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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落魄反派后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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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她如从前一样。

    仍是清贵无双的阁老家女公子,有人为她荫蔽出无忧自在的生活,不必忍着泪水求到谁人家,不得已当一个“无赖”的女郎。

    “沅娘,”他喉间微颤,眸色内敛而沉,“我定然会活着回京都。”

    然而眼前的女郎神情恹恹。

    她抬起眼帘,“可我与你是夫妻,你在岭南吃苦,我在京都做什么?即便来日谢先生起复,我却与你成了名义夫妻,岂不是连夜便被休弃了。”

    谢敛知道宋矜口舌还算伶俐。

    却很少见她胡搅蛮缠。

    她一句一个夫妻,好似他们多恩爱两不疑。

    谢敛心弦嗡鸣,只道:“不会。”

    “可我回京都,会很难过。”女郎的声音蓦然软了些,漂亮的眼睛含着水汽,显得十分脆弱,“我不放心谢先生,我想要与谢先生在一起。”

    谢敛猝然收回目光。

    她不知道,这话在他听来太过于热切亲昵。

    而她毫无觉察,轻轻拽住他的衣袖,晃了晃他的胳膊。

    “先生是我的夫君,我不回去。”

    “……沅娘。”他轻声。

    女郎垂下眼睫,无声松开了牵着他的手,温热香甜的荔枝香悄然散开。

    他沉默地立在原地,没有如往日那般哄她。

    谢敛不愿意宋矜靠近自己。

    每一个靠近他的人,都因此厄运缠身。

    他们争着抢着,甚至愿意以死亡为代价远离他。当年的宋矜,已经因此落入困境一次,至今都疾病缠身无法痊愈,他不想再来一次。

    谢敛不看她,看将熄的烛火。

    嗓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夫妻和离聚散,在国朝本属常事。”

    宋矜愣在原地。

    她的脸火辣辣的,几乎要落泪,但被她忍住了。

    “我……”宋矜想说点什么,但却说不出口。

    本是权宜之计,迟早有一天要和离。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恍惚有点当真了。

    宋矜不想再提婚事,因为她心口有些乱,转而问:“我听人说,蔡振在赵通判府内为老夫人诊治,不外出接诊。”

    以谢敛如今的身份,怎么请到赵振?

    即便是章四郎,在江陵府的地界,恐怕也没有这个面子……何况,章四郎还没有来。

    谢敛似乎不太想回答,只瞧了她缩起的指尖。

    但迎着她的眸光,对方略微敛眉,仍旧温和回答她,“我与江陵府通判赵辰京是同年进士,有几分微薄交情。”

    “赵辰京……”宋矜不觉喃喃。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何况,只是有些交情,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敢对谢敛伸出援手,对方不过是正六品的通判而已。

    “今夜蔡嬷嬷陪你。”谢敛整袖,将枇杷露放在了桌上,“我并未哄骗你,只是你便是再恼恨我,也不该与自己置气。”

    宋矜无声打量他。

    以她对谢敛的了解,他惯来对她有十二分的好脾气。

    但此刻,似乎有些生气了。

    谢敛的骨相本就凌厉清正,即便周身书卷气,也显得冷淡。此时眉间微蹙,显得有些严厉,反正比她阿爹和女夫子都凶多了。

    “蔡嬷嬷忙着熬药,我不能让她陪我。”宋矜忍住窘迫,尽量面不红心不跳。

    眼前的青年掀起眼帘,朝她看来。

    宋矜当即撇过脸去,轻咳一声,委屈道:“我没有与自己置气,分明是你强迫我。我问你在乎谁,你果然也不在乎,我若回京都岂不成了笑话?”

    这话说完,宋矜心虚得几乎埋下脸。

    但无论如何,她是绝对不可能放任谢敛的,他这人是连粉身碎骨都不怕的。

    室内安静。

    宋矜几乎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不敢看谢敛。

    终于,青年衣衫窸窣声响起,影子微晃。

    一截玉白瘦长的手伸过来,握着柄熟悉的碧玉簪,灯光下倒映着熟悉的光泽。这是她为谢敛买保命的药,仓促间交换出去的簪子,也是她与谢敛婚约的证物。

    宋矜心口有股热流涌上来。

    “何必要做我在乎之人。”他语调一如既往地温和。

    但在宋矜听来,这话便带着股子孤寒的意思。

    她盯着这柄簪子,便陡然间明白了什么。但越是明白过来,就越是无法接受谢敛推她回京都,只觉得十分替他难过。

    他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却连她一柄簪子的记在心里。

    “总之,不要劳烦蔡嬷嬷来照看我。”宋矜又说。

    她分明拿准了谢敛会迁就她,却还是有些心虚与忐忑,攥着被角的掌心沁出一层薄汗,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又怕被他察觉。

    果然,谢敛微微蹙眉。

    终于还是没有起身,只是重新端起枇杷露,与她说:“吃了枇杷露,今夜我照看你。”

    宋矜唇角微微一翘。

    然而谢敛正瞧着她,她险些被抓包,颤了颤眼睫忍住了。对方却抬手,广袖掠过她的脸颊,舀了枇杷露递到她唇边,温和道:“赌了气,总该吃药。”

    “哦。”宋矜糊弄。

    谢敛又正色说:“不会有人笑话你。”

    -

    次日。

    宋矜醒来得很晚,屋内没了谢敛的身影。

    昨夜她留下谢敛,本来是想再度表明立场的,谁料吃了药立刻便睡了过去。反倒是谢敛,似乎十分忙碌,在灯下写了一整夜的书信,也不知具体是在做什么。

    门咯吱一声,蔡嬷嬷领着位老年人走进来。

    应当是名医蔡振。

    不知是不是谢敛交代过,蔡振是隔着屏风与纱帐,避讳地悬丝诊脉。不过片刻,便大致将宋矜的症状一一问了出来,顷刻间写好药单子。

    送走了蔡振,蔡嬷嬷松了口气。

    她着田二买药煎药,自己陪着宋矜,絮絮地说道:“等闲人是请不来蔡郎中的,赵通判探花郎出身,极得大家族青睐,在当地算是十分威风的。”

    “探花郎?”宋矜微微一愣,终于将赵辰京这个名字从记忆里翻出来,“四年前,新科进士游街时出了意外,探花郎赵辰京惊马摔断了腿,无法赴约琼林宴,险些未能授官。”

    蔡嬷嬷一呆,说道:“就是那个倒霉探花?”

    民间流传更多的,还是赵辰京的倒霉。

    作为相貌清隽俊美的探花郎,被谢敛的长相压了一头也罢。但因为谢敛相貌引发的骚动,造成的后果却是他惊了马,摔下去摔断了腿,也确实倒霉。

    “谢先生怎么请到的蔡郎中?”宋矜问。

    蔡嬷嬷先是摇头,随即也微微一愣,说道:“那年的状元,是谢大人吧?记得状元一露面,便有女郎惊呼,惊得所有人都挤上去要看状元相貌……”

    宋矜没有细听蔡嬷嬷的话。

    如此说来,谢敛与赵辰京之间恐怕压根没有交情,说是过节也差不多。

    既然如此,谢敛如何请的蔡振?

    她隐约觉得不对。

    何况……

    若赵辰京作为通判,如果刚巧领的还是水利一职,恐怕就是与水匪勾结之人。

    “那谢先生去了哪里?”宋矜追问。

    蔡嬷嬷微微一愣,略作思索,才说道:“似乎去了赵府,拜谒赵通判去了。本来让王兴跟着,不知为什么谢大人没让他去……”

    略作思索,宋矜道:“我去一趟。”

    她的病本就是不好治断根的旧疾,严重的时候十分严重,但又会偶尔好转一些。前段时间十分严重不错,这两天却又慢慢缓过来了些。

    “这可使不得。”蔡嬷嬷忙道。

    但却架不住宋矜细说因果,最后只好先让她吃了蔡振开的药,再让她出门。

    赵府透着江陵独有的低调素雅。

    丝竹声袅袅溢出墙头,内里宾客欢笑,歌女调子柔软。

    因为没有帖子,宋矜果然被为难了。赵家的门房一口江陵方言,听也听不懂,只让人觉得很凶,唾沫星子都快喷了出来。

    宋矜很窘迫。

    但她心里不安,咬牙忍着才说清楚。

    好在通报过后,赵府的人果真将她引了进去。

    领着她与蔡嬷嬷的,是个沉默寡言的丫鬟,很快便到了宴饮的楼阁。但在座当中,她找寻了半天却始终不见谢敛,不由愈发焦灼。

    楼阁内的客人渐渐离开。

    宋矜追问,丫鬟却只说:“主人请了谢郎君去书房,片刻就回来了。”

    不得已,宋矜只能坐在楼内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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