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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103你真的要跟我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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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坤成董事长裴东吗?”

    “裴、裴总?您怎么会。”

    周遭人逐渐从愣神中沸腾起来,裴东却视若无睹。

    他静静看着我,然后小心脱下我身上的小西装,盖上了他黑色的风衣。用纸巾一丝不苟很专注的擦拭我脸颊墨汁时,淡淡的口吻:“薛染初来乍到,人脉不周,后台不稳。陈副总就这样道貌岸然倚势凌人,是否觉得不妥?”

    “道貌岸然?”我听见陈副总结巴了下:“误、天大的误会啊裴总!跟我无关,是内人脑袋不好使,她”

    “你说谁脑袋不好使呢?”又高又壮的妇人气恼极了,指着裴东喷溅口水:“还有你,我电视上见过你,真没想到啊,这小狐狸精挺有能耐,连你也能找来撑腰,可够风。流?但这是我老公的公司,还能由得你撒野了?”

    “闭嘴!”陈副总脸都急绿了,气的直接用毛巾塞她嘴里,然后回头冷汗直冒的点头哈腰。裴东却视而不见。

    他静静抱了我一会儿,突然从地面捡起块摔碎的镜子递予,让我能看清自己满是斑驳的脸,与两行清泪滑下像小丑一样的痕迹。

    他低低坏笑:“还哭么?“

    我微恼的打了他一拳,眼泪却真不大能再流出来了,只是默默擦着眼泪,用眼神示意他别多管,这是广寿,他无端插手会落人话柄;

    裴东收进眼底,勾起的嘴角渐渐抿成条直线,他唤来下属耳语几句,然后扶着我站起来,衔起支烟。

    陈副总紧忙双手捧着火机递来,裴东面无表情的吸了口,道:“我本来只是路过,但现在,我想陈副总为陈太太对我的出言不逊,做出解释。”

    陈副总顿时愣住,旋即恶狠狠剜了他老婆一眼,苦涩的想说些什么;裴东却顾自蹙着眉捡起地面那半瓶墨水,晃了晃,淡淡道:“素质不够,可以多喝些墨水。“

    “什么?可是“

    裴东不语,非常冷漠;那妇人气急败坏欲张口咒骂,陈副总却一咬牙,突地将那墨瓶塞她嘴巴里边,使劲的灌着。

    裴东视为不见,转过身来擦了擦我的脸颊:“满意点么,染染?”

    我一言不发的点点头,他撩起我鬓角长发,看着那斑驳,却已微微蹙眉:“但我不满意。”

    他低低唤了声汪琴,那时我才发现,她也来了,而且手底提着很多东西。走近后倾倒而下,全是墨瓶。

    望着呆愕的陈副总和陈太太,汪琴职业化的笑道:“我们裴总地位非凡,名誉身系重大,平白无故被人污蔑,别说裴总本人,作为秘书我都觉得难以轻饶。所以既然素质不足,我想陈副总大可以让陈太太喝光这里所有的墨汁,在肚子里慢慢酝酿。“

    ”当然可以拒绝,不过陈副总往后恐怕会特别不顺。”

    陈副总面色一僵,她老婆已是吐了口黑水,扬起手想打他,却又望了眼围观同事后停住,然后看向裴东咬牙切齿:“裴老板喜欢仗势欺人可以,但这可是广寿集团的分公司,你在这里欺负人,就不怕得罪我们老陈的老板吗?”

    裴东自始由终未多看他们一眼,见我一直抿唇不想说话,才微蹙眉锋,

    “如此。”他背对着淡淡道:“可以请薛英岚小姐亲自过来。”

    “千、千万不要啊!算我求您了裴总!“他这样说,陈副总反而脸色更差,望着地面那十来瓶墨汁蹙眉良久,便回头跟他老婆耳语了些什么。三两句后,他老婆的脸色便彻然僵硬,直到最后连粗壮的大腿都开始颤抖。

    她难堪的扫了扫四周的围观者,最后吞口吐沫,捞起了一瓶墨汁拧开,尝试了三四遍,才猛地皱眉,一下子灌进嘴巴里。

    “我交代的问题,考虑过了么?“裴东视而不见,深邃的视线一直停驻在我脸上:“应该有领悟部分,不然怎会憔悴的让我这么心疼。”

    我未言语,只是沉默会儿,绕开他高声道:“陈太太精神状态似乎不好,陈副总下午可以准半天假回家照顾。”

    两人都已痛苦的吞了半瓶墨汁,闻言皆是愣神的张开黑乎乎嘴巴,旋即连声道谢,一路小声争吵着飞也似的钻进电梯。

    我有些苦涩望着他们背影,这种跋扈而短视的女人拖累自己丈夫事业的情形,我在绅茂时就已不少见,但陈副总还不错,虽然我坐了他的位子,却并没过多敌视。

    更重要是,有些屈辱打碎牙也该咽下去,我才刚刚上任,就要把人得罪尽吗?裴东不该不明白这点,可他为什么

    “都散了吧,没什么事,赶快工作,小王把这里收拾干净,下午有大客户会过来。”

    “是的薛总。”

    点点头,我便顾自朝总裁办公室自带的卫生间走去,在心底暗自庆幸,是书画墨汁,并不难清洗;

    裴东一言不发的跟进来,他顾自编起我的袖口,我下意识推了把:“别碰,有味道“

    他不言语,霸道的攥着我的手腕,却轻轻摁着我的脖颈往下压了压,然后打开水龙,大手一丝不苟搓洗着我的脸颊与脖颈。

    感受这霸道的温柔,他掌心温热,我不由己的咬唇哭出来,越哭,越大声难过,却又随着水流逐渐减小而收敛,最后抬起头时,便完全察觉不到有哭过。

    裴东静静用毛巾擦拭着,就像在照顾小孩,紧接碰见顽固的黑渍,却微微用上力道。

    我低吟了声疼,他闷闷的冷哼:“自找的。”

    对啊,把你的耐心一点一点磨光,是我自找的

    那你还管我干什么?

    我使劲推开,却搡不动,他蹙眉握着我的手腕,薄唇微张:“我改主意了,我不仅不让你再接触他们,现在的职位,也可以推掉。你要事业,要尊严,我可以在坤成为你安排职位,你是我的女人,你人生路上一切成就与荣耀,都由我裴东给予。”

    “你怎么那么霸道!”我幽怨的有些咬牙切齿:“或者说,是自私?”

    “我自私?”

    他重复一遍,突然闷闷的笑出声来,薄唇贴着我的耳蜗低语:“如果只有拴着你才能让你乖乖听话,我就拴着。”

    “拴在床边,生一堆小勇者。”他戏谑的朝我已经潮红的脖颈,喷吐着痒痒的气息:“等他们长大,可以来打倒我这个大魔王救你,但恐怕会是你自己不舍得下床。”

    “你混蛋!”

    我臊红了脸,扬起拳头,他敞开双臂任由我打,伴随令人抓狂的低低笑声。所以外人看来,却更像是在打情骂俏;

    彼时,手机响了起来,我幽幽瞥他一眼,才接起来,微微避开他,却仅扫了一眼,便脸色哗变,霍然转身:“裴东!你”“你派人打伤守卫,带走了我妈妈?”

    但好像。

    并没有伤到同家医院的父亲?这是为什么

    裴东没言语,只是嘴角笑意,渐渐抿成条直线。

    他回身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置于怀里,静静看着我,仿佛依旧在等我的答案。

    可我能有什么答案,裴东

    告诉你,我不妥协,就明明心疼也执拗着,失去你?

    还是告诉你,我想通了,可以抛舍一切了,就看着芈承先有恃无恐、随时威胁着我们爱情什么也不做,也能眼巴巴观望你亲手拗断我父亲的脖子,而无动于衷?

    为什么不早先就告诉我你跟他是这种水火不容?留待今日让我如此煎熬两难,裴东,为什么?

    正抿唇难受时,大门突然被敲响,我抿抿唇,靠近后将门拉开,立时惊得后退半步。

    门外的薛靖深,戴着高礼帽,身着灰色西装。他看见裴东时,也是一怔,旋即朝我微微一笑:“怎么,来的不是时候?“

    “怎么会呢,快进来吧小叔。”

    话虽这样说,我心底却难熬极了——怎么连他也过来了,他不是在州区巡视?

    我知道,他们两人间似乎发生过什么,定下了契约承诺,所以在外人眼底,是站在一个立场;但经历过固北火灾后,此时看着薛靖深缓步向裴东走去,我却只能感觉到越来越心乱,与紧张。

    “裴总,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好久不见了。”

    裴东起身,握住他伸出的手,很快松开:“薛厅长贵人多忘事,月婵的喜宴上,我们可才刚见过,大抵,也就七天?”

    薛靖深笑而不语,很自然坐在裴东旁边,裴东随即坐下后,似笑非笑的将烟蒂碾灭在烟灰缸里,道:“薛厅长清廉尽职,心无旁骛,在南省公安厅的声誉远胜所有前任,人尽皆知;但我还不知道,原来薛厅长八面圆通,在商业方面的城府与谋略,是同样的出类拔萃。“

    薛靖深闻言脸色微怔,望向裴东的眼神竟透出一丝惊讶。

    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抿唇笑道:“谬赞了,裴总,只是秉公办事。”

    话落,房间内突然陷入寂静,裴东端起茶杯,缄默非常;薛靖深也蹙着眉锋,若有所思。

    我感到特别压抑,低声道:“小叔,您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不急问。”薛靖深接过我递来的茶杯,淡淡道:“先告诉我,你下午,是不是有个大项目要谈判?”

    我点点头,心底却很诧异,他怎么会知道?

    这四天里,其实我特别心虚和露怯,所以一直厚着脸皮去找戈薇;她却是要远比我想象中坦然大气,不仅全无架子的悉心教导我一些经验,今天会到访的大客户,也是她帮我牵桥搭线,没惊动过其他人。

    “这件事,跟小叔您找我有什么关联吗?”我困解道。

    薛靖深望了眼水面漂浮的铁观音,眼底讳莫如深的笑意:“这,你恐怕就得问问裴总了。”

    跟裴东有什么关系?

    我疑惑极了,低下头想了想,心神却猛地一颤。

    我疾步走出办公室,吩咐助理联络对方问问具体到场的时间;最终得到的答案,却是他们爽约了。

    说情况有变,稍晚会亲自致电说明情况,但特意嘱托,不必抱太大期望。

    怎么会这样

    “裴东。”回到办公室,我脸色有些苍白,不可置信望着他:“是你做的?所以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捣乱?“

    裴东不言,自从薛靖深进入后,眼神便一直显得冰冷,蹙眉沉思着。

    “怎么能说是捣乱呢,薛总?“突然有人推门而入,我看见,是汪琴,她微笑道:”我不知您这边的情况,不过,东胜能源集团最近要扩建公司与工厂;而我们在东郊的仓库恰好遭遇强拆,囤积的大量建材暂且无法安置会受损,正好,各取所需,可以折价出售给他们。 “

    “至于是不是因此耽搁了与您的项目,我想”

    “是我的命令。”

    汪琴话没说完,裴东突然冷淡道。他扬手示意有些错愕的汪琴出去,然后静静盯着我,薄唇微张:“所有事都能纵容,唯独这件事,我不会放纵。染染,我交代你的问题,不是询问,是要求。你可以不答应,但我也可以让你做不到不答应。”

    “你、你什么意思”我嘴唇都有些颤抖:“你知不知道为了让东胜答应和我们公司合作,我废了多少口舌与力气?前天陪他们去矿洞审查一整天,陪完酒第二天脑仁儿都是麻的!“

    “这是我就任后第一个大项目,广寿高层几十双眼睛都牢牢盯着呢!现在成了一个笑话,往后的资金与项目我拿什么去申请?”

    “你到底要干什么裴东是不是我不答应你,你就要对付我?”

    他沉默看着我,冰冷眼神,似已默认。我难受极了,心口一揪一揪的刺痛。

    “很有意思。”薛靖深突然笑了声,然后望着茶杯,很平静道:“商业中的竞争,就像这杯里的茶叶,有沉有浮,是自然规律,小染,不可对裴总抱怨。”

    “不过,我今天过来,倒是有份礼物要送给你。“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抽出叠文件丢在桌面。

    我蹙了蹙眉:“这是”

    “是兆州以北,南省区域内的煤发电厂供给合约。“薛靖深双手交握撑住下颚,笑道:”南省最大的国营煤炭企业,因为部分资产分配原因产生供给链断层,政府需要足够资质的私人煤企,暂时解决这个问题。“

    “合约,是九个月,虽然价格方面,肯定会压得比较低一些,但胜在长期稳定的出荷量。而且以后申请国家福利项目,也会得到一些便利。这在广寿高层的眼底,应该更加重要“

    “并不归我管,这只是副本。”他将文件推过来:“但你仔细翻阅翻阅,我晚些时候会带你去相关部门竞标洽谈。以广寿的资质,想必不存在悬殊。”

    望着那份文件,我心底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担忧。我下意识望向裴东,看见他也正静静的看着我。我抿了抿唇,还是将那文件收进怀里。

    “染染。”裴东突然说道:“所以,这就是你的答案?”

    “什么答案?”薛靖深在我之前笑道:“我不知道裴总对我的小侄女有什么问题,不过,如果这问题让她感到困扰,我希望裴总就此放过。她是我兄长的女儿,兄长已离奇失踪,英岚又过于强悍,眼中公私无分。如此,小染便算得我唯一亲人,我能为她解决一切力所能及的困扰,希望她得到快乐。并且,裴总这种有妇之夫,除过生意往来,我并不赞同你与她有过多交集。“

    裴东没理会,站起来后,很冷漠与我擦肩而过。

    “染染。”却又在玄关驻足,声线低沉:“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事实上,我从不喜欢再三置喙。“

    “我只给你这最后一次机会,跟我走,或者留下,继续反叛我,忤逆我。”

    心疼极了,我死死堵着胸腔,那高大压抑的背影叫,我心底一丝丝妥协。最后,我抿着唇道:“好”“但如果我答应你那件“事”你能为了我放下吗?”

    他没言语,他突然笑了起来,笑的令人难以捉摸。

    最后,他回过身,虽笑的明媚,我看见的却只有那眼底冰冷死寂:“染染,我可以对你无底线的纵容,也尊重你。”

    “但你知不知道,淇则有岸,隰则有泮?”

    落下这句话,他转身走了,没有丝毫犹豫。汪琴在门口望着我,眼神里有微恼,也有叹息,最后是同样一言不发的离开。

    我揣着那合约,整个人,却石化在了原地。心痛的感觉从一丝丝衍变泛滥成灾,五脏六腑皆俱掏空,那种空虚就像灵魂也给抽离。

    如果之前那种感觉还不算强烈,但现在

    我好像,真的失去他了。

    ---

    “就算一条稍暧昧点儿的诈骗短信,对于情侣,也有的能说,有的不能说,所以没十拿九稳,你就别自寻苦恼。男人这种生物,好像千奇百态的rock。懦弱无能靠不住的,就是裹着层皮的豆腐瓤,往往很容易吃透,但是你能,别人也能;坚毅强大能靠住的,才会有时显得沉闷揣摩不清,因为你在琢磨从里面挖空他的时候,他还得顶着外边那层壁垒,为你阻挡风雨,敲碎破坏你们生活的冰雹。这种从来都是万人追捧,但不同的是,它从不轻易示弱,连爱情对他们而言也是种软肋就像我家那位。“

    “所以,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个好像在跟你置气、又像是真分手了的男人是谁,但小染啊,女人呐,本性就是患得患失过于敏感,这没错,不过有时候,也得上善若水,收纵有度,要不然,害了别人不说,最后发现连自己也追悔莫及,那才是最大的失败。“

    泳池边,说完这段拢长的话,戈薇吸了口果汁,微微顶起太阳镜扫了眼桌面考卷,然后随手扔掉。

    “啊?我去!妈你干嘛啊,考满分你不乐意是怎么的?”她旁边叫顾钰的男孩瞪圆眼睛。

    “当然不乐意了,每次考这么好,气的薇安上蹿下跳在你母后公司闹得鸡犬不宁,这全是你的错!去,明天物理考不到五十分以下别回来见我。”

    眼见那小男孩眼神幽幽怨怨的离开,我抿抿唇,低语道:“那如果,他有可能是别有目的,而且心里还有其他人呢?“

    “这就难说了。”戈薇撑了撑遮阳帽,微微起身:“又强势,又城府极深的男人是特别可怕的,几乎可以得到任何女人,也能眼也不眨就断念抛弃爱人。不过,没有十拿九稳,依旧不该妄自定论,最少,也可以通过他对你付出的多少来判断不是?”

    付出多少

    我酸涩笑笑,我薛染生到这世上二十年,还有男人,像裴东对我这样好过么

    叮

    戈薇突然接起一个电话,然后低喃声让他进来,便套上层薄纱遮住春光外泄,浅笑嫣然:“看不出来,小染,你的桃花运还不浅。”

    桃花运?

    我正疑惑着,旋即眼眸圆睁的站起来,望向楼梯门口:“哑巴?”

    “你怎么来了。”

    我看见祝华晟被下人端着轮椅,抬到了楼上。他似乎特别反感被人侍俸,刚落地便示意下人离开,然后微微蹙眉,驱动轮椅靠了过来。

    “小染”他低吟着。我攥攥拳,倏地转身:“你别过来!”

    “你忘了裴东对警告说过什么么?”

    “我不在乎。”他便停在三米远处,眸光复杂:“忘了吗?就算在墨庄里,我依旧会偷偷来看你,被他折磨的有多痛苦。”

    “他没折磨我!”我咬牙喊道,深吸口气,低低道:“而且,我自己也不想再见到你,哑巴,你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情感性质,你也口口声声说再次得到我的信赖,你就会满足,我信你了,但你做了什么?”

    我抿抿唇,难以启齿;他张张嘴,又阖住,眼神黯然。

    最后他用发声器生硬道:“我来找你,是想给你一些东西。”

    啪

    看到他很吃力抬起胳膊,将一叠文件扔在桌面“这是什么?“我困解道。

    “你最近遇到些问题,是么?”他不答反问。

    我没回应,心情却变得沉重。

    就像父亲说的,广寿高层上上下下,好像真已被薛英岚笼络。他们明知道我的身份已经证实,却格外的刁难我。

    距离被泼墨那天,已经过去五天五夜,薛靖深给我的长期合约已落定,良性作用是非常大的,他们却非但没有表彰我,反而在去总部开会时,斥责我贸然接受政府合约,稍有不妥,都会酿造大风险。

    欲加之罪,何患无期。

    他们让我短期内必须做出成绩,若不然,只能说是薛英岚偏袒盲目,未经考核,便将我放在如此高的地位,十分不妥。理应放进基层慢慢考验与成长才对。

    还是放进梁思琪手下的分公司分明逼我赴鸿门宴!但如果做不到,我的一切目的,却都灰飞烟灭。

    “所以呢?”我蹙蹙眉道。

    “没什么所以,这是委约华盛做金融顾问的三家能源公司的内部资料,全都是大企业,还有外企。”祝华晟静静看着我,道:“你今晚可以仔细的记在脑海中,这样,对症下药,跟他们谈生意会特别容易。”

    “什么?”我愣了下“可这都应该是客户机密吧?你这样”

    “对外是客户机密,但没有一家金融公司,不是跟实体企业关系错综复杂,各取所需,互补盈利。”他微微蹙眉,蓝眸显得深谙:“事实上,下面还有一份那是股权转让合同,你签了,我的百分之十华盛股权,就都是你的。”

    “什么?可”

    “没什么可犹豫的,小染,没时间。上次在你家楼下见到的徽章,那摊血迹,你以为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用拳头挡着嘴唇咳嗽几声,那时我才发现他嘴唇很苍白;

    他放下手,依旧沉静道:“你不知道月婵对裴东的执念,有多深,她倒追了裴东这么多年,从国外追到国内,为了他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但你有了我的股权,情况就不同。“

    “芈承先想夺走华盛,但他手中稀少的股权,是硬性阻碍。如此,他想要达到目的,只有两个可能,其一是杀了我,其二是收购股权。现在,你得到我的股权,就等于有了举足若轻的筹码,就算月婵想难为你,芈承先也不准。”

    我突然感觉特别难过,甚至不大敢去看他面色有多苍白。抿唇半晌,我坚决的摇头:“我不要,哑巴,你也不必再多说了你快回去吧。“

    “你的伤应该还很重,不应该随便出院。”

    祝华晟看着我,眼神越来越黯然,拳头也逐渐攥起来,最后咬了牙,激烈的敲打着发声器道:“小染,你还不懂吗?还是不愿意懂!”

    “我喜欢你,我爱你!裴东的威胁?如果能得到你的心,我现在就可以跟你结婚,十里红妆,风光大娶!”

    我不言,压抑极了,扭身便走;他驱动轮椅跟着,突然一滑,差点栽进泳池里。我立时吓得惊呼一声,所幸拽住了他的衣领。

    他怔怔望着我水中倒影,然后缓慢的调整好坐姿,仰头望我,苍白着肤色微微而笑:“你还是在乎我的,对么小染?”

    “我们还是有可能,尽管还有很长的距离,但我不在乎这段距离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从走出墨庄那天开始,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我从没对谁这么好,包括对自己。”

    我没来由的心酸难耐,抿抿唇,我拾起那几叠文件,塞他怀里,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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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拖着疲累的步伐回到富德苑,一路上,心底总感觉沉甸甸的。

    我突然在想,自来到海城,我失去了什么?

    梁正梁思琪,邹凯?如果是他们,那似乎什么也没失去,因为本来就没有;

    我又得到了什么?

    身份、职位,薪资,一个二十年未谋面、当面会冷言心底却挂念的爸爸?好像蛮多

    但为什么心里,空空的

    落寞的拧开门锁,我走进去,扔下包,下意识便要去橱柜沏杯酒,麻醉絮乱的神经,整个人却猛然一怔。

    我看着他看着那个挺立在落地窗前的背影,那么熟悉,又那么遥远;那么渴望,又那样怯怕

    我小心翼翼的脱下鞋子,就像面对一只孤傲而疏远的波斯猫,爱溺的迫不及待想拥抱他,却更怕发出半点声响,就惊走了一切可能。

    我沏了两杯红酒,犹豫很久,才光着脚,缓慢靠近过去;我抿唇将一杯递予,他接在手里,抿了口,又置于怀中,然后像尊雕塑,俯瞰楼下,依旧缄默压抑的一言不发。

    心底那么难过,难过的没发生什么,水雾已在眼眶弥漫。沉寂很久,我才哽咽的道:“为什么不说话?裴东难道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真的,要跟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