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中文网 > 锦绣娇娥 > 锦绣娇娥_分卷阅读_27

锦绣娇娥_分卷阅读_27

推荐阅读:快乐的花莲之旅淫术炼金士20——城战谋策篇姐姐与她的同学娇女封后之路最佳女配(快穿)老板,你马甲掉了我的大奶女友小瑄重生攻略穿书后我抢了反派雌虫猎人游记[女追男,剧情,肉渣]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到了次日,他仍是在那屋中摆弄雕凿他那物件儿,顾不得去洗个澡。元丽见他身上臭的叫人发慌,两只手上墨线放多了,一道一道的黑都浸在皮肉中,便温声道:“三官家快去洗一个澡吧,换身新衣服,人也清爽些。”

    李存恪摇头道:“今日天太冷,等出了太阳再洗吧。”

    这几日都是阴沉沉的天,已是十月,过几天怕就要下雪了,何时才有太阳出来。元丽忽而道:“莫不是三官家与我一样,换下这套就没有多余的衣服穿了。”

    李存恪道:“有倒是有,只是全是那骚气外露的长服,穿了不便工作。”

    元丽忙道:“既是如此,三官家只管脱了衣服去洗,洗的时候奴奴就将你的衣服洗了,放在火盆边烤干,明日早间就可穿了。”

    这话李存恪倒是听进去了,他忖了半晌,丢掉手里的砍大荒拍拍双手回自己屋子。元丽忙也跟了进去,见他内间柜子里也叠着许多衣服,有襴衫亦有公服,有单的夹的棉的,内里的白色深衣一套一套亦是叠的整整齐齐。元丽方要替他取了来,李存恪便挡了她的手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少看男人的东西。”

    元丽只得罢了手,退到了外间。不一会儿李存恪便抱了一叠衣服出来,边走边解着扣子对元丽道:“我上回洗澡还是三个月前在玉门关外了,这次要多泡泡,外面的水凉,你等会儿到里面来拿衣服洗。”

    元丽依言在外面等着,过了半刻,想他衣服必已脱完,便端了木盆进去,因此时李存恪在里间搅动,那水气便有些腾的凶了,元丽怕李存恪见她进来难堪,只在门口问道:“三官家,衣服脱在那里了?”

    李存恪在水中道:“就在这池边上,你到那角上的小池子里去洗,这里的水热,不伤手。”

    元丽那敢,况且他在里面,就那一池子水,虽从别处流走了,但她的脏水进了池子,李存恪还怎么洗澡。想到此便道:“奴奴就在外间洗吧,怕搅混了里面的水。”

    李存恪粗声道:“叫你在里间洗就快进来,怎的这么多话?”

    元丽只得依言进去了,见他整个人泡在墨绿色的水中,只留头在外间。便一路捡了他的衣服到那出水口边去洗。

    李存恪见她在那里洗衣服,自己泡在水里又无事干,便问道:“我记得你来时说过是清王妃家的庶妹,你们家住在东市那边?”

    元丽道:“奴奴家住在五丈河边,离这里不远的。”

    李存恪扬了头看着屋顶道:“我记得清王妃家可不在这里。”

    “我父亲是孟府庶子,早就分家出来了。”

    “庶子?孟澹的庶兄?”

    “嗯,我都是生在府外的,本也住在东市那边,但那边赁房太贵,就渐渐搬到五丈河来了。”

    李存恪在水中吐着气道:“那你这家必定也与我一样,五行缺金啊?”

    元丽不懂他话的意思,问道:“为何会五行缺金?”

    李存恪笑道:“没银子用,可不是缺金。”

    元丽见识过李存恪钱匣里的银票与银子,万不信他会没钱,笑道:“三官家说笑了,你有那么多银子,怎会缺钱?我们是一二文钱都要省着用的人家,怎么能相比。”

    李存恪道:“你懂什么,我那点钱,与我的哥哥们比起来,可是差远了。这会我也是穷紧了,才会想着回到京城来,不然,外间天大地大逍遥快活,窝到这挤了一群软蛋窝囊废话的京城做什么?”

    元丽那里懂他这些话,却也想起了家,慢吞吞道:“天大地大,那里有家好。”

    李存恪从水中游了过来,停在元丽不远处盯着她笑道:“怎么,想家了?”

    元丽早间听元秋教导过,知道万不能说想家的话,便摇了摇头,仍低头去洗衣服。

    李存恪见她不答,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又游回另一边去了,从沿上抓了只瓢来一下一下替自己头上浇着水,大声喊道:“痛快!”

    元丽回头望了他一眼,见他两膀鼓鼓的,双手伸开便将那池子整个都盖了,这样虎背熊腰一个人,顽起来竟孩子一样。

    李存恪浇够了水,闭着眼叫道:“快来替我通通头。”

    他头上抹了许多猪苓,浓郁的香味和着热气扑鼻而来,熏的元丽打了几个喷嚏。

    元丽忙跪在岸边替他拿瓢舀水来冲净了,才见他大口吸着气,甩了元丽一身水滴大叫道:“这骚烘烘的东西,才叫臭。”

    那猪苓是好东西,都是贵族们才用的东西,寻常人家如何用得起。元娇整日就羡慕元秋用猪苓洗过头发后,满身的香气。

    元丽笑道:“这都是稀罕东西,三官家鼻子想必与别人不一样。”

    李存恪道:“也就京中那些瘦歪歪的骚仕们,才会喜欢这种东西,我们这些人,成日泥里滚的土里爬,怎么闻得惯这味道?”

    元丽疑道:“什么是骚仕?”

    “就是文人雅仕,提个小狼毫,七脚八叉个瘦金体,行动还要两个丫环扶的那种。”

    元丽见他把京中那些文人仕子们形容的如此形象却又不堪,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两人笑了一会,元丽又拎了湿衣服出门去。李存恪才起来穿了新衣服。

    元丽方才将李存恪的胡服围着火盆晾了,就见李存恪穿着一身菖蒲色公服走了进来。这公服有腰束,他也未系,发也散披着,整个人又被泡的虚胀,脸上的黑气却少了许多,透着深紫的红。

    元丽这才知他平时身上那黑,有一半竟是不洗澡存出的污垢。

    他手中还拎着一双鞋,对元丽笑道:“这鞋子怕也没法穿了。”

    元丽会意,忙接过来道:“方才是奴奴忘了,没有替三官家洗,奴奴这就去洗。”

    李存恪却破天荒的现了忸怩神色道:“这怎么好意思?你扔了它去,明儿到胡市卖双新的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第二更!

    ☆、菩萨

    元丽道:“还是好好的东西,为何要扔掉它,洗洗还能穿的。”

    说着抱了鞋仍去后院了。

    李存恪双手一拍握了拳自言自语道:“这倒挺好,有人管洗衣服了。”

    从此元丽便随身带了那钥匙,因这行驿人少,她每日都能泡个好澡,惟她衣服少了些,如今眼看就要入九月,宫中也无人送夹衣与棉衣来,她自己身上又无银钱,李存恪的钱她自是不敢随便用。这样又艰难熬了几日,宫中来了几个宫女,却是送了她许多宫制衣服,并麻线白布之类。衣服虽宽大些,她又不出门,仍是能穿的,只这鞋子,因她从小不沾绣活,连鞋样都不会画,那能做出鞋来。

    好在那日与李存恪出去卖了两双,暂时是不用愁了。

    这样过了月余,李存恪却是再劝也不肯去洗澡,元丽每一劝,他就扬手道:“闻闻,还不臭,洗什么澡?”

    元丽自那日知这臭味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那敢再说臭的话,臭也只能暗自忍了。

    那檀木料子渐渐显出形来,李存恪见元丽这几日总在外间忙活,便叫了进来笑问道:“你可看出这是什么来了吗?”

    元丽看了半晌道:“莫不是菩萨?我在庙里见过菩萨,比这大些,是站着的,观音菩萨。”

    李存恪道:“这才不过个毛坯,还要上色、泛砂,打蜡上光,到时候就漂亮了。”

    此后便是水粉上色,一遍干了又上一遍。到了这时,李存恪便闲了一些,他闲着无聊,从前院搬来几部大书问元丽道:“你可识字?”

    元丽忙接过书道:“小时候父亲教过我,寻常的大都认识。”

    李存恪见外面阳光大好,搬了椅子出来躺在屋檐下晒着太阳道:“那就捡你认识的给我念一念。”

    元丽翻了开来,这书自己家也有,小时候孟源就常拿着这书教她们姐妹俩识字的。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郡子乎?”

    ……

    元丽念了半日,见李存恪眼皮都不动一下,便轻轻合上了书,方要进屋去替他拿件厚衣服来遮,就听李存恪慢悠悠道:“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已者。过则勿惮改。”中,友不如已者一句,若解为不交不如自己的朋友,便与三人行必有我师一句相悖,你觉得圣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元丽不期他还醒着,愣了一愣答道:“或者圣人的意思是,莫要瞧着朋友都不如自己,则三人行必有我师,仍是要自谦警醒的意思。”

    李存恪转头看了元丽一眼道:“小家伙,还能有自己见解。”

    他又道:“为政第二篇里,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心共之。说的便是要德治天下,君似北辰星安坐,有德无为,以性善而化诸候。然北民不受教化,茹毛饮血,无为而制的君主,怎么才能感化他们了?”

    元丽自然不懂这些东西,她虽能读,却不识意,只能是怔怔望着一张黑脸分外严肃的李存恪。李存恪望了半晌天,咧嘴一笑起身伸了伸手脚拍拍元丽的头道:“快去顽吧,我又得忙了。”

    转眼已是十月底,一直未曾下雪,天干的厉害,后院房中虽也生着炭火,只是屋子太大,门窗四敞,根本留不住一些热气,李存恪还好,本身火气就重,仍是那身单衣都不觉冷,元丽却是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李存恪见后院屋子太过寒冷化不了水彩,便将雕像整个儿搬进了自己卧室中。在卧室中完成了打腊上光。

    这日他见外间阳光大好,便将雕像搬了出来放在廊下,唤过元丽来看,问道:“现在可看着有些意思了?”

    元丽因他整日的盘桓在上面,也并未细看过这尊雕像。如今细看了,见这菩萨跌坐,面部圆润丰满,冠饰精致华丽,右手抬膝左手支座,发束高耸,秀目微垂,樱唇欲启,妙思神凝。宽裕飘逸,裙裙开扬,胸饰璎珞,纤指如兰,新上过的色彩十分艳丽,打过蜡的流光中透出木的质次来,将这菩萨衬的栩栩如生。

    她那里见过这样好东西,此时因这菩萨威仪,竟也心生感吧叹,忙提裙跪倒在地,足足磕了三个头才站起来。

    她轻声道:“三官家真是能奈,做了这样好东西来。”

    李存恪笑道:“这也不是我的本事,匠人的手艺都是老天爷给的,是老天爷要赏我口饭吃而已。”

    他见元丽小孩子也听不懂这话,又笑道:“你这样拜了,倒显得我龌龊了。我本是银钱不够,想雕来换些银钱的,还望菩萨不要怪罪。”

    这世间的道理,大抵都是如此,菩萨塑像出自能工巧匠之手,可菩萨却是天成的,是以匠人便是匠人,不能以此居功。

    元丽问道:“三官家莫不是要拿去卖了?”

    李存恪摇头道:“也不是,宫里的娘娘眼看大寿,我送给她,是想要些钱来花花。上次给了她一幅三十三开的屏风,画的我手都差点废了,她居然给我送来个你,不值钱还要费粮食。我想来想去,怕是我上次说的太隐晦她会错意了,这次我要直截了当开口要银子。”

    元丽惊道:“三官家您匣子里好几千两银子了,也不见有个花处,为何还要这么费劲去讨银子来?”

    李存恪叹道:“不花银子是因为不出门,若是出了门,那里都是花钱的地方,我又没个正经份位,全凭宫里娘娘的高兴来给,此番我要去个远的地方,没有大笔银子是不行的。”

    元丽对于大笔银子的概念,这几个月才升到几千两之巨,见他还嫌不够十分吃惊,因听了他说要去个远的地方,一想自己跟着他,是必要离了京城的,这样就更没有希望见到爹娘了,忙又问道:“咱们此番是要去那里?”

    “咱们?”李存恪吃惊望了元丽一眼道:“并没有咱们,只有我一个。”

    元丽疑惑道:“那奴奴要到那里去?”

    李存恪道:“回宫吧,到宫里娘娘那里伺候着去。”

    元丽摇头道:“宫里并不好呆的,那些宫女们,都是十分的……”

    李存恪也是同叹道:“确实不好呆,我每回就进去半日,都是混身发痒。你这性子在宫里,怕活不过三日去。”

    “那三官家要带上奴奴吗?”

    “那不行,我要去的地方狼一群群的,到了夜里,狼眼睛就发绿光,见人就撕的,一个大活人,不过三分钟就能撕成一块一块,在雪地里……”

    元丽那里会怕这些东西,她忙道:“奴奴到时候也穿胡服,能跑快的,况且奴奴从小在家干粗活,巷子里没有孩子能跑得比奴奴快。”

    李存恪已没了耐心,摇头道:“回了宫,你可以叫清王妃求一求娘娘,还送你回家去的。”

    元丽咬唇道:“我家本已无米下锅,我再回去,又多张嘴,母亲必然又要生气打骂。”

    李存恪此时已是十分不耐烦了,又不愿再与她纠缠,起身抱了菩萨进屋,边走边回头道:“快去自己歇着,想这些干什么,不定明日你娘就来这里要你回去了。”

    元丽那里会信这种话,她在这里一连几个月过的十分轻闲,不用挑水砍柴做饭,不用听小李氏整日的骂声,替李存恪打个下手闲读些文章就能混过一天去,竟把家里母亲的艰难父亲的病都忘到了脑后,这时猛然听李存恪道自己要走,叫自己回去,就又重想起这些事情来。

    她忆起那日宫里来人,给了两张十两的银票,说是几个月的例银,想到若还能回宫,碰见元秋的话,必得要托人带去给小李氏补贴家用。只是她虽进宫不过两三日,那里的女子们大都脚纤腿细,走路就是礼仪,一个外地来的女子因言行无状冲撞了尚宫,也不过瞬刻便不知被拉到何处去了。自己这个样子重入宫,不仍是死路一条?

    这样想着,前些日子方才滋养出来的那些活泛与娇俏之气便又重新蔫了回去。李存恪见她整日怔怔的,读个书也是读着读着便停下来望着远方,这般容状,比方来的时候还不如,心里便又如猫尾划过一般毛毛的难受起来,欲要安慰她一番,又知那症节仍是在自己要出门这一节上,这是无论如何也改不了的。

    这样想了半日,便用那荔黑粗手揉着太阳穴叹道:“所以说猫狗等闲也养不得,养了就是牵挂,这可如何是好?”

    元丽不过一个奉仪,他此时又未曾开府,既要出远门,最好的办法就是送入宫中圣人身边,叫她伺候了圣人,也算代子敬孝。可元丽这样小的年级,规矩礼仪一概没有学过,等闲还你呀我的,到了圣人身边,是不出三日就要被发落出去的,他此番去了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归来,而元丽顶着一个奉仪的头衔,此生是不能于嫁他人的,这样花儿样的一个小女孩子,从此就定了她一生的路不能再改了,这也未免太过残酷。

    思来想去,李存恪平日心里不存事的人也叹息了起来。他推了两回柱子,耍了两套棍法,将院中枯落叶的树干都打了个稀烂,才气喘嘘嘘的走到元丽的西屋门边道:“快出来,好事找你。”

    元丽见他混身冒着臭汗手里持着七尺一截长棍,疑惑道:“三官家有什么喜事找奴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