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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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我睡得很晚。天很冷,整个山村除了我和爷爷谈天的声音就只有呼呼的火苗声。周围的夜静得出奇,我仍没有一丝睡意,烤完了一堆柴禾又一堆柴禾。我看了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零点三十分了,这个时刻不得不催我去睡了,待爷爷盖好火种,一同照着手电筒去上厕所。无穷的夜空特别黑,飘着雪花。我被一股寒风急速推进三人挤的那张床,三层被盖加之另两个人的体温,我几乎溶化了。或许会做一个儿时的梦吧?可是这夜我睡得很晚,有失眠之状,很久没能入睡,什么梦也没做。随后直到叮当的斧头、凿子声和妈妈喊我起床吃早饭的声音逼我把眼睛睁开,可是眼皮有些沉重。

    怎么这么明亮呢?我用力撑起眼皮,透过窗望去,进入眼球的便是银装素裹的起伏的连山。昨夜下了一夜的大雪,下在了我难以入眠的夜里,便不知梦在何方的沉睡中。下在时光的千沟万壑间,虽薄薄一层不算得充分,但特别透彻。

    一个陡起的记忆猛地从我的脑海中翻出来,也是下雪的早晨,也是睡在暖暖的被窝里感受着慈爱。婆婆手里拿着两只小鸟在我朦胧的眼前晃来晃去,叫我起床上学。“快点,你尹二哥已经过了乱石窖了,还不起来就迟到咯。”

    我顺着她的声音遥遥望见尹二哥渐渐远去的身影。尹二哥是我小学时的同班同学,他的路过就成了我上学时间的标志。这天,婆婆亲自把我送过有狗的人家,放学回家时,她有老早地站在我家前的一道梁子上远望着我幼小而稚嫩的身影,呼唤着我的乳名。那喊声整整在山村的山谷中回荡了五年,雪梁上,一身青布和一头白帕外露丝丝银发显得分外耀眼。

    于是,我上一趟学好是气派。刚刚摆脱同学们的结伴而归,便又投入山梁上婆婆的注视和亲音呼唤的世界。五个寒来暑往的早晚,她就化作那道梁子上的一道风景。在这位伟大的女性的呵护下,我走向学校,走向书本。

    老屋就要被拆,婆婆的身体状况已经远不如故了。一道美丽的风景却被永恒封存,那道梁上的身影却永远看护着我走远又走近,走近又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