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大奇异之篇：第十幕 钢之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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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角人物：讲述者
直到很多年后我也能清晰记起那一晚所发生的事情。霜魔女在肆虐，冰冷的月光剥夺大地的温度，我们的鲜血结成红泪——在阴影与皓月之下，我见证了神话。
没有思考的时间，当我意识到敌人时，对方就已经包围了我们。
寒冷让我的思维也迟钝了。雷恩的抱怨迅速被战斗本能带走。
他迅速低身位滑行，两支冷箭从他头顶堪堪掠过，只差一瞬间就会命中他的咽喉。他敏捷的一记低身位踢腿，脚尖刺入一名敌人柔软的腹部踢飞，紧接着再次遁入齐腰的草海，如蛇般灵动地躲开侧身射入的箭矢，快速接近另一名敌人，突然草海中现身无情且迅速地扭断了敌人的脖子，再次脱身遁入草海。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他表现得如同一条自由穿梭在草海中的毒蛇，隐秘且致命。同时他也发现了另一件事情——这些敌人从头到尾连一丝一毫声音都没有发出，不论是气息，血温还是反应都极为低下，这印证了雷恩没能发现他们的原因。
人偶。这些人全是受到第三方操纵的人偶。
在哪儿在哪儿目光所及之处并没发现施术者的身影。
雷恩潜伏在草海中绰影游走，精准而有效的破坏人偶的头部——从拧断了人偶的脖子他们就不再行动来推断，敌人使用的是”独立核心处理”类型的术式。是为了同时操作大批量人偶而特化的术式，这种人偶必然在自身体内存在一个【核心】独立运作，用来接收施术者的指令，而能接受指令的复杂程度往往与【核心】精细程度直接相关，越是精致的核心所能接受的指令就越是复杂。传说中人偶大师里耶尔能做出与活人别无二致的人偶，无论是能力还是思维都与原型毫无差别，相比起来眼前这些不过是只懂得执行基本命令的机械罢了。
雷恩在游走中眼光撇向陌瀚。他并不担心陌瀚的情况，在他们三人之中陌瀚的徒手战斗能力是最强的，不管有没有符文加持这点都不会改变，这点他和欧林早就亲身领教过。
事情如他所料，陌瀚如同风暴般击倒敌人，以一种堪称残暴的方式击溃数个人偶的包围，人偶的断肢碎屑漫天飞舞。如果说杀手的本能让他立刻意识到了人偶的弱点并迅速破坏，那么陌瀚的行动则完全是出于与受污者战斗的丰富经验——破坏双腿，贯穿心脏，粉碎头颅，全都是对待那些即使攻击命中也无法立即停止行动怪物们的手段，陌瀚用几乎与他完全相同的时间展开多次攻击进行试错。以破坏敌人为首要目的，真正意义上的战士做派。
混乱的场面在二人分别破坏了数具人偶后发生了变化，人偶们突然改变了动向，开始拼命冲向摇曳的火堆，马儿惊恐地跃起前蹄，踢飞了一具人偶，但人偶们依旧前仆后继冲向火堆。可就在人偶们要接触到火焰的瞬间——他们却同时停止了行动，随后全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迫近，如同坏掉一般朝向一个方向开始不断颤抖重复“要来了!”“要来了!”“要来了!”“要来了!”“要来了!”
二人顺着人偶们面朝的方向望去，难以置信的巨大月轮仍旧高悬夜空，仿佛一只冰冷惨白的眼瞳散发着刺眼的光芒。突然，惨白的眼瞳中仿佛出现了一点漆黑的瞳孔，极为细小，带着耀眼的月光也无法照透的黑暗，迅速扩大，占据月瞳中央三分之一的位置。没人理解那是什么。无法观测。无法目视。无法接触。无法理解。
音休，风止，万籁俱寂。空气宛若凝固，火焰渐熄渐止——火焰为人抵御寒冷，驱散黑暗，带来温暖、力量、文明，但有时也会为人带来灾厄——例如招引来那些敌视火焰的存在。
超出人类所能接纳极限的太古神秘，就那样出现在他们眼前。
“欸……”
当意识到时，黑暗已出现在人群中央，近在眼前。没有过程，无法理解，无法分析，无法想象，无法解构事实的【起因】与【过程】，他们所能看见的仅仅只是【发生】的事实及【结果】。
——所有人，右臂与左腿消失，只留下被【利齿】切断的痕迹。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倾倒在地，与手脚被一同夺取的还有【血液】与【血压】以及支撑起魔法师生命的【魔力】。伤口断面中流出的鲜血仅如烛泪。
魔力被夺取，生命力被抽空。太古的神秘仅在出现的瞬间，便宣判了所有人的【死】。
人偶在魔力被抽空后，零零落落，粉碎一地。最后还能保有意识的，仅他们二人。
这就是，死。意识逐渐模糊，视野渐渐被快速闪动的黑点吞没，他勉强抬起头，看见了褪去黑暗之下，神秘的真容。
高达数米的巨大人形，周身完全笼罩在黑色的裹尸布之中，散发着漆黑金属的光泽。双手交叠触肩，两柄剑刺穿掌背贯入肩膀，身上捆缚着数条沉重的锁链交口于颈部。头部顶端扣有满是长钉刺入内部的圆形盔一直遮住半张面孔，下半部分则是毫无皮肤的人类面孔，裸露牙齿，牙门紧闭，巨大的弧度无法让人理解那是狂笑还是嚎哭的表情。腹部中央向外延伸出巨大的【嘴】，如同巨狼野兽般巨大前突的吻部，无数乌黑锋利的犬齿互相交错。
“【钢之兽】……”
在死亡不断迫近时雷恩意识到了自己眼前的究竟是什么，他匍匐在太古神秘的脚下，仰望这怪异的形象。
两根长矛刺入他的双肩把他从地上挑起，巨大的狼口洞开，交错的犬牙彼此之间燃起火花，发出重型金属扭曲时的吱呀异响。将毫无反抗的他送入口中。
这样就，结束了。令人绝望的差距摆在眼前，他身体已然放弃了所有生的希望，他的意识也将一同堕入永无止境的黑暗。
“……醒过来！”
吼声打断了意志的长眠，他感到身体被撞飞，重新落到草地上。冰冷的草地与刺眼的月光重新将他带回现实。
——是谁？……把我——。脑中闪过愚蠢的问题，那是根本不需要提出的疑问。
好友的身影就在眼前，面对漆黑巨口，独腿踩踏在狼口的下颚，独臂支撑起咬合的上颚，两支散发苍白光芒的手臂从他肩背延伸而出一同支撑起即将关闭的巨口。陌瀚的身形在不断颤抖，沐浴在自己的鲜血之中，面对那巨型液压机般可怕的咬合力，他的身体随时会被碾碎成泥。
“我，我不会再看着你们，……死在我面前了……！”巨力合拢的巨口之下，强韧的意志支撑他不被吞噬。骨骼咯吱作响，巨口正在一点点关闭。
“你……你……！”雷恩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他仍然意识模糊身体失衡，视野中大半都处于黑暗之中，上下颠倒，左右晃动。他伸长了仅有的手臂想要去抓住好友。
“过，过来……到我这儿来……！”
但陌瀚没有把手伸向他。
绝望已然降临。
“快，逃……！”陌瀚奋力用牙齿咬起颈上的挂链，狠狠咬断甩向身后，“……活下去，活下去……！”
咔砰！
巨口猛然合拢发出轰然巨响，骨骼被碾碎的声响毫不留情地打破好友幸存的幻想。雷恩目瞪口呆，泪水无法控制地涌出。
他已经死了。
血沫还残留着他的体温，那是比什么都要更加残酷的现实。我还能听见你的声音，我还能看见你的脸庞，我还能记起我们所度过的每一天，但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是如梦魇般的真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面对敌人痛苦与恐惧化作咆哮，撕心裂肺的吼叫痛彻心扉。
八足的骏马如一道黑色的闪电，飞跃过【钢之兽】的身前，马上的人一把抓过雷恩拉到马上。飞奔逃离。
“我一定要杀了你——！！！”
骏马的主人从缠布下露出眼睛，尽是惊恐疑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救人。眼下只能不断向神祈祷。
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远，【钢之兽】始终未曾移动。直到双方都消失在地平线的彼方，痛苦无比的吼叫回荡在草原之上。
视角人物：讲述者
直到很多年后我也能清晰记起那一晚所发生的事情。霜魔女在肆虐，冰冷的月光剥夺大地的温度，我们的鲜血结成红泪——在阴影与皓月之下，我见证了神话。
没有思考的时间，当我意识到敌人时，对方就已经包围了我们。
寒冷让我的思维也迟钝了。雷恩的抱怨迅速被战斗本能带走。
他迅速低身位滑行，两支冷箭从他头顶堪堪掠过，只差一瞬间就会命中他的咽喉。他敏捷的一记低身位踢腿，脚尖刺入一名敌人柔软的腹部踢飞，紧接着再次遁入齐腰的草海，如蛇般灵动地躲开侧身射入的箭矢，快速接近另一名敌人，突然草海中现身无情且迅速地扭断了敌人的脖子，再次脱身遁入草海。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他表现得如同一条自由穿梭在草海中的毒蛇，隐秘且致命。同时他也发现了另一件事情——这些敌人从头到尾连一丝一毫声音都没有发出，不论是气息，血温还是反应都极为低下，这印证了雷恩没能发现他们的原因。
人偶。这些人全是受到第三方操纵的人偶。
在哪儿在哪儿目光所及之处并没发现施术者的身影。
雷恩潜伏在草海中绰影游走，精准而有效的破坏人偶的头部——从拧断了人偶的脖子他们就不再行动来推断，敌人使用的是”独立核心处理”类型的术式。是为了同时操作大批量人偶而特化的术式，这种人偶必然在自身体内存在一个【核心】独立运作，用来接收施术者的指令，而能接受指令的复杂程度往往与【核心】精细程度直接相关，越是精致的核心所能接受的指令就越是复杂。传说中人偶大师里耶尔能做出与活人别无二致的人偶，无论是能力还是思维都与原型毫无差别，相比起来眼前这些不过是只懂得执行基本命令的机械罢了。
雷恩在游走中眼光撇向陌瀚。他并不担心陌瀚的情况，在他们三人之中陌瀚的徒手战斗能力是最强的，不管有没有符文加持这点都不会改变，这点他和欧林早就亲身领教过。
事情如他所料，陌瀚如同风暴般击倒敌人，以一种堪称残暴的方式击溃数个人偶的包围，人偶的断肢碎屑漫天飞舞。如果说杀手的本能让他立刻意识到了人偶的弱点并迅速破坏，那么陌瀚的行动则完全是出于与受污者战斗的丰富经验——破坏双腿，贯穿心脏，粉碎头颅，全都是对待那些即使攻击命中也无法立即停止行动怪物们的手段，陌瀚用几乎与他完全相同的时间展开多次攻击进行试错。以破坏敌人为首要目的，真正意义上的战士做派。
混乱的场面在二人分别破坏了数具人偶后发生了变化，人偶们突然改变了动向，开始拼命冲向摇曳的火堆，马儿惊恐地跃起前蹄，踢飞了一具人偶，但人偶们依旧前仆后继冲向火堆。可就在人偶们要接触到火焰的瞬间——他们却同时停止了行动，随后全都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迫近，如同坏掉一般朝向一个方向开始不断颤抖重复“要来了!”“要来了!”“要来了!”“要来了!”“要来了!”
二人顺着人偶们面朝的方向望去，难以置信的巨大月轮仍旧高悬夜空，仿佛一只冰冷惨白的眼瞳散发着刺眼的光芒。突然，惨白的眼瞳中仿佛出现了一点漆黑的瞳孔，极为细小，带着耀眼的月光也无法照透的黑暗，迅速扩大，占据月瞳中央三分之一的位置。没人理解那是什么。无法观测。无法目视。无法接触。无法理解。
音休，风止，万籁俱寂。空气宛若凝固，火焰渐熄渐止——火焰为人抵御寒冷，驱散黑暗，带来温暖、力量、文明，但有时也会为人带来灾厄——例如招引来那些敌视火焰的存在。
超出人类所能接纳极限的太古神秘，就那样出现在他们眼前。
“欸……”
当意识到时，黑暗已出现在人群中央，近在眼前。没有过程，无法理解，无法分析，无法想象，无法解构事实的【起因】与【过程】，他们所能看见的仅仅只是【发生】的事实及【结果】。
——所有人，右臂与左腿消失，只留下被【利齿】切断的痕迹。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倾倒在地，与手脚被一同夺取的还有【血液】与【血压】以及支撑起魔法师生命的【魔力】。伤口断面中流出的鲜血仅如烛泪。
魔力被夺取，生命力被抽空。太古的神秘仅在出现的瞬间，便宣判了所有人的【死】。
人偶在魔力被抽空后，零零落落，粉碎一地。最后还能保有意识的，仅他们二人。
这就是，死。意识逐渐模糊，视野渐渐被快速闪动的黑点吞没，他勉强抬起头，看见了褪去黑暗之下，神秘的真容。
高达数米的巨大人形，周身完全笼罩在黑色的裹尸布之中，散发着漆黑金属的光泽。双手交叠触肩，两柄剑刺穿掌背贯入肩膀，身上捆缚着数条沉重的锁链交口于颈部。头部顶端扣有满是长钉刺入内部的圆形盔一直遮住半张面孔，下半部分则是毫无皮肤的人类面孔，裸露牙齿，牙门紧闭，巨大的弧度无法让人理解那是狂笑还是嚎哭的表情。腹部中央向外延伸出巨大的【嘴】，如同巨狼野兽般巨大前突的吻部，无数乌黑锋利的犬齿互相交错。
“【钢之兽】……”
在死亡不断迫近时雷恩意识到了自己眼前的究竟是什么，他匍匐在太古神秘的脚下，仰望这怪异的形象。
两根长矛刺入他的双肩把他从地上挑起，巨大的狼口洞开，交错的犬牙彼此之间燃起火花，发出重型金属扭曲时的吱呀异响。将毫无反抗的他送入口中。
这样就，结束了。令人绝望的差距摆在眼前，他身体已然放弃了所有生的希望，他的意识也将一同堕入永无止境的黑暗。
“……醒过来！”
吼声打断了意志的长眠，他感到身体被撞飞，重新落到草地上。冰冷的草地与刺眼的月光重新将他带回现实。
——是谁？……把我——。脑中闪过愚蠢的问题，那是根本不需要提出的疑问。
好友的身影就在眼前，面对漆黑巨口，独腿踩踏在狼口的下颚，独臂支撑起咬合的上颚，两支散发苍白光芒的手臂从他肩背延伸而出一同支撑起即将关闭的巨口。陌瀚的身形在不断颤抖，沐浴在自己的鲜血之中，面对那巨型液压机般可怕的咬合力，他的身体随时会被碾碎成泥。
“我，我不会再看着你们，……死在我面前了……！”巨力合拢的巨口之下，强韧的意志支撑他不被吞噬。骨骼咯吱作响，巨口正在一点点关闭。
“你……你……！”雷恩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他仍然意识模糊身体失衡，视野中大半都处于黑暗之中，上下颠倒，左右晃动。他伸长了仅有的手臂想要去抓住好友。
“过，过来……到我这儿来……！”
但陌瀚没有把手伸向他。
绝望已然降临。
“快，逃……！”陌瀚奋力用牙齿咬起颈上的挂链，狠狠咬断甩向身后，“……活下去，活下去……！”
咔砰！
巨口猛然合拢发出轰然巨响，骨骼被碾碎的声响毫不留情地打破好友幸存的幻想。雷恩目瞪口呆，泪水无法控制地涌出。
他已经死了。
血沫还残留着他的体温，那是比什么都要更加残酷的现实。我还能听见你的声音，我还能看见你的脸庞，我还能记起我们所度过的每一天，但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是如梦魇般的真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面对敌人痛苦与恐惧化作咆哮，撕心裂肺的吼叫痛彻心扉。
八足的骏马如一道黑色的闪电，飞跃过【钢之兽】的身前，马上的人一把抓过雷恩拉到马上。飞奔逃离。
“我一定要杀了你——！！！”
骏马的主人从缠布下露出眼睛，尽是惊恐疑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救人。眼下只能不断向神祈祷。
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远，【钢之兽】始终未曾移动。直到双方都消失在地平线的彼方，痛苦无比的吼叫回荡在草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