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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曲阑深处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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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独自坐在办公室批作业,有一小片夕阳落在本子上,我抬眸看向窗外,云彩好似喝了阿婆酿的美酒,脸红得上头。

    起身接了一杯温水,蓦然想到小朋友口中的大明星,不禁摇头失笑。

    明星有什么好的,哪比得上我们这般自由洒脱啊!

    收拾好作业,我拿着教材和水杯出了门,橘红色的晚霞尚未褪去,几颗星子却已迫不及待地爬上天幕。

    我慢悠悠地踱着步,享受着倾洒过来的余晖。

    从办公室到宿舍需穿过一条回廊,我准备把东西放回宿舍,再去食堂吃晚饭。

    学校食堂在宿舍对面,做饭的阿姨是本地人,孩子们晚间都回家吃饭,有时候我会因为批作业或是备课误了饭点,可她们总不忘在离开之前给我把饭菜留好。

    我跟她们说过,晚饭可以自己做,可是淳朴善良的阿姨们很少让我自己动手,每次过去都有现成的饭食。

    这里的民风和善意,总会感动到我心坎儿里。

    支教时间是两年,现在只剩下一个月不到,原本说好考虑几天就答复校长,可总是一拖再拖。

    爸爸妈妈始终无条件支持我的所有决定,眼看他们年纪越来越大,我真的很想离他们近一些,多陪伴照顾他们。

    人类果然充满了矛盾。

    走到回廊尽头,突然一阵风吹来,我不自觉地拢了拢外套。

    刚转身准备下楼梯,映入眼帘的那个身影几乎把我的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静止。

    我停下脚步,呆愣在原地,他无意识地抬眸,视线来不及躲闪,就这样四目相对。

    楼梯不高,我们隔着几层台阶,凝望着彼此。

    好像尘封已久的回忆想钻出心房,扰得心脏狂跳不止。

    这张霞光中的脸庞,甚至比两年前更清瘦了,圆圆的葡萄眼似是有些湿润,脸上有复杂的情绪在翻腾,一身黑的打扮看上去有些疏离。

    我从未想过还能再次见到他,面对这样毫无准备的相遇,我什么反应都做不出。

    “安老师,又忙这么晚吗?”何校长见马嘉祺一行人停下脚步,抬眼看向我,温声问道。

    我撤开目光,微乎其微地点点头,把手里的小胖墩水杯悄悄移到背后,这是他给我买的,我一直在用。

    何校长笑着跟身边人介绍起来:“这是我们学校的支教老师,从大城市来的高材生。”

    “对了,安老师,他们在拍农村题材的电影,特地来这边取景,明天会有学校的戏份,所以提前过来看看。”

    我使劲捏着教材的边角,缓步走下阶梯,挤出一个笑容,客气地朝他们一行人点点头:“校长,我…我还得备课,先回宿舍了。”

    “辛苦了,安老师,王阿姨她们给你留了饭菜,记得去吃。”

    我们终究没有任何言语,与完全不相识的陌生人无异。

    我的脚步很快,可还是能感受到身后那股灼热的目光在追随。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确定自己没有忘记他,那份悸动,那份热情,那份执着,在和他对视的那一秒攀上了顶峰。

    两年来,我去过很多地方,遇到过很多人,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风的温柔,大抵只有见过玫瑰花开的人才会懂得。

    我静不下心来备课,起身走到全身镜前,傻傻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头发剪短了,随意地用鲨鱼夹夹着,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淡淡的妆容甚至看不出有化过的痕迹,白t外面套了一件粉色的开衫毛衣,宽松的蓝色牛仔裤和白色的运动鞋完全扼杀了该有的那份成熟。

    我有些懊悔,早知道就好好打扮打扮了。

    村子里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满天繁星,不像大城市,总被霓虹灯掩盖住。

    我在宿舍门口放了一把椅子,待星月爬上夜幕,便会插上耳机看星星,像个多愁善感的小老头。

    马嘉祺的突然出现,就像巨石坠入池塘,在我心里溅起了阵阵水花。

    我看着月亮,不断回想着那个对视,那双丹凤眼还是那么缱绻深情,让我无法自拔。

    手机提示音响起,我才把视线从远方移回来,微信上多了一条验证消息,是好友申请,显示的名字是马嘉祺。

    我手指颤了颤,忽略退出,余光却瞟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抬眼看去,黑色衬衫的衣摆被晚风吹起,头发被鸭舌帽压住,灯光有些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抬手摘下耳机,呆呆站起身,一个高瘦的影子慢慢靠了过来,直到离我很近,他才停下脚步。

    “安安。”他轻声唤我。

    安安,久违的称呼。

    久到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我们面对面地站着,我没敢再看他的眼睛,垂着脑袋,客套地开了口:“好…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真巧。”

    “我可以坐一会吗?”马嘉祺声音很轻。

    我往后退了几步,给他让出位置,他摘下鸭舌帽,抬手撩了撩前额的头发,有些疲倦地坐到椅子上。

    我进屋给他倒了一杯水,他低头抿了一小口,随即抬眸看向我:“坐下吧,我又不会吃人。”

    椅子很长,坐两个人都有余闲,可我久久没有坐下,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又拍新电影了,恭喜你啊!”我略微扭捏地坐下,看着眼前的月亮,努力找着话题。

    马嘉祺扭头看着我:“安安,你…肚子不会痛了吧?”

    像是询问,又像是关怀。

    我惊讶地对上他的目光,又立即低下头看着小腹,扯出一个笑脸:“不痛了。”

    片刻沉默后,他又问:“什么时候来到这的?”

    “两年前。”

    他转头望向天空,苦笑着摇摇头:“难怪,两年前…我去遍了所有你去过的地方,都找不见你。”

    我觉得心中充满了郁结,嗓子涩涩的,有想哭的冲动。

    平复了几秒,我没心没肺地笑出声:“都过去了。”

    马嘉祺又把眼神聚焦过来,也笑了,他淡淡开口:“是啊,过去了。”

    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以前在一起,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现在,却要不断找话题。

    “叔叔阿姨他们好吗?”他从椅背直起身,认真问我。

    我点点头:“挺好的,就是很少陪伴他们,他们挺想我的。”

    马嘉祺欲言又止,骨节分明的手指再次撩过发丝,我把搭在膝盖上的手收回,站起身,拿过他手上的玻璃杯:“我去给你加点热水。”

    “安安~”马嘉祺也站起身,压低声音继续说:“我...六斤很想你。”

    我使劲握着玻璃杯壁,佯装自然:“叫我安老师吧,别让校长和剧组那边误会。”

    快步走进房间,给他重新倒满热水,出去之前竟然又跑去照了镜子,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我这是怎么了?

    水偏烫,得晾一会才能喝,潜意识里莫名有些开心,这样的话,他就能多呆一会了。

    就这样静静并肩坐着,哪怕什么都不说,也让我贪恋。

    “要拍多久啊?”

    马嘉祺低头看向我的手指,勾了一下嘴角:“戏份不多,大概两周左右。”

    “哦。”

    他一直盯着我的手,我循着目光看去,是我们当初在南京一起做的对戒,这多年过去了,我从没有摘下过。

    下意识地看向他的手指,空空如也,之前看的都是镜头中的他,也没有注意那枚戒指是什么时候开始消失的。

    罢了,就如同我说的,都过去了。

    时间疗愈伤口的周期肯定有长有短,或许,我需要的时间更长一些叭。

    我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电话那边应该是剧组的人,马嘉祺敷衍了几句,匆匆挂断。

    终究还是我先说出了再见。

    “赶紧回去吧,工作要紧。”

    马嘉祺把玻璃杯递给我,杯口还隐约冒着热气,他重新戴好帽子,抿唇笑着:“明天见,安老师。”

    来不及反应,眼中就只剩下了那抹一身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