那美人忍不住嘤咛,热情大胆,却连酒水都未留意,泼开了一层幽微的淡香。

    桓夙震怒了。

    楚国宫人斟酒,那酒竟险斟到蔺华的怀里去了,桓夙冷着脸孔,沉喝:“将这胆大妄为的宫女,杖刑三十!”

    “王上饶命!王上饶命!”

    任由那宫人怎么哭喊,桓夙都不为所动,最终为两名甲卫拉走了。

    美人求助的目光看往蔺华,然而她却似乎忘了,在楚国,郑国上阳君也不过是一名质子而已,他没有任何实权,可以插手楚侯对于区区宫人的处置。

    楚王不过是杀鸡儆猴,做给一人看罢了。

    动了妄念歪心,便要付出代价。

    孟宓为这人拥有的生杀夺舍的权力及他的翻脸无常而缩了缩脖颈。

    蔺华撑案而起,缓步走到桓夙面前,施礼微笑:“大王,在下袍服脏了。大王,且容在下更衣。”

    应许的却是一旁的太后,“墨兰,领上阳君去慈安静园。”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