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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心好累_分卷阅读_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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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沐芽应着赶忙收拾图纸,悄悄瞥一眼林侦,一个字都不敢多说,转身跑走了。

    打发走了沐芽,江沅这才看向林侦,“七弟,来,坐。”

    林侦咬咬牙,撩袍子落座,把几本账簿和两本折子递在江沅面前,又把自己的笔记打开,“姐夫,那天我与你说过的一处,在前年的账簿之中越发明显。”

    “哦?”江沅接了过来。

    太子最开始只给了林侦去年的账簿,整个看下来,帐做得严丝合缝,送到九方重镇的粮草、军需与内阁批给晋商贩官盐的盐票都对得上,比例虽然与当初吏部尚书柏茂清所定的有些出入,可毕竟时过境迁,适当调整也是在所难免。

    林侦整个核对完没有发现任何纰漏,当时还感叹古代交通、信息如此闭塞,户部的帐做得竟然连一点应该有的财务数字上的小偏差都不见。也许是不相信能有这么绝对干净的账目,也许是觉得盐道丰厚不会这么点水不漏,林侦总觉得哪里不对。

    翻来覆去地看,终于发现一处不同:去年春天晋商购买军需时的一张银票上核对的是丰源票号,而承接这笔国防生意的只有山西西帮的几个商团。西帮有自己的票号福昌源,雄霸北方诸省,晋商资财雄厚,管理好,周转也快,为什么舍近求远要用别家票号?而且买入军需都是户部给的成本价,交货时原价买入,来回出入只是个抵押作用,何必费周折再用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票号?还偏偏就这一张。

    起先不甚在意,与太子提过之后,太子也觉蹊跷,便把近两年的都给他核查。这一来,前年的账目就明显有了问题。太子已经回京,更何况,林侦觉得他出入朝堂,不知深浅,有些问题不能看到就说恐捅出更大的篓子,因此决定在跟太子汇报前,先跟最信赖的姐夫商议。

    “只是银票登录有出入?”江沅问。

    “不止。”林侦翻开其中一本做了标记的账目,打开比对着自己笔记,“姐夫你看前年,大同、三关、延绥三镇的军需记录,米精确到斗,军服精确到件,且一年走四季,每一季录入与出关记载都十分详细,连路上损耗、哪里起运、哪里周转,车马粮草悉数不落;辽东、蓟州、宣府三镇就差强人意,虽说录入出关精确,却并未有细致的损耗记录;而宁夏、固原、甘肃三处一年也走四季,可总有两季的记录雷同,这一处,你看春暖之季与上了霜冻的深秋,路上的损耗怎会一样呢?莫说风雨之中的脚力,就是身上的衣裳和打尖住店也不能一样啊。”

    江沅听着蹙了眉,林侦接着道,“我总觉着有些不对,不知姐夫可知这三家商团是否如此不同?”

    江沅道,“九边重镇这条补给线是皇父亲自批下的,严审实查只给了山西西帮,从未假手他人。三家商团均出自西帮,帮中本就规矩森严,又深知做的是一着不慎就满门抄斩的买卖,遂极谨慎、细致,三家都是西帮的中流砥柱,做事不该有此出入。”

    林侦听得出江沅也觉得十分蹊跷,可他的话却有所保留,因问道,“姐夫,你看此事我是否该报于大哥?”

    江沅想了想道,“边关要塞,国之门户,失之分毫都可酿成大祸,但有疑虑自是该查个清楚。只不过,此事如今是三皇兄在督办,也许事有因由。”

    话到此,江沅不再继续,手指轻轻敲着案头,若有所思。

    林侦知道这里的关系恐怕不是他身为驸马该出谋划策的,如果只是记录方法的不同却兴师动众地去查,必将恶化太子奕杬与三皇子奕栩的关系。而且,太子虽说是储君,手里的实权却并不大,都是随在隆德帝一边,而三皇子奕栩的舅父是出身兵部的当朝首辅、自己手持户部大权在握,与二皇子奕栐的关系亦甚为亲密,军需补给向来与兵部调配十分得力,边陲重镇怎会有误?

    这帽子扣上就不小,必须慎重。

    “姐夫,不如这样,我回去只说银票之事,请太子许我走趟山西,暗中查访,若是真有端倪再报不迟。”

    江沅闻言轻轻点点头,“甚妥。你初入朝堂,让太子给个小差出去历练,不会引人注意。”

    “嗯。”江沅的肯定让林侦心里有了底。

    随后,林侦又把自己笔记之中的其他几处疑惑与江沅细细研究,待到两人再抬头已是快到晌午。一大早亦洛就陪着隆德帝去骑马,这时也转回来,见林侦在自是高兴,便去吩咐人传话午膳添几个菜一道在水芳楼用。

    林侦自是应下,收拾好账簿放入盒中,对江沅道,“我去给沐芽瞧瞧。”

    江沅抬手点住那盒子,看着林侦,“不行。”

    之前装不经意倒罢了,这一回可真真是拦着他,林侦挑了眉,“姐夫!”

    江沅微微一笑,随手从案上拿了一卷地图,“拿这个去给她。”

    林侦这才笑了,双手去接,他却不放,又道,“午膳前我要饮一道茶,这就吩咐人去煮来,七弟一道,同饮。”

    林侦很想说:我不喝!可是不知怎的看着这张家长的脸,心还真有点虚,只好点头应下。

    ……

    转到水芳楼后,一眼看见那半开的木门,林侦心就跳。走到门边,小丫头果然很听话地在窗边案头画着图,蹙着小眉,神情极专注,像在解什么高深的题目,完全入了定。林侦有些恨,很显然根本没在等他么!

    推开门,她终于从案上抬起头,看着他,眉头一展,小脸腾地就红了。这是那天之后两人第一次单独见面,她想笑羞得不敢笑,抿着小嘴儿,小月牙儿都圆圆的,一张小脸小苹果一样。林侦咬了咬牙,一脚把门踹上。

    狭小的空间,人仿佛得了庇护,胆子立刻大起来,也顾不得临湖的窗还开着,沐芽起身就往他身边去。林侦大步迎过来,扔了那地图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这一回,两只胳膊都能用力,端端托着那细嫩的小腰把人举到了脸前,“想我么?”

    突如其来的力道勒得她动弹不得,可不知怎么的,她竟是悄悄地很享受,以前哥哥抱总是她勒着他,总觉得不够,现在……身体里好像有什么痒痒的要跳出来,竟是……想让他再勒紧些,“嗯……想呢。”

    林侦仰起脸轻轻啄在她唇边,“宝贝儿大点声儿。”

    第一次听他叫宝贝儿,这么近,气息呵在她脸上,喃喃的,腻人……完全地,完全地不像以前的哥哥,她一下子脸颊滚烫,气都有些短,嘟了嘟嘴巴蹭在他唇边,颤颤道,“想你呢……”

    声音比刚才还小,却是直接呵在他心口上,心里的渴念一下就放肆,抬手摁下她的小脑袋,重重地磕在他唇上,她来不及躲,他已经闯了进来。这一回再顾不得管那颤颤的唇瓣,强袭霸道完全占满了她,小舌逃无可逃,被他纠缠得津//水泛滥,不停地咽着,头发晕,心要跳出来,感觉要被他吃掉了,然而……她……还不想躲……

    好久……

    不知道几时被他放下来磕在墙边,沐芽只觉得她再有神智的时候,只有软在他怀中的力气。

    林侦一手抱着她,一手轻轻地把她领口理正,把那锁骨处一点樱桃红的印记遮住,免得一会儿吃饭让江沅看见可了不得。

    “那是……什么?”沐芽瞥见他扔在一边的一卷东西。

    “地图。”林侦皱了眉,“你那个师傅,真不是一般的烦人!”

    看他敢怒又不敢真言的样子,沐芽噗嗤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啊,这话好熟悉。”沐芽抬手轻轻点着他的鼻尖,“原来诸位前男友都说:你那个哥啊,真不是一般的烦人!”

    林侦一瞪眼,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

    “啊!”沐芽叫,“你打我!”

    --

    “不该打么?”

    “哪有谈恋爱打人的!”沐芽握起小拳就砸他,“你家暴!我,我才不要这样的男朋友呢!”

    大手一把握住她的小屋头,“谁说是男朋友打的?”

    “啊?”小月牙儿立刻瞪了起来,“你,你又是哥了啊?你到底是什么啊??”

    一把将不服气的小人儿扣在怀中,林侦嗤嗤笑,“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埋在他宽阔厚实的胸膛,嗅着他的味道,沐芽觉得她这辈子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被哥哥盯着的男朋友,被男朋友嫌弃的哥哥,好混乱!不管了,他爱是什么是什么,反正……都是她的……

    张开手臂,将他抱得紧紧的……

    --

    ☆、第76章,

    水心榭。

    午后的日头晒得外头的桂花树都蔫了头,知了撕心裂肺地叫着;湖上水波漫漫,风吹过来也是温吞吞的,水榭小楼上,冰瓮中淌着白雾,房中凉凉地驱着暑气。

    只是这霜气再冷,也冷不过房中一坐、一跪,两人的脸色。

    没想到正是歇晌的时候姑母会突然驾到,彼时瑾玮正一身薄裳歪在贵妃榻上绣着帕子,来不及把那绣绷子藏好,姑母已是来在面前。像是本就是来捉她的,一眼瞧见那帕子,脸色一沉,吓得瑾玮扑通就跪在木头楼板上,砸得嘎吱响。

    并非如此害怕姑母,只是那帕子……

    一枝淡淡的清香木,绣在上好的云丝帕上,枝叶婉转,清香透纱,角落里一个篆体的“桢”字,精描细绘,点点心思,都只为汗热之时能为他带去一丝柔软的体贴……

    这一个字落在姑母眼中,心思尽露,哪还容她半分争辩。

    私密之情,小楼上服侍的丫头已都退去,只留下了姑侄二人。瑾玮低着头,娇嫩的身子跪在尹妃脚边,十分恭敬,心中却无半分羞愧之意,原本也苦于不敢向人开口,如今,倒正好了。

    这半日气得心口疼,看一眼地上的人,尹妃长长吁了口气,“明儿有车马回京,这就让展宣带你回去吧。”

    “我不走。”瑾玮轻轻咬了咬唇,“还有大半个月呢。”

    “留着做什么?”尹妃柳眉一拧,“来的这些时,一日也难得来我跟前儿坐一会儿,见天都是往岸上跑!一个姑娘家,也不知检点自家的脸面,成日介往他跟前儿凑,如今还敢说不是为的他么??”

    “不敢。”

    “你!”见平日乖巧的侄女儿想男人被逮了个正着竟是脸不红心不跳还敢顶嘴,尹妃腾地一股火,“你个不知羞臊的东西!我告诉你,满朝文武世家子弟,你想哪个都行,偏这一个,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瑾玮抬起头,眼中瞬时噙了泪,“为着他是皇子么?起先娘娘跟爹爹商议说不入皇家,可如今,那单子上分明就有八哥!既是有八哥,为何不能是七哥?”

    “许你叫他们一声哥哥,是皇恩浩荡赐予你爹爹与我的恩宠,你当是给你的么?!七哥,八哥,一声叫得出,一笔又如何写得下?你当他们一样么??”

    “怎的不一样?”瑾玮恨道,“我自是知道与庄家结亲总要是朝中权势之人,可他又如何是等闲之辈?七哥人聪明,行事也稳当,自出关以来,桩桩件件哪件不得万岁爷的心意?这一回受伤,娘娘也瞧见了,万岁爷一日几问,多少焦心。如今又许他随在太子身边入朝,一封亲王,怎会在朝中无名?而八哥呢,一心醉于山水书画,往后必是像五殿下做个闲散王爷,于庄家又能有何用处?”

    “啪!”尹妃一巴掌拍在茶桌上,“放肆!哪个有用哪个无用是你个小丫头能枉议的?”

    尹妃猛然怒起并非是小丫头口无遮拦,却是因着她字字在理。当时听闻老七奕桢出关,尹妃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要他不做浑事、成心犯上,皇父的恩宠简直就是唾手可得。想那死鬼燕妃让九五之尊蒙受奇耻大辱,他处死了她,尸骨都已烟消云散,她却依然能摄着他的心将他们的几个孩子养在心尖上,让人怎能不恨?!又怎能不怕?

    当年事,尹妃至今想起仍会夜半惊梦,冷汗涟涟。燕妃阴魂不散,她的孩子与庄家水火不能容,不去惹,能一辈子无瓜葛最好,绝不可拢在身边,一着不慎,酿成大祸。可这背后的阴暗、绝世隐秘莫说是侄女儿瑾玮,就连亲儿子奕枫都不能言明,唯有三子奕栩才是最得倚靠之人。

    为何她不能嫁老七,尹妃不可明言,可瞧着小丫头脸色寡白,心思沉重,知道一旦动了这儿女私情,岂能轻易放下,只得晓以厉害慢慢疏导,遂叹了口气,“玮儿,有些事本不该与你言说,只是么,”尹妃说着,将瑾玮从地上扶起,握着手坐到身边,压了声儿道,“老八奕柠是西北王奕栐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奕栐当年若非有你爹爹暗中相助怎能这么快拿下西北军?你爹爹起身兵部,如今虽说上上下下多是他的提拔,却从未领兵打仗,武将不可与那些读圣贤书的文官同论,没有同袍而战,哪个认你一辈子?你二哥展容虽也在兵部领差,根基尚浅,没有至亲之人扶持,你就不心疼你爹爹么?你若当真想嫁皇家,只能是奕柠。”

    姑母这一番话瑾玮并不意外,虽是年纪小,却也知道庄家与二皇子奕栐的关系始终不敢露在明面上,何况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可奕栐却是个大孝子,难怪奕柠会在爹爹列出的名单上。道理懂,心里却百般不舍,泪扑簌簌掉了出来,“娘娘……我……往后表哥不也是要领兵么?缘何非要与二皇子相近……”

    朝中之事不宜与这女孩儿家多言,尹妃轻轻拍拍她的手,“是,缘何非要与老二相近?本来奕柠也不是你爹爹的首选。徐良徐大人的幺子……”

    “不!我不嫁!!”不论哪一个名字入在耳中,都像扎了她的心,满脑子都是那挺拔的身型、温柔的笑,一想到今后再不能相见,再不能亲近,瑾玮只觉自己支离破碎,扑通一声跪在尹妃面前,“娘娘,我求求你,求你成全孩儿……今生不论他是否承其权势,闲散王爷也好,樵夫渔民也罢,哪怕他就是被盖了官印流放千里,今生今世,我也非他不嫁!若不能,我宁愿一死……啊!”

    话不尽,尹妃狠狠一巴掌打了下去,打在这从小视若己出的女儿脸上,手哆嗦,周身发冷,心底一阵阵寒气,只觉燕妃那张妖艳的脸从阴冷的坟坑里看着她,嘲笑她,报应……果然要来了么?

    ……

    芳园居。

    正房东厢,大开着窗,傍晚时光,正午日头的炽热终于哑去些势头,起了山风,吹进园子里惹得竹叶沙沙响,轻声细语伴在窗边。

    悠然美景却耐不得房中酒气阵阵,六仙桌上几个小菜、两盘点心,不时不晌的,几乎没动几筷子,可一旁的两坛子酒都见了底。林侦双肘搁在桌上,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盅。现代时他就是好酒量,从未醉过,至少,他从没有允许自己醉过。来到这个时空,宫中佳酿百味,口感醇厚,度数却不高,喝了这半天,他只是微微有些眼睛发热,脸色都不曾变。

    坐在他手边这位就不行了,一张漂亮的脸喝得红彤彤,不知是心情太郁闷,还是果然不胜酒力,这家伙已经完全没了形象,袍子掖在腰间,人趴在桌上,腿还不老实翘起来蹬着凳子,一眯那桃花醉眼冲着他便口无遮拦。此刻捧着酒坛子晃啊晃,生生又倒出一盅来,一手握了林侦的腕子,一手捏着满满的酒盅递到他口边,“七哥,喝!”

    跟喝醉酒的人说理还不如对牛弹琴,林侦抬手去接那酒盅,他一闪,酒洒了些在林侦衣襟上,他忙拿手蹭了蹭,挑了眉瞪林侦,大着舌头道,“就——在我——手上吃一盅!”

    看这红眼睛兔子似的东西,林侦咬了咬牙,真想一巴掌把他拍桌子底下去,可没办法,只好张开嘴喝下去。

    看着喝干的酒盅,奕枫笑,人一软,正好磕在林侦的胳膊上,这便干脆不起来了,枕了他的胳膊道,“如,如何?”

    林侦想抽出来可也推不动,知道这不是醉,就是心里难受,不如随他发泄。

    “七哥,”

    “嗯,”

    “你——一直骗我,是不是?”

    “骗你什么了?”

    “你——早就想要她了是不是?她跟我的时候,你就总勾搭她,还,还说什么是替他哥哥看着她,你就巴不得她哥走呢吧?是不是你给轰走的?嗯??”

    “这事儿,我骗过你么?”

    他应得很清淡,奕枫昏昏沉沉的脑子愣了一下,扭头看,这位哥哥无耻起来也是这么正气凌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