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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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面突然混乱。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宋酥酥断断续续的哭声:“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没骂你,如果,如果我好好照顾外婆......”

    一声无奈轻叹,谢卿淮侧身,“啪嗒”将床边小夜灯按亮。

    温柔的暖光将两人包裹,宋酥酥骤然停了话,似是觉得羞赧,双手捂住脸,不想被瞧见惨状。

    然而哭声却止不住,哽在喉咙里,翻出细碎的呜咽。

    眼泪也掉得更加厉害,一颗颗往下砸,在他的心上砸出一个洞来。

    “好啦。”

    他拉下她的手,抽了两张纸叠好,如视珍宝地擦去她眼下泪珠,见她双眸清灵灵如被水洗过,鼻尖上一点红,委屈得要命,“先前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哭,哥哥这不是没事吗?”

    宋酥酥自然知道他现在没事。

    但不知怎么的,眼泪就是控制不住往下掉:“可你那时很疼吧?呜呜......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怪你......对不起,对不起。”

    她原本已经平静了点,两句话出口,隐约又有决堤之势。

    自己给自己说哭了可还行。

    他没忍住掐了下她的脸,语气轻松:“好了好了,不知道还以为你在哭丧呢,我数到三,再哭下去,我就要跟你唠唠今晚你抽烟的事情了。”

    宋酥酥猛地捂住嘴,哭声骤停,眼睛里滚着两滴泪,不受控制地哽咽一声:“我,呜——今晚没抽!”

    真就这么可爱。

    谢卿淮趁机将她脸上的泪再擦干点,笑吟吟:“我知道。”

    “你,你......”

    宋小受气包总算知道自己被骗,抽抽嗒嗒两下,最后只憋出有力无气的三个字,“你烦人。”

    “嗯,我烦人。”

    谢卿淮没放在心上,将人抱起来:“起来,先去洗把脸,我去给你煮点东西吃,还有什么事,边吃边聊。”

    哭是个体力活。

    小姑娘晚上在外头聚餐,又被人欺负,肯定没吃多少东西。

    将她扔进卫生间,谢卿淮转身离开。

    宋酥酥站在洗漱台前,随手泼了捧水洗脸,发觉眼睛有点疼。

    她抬眸看向镜子。

    眼睛肿得不像话,像两枚红彤彤的大核桃。

    好难看。

    她瘪瘪嘴,又想哭。

    只不过不是因为眼睛,而是谢卿淮。

    她怎么也没想到,谢卿淮回来找她了,更没想到,谢卿淮觉得她讨厌他。

    这么小这么小的一个误会,两人却三年没有任何联系。

    -

    夜宵不宜太重口,冰箱里东西多,谢卿淮挑挑拣拣,选定一份黄鱼小馄饨。

    下锅没两分钟,热气冒上来,令他视线瞧不真切,眼底多了两分方才在宋酥酥跟前不曾有的情绪。

    遗憾。

    也不知在遗憾什么。

    心脏绞痛难忍,莫名的疼。

    这三年,从来都不是他所愿。

    冷白的手指握着汤勺,在锅内轻轻搅动,碗里放一勺酱油虾米,马上就能出锅。

    他微微叹口气,后腰忽地缠上来两条白生生胳膊,背后贴上一阵温软。

    宋酥酥的小脸靠着他,眼泪也烫:“哥~”

    谢卿淮倏然一惊,再回头时眼中难言意味已经消散:“怎么又哭上了?”

    怕烫着她,他忙关火,攥住她的小手带着她离远两步,才转身,掌心蹭过她的脸,轻哂:“小哭包。”

    “没哭。”

    宋酥酥的脸小,埋进他手里蹭蹭,他手掌宽,手指匀称骨节分明,指腹略有薄茧,蹭得她脸微微泛红。

    她固执地重复道,“我没哭。”

    “好,你没哭,坐着去,马上可以吃了。”

    宋酥酥爬上高脚凳,乖乖地抽纸擤鼻涕,目光落在谢卿淮后背上。

    那里,被她哭出了一个分明的眼睛嘴巴鼻子。

    “看什么呢?”

    谢卿淮将馄饨端到她跟前,就见她目光闪躲移开,“做坏事了?”

    宋酥酥生理性地抽搭两下,小声反驳:“没有。”

    馄饨烫。

    她碰也没敢碰。

    谢卿淮了然地转身,又拿了口小碗,盛出两只馄饨轻轻吹吹,放到她跟前:“慢慢吃,不着急,明天请个假。”

    现在已经快一点,吃完饭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睡。

    宋酥酥轻嗯一声,接过勺子,仰头看他:“你不吃呀?”

    “不饿。”

    “哦。”

    宋酥酥应一声,嘟嘟囔囔,“你又减肥?”

    又?

    他倒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减过。

    谢卿淮喝了口水,脸不红心不跳地应:“你可以这么想,毕竟我不像其他男人,过了二十五就开始发福。”

    “......”

    其他男人......

    嗯。

    谁都没放过。

    宋酥酥咬了口小馄饨,没打算应他,就听他又自顾自开口:“宋酥酥,像我这样花期长的男人,真的很少见。”

    宋酥酥:“......”

    她忍不住了,嗓音哭过后还有点哑:“谢卿淮,你有点自恋。”

    “谢谢。”

    “......”

    吃了两只小馄饨,宋酥酥就开始有些犯困。

    但小黄鱼馄饨确实好吃,汤底也鲜,她强撑着睡意,努力咀嚼。

    却听谢卿淮冷不丁又问:“酥酥,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说到这个,宋酥酥微微打起点精神。

    她喝了口汤,想起些什么:“那天晚上,沈让来了,你知道吗?”

    说的是外婆去世的那一夜。

    那时她跟沈让还算不上太熟,只是学校学生会偶尔能碰上两面说说话的关系。

    但他却来了,在她最痛苦无助的时候。

    她记得很清楚,她就这么狼狈地跪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他,问:“你怎么来了?”

    沈让是怎么说的?

    他说,我很担心你。

    那时她无暇顾及其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沈让,试图将溺亡的自己从窒息感中捞起。

    后面想起来才觉得奇怪。

    外婆去世得那么突然,姑姑姑父都不知道,沈让又从何得知,甚至直接赶来了医院。

    她有过无数种猜测,直到今天,才大概有了答案。

    她看向谢卿淮,不确定地问:“是你让他来的吗?”

    极微不可见地,谢卿淮眼底闪过一抹烦躁。

    片刻,他回答:“是韩特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