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中文网 > 旧时乌衣 > 旧时乌衣_分卷阅读_36

旧时乌衣_分卷阅读_36

推荐阅读:快乐的花莲之旅淫术炼金士20——城战谋策篇姐姐与她的同学娇女封后之路最佳女配(快穿)老板,你马甲掉了我的大奶女友小瑄重生攻略穿书后我抢了反派雌虫猎人游记[女追男,剧情,肉渣]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不过才走了一步,她又想到了什么,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潋滟着双眸笑道:“我听闻,前几日陈四郎在建康西郊买了一座宅院,有良田百亩。”

    这事连陈公都未得知。

    陈季止登时脸色一凛,他看向巫蘅那轻浮的目光,多了警惕。

    这事巫蘅知道,因为她近日一直在打探,何处的府宅能满足她心中清幽避世、有青桑田亩,可自给自足解决温饱的。下里行市之中,难免有人便泄露了陈四郎的名头。

    她心中最属意的那块地,叫眼前此人得了去。

    “你这小郎,该是要打我田产的主意?”

    陈季止为人放旷不羁,行事比他父亲还要邪上三分。他早有出府自立的念头,所以才瞒着陈府诸人,用这么多年积攒所得,买了那么一桩宅院。

    因是刚到手的,他眼下自然对那块地看得极重。

    巫蘅笑了笑,“我想与陈四郎立个誓约。”

    “什么誓约?”陈季止更警惕了。

    巫蘅见他这般宝贝那块地,心中计较深了几分,她慢慢地坐下来,背靠红柱笃定地说道:“我帮你一次,事成之后,那块地一年的收成,请陈四郎匀我一成。”

    “这笔交易可不小。”陈四郎并未动心,“你帮我做什么?”

    “我提点四郎一句。”巫蘅微笑道,“十日之内建康会有十年罕至的暴雨,陈四郎的田地都在山坳口,地势低洼,不留神大雨淹了良田,可万分不好。”

    “几句危言,实难令人信服。”陈季止不住摇头,表示不认同。

    “只是一个誓约罢了。我略懂天文之术,今日给陈四郎献上这条忠谏,也让四郎你有备无患。四郎若答应了,事成之后请兑现承诺。”巫蘅从容地站起了身,将下袍玄裳伸指掸开几朵花瓣,“我保证,陈四郎你绝不亏损。”

    “若没有雨,不曾淹田,又当如何?”陈季止忽然沉下眼光,再不复方才的轻佻,显然心中已有动摇。

    巫蘅想了想,她转过眸望向身后,那一派绿杨垂柳之处,人影渐没。勾折的几道泥沙路,再没有那个白衣少年。她微微失望地垂目道:“唉,那我便告诉你,陈郡谢十二的一个弱点吧。你知道他这个人一向最是讨厌了。我也是势单力孤,才屡屡受他欺负。”

    我也是势单力孤,才屡屡受他欺负。

    竟是一个同道!

    陈季止登时眼前一亮,笑得露出了那口白花花的牙齿,他抚掌大笑:“妙极妙极!”

    若是能欺负一回谢泓,狠狠地出这口恶气,那良田让她五成也不妨!这口气堵在心里真久了啊!

    “小郎还未报上你的名字。”陈季止硬生生压下心中这欲扬眉吐气的快慰,和煦如春风地一笑,“他日若真不幸被小郎言重,那笔收藏,我当划到小郎的名下。”

    这真是个问题。

    巫蘅眉梢一蹙。

    她来建康,人生未熟,贸然用“言衡”之名,日后陈季止要反悔,再容易不过。只是——

    到底是陈公的儿子,陈公博学雅望,便信他一回。

    她思量着,微笑道:“我名言衡。”

    “言衡。”陈季止摸着下巴,想了想。他在这个名士圈子里待得久了,从未听说过有言氏门人。

    不过转眼他又摒弃了这个念头,那谢十二何许人也,他与这位小郎方才拉拉扯扯,可谓纠缠不清。谢十二都与她这么莫逆了,自己也端不起那个所谓姿态了。

    他叠声微笑道:“可。”

    “多谢陈四郎。”巫蘅起身,对陈四郎一揖到地,谦恭地凝声道,“待我回府之后,考察舆图所载山势地形,将那应策献于四郎。”

    巫蘅一直到离开,整个身体都是绷直了的。

    她不敢想,原来陈四郎竟是这么好糊弄的一个人。

    不过现在,她有的忙活了。

    她回府问的第一句话,便是向王妪问询府中还有多少存钱。她和王妪、柳叟几人,都是乡里来的,清贫惯了,省吃俭用不觉得有什么。

    王妪拿出了一点现钱,点了点,便愁眉道:“女郎,这些钱,远远不够剩下这半月的用度了。”

    “这样。”巫蘅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感觉一直极准,虽然她鲜少过问钱粮之事,但她得罪了巫娆,巫府能放给她的例钱自然只有愈发见少的时候。

    陈四郎这一笔若不能敲诈得来,这个月可真见了底了。

    “王妪,柳叟可在?”

    “在的。”王妪点头道,“他在院后洗马。”

    巫蘅不疑有他,便踩着木屐风一般地越过萧疏梧桐,往后院而去。苦楝树的花香清减了许多,薄薄升腾的水雾将淡紫的花朵蒙上一缕水色娇秀。

    “柳叟,我有事询问。”她停了下来。

    柳叟拿着木瓜瓢,似乎让在浇着玄黑鬃毛的马儿,这匹马昔时买回来时,也是神骏无比的。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巫家家道中落,它已经瘦成这般形容,远望之甚至远不如一匹骡子,时时神情倦怠得仿佛要伏枥歇憩。

    柳叟浇马的手不停,他的眼中,满是对这匹马的怜惜和敬重之情。

    这是贫苦带来的灾祸。

    若这匹马日日饱食餍足,绝对不会沦落至此。

    他“嗯”了一声,“女郎,这里脏臭,您且先离开,我洗马之后,便去找女郎。”

    “不用。”巫蘅却了柳叟这份心意,“我只是想问,近十日之内,可有暴雨?”

    柳叟终于手一顿,他诧异地问巫蘅,“女郎怎的要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