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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099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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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愕然,裴东则牵着我笑的全然无顾,略过卓莹时,我们同时听见她咬牙切齿的冷声道:“裴东,你是厉害,我卓莹没服过谁,三年前却服过你,亲手把自己兄弟和势力一窝端了眼都不眨一下!但你给我记着,你不会永远这么嚣张,你打了阿晟,我不会放过你!”

    裴东停了停,旋即狷狂的大笑着,牵我钻进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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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损失几百万,不是小数字,裴东。”路上,我拉了拉他的手:“你真的不在乎么?”

    “为什么不在乎?”

    “我是商人,就算损失微不足道,但只要是损失,态度就不能够阔绰。”裴东淡淡说着,然后勾起嘴角,大手拍了拍我的手背:“不过,能博得我的染染在伤心难过时一笑,已经不能算是损失了。”

    见我眸光依旧担忧,裴东适度笑意,突然让司机立刻联络媒体记者去东郊,然后看着我笑道:“染染,你的胆量,还是太小,这会阻止你的思考。他们说的没错,东郊那个仓库,的确多占用了些地皮,事实是在郊区这种区域,不管商人与百姓没人修筑时不会占那几米地,看起来卓莹是动了关系,不然根本不会有任何问题。“

    “不过,也无碍,相反是好事。”他低低笑声,紧踹着我的手放进怀里:“祝华晟的事,你似乎很担忧,但我并不放在眼里,不过,舆论方面造成的影响,倒是个问题,但你知道卓莹的身份?“

    我点点头:“她是芈承先家的养女吧。”

    “对,而且在很早前,她便对祝华晟的追求不加掩饰。如此,她现在拆了我的仓库,潜意词,却是“祝华晟的鼓吹”与“芈承先的帮助”一经修饰扩散,立马会让舆论与关注焦点倒向。

    他笑的更淡然“区区几百万,解决掉一个并不能算不棘手的问题,我何乐而不为?“

    我恍然大悟,旋即望着裴东微微震惊。我很难想象,明明是个突发情况,只在一瞬间,他却已经全局掌控。多深的城府与敏锐的洞悉力,才能做到如此?

    车子不徐不疾的行驶着,开进城西主干道,裴东的薄唇突然贴在我耳便温柔低语:“你在想什么?”

    我惊了下,旋即静静抿住下唇。

    惆怅的望了窗外树影良久,我才低语道:“裴东刚来墨庄,我是说第一次被你命令去陪侍薛靖深和马建林的时候“

    “金盛喝醉了,他在你离开时说,你跟我爸爸薛靖远,有特别深的纠葛是这样吗?”

    裴东面色一怔,旋即微微蹙眉靠在皮椅上,缄默无声,好像不想回答。

    良久,他示意司机升起后隔板,低沉道:“你有时候会自作聪明,染染,但在我眼里你并不比别人差,怎会信酒鬼的话?,又怎么能记这样久?”

    “是祝华晟告诉你的。”他微微侧脸,眸光有些深谙:“所以,你那天在储物仓找到的视频,也是他所拷贝?”

    什么?

    我倏然一惊,我完全没想过,他知道这事儿,因为他根本没怪我。

    为什么不怪我?这跟那次偷了他钥匙去见祝华晟那件事,多像啊心底突然酸酸的,满载着内疚,让我说不出话来。

    “重要么?”裴东突然道,他深邃看我一眼,然后正视前方眉锋微蹙,淡淡道:“我从不会承诺自己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我所经历的,是让我不能够不与蛇共舞,与狼为营,事实上,我并不排斥这点。没有野性与手腕的男人,要么没囊没气,要么对自己的能力与尊严不负责任,很久前我就告诉自己,我要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我应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可以失败,但我一定要做到,不惜任何代价。”

    “但就算是在我最阴暗的时候,也没恨过什么人,这很无谓,会影响我的状态。”他突然紧了紧握我着我手的力度:“可我跟薛靖远的仇恨,就像血一样浓厚。如果他现在在我面前,我会拗断他的脖子。“

    我心底一沉,落寞的垂下头去。

    裴东收进眼底,抚了抚我的脸颊,薄唇微张:“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就像我爱你,是因为你是薛染,不是因为你叫薛染。”

    这话意味很浓,非常的深沉,让我怔怔看着他深邃的眼,心底又温暖既苦涩;我斜首靠在他胸膛,听着他心跳,感受他温暖,舒适又安然的阖上眼皮。

    我爱你,裴东,也只因为你是裴东。

    哪怕你是个卖糖果的,哪怕你一贫如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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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你不会要跟我说”下了车,上了楼,站在敞开的大门口,我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发:“你又被汪琴给打了吧?”

    “开什么玩笑?那死娘们儿敢打爷一个试试?抽不烂她屁股。”封奕沉幽幽的白我一眼:“是太阳晒肿的zi道不?晒脸!”

    眼见他红着整右边脸,牵住旺财嘴角一抽一抽的走出去,我哭笑不得耸耸肩,愈发搞不清这俩到底怎回事。我没想过淡雅平和的汪琴会动手打人,更没想象又自大又神经脱线而且有十分可怕一面的封奕沉,居然会被一个女人给连着天的“收拾”声儿都不吭。

    只能说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吧。

    戏谑笑笑,我回到卧室,刚挂好衣服打开笔记本,脸色便猛然一僵。

    我倏然阖住,默了晌,却又打开,关了几次也关不掉那弹窗,我紧张道:“哑巴,你这是干什么?”

    视频弹窗里的祝华晟,似乎躺在医院里,眉尾还有很大一条缝合线。

    他面无表情的敲出一行字来:“我黑了你的电脑系统,我怕你不接。”

    “你想死吗?”没来由想起裴东那晚的可怕,是我再也不感受,我生怕封奕沉没走远会听见,同样打字道”你知道裴东没有开玩笑,赶快关掉!而且“

    我深吸口气:“以后也别再这样了,我不想再见你了、”

    打出这段字,心底微微酸涩中伴着一丝疼。

    我对祝华晟一直有好感,从第二次见面开始,就有了,但从不属于男女之间那种。而且自从与裴东坦白后,我很早就告诉他我们之间是毫无可能的;所以,那晚过后,担忧他伤情的劲头过去,我有些恨他!他为什么要强迫我?他怎么能强迫我?倒也没去想尊不尊重的问题,只是觉得

    我是不是看错他了?心底那个忍气吞声却有大智慧,总在危难之际救我于水火的最可靠的朋友哑巴从利用我逃出墨庄后,就已经被他掐灭了。

    现在,他是祝华晟

    祝华晟默了半晌,噼里啪啦:“所以不管我让你看到什么,他做什么,你还是爱他,无可动摇,无视干扰,无所谓对错坏与好?”

    “我要拔电源了。”我咬着唇打道。

    “不要。”他很快敲出这两字,然后凝视我,蓝眸透出丝丝痛苦。

    半晌,他蹙眉打道“好,我不再提这件事,但小染,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是薛叔叔出现了他要你去找他,他有话对你当面交代。”

    什么?

    我心儿一颤,某种被压制在心底最深处二十年,本能的强烈渴望,倏然涌上心头。

    但想了想,我还是抿唇打字道:“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说,但见面,就不必了。”

    祝华晟眉蹙更深:“为什么,是裴东歪曲过什么?小染,你是不是真的魔障了,你信裴东胜于信自己的父亲?”

    “对!”我狠狠的摁动键位:“我已经受够了!如果裴东说没有问题,我可以把心刨出来给他!我凭什么不信他?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屡次三番劝我离开我的爱人!”

    咚的一声闷响,我诧异的看见祝华晟非常罕见锤了拳桌面,望着我的眸底既焦虑又惆怅,十分复杂。

    最后,他深吸了口气,静静打道:“不信我,也不信你爸,但你妈妈,你总想见?”

    “她现在就跟你爸在一起,都在等你。”

    什么?

    紧绷的心口,倏然一软,是冰块变成棉花的感觉。

    我楞然的打道:“可有梁思琪阻挠着,薛英岚似乎也不想我见我妈妈,她是”

    “薛叔叔虽然失踪三年,让连自己都对失控的公司高层束手无策,但在广寿,他还是有足够信赖的心腹接应。”祝华晟顿了下,才打道:“你不喜见我,我不会过去,地址我会发给你,去不去你自己决定。但一定记得删除不,还是我设置下吧,阅后即焚。”

    “但不可笑么?”他突然冷淡而苦涩的勾起嘴角:“本应该是你自己早已该有的戒心,却还得我提醒,提醒了,又反而是我的不对。小染“

    “你爱他爱的太傻,傻得让我嫉妒”

    望着倏然关闭的黑屏,与重启后接收文件的弹窗,我心底很不是滋味的缄默。

    梁正梁思琪,邹凯,哑巴甚至是妈妈自从遇到裴东后,我身边的所有人,一个个的排开我,又或者被我自己,一个个的排开。

    我只有你了,裴东

    你一定不能叫我这份对你爱的执着,变成愚昧的幼稚。不然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傻事。

    抿抿唇,我打开文本看了几眼,犹豫了会儿,还是跨上皮包快步走出房间。

    ---

    “就这里。”

    贴近州区某工业区,给司机付了车钱,我便急急的下了车钻进一条小巷里。

    回忆着那串地址,我寻找到对应的站牌,然后沿着这条巷一直往深处走去,越走,工厂隆隆的机械声越响,我的心也就越跳越快。

    我就要见到我的爸爸了。

    我二十年,从没见过一面、从没叫过一声的爸爸

    古旧破败的水泥墙皮,仿佛倒印了我内里强烈,表皮却千疮百孔在退怯的心情。两种相反情绪激烈的矛盾中,我还是踏上了这栋六层民宿的顶楼,犹豫很久很久,敲响了大门。

    门刚被打开,水雾,便毫无预兆蒸腾上我的眼角:“妈”

    我看着妈妈手扶门框怔怔看着我,这个情景,多熟悉啊?好像就在不久的几年前,就是这样一个破败的小房间里,每天我下班回家,妈妈就这样问也不问的打开门,因为她听敲门声都能确定是我;然后,她拿手的木须肉的香味,就从房间里飘出来,勾起我的馋虫。

    虽然贫苦,但每天都很幸福;虽然再辛苦也还不清那破产后负债,但从也不感到迷惘。

    是谁撕裂了我的幸福。

    是谁践踏了我的安稳?

    不是裴东——我阖住眼深吸口气,压住感伤。

    裴东给了我更刻骨铭心的幸福,曾今怨恨他那些缘由,现在想来很荒谬。

    他只是加剧了我看穿真实的进展,毁了我和妈妈幸福的,只能是梁正和梁思琪的虚伪;早知如此,我宁愿他一直破产下去,虽然自己压力会更大更辛苦,但这样,他们许能早点受不了妈妈这负病的“拖累”撕裂了面具,少耽误我们母女几年呢?

    我不能再纵容这样的人,这样的虚伪。

    “薛靖远呢?”

    我面无表情问道,妈妈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冷漠,愕然的说不出话来。

    我略过她,随手将买的补品放在桌面,然后左右顾盼几眼,径直往侧首散发着药水味的房间走去。

    “薛靖远,你”质问的话已到嘴边,看到房里情景,却又戛然而止。

    我看见了一个背影,一个双腿膝盖往下,都空荡荡垂在轮椅边沿的背影。

    他的侧脸,就像他浑厚的声音,非常威严,眼却不符年龄的精明。他布满皱纹的嘴唇,带着抹很慈祥的笑,定定凝望手中相簿,连我进来也毫无察觉。

    当看见那相簿中,是我很小时候的照片时,我心底一怔,不由自主的唤了声:“爸”

    他蓦然回首,苍老的脸,仿佛还能看见我的模子。他十分惊讶的睁圆眼睛,然后将相簿哆嗦着放在桌面,默出半晌,嘴唇张开来,虽然露出笑容,眼里却蓄满浑浊的泪花:“你回来啦,女儿。”

    “快坐,快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