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中文网 > 倾国倾城 > 倾国倾城_分卷阅读_62

倾国倾城_分卷阅读_62

推荐阅读:快乐的花莲之旅淫术炼金士20——城战谋策篇姐姐与她的同学娇女封后之路最佳女配(快穿)老板,你马甲掉了我的大奶女友小瑄重生攻略穿书后我抢了反派雌虫猎人游记[女追男,剧情,肉渣]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且在梅园后院,择个小院落,圈禁吧。”慎言传讯中,也提到过户锦想见她的事,她觉得还不到见的时候,也有不想见的心理,倒是圈起来,眼不见为净。

    “是。”暗卫退出去。

    宫娥为刘诩罩上最后一层绞金盘龙的外袍,她起步向外走。外间已经候着几位新进提拔的大臣,见她出来,纷纷见礼。

    这几员武将,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中层将领,颇有能力,也忠心。这几日京中户海被圈禁,梁相一党不出意料,并没有因此事而发难,倒是越发慎重。分散在几处囤兵,都被刘诩方的兵马隐隐围住,却没有刀兵相向。

    刘诩听罢汇报,频频点头,还是他们之前分析的准确,那几处私兵,怕是除了少数几个高级将领,其余的人,都以为自己是大齐在编的军士呢。毕竟谋反之名,梁相一党还是不愿意背负的。只是为了抗衡平氏才准备下来的。现今自己继位,这一支军事力量,反而不好自处了。若能处理得当,倒真能像云扬他们所料,兵不血刃,或以最小代价,便可完全收编。

    想到远在西山大营的云扬,刘诩心意又转了转。不过,没容她多溜号,一拨拨大臣们,开始进来议事了。刘诩十分勤勉接见,这些新近提拔的大臣,干劲充足,想法也新颖实际,只是初上手,还有些工作不太熟悉。不过她相信,再过些日子,便可一一培养成熟,到时自己便不用这么辛苦了。

    这倒是与慎言初建隐营时的情况很相像。手底下一穷二白的慎言,拼着一股子劲,到底是把遍及全国上下的情报网建立起来了。想到此,刘诩干劲也更足了些。她打点起精神,朱批的御笔更加遒劲有力。

    ☆、试探

    西山一处山坳。前后有密林遮掩,后面只有一条野兽踩出的弯曲小路。先锋营从今晨开始,驻在此处。云扬就在此中。

    此时已经是黄昏,正是埋锅造饭的时间。云扬当风半蹲半跪在一块天然的石桌前,把看了许久的地形图合卷上,又展开早上收到的书信。

    一队巡哨正经过,远远地冲他打招呼,有相熟的,还凑过来与他打趣,“参军读家信呢?”有人哄笑,“莫不是相好的传来的情信?”

    大家见云扬也不恼,就有人呵呵笑着,玩闹着抢信。

    一个副将一手隔开他们的起哄,粗声大嗓,“抢啥抢,是情信呀,金贵着呢,弄坏了可要耽误云参军找媳妇。”众人轰然大笑。

    云扬也同他们笑在一处。他从小便在军营打滚,几天来他很自然地融入在这些人中。参军职位不高不低,军士们对他也毫无抵触与戒备,而云扬行事间的果敢和细致,很快就在军令上得到了军士们的敬佩和响应。就连刘肃老王也不得不承认,当初云扬的坚持还是对的。

    众人说笑几句,就巡哨去了。目送他们的背影,云扬出了会神。目光又调回手中。薄薄的几页信纸,是今天中午传给他的。那是远在行宫的那人亲笔和的一篇赋。初见这篇文章,眼睛就湿了。

    他回想着方才众人的玩笑话,不禁也笑了。若说这是情信,可是连一个情字都找不见,看起来,就像是神交已久的文友,互通作品鉴赏。可就因为是不加矫饰的情谊,才让人愈加动容。云扬珍视地捏紧那薄薄的信纸,抬目凝望天边火红落日,眼底,心上,映出的,都是刘诩漏夜不眠的,对自己的——挂念。

    营中炊烟袅袅,战马低嘶。云扬垂头,在这落日下怔了好长一会儿,又重新蹲跪在石头前。

    回信。

    手已冻僵,砚也成冰,墨迹亦含着冰凌。云扬呵了呵冷得不太听使唤的手指,提笔,一气呵成。

    ---------------------------------------------------------------------

    行宫。

    凌晨,蓝墨亭带着一队人在行宫巡哨。远远看见偏殿已经升殿了。议事的大臣们按序依次进去面圣,出来时,都是神色匆匆地去办差了。蓝墨亭凝望了一会儿,心中叹气。想到云扬走时,时间太急,甚至无暇和他辞行。自入行宫以来,蓝墨亭负责近侍陛下。从他的角度看,若说前方战事紧,急遣云扬奔赴,倒更像是因为这一班圣上新进的心腹重臣的到来,圣上有心把云扬藏起来一般。想到当时云逸也是这样藏人,蓝墨亭不禁有些气闷,难道云扬这样一个光彩的孩子,却是这样见不得光吗?

    绕过正殿,顺小路,曲曲折折地来到偏静的一处,正是梅园。这会梅花都凋了,只有虬枝在风中倔强伸展。蓝墨亭站在梅林边,扫目巡视了一番明卫、暗卫的所在。整个梅园,倒是隐了不少人,却静得风声可闻般。

    梅园,正是秦主淮墒幽禁处。

    有暗卫飞身过来,无声地单膝跪在蓝墨亭身前。蓝墨亭摆摆手,身后巡哨的铁卫皆无声退出林子,别处巡哨了。此处幽闭,圣上严旨,除了他和圣上暗卫及少数禁卫,其余人是不准靠近的。别人只当圣上严谨,蓝墨亭却明白原因。初见秦主时,那肖似某人的面庞,让他也吃惊不少。那一刻,蓝墨亭也不得不承认,知道云扬是秦国皇子和亲眼见到云扬父皇所带来的震撼,后者明显大于前者。二人放在一起,不用别人介绍,便也猜出他们的关系了,这大概也是刘诩为什么要把云扬藏起来的原因吧。

    “秦王如何?”蓝墨亭询问。

    “回大人,秦王倒安静。”那暗卫简洁应,“户锦将军每日仍晨起练功,平日只在房中看书,不曾有异动。”暗卫抬起头,顿了一下,“他……仍请见陛下。”

    蓝墨亭眉头亦皱了皱。

    两人相对片刻,蓝墨亭终是叹了口气,“我去吧……”

    暗卫似是松了口气,瞬间飞遁而去。

    蓝墨亭顿了顿,心里骂了句臭小子,便折返方向,向梅林幽深处走去。

    梅林幽深,有早春的残雪,灰蒙蒙地,在地面上留下一块块印迹。蓝墨亭踏着半湿的残叶,缓步前行,耳边,剑气声愈清。他驻下步子,眼前一片小小开阔地,当中,一个素色的身影,裹着银白色的剑影,在风中舞得正盛。蓝墨亭抿唇站下,剑影纷飞下,他缓缓闭目,耳边仿佛听见金戈铿锵,战马低鸣。

    剑声一顿,蓝墨亭倏地睁开眼睛。那舞剑的人已经收势,一手倒扣着剑,背在身后,转过身来,朗眉星目,挺直的鼻梁,澄澈的面庞,漾着蓬蓬的英气。正是初至行宫,便被解兵权,禁独院的南军将军户锦。

    “大人。”户锦见到蓝墨亭,眉不经意地挑起。他的眉尾微微上扬,飞扬中又带着柔和,此刻,那含着希冀的澄澈神色,让蓝墨亭一下子想到了自家的云扬。

    想到要对这样的户锦说些什么,蓝墨亭神色暗了暗。

    户锦瞟了一眼蓝墨亭神情,便瞬间明白了今天希望的落空,他顿住笑,歉然点头,“倒是有劳大人了,在下明白了。”

    蓝墨亭心里拧了拧,不禁又暗骂方才那个暗卫臭小子,户锦每每这样知情懂礼又通透,倒叫人心中时时不忍。

    “将军且缓缓心情,陛下此刻不动户老侯爷,便是暂时无事了。”蓝墨亭似有所指地看着他。

    这话似是安慰,实则私授了讯息。被禁此处,除了一两名仆役,户锦能见到的,也就蓝墨亭一人。外面消息被封得铁桶一般,突闻此话,户锦先是一愣,继而中规中矩抱拳,“谢大人良言。”

    蓝墨亭笑笑,心道好一个机警的户锦。便也不再接话,只笑着看他。

    户锦僵了僵,垂头片刻。再抬头,“父亲……安好?”这话终问出口,虽逾矩也入情。

    蓝墨亭暗点头,自己只用话轻轻一点,他便警觉,还用话反来试探。果然谋定即动,习惯反守为攻,不拖泥带水,不愧南军赫赫有名的人物。

    “安好,现在京中圣上赐的宅子里。”蓝墨亭笑着点点头。

    户锦眉动了动,“驿馆南军?”

    探问军机?不过也正是目下最关键的问题,“移往皇城禁卫大营,目前安好……未得将令没有异动。”蓝墨亭知无不言,

    户锦松下口气。两个问题,除了让他了解外界情形,更加证明了他方才的大胆推测。不禁慨叹圣上好筹划。扣住父亲,却召即将入宫大选的自己先入行宫,想动身当日,自己甚至还穿着大选的礼服。此举,让他们无论京中还是行宫里都不得动作。入了行宫,却又晾着不见,囚得铁桶一般。待自己焦虑难安时,却才遣来蓝墨亭权当使者。这逼到绝路上后闪现一线生机,可是最熬人性情。圣上把握人心的手段,还真是深不可测。

    户锦心中反复计议,不禁凛然握紧拳心。若是今日自己鲁钝不察,怕是明天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他凝眉半晌,缓缓道,“大人,户锦自幼便随父亲在战阵中历练,所以……”

    “所以,户锦自小便明白,若处于不明的危险中,坐以虚待,不如起而奋争。”声音似是追忆。

    蓝墨亭知他意有所指,淡淡笑道,“果然是奋争了。”

    户锦一震,“户家并无不臣之心,外祖父梁相他也是一心为了大齐……”

    “朝堂上与梁相之事,圣上会有定夺。”蓝墨亭轻声打断他。

    户锦怔了怔,也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失控,歉然垂头。

    蓝墨亭见他为难神色,心中亦替他着急,此刻,圣上肯对他用半点心思,便是日后户家十分的机会,户锦若仍犹豫,于圣上那,便是再难挽回。“户将军。”蓝墨亭低声唤他。

    户锦抬目见他焦灼神情,哪会不明白蓝墨亭心意,低声,“大人,户锦……是想窄了。”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音,倒像一个委屈的弟弟。

    蓝墨亭忍不住拍拍他手臂。家国事,是男孩子该当的,为难也是责任。户锦无论多年轻,也是南军成名的将军,户家唯一男嗣,陛下寄希望的臣子,该当得起也必须当得起。

    户锦缓缓闭目,沉了好一会,艰难咬唇,“好吧,……五处私兵,是早年留下,并无叛国勾当。如今……外祖父也是骑虎难下。”户锦郑重,“大人,那数万子弟,也都是大齐子民呀……请代禀陛下,户家,两代为国镇边,南军上下亦都是大齐军兵,我们愿为大齐兴盛,尽心力,献生命,求圣上给予三分信任,两分眷顾,臣只得一分机会,会用生命去证明户家的忠诚。”

    蓝墨亭亦动容。户锦终于给出了陛下要的答案。他为户家,甚至为梁相争取到的东西,恐怕比他将付出的代价,要大得多。果如陛下料定,传言户锦狂傲不羁,内里却是至孝至信的人。宁陷进自己,也要救父亲;宁亏待了自己,也不愿身边的人受牵连,这样的性子,在战场上便会成为战功卓越的名将,可是若说在这勾心斗角、互为利益的政事上,恐怕每一步,都难行。

    蓝墨亭安慰地冲他点点头,“户将军的话,在下必转陈圣听。”

    户锦感激施礼,“谢大人。”这话,真心实意。

    蓝墨亭扶住他。又踌蹰。

    户锦不解,“大人还有事?”

    蓝墨亭笑笑,“在下只是好奇,你怎知梁相不会成功?”

    户锦一愣,“先帝积弱,平氏当政,政事混乱时,外祖父都未动,如今新帝即位,励精图治,又手握兵权,亦尊外祖父为帝师,一品首相,他又怎会有不臣举动?”

    蓝墨亭目光闪了闪,户锦当即明白自己的失言,“在下未敢批评陛下戳害老臣,只是想表明户家心迹而已。”

    蓝墨亭握住他肩,示意他勿惊,“方才已说了,是在下好奇,并不是陛下要问。只是……”蓝墨亭深深地看着他,“这‘戳害老臣’四个字,太重,莫说嘴上,就算是心里,也不能存半点这样的念头。”

    户锦明白蓝墨亭好意,咬唇重重点头。

    蓝墨亭悉心提点,和暖包容,与他相谈,竟恰如父兄般温暖。他感慨双手回握住蓝墨亭手臂,眼圈已微红。

    出了梅林,蓝墨亭亦舒了口气。与户锦相处,他举手投足,总会让自己想到云扬。都是二十刚出头的孩子,却为何总是被压得喘不得气?蓝墨亭转头看向梅林深处,那仍立在风中的修长身影,虽远,自己仍能感受到户锦起伏的气息。蓝墨亭并不后悔今日最后多说的那句话。自己近侍陛下多日,最了解陛下性情,户锦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若在君前应对时,一个失查,恐遭陛下疑弃。

    -------------------------------------------------------

    ☆、钦使

    在一个明媚的正午。西北战报,摆上天子案头。

    刘诩午膳也未及用,就坐到案前。那战报写在西部地区居民常用的厚重的毛边纸上,古朴,仿佛沾染着未尽的硝烟。天子阅了片刻,眉头便舒展。

    候在一边的军务大臣们,都看她神情,见她豁然开朗,俱都笑了。

    前线大捷!

    这一役,拿下了叛军中最大的一支。更可贵的是,双方皆损员不多,可谓是奇袭。不过,厅堂内,并无过多歌功颂德之词,众臣们都低声商议以后对敌事务。刘诩不禁点头,毕竟她亲自选定的这些重臣们,都不是浮夸之辈。

    “陛下……”军务司新进的侍郎戴忠信出班进言,“臣有些想法。”

    戴忠信是前科武状元出身。因无根基,又不愿依附权贵而被搁在闲职上。此回被刘诩钦点,进入行宫,委以重任。他站在同阅战报的众臣中,身形挺拔,眉宇端正,年轻又英气,煞是抢眼。

    刘诩用目看他,“卿有何意见?”

    戴忠信环顾一下众人,大家都噤声。刘肃老王初战大捷,此刻风头正盛,谁人敢在后方数说他?戴忠信沉稳的面容现出坚定,“陛下,臣有一虑。”他起身道,“乃是军需问题。臣自幼家境贫寒,便是为官后,也不宽裕,家慈常为柴米油盐事为难,臣也不得不为此奔波。大军阵前,每天耗费颇多,我们却无钱无粮,所以,臣推测,刘肃老王军中此刻莫不是已经断炊了?”他再次环顾众人,大家都垂着头,但他敢肯定,很多人都有此想法。”

    果然有人提出来了,刘诩目光微闪。

    “卿的意思是?”刘诩眯起眼睛。

    戴忠信见刘诩并无惊诧,以为她不知其中厉害,细细分析道,“陛下,刘肃老王的战报中,并未提到粮饷问题。臣推测,刘肃老王解决问题的方法有三:一是耗用自己封地的钱晌忝为军资,但旷日持久以后,那并不足以支撑这次战争。二是抢敌钱粮为已用,但难免部下将领有纵兵抢夺的行为,之间滋生各种腐败贪墨,更不利于后续对叛军的招安。三为征用周围府县粮晌,但多扰民,且易失民心。臣想,叛军能在那里存留多年,定已经与当地人民融合得很好,估计在当地,民心向背还不好判断。所以,臣认为,现下我们要做的最紧要事,是派给足够军饷。”最后一句,明显意有所指。

    众人都颌首。

    “好一个状元公。”刘诩在心中赞叹。这戴忠信分析得极是,难得的是敢谏言,话中隐隐指王爷征粮的不当行为,真可当为诤臣。

    遣散众人,独留下戴忠信。

    戴忠信说了这话,并不见惧色,独自留下来,凛然正气地笔直立在书案前。刘诩爱他耿直,便直言相告,“卿方才所虑,亦是刘肃老王出征前与朕反复商讨过的。”

    戴忠信愣了下,见刘诩面色和蔼,不似责备,不禁脸色微红,“臣方才言语有些冒犯了。”

    刘诩亲自伸手扶起他,郑重,“朕只等有见识的臣工能与朕共同分忧,卿很合适。”

    戴忠信恍然,不禁心潮澎湃,知道今时今刻,正是自己仕途最关键的转折,也是能一展平生抱负的开始,他激动地撩袍跪下,“臣愿回京为陛下组织军饷。”

    刘诩探手拉起他,笑问,“京中各部尚书、侍郎都是梁相门生,卿官微言轻,人头又不熟,如何能成功?”

    戴忠信愤然,“普天之下莫为王臣……”

    “钱粮,我们可以南调北用。”刘诩摆手止住他。王权大不过军权,谁手里有人有钱有粮,谁就能做得天下的主,这道理,她从小就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