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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许佳期并没有见过魏彦洲的阿婆。

    那位阿婆在她和魏彦洲结婚之前就已经去世了,许佳期还记得在清明的时候,她会跟着魏彦洲一起去给老人家扫扫墓什么的。

    但因为今生她和魏彦洲的婚礼提前了三年,所以这位老人仍然在世。

    据说阿婆今年已经快九十了,身体非常衰弱;这一两年来都是在住院中渡过的,所以就连魏彦洲和许佳期结婚,老人都没有露面,只是托姨母带了一个八百块钱的红包送了过去。

    既然老人年纪大了,又病危,于是魏母就决定带许佳期一起去探探病,让老人见见新进门的外孙媳妇。

    病房里的气味并不好闻。

    一个干瘪瘦弱的银发老太太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

    许佳期很讨厌医院……

    ——因为眼前这一幕,总让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前世的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魏母拉着许佳期走到了阿婆病床前,弯下腰轻声叫道,“妈?妈……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其实许佳期挺紧张的……

    因为躺在床上的阿婆实在是太*安静了,静得似乎让人感觉不到她有任何生命的体征。

    而在魏母的反复呼唤下,阿婆这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由于距离隔得太近,所以许佳期注意到,当阿婆清醒过来以后看到魏母的第一眼时,脸上居然露出了惊惧的表情!

    只是,阿婆太老了……以至于这细微的表情只在一瞬间绽放,然后又被深深地隐藏到她脸上的皱纹里去了。

    “妈,妈?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魏母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阿婆的表情有多么奇怪,只是继续在阿婆耳边说道,“这就是你的外孙媳妇!她是彦洲的妻子,叫佳期,我带她过来看看你……”

    说着,魏母将许佳期轻轻地推到病床前。

    阿婆的目光缓缓地移到许佳期的脸上。

    许佳期努力按压下心中的忐忑不安与好奇心,勉强朝着病床上的老人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招招呼道,“阿婆好!”

    阿婆瞥了她一眼,嘴角抽了抽,用带着气音的微弱声音说道,“……哦,彦洲媳妇啊,嗯,长得挺好……你吃饭了没有啊?我,我这里有枣泥糕,彦洲小的时候喜欢吃……”

    许佳期从没听说过魏彦洲喜欢吃枣泥糕,也不知道阿婆怎么会突然提起枣泥糕,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姨母笑着走了过来,一边示意许佳期退后一点,一边上前去摇了一下阿婆床头的卷轴,好让阿婆坐起来;跟着,她又拿过放在旁边的一盒枣泥糕笑着对许佳期说道,“你阿婆啊就是贪嘴,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吃这枣泥糕……但是这枣泥糕吃多了不消化,医生不让她多吃……你来一块儿吧?”

    许佳期抿着嘴笑,摇了摇头。

    姨母便笑着喂阿婆吃枣泥糕,继续说道,“所以啊,你阿婆她见了谁都要问一句‘你吃不吃枣泥糕’……这人老了啊,心里其实就像个孩子似的,有时候会说一些可笑的话,还会做一些莫明其妙的事情出来,你们别见怪。”

    魏母板着一张脸没搭腔。

    许佳期看看姨母,又看魏母,总觉得姨母这话意有所指。

    阿婆也没理会任何人。

    她用光秃秃的牙床抿完了那块枣泥糕之后,这才慢吞吞地说道,“……既然今天人都到齐了,那我就……把身后事说说吧!”

    姨母急道,“妈!”

    看样子,姨母似乎想要阻止阿婆什么……

    但阿婆却不为所动,坚持说道,“我剩下的日子不多啦,没准儿哪天睡过去以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先把身后事交代好,也免得你们日后争来争去的……”

    魏母忍不住说道,“妈,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我不跟阿妹争。”

    阿婆打量了长女(魏母)半晌,才慢慢说道,“你一向都不肯听我的话,但我也知道,你从来就是个有志气的。”

    魏母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阿婆缓缓说道,“……我死了以后,房子留给阿媚(姨母的乳名);我的存款约摸也有二十几万,再加上所有的首饰……全部都留给彦洁。”

    许佳期前世也是魏家的儿媳妇,虽说前世她没见过阿婆,但对这一家子之间的各种矛盾的恩怨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在过去,她总觉得这几个女人之间的矛盾,不过是各人有各人的立场而已……

    可直到今天,许佳期才隐隐感觉到,恐怕阿婆对待众子女的态度才是恶化魏母与魏彦洁,包括导致魏母与姨母亲情恶化的主要因素。

    病房里的气氛变得压抑又凝重起来,所以许佳期紧紧地拉着魏彦洲的手,两人贴着墙根站着,一声也不吭。

    魏母此时正在努力隐忍着满腹的怒火。

    姨母想要打断阿婆的话,却反而被阿婆狠狠地瞪了一眼!

    跟着,阿婆继续慢悠悠地说道,“至于阿娇(魏母的乳名)你……我晓得你本事大,从小到大都没靠过我和你爸爸,那时候我和你爸爸让你进厂子工作你不干,非要跑到w市去上大学,念完大学也不肯回来,非要跟个泥腿子结婚,而且还在w市扎下根来了……你确实是个厉害的,这么多年了,最终还是调回a市,而且还当上了国家干部……”

    “既然你这样能干,那等我死了以后,你就把我的医药费和住院治疗费缴清,再把我的骨灰领到你家去,好好的供起来!以后每逢过年过节和生辰忌日,你就领着你的儿孙后代给我三叩九拜!”阿婆恶狠狠地盯着魏母,厉声说道。

    整间病床顿时变得一片寂静。

    阿婆那苍白的脸色,狰狞的表情和凌厉的眼神……活脱脱就跟港片里的老女鬼一样,吓得许佳期的一颗心肝儿砰砰狂跳了起来!

    她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站在一边的魏彦洲见妻子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而且还脸色苍白,满手的冷汗,再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护着她走出了病房。

    站在走廊上的窗户旁,离开了那个压抑的环境,又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之后,许佳期的心情这才稍微平复了一些,悄声问魏彦洲道,“你妈跟你阿婆有仇?不共戴天之仇?”

    魏彦洲想了想,摇头道,“真没怎么听说有什么大仇……反正就是说当年我妈怀上了第二胎,我姐就没人带了,我妈就把阿公阿婆请到w市帮忙带孩子;后来阿公住不习惯就吵着要回a市,无奈之下我妈只好让阿公阿婆把我姐带回a市。”

    “可后来……我妈不小心流产了,休养好身体以后想把我姐接回w市,但阿公阿婆太喜欢我姐了,说什么也不肯让我姐回a市去;后来我爸妈也一直没再生养孩子,过了好几年觉得太寂寞,就去孤儿院收养了我。”魏彦洲回忆道。

    “你姐的性子还蛮像你阿婆的,两个人都好霸道啊。”许佳期说道。

    魏彦洲叹了一口气,“她特别敌视我……总觉得我抢走了她的父母,同时也就觉得爸妈亏欠了她……其实我们在w市的时候,真不是她想像中那样过着多好多富裕的生活;她现在能有这样的三观,老实讲我真怀疑是阿婆是不是故意没有好好教育她……”

    许佳期眼尖地看到魏母和魏父从病房里出来了,赶紧示意他打住不要再说了。

    魏彦洲了然地转过身,先是朝父母喊了一声“爸妈”,然后带着许佳期迎了过去。

    魏母显然被气得不轻,胸脯急速地起伏着,紧咬了牙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魏父也是一脸的铁青。

    ——且不说阿婆平时是如何偏心,但就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而言;就连素来对钱财无所谓的魏父也被气得不轻。

    魏氏夫妇从年轻时候起,就因为唯一的亲生女儿被留在阿婆身边,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几乎把所有的工资收入和积蓄存款全部都源源不绝地送到阿婆手里;明明可以过上小康*生活的他们,硬是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后来,也是靠着魏彦洲上了大学以后,才慢慢学着理财啊打理基金股票什么的,魏家这才挣了些薄薄的家底。

    但方才阿婆的安排也实在是太偏心!

    钱财就全留给次女和外孙女,住院费用就留给长女来缴?

    真是气煞人也!

    “妈,咱们回去吧!”魏彦洲说道。

    魏母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一家四口下了楼,刚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姨母打电话过来给魏母,请求她无论如何也要等一等……

    就在魏母断然拒绝的时候,姨父匆匆赶到,不由分说地就拉着魏父往医院旁边的餐厅里走,一边走一边说,“阿姐,姐夫,阿媚要照顾外母,我们先去餐厅等她,她一脱身就过来……等下彦洁两口子也会过来,我们面对面的把事情讲清楚。”

    魏母本来不想去,但一听说魏彦洁呆会儿也要过来,不由得就有些踌躇。

    最终,她还是示意老伴儿,跟姨父一起朝餐厅走去。

    魏彦洲看了看许佳期。

    其实阿婆的家产,说白了也就是魏母,姨母和魏彦洁三个人的事儿;魏彦洲觉得自己跟这事儿关系不大,如果提前走或者不出席什么的,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许佳期却很想把这几人之间的恩怨情仇给弄清楚。

    于是她道,“咱们也去吧,我站得腿疼,让我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会儿……还有,你给我点个热汤,我都有点儿冷了。”

    听她说又累又冷,魏彦洲连忙扶着她也进了餐厅。

    坐下来喝了盅热气腾腾的虫草花炖瘦肉汁,许佳期终于缓过来了一些。

    没过多久,姨母就和魏彦洁张少勇一起过来了。

    八个人坐了一桌子,却没有人开口说话。

    良久,姨母才低声说道,“阿姐,妈她已经老糊涂了……你不要听她乱说。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和老刘不差钱,女儿女婿也算争气……以后等妈百年之后,她那套房子你想要的话,我就过户给你……”

    “犯不着!”魏母压抑已久的怒火一下子就爆发了!

    “我是国家干部,老魏也是三甲医院的主任医师;我儿子儿媳也有钱……她们有房子有门面还有车,这马上还要开公司……房子既然是她留给你的,那你就收下,我不会和你争!而且她的治疗住院费,我也帮她交!我就是要让她知道……我永远不欠她什么!要欠,也是她欠了我!”

    刚开始说的时候,魏母还有些气愤填膺,但越说到后来,就越觉得委屈;忍不住眼圈也红了,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姨母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魏彦洁使了个眼色给姨母;于是姨母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

    魏母哽咽道,“……阿妹,你自己摸着良心讲一讲,我做为女儿,到底有什么对不起她的?我也就是没听她的话直接留在a市当工人,而是自己去了w市念大学……但是后来,我一分钱也没找她拿过啊!相反,我一开始参加工作,就把每个月的工资大部分都寄回来给她;每逢过年过节还有她和爸爸过生日,我哪一次没有送重礼?我不懂,我到底得罪了她什么?”

    姨母神色复杂地看了看魏母,又看了看魏彦洁,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口气,一言不发。

    魏彦洁看了母亲一眼,说道,“那年阿公过七十大寿……”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魏母就疾声厉色地打断了她,“还要我解释多少次?那一年是因为*!你爸爸是耳鼻喉科的主任医师,正在抗*一线上,整个耳鼻喉科全部都被封闭隔离了,你爸爸根本不可能出去给你阿公汇钱;我也被单位派到一线医疗单位去审查,这一去就了两个多月……那时候彦洲刚上初中,我和你爸爸走得急,压根没留一分钱给他,家里就只有一袋米和一桶油,他自个儿过了整整两个月……”

    魏彦洁垂下眼眸看着地下,说道,“那你们后来也没表示啊!”

    魏母怒道,“你怎么知道我没表示?后来等我和你爸爸恢复自由以后,两个人的单位补发了将近八千块钱的津贴和加班费,我不全部都寄给你阿婆阿公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阿公喜欢打牌,输了钱以后就打电话催我寄你的生活费……有时我一个月要寄给他三四次钱!”

    魏彦洁把头转到了一边,说道,“那谁知道呢?反正阿公就是说,你把我扔给他们带,又不给生活费……”

    魏母大怒,正待要发火时,姨母来劝,“阿姐,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爸也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这事儿就别再提了……”

    姨父和张少勇也过来劝了几句。

    这时,服务员过来上菜,姨父和张少勇又开始劝魏父魏母吃饭吃菜。

    魏母勉强吃了几口,突然想起一事,便问张少勇,“……白雪莉和她妈妈后来还有去找你的麻烦吗?”

    张少勇正在挟菜的动作顿时一滞。

    他重重地放下了筷子。

    魏彦洁重新把头扭到了一边去。

    过了好半天,张少勇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去了,昨天晚上去的……昨天是星期六,我们带着妍妍去了我父母家,她们追到我父母家里大闹了一场;后来彦洁把她俩赶走了。”

    魏母道,“赶走她们是对的,以后要是白雪莉再找你麻烦,你就让她打电话给我,我去跟她讲……我讲的话她不敢不听的。”

    魏彦洁撇了撇嘴,小小声说道,“你谁啊!人家凭什么听你的……”

    魏母道,“她很尊敬我的,一向都很听我的话;何况那也是她妈妈脑子不正常,跟白雪莉没什么关系……”

    张少勇突然说道,“昨天晚上,她们走了以后,我爸妈说……我确实是他们抱养的。他们,他们确实托人在w市城西孤儿院抱养的我……”

    姨母姨父显然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只是不停地摇头叹息着。

    魏父魏母和许佳期魏彦洲却被惊呆了!皆用十分震惊的表情瞪着张少勇。

    张少勇无可奈何地说道,“……我妈前头连生了三个姐姐,压力太大,所以就托人去附近县市找男孩,最后,他们是在亲戚的帮助下,在w市城西孤儿院领养的我。”

    众人张大了口,呆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

    许佳期紧张地咽下了一口口水。

    难道真如那天她所猜测的那样,白母真的有两个儿子,而且都将自己两个儿子在不同时期送到了同一家孤儿门口?她的两个儿子,分别就是张少勇和魏彦洲?

    过了好半天,魏母才终于反应过来,“怎么会这样?她,她们有什么证据吗?”

    张少勇苦笑道,“她,她能说出,我……我臀部有个褐色的痣,还信誓旦旦地要跟我去做亲子鉴定……”

    许佳期又愣住了。

    前世白母找上魏彦洲的时候,可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出要做亲子鉴定。这大约也是因为魏彦洲的身世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的缘故,所以当有一天生母找上门来的时候,大家听了白母所说的魏彦洲的身体特征和当初送到孤儿院里时的一些细节之后,都觉得十分合情合理……

    但这一次,白母既然敢主动提出要跟张少勇验dna,这是不是也就证明着她有十足的把握?

    魏彦洁终于开口了,“妈,你给安排一下做亲子鉴定呗!别叫她们糊弄了去。”

    见女儿有所求,魏母顿时抛却掉之前的那点儿不愉快,重重地点了点头。

    魏父想了想,说道,“少勇啊,依我看,这亲子鉴定要做,但你还是要去一趟w市的城西孤儿院,好好把当年的事情问个清楚……”

    “现在阿婆病重,除了姨母和我在医院里照顾之外,还有谁肯来多看阿婆一眼!”魏彦洁埋怨地看了母亲一眼,说道,“我和姨母不在医院的时候,也就少勇能来接把手……他哪里有空!”

    魏母心中无时无刻不想着要拉近与女儿的关系,闻言便说道,“正好彦洲最近没事,让他替少勇跑一趟w市,去把这事儿办妥当。”

    魏彦洲下意识地就不想揽这趟浑水,可他正准备开口拒绝的时候,许佳期突然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他知道她可能有什么想法,因此便强忍着什么也没说。

    回到家中,天都已经黑了下来。

    小夫妻俩就关了房门说起了悄悄话。

    许佳期,“哎,你去w市的时候帮张少勇查入院资料的时候,也顺便查查你自己的啊!”

    魏彦洲愣了一下。

    她继续说道,“在温泉里的时候,你姐不是嚷着那女人怎么不说你是她儿子呢!那万一……将来她又说认错了人,其实张少勇不是,你才是她儿子呢?”

    魏彦洲啼笑皆非。

    “怎么会!就算我和他曾经出自同一家孤儿院;但我跟他差了好几岁,那个女的不可能犯这种错误……”他说道。

    可许佳期却认真地说道,“那就算我是个小人吧!我就是担心这个……你去问清楚了,也免得将来你姐老说这种酸话让我听到!”

    说着,她还怕自己的砝码不够,还故意使劲地挺起平坦坦的小腹,嘟嚷道,“不光我不爱听这个,我们宝宝也不爱听……”

    魏彦洲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他挨着她坐了下来,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肚皮。

    她怀孕两个多月,目前身材仍然很苗条,小腹处一点儿赘肉都没有,但肚皮绷得有点儿紧,感觉硬硬的……

    他也没敢太用力戳她的肚皮,只是轻轻地摩梭了一阵子之后,问道,“你说,宝宝什么时候才长大啊?唉,你太瘦了,平时要多吃点……对了,你饿不饿?我看你晚上也就只喝了一盅汤再加几筷子青菜,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被他这么一说,许佳期还真的觉得自己有点儿饿了。

    她点了点头。

    魏彦洲立刻站起来去拿外套,“你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

    之前也有过魏彦洲半夜跑出去给她买宵夜的先例,但魏母第二天总要找机会说教许佳期,要说体谅丈夫不要搞那么多事之类的话出来……这让许佳期挺郁闷的,因为每次他买回来的宵夜,多半都是被他自己吃掉了。

    所以她赶紧拉住了他的衣角,说道,“哎!这么晚了你就别出去了!我们去冰箱里看看还有什么,随便吃点儿就好了!”

    见她体贴自己,魏彦洲忍不住笑容满面。

    两人一起去了厨房。

    可是冰箱里空荡荡的,除了几个鸡蛋之外,什么都没有。

    许佳期想了想,拿了个空碗出来,磕了几个鸡蛋,混了点儿白砂糖和牛奶进去,搅匀了以后就放进微波炉里转了起来;跟着,她又将剩下的大半盒鲜奶倒在玻璃杯里,用开水湃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微波炉“叮”的一声停了。

    尽管两人躲在厨房里偷偷摸摸的,但这番动静可能还是惊动了魏母;魏母似乎拉下了电灯开关,而且他们还能从魏母的房门缝隙里看到隐约透出些灯光来……

    许佳期连忙端过温热的牛奶,又示意他拿了微波炉里的炖蛋羹,两人像做贼似的,一前一后飞快地回到了他们自己的小房间里。

    拥有共同的小秘密,总是会在无形中更加拉近两个人的亲密关系。

    深秋微凉的深夜,两人挤在一张椅子里,他将温软香柔的她抱了个满怀;跟着,他端着炖蛋羹的碗,她拿着勺子,两人你先吃一口甜蜜蜜的炖蛋羹,然后我再吃上一口,要是嫌腻就喝上一口温热的鲜奶……

    房间里顿时飘满了浓香的蛋奶香气。

    还有两人窃窃私语的低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