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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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晦暗,连盏灯都不掌,暖的却像是含着软肉的蚌,叫他一进去便化了满身雪。

    燥的令人窒息。

    渐眠藏在铺着厚皮毛的被里,穿的很薄,细条条的肩颈流畅莹白,他招招手,温言软语地好说话:“傅相,好久不见。”

    “不久。”昨日才见。

    渐眠靠在引枕上,吩咐薄奚看坐。

    傅疏却不领情,焚膏继晷的为朝廷卖命,还要马不停蹄地给渐眠收拾烂摊子,神人也抵不住这么作践,傅疏后悔了,傅疏恨不能时间倒退到昨日,他一定半点好脸色都不给渐眠。

    “你要自戕?”他开门见山。

    渐眠问:“我要的四千精兵带来了么?”话音刚落,他点点头,自顾自道:“听声音,应当是带来了的。”

    “那就上山吧。”渐眠笑笑:“劳烦傅相吩咐一声,要仔仔细细的搜。”

    “渐眠!”傅疏暴呵:“给你脸了是不是?”

    渐眠垂着长睫,扑簌簌的落下来,张合的嘴里还能看见嘬含在嘴里的软软白白的荔枝肉……,“傅相。”

    啪嗒——

    眼泪砸在了裘被上,皮毛被沾的软哒哒,他也不看人,只默默掉泪,好像谁给他委屈受似的。

    天知道,从早到晚,多少人被他耍的团团转,顶着风雪奔波的人受累不讨好,枢日至今还在门外跪着,罪魁祸首咬着荔枝,抽抽搭搭张着嘴,还要人喂。

    娇气的不像话。

    可恶的不像话。

    实为傅疏平生罕见。

    正当这时,却有人跌跌撞撞闯了进来,清癯自持,眉眼熟悉——正是沈仰。

    他背上还趴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半大少年,渐眠也认得。

    张口便是问罪:“殿下,您究竟如何才能放过沈骄。”

    来时好端端的少年,如今却已进气多出气少了。苍白的脸冻的青紫,身体僵硬发挺。

    不用问便知是谁搞的鬼。

    傅疏解下氅衣,盖在了沈骄身上:“着我的令,搜山的人尽数撤离。”

    渐眠点点头,嘴里塞着东西含糊不清:“人,你带走。”从厚裘被中探出只细细白白的手,指着沈仰怀里那个半死不活的孩子:“他,给我留下。”

    书中有言,啼啼山上有一味解毒清瘟的治世神药,正是这味药,救万民于水火,也将主角受的人性纯善推上了新高度。

    沈骄的死期不在这儿,这味药却只能被他找到。

    傅疏扬声一唤,便有人将沈氏兄弟带了下去,沈仰的表情很冷,像在看什么垃圾。

    屋里人被尽数遣散,渐眠眼疾手快攥住薄奚的衣带,又被傅疏面无表情的拂去。

    渐眠就是这样,有人撑腰比谁都横,没人管了又紧紧抓住最近的浮木,好像他前几日没有使尽百般折磨人家一样。

    薄奚低垂着眼,瞥见他蜿蜒柔顺的长发,凉凉搭在手上,渐眠几乎整个人扑在薄奚怀里,要靠薄奚托着他的肘腕才不至于跌下去。

    傅疏眉头直跳:“少海,自重。”

    “不要。”渐眠几乎是贴在他身上,热烫的口气似羽毛,连声音都酥痒:“薄奚,把人给我追回来。”

    多亲密似的,越发不像话了。傅疏将人强行扒拉开,钳着他手腕将人反摁在床上。

    薄奚该走,至少不该将眼睛紧紧挂在他身上,呼吸沉重,迈步都艰难。

    傅疏横来一眼:“下去。”

    薄奚好像方能调动自己的身体,微佝着腰,多不起眼似的退下去。

    傅疏的声音含着粗重的喘:“渐明月,一天不打你上房揭瓦。”

    原来他叫明月。

    丝革的白袜被蹬落,珠贝柔美的脚趾瑟缩的掩在被里,他半点儿也不服:“傅疏,妈的傅疏你放开我…”

    手脚并用的逃,一口咬下去,傅疏用来执笔落款的手被咬出深深的牙印,松开时还沾着晶晶亮亮的唾丝。

    傅疏气极反笑,拽着人脚腕就拖了回来。

    接下来却是变作哑了,含着畏怯,低低央求:“傅疏……傅相……傅大人!”

    “错了、真的错了,傅疏……啊——呜…”

    自小到大,从没有人敢在老虎头上动土,更何况是被压着收拾。

    因为久坐的原因,他的屁股肉不少,落掌下去回弹度极佳。

    但傅疏是使了真力气的,渐眠疼的泪眼汪汪,嘶嘶抽气。

    外头冰天雪地,骑兵们垂手侍立,天地俱籁,唯有小屋子里怏怏凄凄的哭声透过门板传出来。

    薄奚微仰着头,不受控制的在想,到底是妙年洁白的明月——

    还是被乌云覆盖,腥腥脏脏的月亮呢。

    第7章设计

    渐眠整个人陷在被子里,乌浓的长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子,他半阖着眼,几乎要死过去。

    傅疏衣衫整洁,面色不愠。他冷笑了一声,素帕一根根擦干净手指,随口道:“少海喜欢玩儿,宫里的东西怕是入不了少海的眼。”

    渐眠小指动了动,捡鞭的手却抓不住,哆哆嗦嗦的去握,被牵着碰到了床头窄窄的梁木。傅疏顿了顿,从渐眠的头上将那根韧软的绸带勾了下来:“记吃不记打是不是,嗯?”

    “唔啊…”

    傅疏紧紧一勒,丝昂扽紧的声音掩盖了渐眠的呜咽。

    傅疏可能并没有羞辱他的意思,捋着渐眠绷挺的颈,像顺什么东西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