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真主注视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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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报案！”
一名高个男子从月夜中冲进警察署，上气不接下气。
值班室内，一名警察正手杵着脸颊坐在散发着温和光芒的煤气灯旁打瞌睡，被迎面的喊声惊得猛然坐挺。
他面色不好的抬眼看向接待窗口，观察起正在努力弯腰让自己的脸出现在窗口范围内的来者。
年轻的面孔，不算多见的黑发褐瞳，以及较为普遍的鲜明轮廓：高眉骨、深眼窝、鼻梁挺拔。
哪怕这张脸此刻布满了焦急，也掩盖不了底下的斯文和内敛。
直到看见年轻男子上半身深蓝色工作服，胸口印着“真实”的字样，警察才稍缓面色，从手边拿了张报案登记表顺着连接着窗口的接待台滑向对方。
后者按住差点滑到地上的登记表，拔出窗口边插在墨水瓶里的蘸水笔，泛着幽蓝光泽的金属笔头在纸张上发出唰唰的声音，一个个蹩脚的字迹在稳定的煤气灯光下显现出来。
“姓名：索尔·高德。”
“年龄：25岁。”
“单位：真实大楼。”
“身份：外教徒。”
“住址：格里尔街-76号。”
警察伸手从笔尖下抽回登记表，随意扫了一眼，道：
“索尔，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女儿失踪了！”
索尔呼吸还没平缓下来，急促地说出重点，又喘息着补充道：
“前一刻还在我眼前，可等我转了个身——就帮我妻子将屋里洗好的衣服抬出来准备晾干，她就不见了！我和妻子找遍了……”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警察就已经抬手打断。
“索尔，你在真实大楼工作，应该知道这一点：每天都会有一些人消失，他们身边的家人或亲人会照常生活，并不会大惊小怪。”
“是的，我知道这些！但我女儿的失踪与这不一样！”
索尔用诚恳的神情请求对方听他把话说完：
“我有关于这件事的线索——我好几次路过兰德里先生的家时，都听到了小孩的求救哭声，今天我更是听到了我女儿的声音，所以我敢肯定我的女儿此刻正被关在兰德里先生家的某个黑暗角落，她在等着我去救她！”
警察指尖敲打着木制接待台，眼神深邃地看着索尔。
“你所说的兰德里先生，是那位向教会捐献了上万金币的大慈善家吗？”
“是的，只有他家能拥有一间囚禁大量孩童的地下室。”
“索尔，先不说这是你没有证据的臆想，你要清楚的是：兰德里先生是一名内教徒，他只接受教会的约束，不在我们的管制范围！”
警察神情严肃起来，停下手头的敲击动作，盯着索尔的双眼微微眯起：
“我们警察署只负责抓捕信仰出了问题的普通人，比如现在正对一名内教徒的名声造成损害的你！”
索尔喉头滑动了一下，眼底有着一丝挣扎与不甘，颤抖的嘴唇还是忍不住说了句：
“万一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就能解救出很多失踪的孩子……”
“索尔！我想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警察从来不接手平民消失的案子！因为很多时候，警察就是消失的制造者！”
警察重拍台面，声音冰冷地发出最后警告：
“看在你是外教徒的份上，我会当你从没来过！从现在开始！”
从现在开始，也就是从现在结束的意思。
……
一脸失落走出来的索尔，看了一眼镌刻在警察署正面的标语。
“当你的信仰不属于真主，你就是等待裁决的罪犯！”
标语的上方，警察署的上空——一轮腥红之月高悬的夜空，赫然存在着一尊巨大无比的虚影。
那是一个女性形象：
祂戴着美丽的花环，身上披下一袭羽衣，像是两翼并拢的天使翅膀，一边是神秘幽异的黑色，一边是圣洁无暇的白色。
祂的双手交替于胸下，竖握着一柄象征着权柄的七彩长剑，剑身直指下方。
没有人知道祂的名字，但祂有着无人不知的称谓：
众神之神——唯一真主！
当然，那只是真主的投影，而且是在很远的地方——“神之都”弗尔德城的上空。
但哪怕距离极远，这片大地上的每个人，不论在哪个角落，不论在什么时候，都能清晰的看到祂，甚至看清祂的每一处细节：
祥和而威严的面庞上，那双深邃怜悯的双眼，仿佛在注视着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会感觉自己被那实质般的目光注视着。
也就是那句刚出生不久的小孩都会说的话：
真主注视着你！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足足七年的索尔，早就对这种让人浑身不自在的注视习以为常。
他看了一眼这位自己一直觉得很像蒙娜丽莎的真主，自嘲的苦笑一声：
“我真是病急乱投医，当初我明明用匿名信将兰德里家附近听到小孩求救声的事告诉过警察，要是他们真的会管，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警察并不为人民服务，而是为真主服务。
至于将这件事上报教会，那就更不用想了。
一个外教徒质控一名捐献了上万金币的内教徒，且不说教会到底相信谁，最后他被兰德里找麻烦将是必然的结果。
而内教徒的身份意味着：兰德里是一名蜕变者！
索尔曾有幸亲眼看见过一位蜕变者抬手释放出一片火海，将一群信奉邪神的罪犯瞬间烧成灰烬。
蜕变者拥有各种超凡能力，绝不是普通人可以抗衡分毫的！
这也是他没有选择直接冲进兰德里家里救出女儿的原因，那样和送死没有区别。
他来找警察，是想着警察署应该有着蜕变者的存在。
可惜，他还是太天真了。
想到自己的妻子正在焦急而无助的等着消息，索尔趁着月光准备返回家里。
但双腿却是不听话的颤抖着，像是灌了铅一般难以迈动。
他跑了太多路了，从女儿丢失的那一刻起，就没停下来过。
一辆马车披着猩红从黑暗中缓缓驶来，索尔犹豫了一下，有些心疼的从口袋掏出一枚铜币。
铜币正面十分精致的印着真主的形象，包括那双拥有锐利眼神的双眼。
反面以小而清晰的字符压铸着：“真主注视着你”。
在将这枚铜币递给车夫时，猩红的月光投射在真主的面孔上，似乎反射出一道讥讽的暗红目光。
“我可真是一个失败的穿越者啊！没混出名堂也就罢了，连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住……”
坐上马车的索尔长叹一口气，辛酸与苦涩几乎和月光的猩红一般，将他的面部填满。
年纪轻轻，就已经散发着像四五十岁人的那种荒凉。
索尔是一名穿越者。
他穿越之前，在地球时的名字叫高德，也就是他现在的姓氏。
比较特别的是，他现在的这个身体，住过不止他一个穿越者——而是很多很多。
前一个穿越者死后，就会有下一个穿越者进入这个身体，哪怕身体死亡也会由新生儿的方式诞生，无穷无尽。
这种套娃式的穿越，被他称之为“轮回者”。
而这些轮回者有着一个共同点：都叫高德！
不幸的是，这些同名同姓的人，穿越到了一个糟糕的世界。
一个能把穿越者饿死的世界！
要知道，即便穿越者再废物，光凭两个世界的信息差，就足以养活自己了。
比如这个世界类似于中世纪末期的近代欧洲，很多东西还没发明出来，这就是穿越者所能利用的优势。
但现实很残酷，在没有成为蜕变者之前，你根本什么都干不了！
索尔的前任就是被饿死街头，而他用了七年时间，也只是勉强混了个温饱。
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这些穿越者都不继承前任的记忆，很容易就在无意之中触碰到这个世界的禁忌。
至于作为穿越者必备品——金手指，索尔对此只想说两个字：呵呵。
像人死前记忆的跑马灯一般，各种思绪在他的脑海中飞过。
突然一道闪电穿过他的脑海，瞬间理清了混乱低沉的思绪。
索尔黯淡的双眼随之一亮。
他想到怎么去对抗蜕变者兰德里，从而救出女儿的办法了！
或许还能借此机会，启动一次金手指，让自己得到提升——如果那算得上是金手指的话。
索尔也顾不上回家和妻子商量了，直接朝前面的车夫喊道：
“调头！去真实大楼！”
“先生，那您得多付一枚铜币。”
索尔抬手将一枚铜币抛给对方，没有半点之前的心疼。
这个时候，他的内心毫不掩饰地全都呈现在脸上。
那是一抹重新属于年轻人的疯狂！
“我要报案！”
一名高个男子从月夜中冲进警察署，上气不接下气。
值班室内，一名警察正手杵着脸颊坐在散发着温和光芒的煤气灯旁打瞌睡，被迎面的喊声惊得猛然坐挺。
他面色不好的抬眼看向接待窗口，观察起正在努力弯腰让自己的脸出现在窗口范围内的来者。
年轻的面孔，不算多见的黑发褐瞳，以及较为普遍的鲜明轮廓：高眉骨、深眼窝、鼻梁挺拔。
哪怕这张脸此刻布满了焦急，也掩盖不了底下的斯文和内敛。
直到看见年轻男子上半身深蓝色工作服，胸口印着“真实”的字样，警察才稍缓面色，从手边拿了张报案登记表顺着连接着窗口的接待台滑向对方。
后者按住差点滑到地上的登记表，拔出窗口边插在墨水瓶里的蘸水笔，泛着幽蓝光泽的金属笔头在纸张上发出唰唰的声音，一个个蹩脚的字迹在稳定的煤气灯光下显现出来。
“姓名：索尔·高德。”
“年龄：25岁。”
“单位：真实大楼。”
“身份：外教徒。”
“住址：格里尔街-76号。”
警察伸手从笔尖下抽回登记表，随意扫了一眼，道：
“索尔，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女儿失踪了！”
索尔呼吸还没平缓下来，急促地说出重点，又喘息着补充道：
“前一刻还在我眼前，可等我转了个身——就帮我妻子将屋里洗好的衣服抬出来准备晾干，她就不见了！我和妻子找遍了……”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警察就已经抬手打断。
“索尔，你在真实大楼工作，应该知道这一点：每天都会有一些人消失，他们身边的家人或亲人会照常生活，并不会大惊小怪。”
“是的，我知道这些！但我女儿的失踪与这不一样！”
索尔用诚恳的神情请求对方听他把话说完：
“我有关于这件事的线索——我好几次路过兰德里先生的家时，都听到了小孩的求救哭声，今天我更是听到了我女儿的声音，所以我敢肯定我的女儿此刻正被关在兰德里先生家的某个黑暗角落，她在等着我去救她！”
警察指尖敲打着木制接待台，眼神深邃地看着索尔。
“你所说的兰德里先生，是那位向教会捐献了上万金币的大慈善家吗？”
“是的，只有他家能拥有一间囚禁大量孩童的地下室。”
“索尔，先不说这是你没有证据的臆想，你要清楚的是：兰德里先生是一名内教徒，他只接受教会的约束，不在我们的管制范围！”
警察神情严肃起来，停下手头的敲击动作，盯着索尔的双眼微微眯起：
“我们警察署只负责抓捕信仰出了问题的普通人，比如现在正对一名内教徒的名声造成损害的你！”
索尔喉头滑动了一下，眼底有着一丝挣扎与不甘，颤抖的嘴唇还是忍不住说了句：
“万一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就能解救出很多失踪的孩子……”
“索尔！我想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警察从来不接手平民消失的案子！因为很多时候，警察就是消失的制造者！”
警察重拍台面，声音冰冷地发出最后警告：
“看在你是外教徒的份上，我会当你从没来过！从现在开始！”
从现在开始，也就是从现在结束的意思。
……
一脸失落走出来的索尔，看了一眼镌刻在警察署正面的标语。
“当你的信仰不属于真主，你就是等待裁决的罪犯！”
标语的上方，警察署的上空——一轮腥红之月高悬的夜空，赫然存在着一尊巨大无比的虚影。
那是一个女性形象：
祂戴着美丽的花环，身上披下一袭羽衣，像是两翼并拢的天使翅膀，一边是神秘幽异的黑色，一边是圣洁无暇的白色。
祂的双手交替于胸下，竖握着一柄象征着权柄的七彩长剑，剑身直指下方。
没有人知道祂的名字，但祂有着无人不知的称谓：
众神之神——唯一真主！
当然，那只是真主的投影，而且是在很远的地方——“神之都”弗尔德城的上空。
但哪怕距离极远，这片大地上的每个人，不论在哪个角落，不论在什么时候，都能清晰的看到祂，甚至看清祂的每一处细节：
祥和而威严的面庞上，那双深邃怜悯的双眼，仿佛在注视着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会感觉自己被那实质般的目光注视着。
也就是那句刚出生不久的小孩都会说的话：
真主注视着你！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足足七年的索尔，早就对这种让人浑身不自在的注视习以为常。
他看了一眼这位自己一直觉得很像蒙娜丽莎的真主，自嘲的苦笑一声：
“我真是病急乱投医，当初我明明用匿名信将兰德里家附近听到小孩求救声的事告诉过警察，要是他们真的会管，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警察并不为人民服务，而是为真主服务。
至于将这件事上报教会，那就更不用想了。
一个外教徒质控一名捐献了上万金币的内教徒，且不说教会到底相信谁，最后他被兰德里找麻烦将是必然的结果。
而内教徒的身份意味着：兰德里是一名蜕变者！
索尔曾有幸亲眼看见过一位蜕变者抬手释放出一片火海，将一群信奉邪神的罪犯瞬间烧成灰烬。
蜕变者拥有各种超凡能力，绝不是普通人可以抗衡分毫的！
这也是他没有选择直接冲进兰德里家里救出女儿的原因，那样和送死没有区别。
他来找警察，是想着警察署应该有着蜕变者的存在。
可惜，他还是太天真了。
想到自己的妻子正在焦急而无助的等着消息，索尔趁着月光准备返回家里。
但双腿却是不听话的颤抖着，像是灌了铅一般难以迈动。
他跑了太多路了，从女儿丢失的那一刻起，就没停下来过。
一辆马车披着猩红从黑暗中缓缓驶来，索尔犹豫了一下，有些心疼的从口袋掏出一枚铜币。
铜币正面十分精致的印着真主的形象，包括那双拥有锐利眼神的双眼。
反面以小而清晰的字符压铸着：“真主注视着你”。
在将这枚铜币递给车夫时，猩红的月光投射在真主的面孔上，似乎反射出一道讥讽的暗红目光。
“我可真是一个失败的穿越者啊！没混出名堂也就罢了，连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住……”
坐上马车的索尔长叹一口气，辛酸与苦涩几乎和月光的猩红一般，将他的面部填满。
年纪轻轻，就已经散发着像四五十岁人的那种荒凉。
索尔是一名穿越者。
他穿越之前，在地球时的名字叫高德，也就是他现在的姓氏。
比较特别的是，他现在的这个身体，住过不止他一个穿越者——而是很多很多。
前一个穿越者死后，就会有下一个穿越者进入这个身体，哪怕身体死亡也会由新生儿的方式诞生，无穷无尽。
这种套娃式的穿越，被他称之为“轮回者”。
而这些轮回者有着一个共同点：都叫高德！
不幸的是，这些同名同姓的人，穿越到了一个糟糕的世界。
一个能把穿越者饿死的世界！
要知道，即便穿越者再废物，光凭两个世界的信息差，就足以养活自己了。
比如这个世界类似于中世纪末期的近代欧洲，很多东西还没发明出来，这就是穿越者所能利用的优势。
但现实很残酷，在没有成为蜕变者之前，你根本什么都干不了！
索尔的前任就是被饿死街头，而他用了七年时间，也只是勉强混了个温饱。
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这些穿越者都不继承前任的记忆，很容易就在无意之中触碰到这个世界的禁忌。
至于作为穿越者必备品——金手指，索尔对此只想说两个字：呵呵。
像人死前记忆的跑马灯一般，各种思绪在他的脑海中飞过。
突然一道闪电穿过他的脑海，瞬间理清了混乱低沉的思绪。
索尔黯淡的双眼随之一亮。
他想到怎么去对抗蜕变者兰德里，从而救出女儿的办法了！
或许还能借此机会，启动一次金手指，让自己得到提升——如果那算得上是金手指的话。
索尔也顾不上回家和妻子商量了，直接朝前面的车夫喊道：
“调头！去真实大楼！”
“先生，那您得多付一枚铜币。”
索尔抬手将一枚铜币抛给对方，没有半点之前的心疼。
这个时候，他的内心毫不掩饰地全都呈现在脸上。
那是一抹重新属于年轻人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