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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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用得是青枫剑派的剑法,剑术不低。

    纪满月定住身形,眼看对方第三剑刺来,他闪身躲过:“少侠怎知在下是纪满月,许掌门说的?”

    那人却笑道:“坏事做尽,你们自己人都盼着你死!”

    不由分说便又动手。

    满月胸口疼得像是要炸开了,不再与他纠缠,虚晃一招,自窗户一跃而下。

    那人跟着追出来,呼哨一声,还有数十人埋伏。

    可满月的功夫,是这些人难望项背的。

    众人追出不远,便追丢了。

    南泽城内不能再待。

    纪满月一路出城,撑着气力进了一片杏树林,便再也走不动了。

    嗓子里时不时一股血腥味往上翻涌。

    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从怀中摸出莫肃然给他的伤药,服下一粒。

    胸中的闷痛渐缓,药力让满月觉得困乏。

    月色清寂,杏花暗香,这般良辰美景,倒是辜负了。

    满月弯了唇角,倚在杏花树上闭目缓神。

    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似睡没睡的警觉犹在,他心头骤然一凛。

    睁开眼睛,困顿瞬间消散——杏树影下,一人头戴帽子,脸蒙黑巾,正居高临下的看他。

    纪满月条件反射地去抓贯月剑,惊而发现,竟然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这种懈怠感,绝非因为内伤,反像是中了松筋软骨的药剂。剂量不重,恰到好处地因伤情让身体如雪上加霜。

    对方见他睁了眼睛,轻声笑起来,走近两步:“你就要死了,求求我,我给你个痛快。”

    满月倚在树干上,匀两口气,抬眸看对方。

    他相貌好看,气韵本来是透着冷冽的,可眼睛里又总融汇着温情,冷与温两相冲撞,便撞出一丝难以琢磨的妖冶危险。戴着面具,让异媚更胜。

    偏这要命的当口,他嘴角还弯起个弧度。

    那人被他的笑激怒,抬手便要扇他巴掌,纪满月突然道:“五堂主连环算计这般缜密,是个人才。”

    被这句话震惊,对方的手悬在半空。

    他先是一愣,才冷笑道:“我何处露了马脚?”

    说这话时,已经恢复了本来的声音,正是五堂主钟岳仙。

    纪满月没答,他其实也不能确定对方是钟岳仙,只是依照因果诈问——从暴露自己行踪给青枫剑派这事儿来看,只有在南泽有堂口的五堂主最易得手。

    回想几日前,他离开点沧阁时,钟岳仙态度前后的变化,显然当时,五堂主看出司慎言的心意,不愿徒劳。

    钟岳仙见他不答,抽/出腰间匕首,道:“有什么遗言?”

    纪满月道:“为何这般恨我?”他一边问,一边强忍胸膛炸裂的痛,暗运内息。

    可显然,钟岳仙不想与他废话,笑道:“我会让你慢慢的死,好好享受。”

    说着匕首慢慢向满月脖子压下。

    颈侧顿时出血,顺着脖子往下淌,洇湿了衣领。

    眨眼就上西天,和用两个时辰慢慢磨蹭上去,是天壤有别的体验。

    然而,凡事利弊不绝对,于纪满月而言,磨蹭得久了,机会也多。

    钟岳仙显然也是忌惮纪满月的,收回匕首,欣赏似的看看上面的鲜血,突然就笑了:“我后悔了,还是祝你早死早托生。”

    话毕,匕首猛然向满月心口送过来。

    就在此时,他眼前神色委顿,一副任人宰割模样的公子,突然眼中精光凝聚,出手快如闪电。

    钟岳仙只来得及暗道不好,胸前玉堂穴就一阵酸滞。

    一刀没能刺下,手就悬停在半空。

    剧烈的窒息感让他的大脑迅速缺氧,眼前一黑,人向后仰摔过去。

    满月紧跟着一口鲜血闷出来,自嘴角淌下,滴滴答答的止不住。

    他想起身,在钟岳仙身上补刺一剑,可几次三番的折腾,让他的身体难堪重负,眩晕一阵阵的袭来。

    今天真是倒霉催的。

    满月抬头,眼神空洞地看向一轮皎月、漫天飞花。

    夜风吹过,杏花飘零,温柔的坠在公子的发丝、肩膀上,月光怜惜他似的,透过杏树影,为他披上一袭银裳,却让美人的脸色更加清戚。

    只嘴角和颈侧的艳红,衬出他惊心动魄的凄美。

    满月觉得神志越发昏沉,暗笑自己眼花,看着如雪飞撒的花瓣,仿佛凝聚出人形来。正要合上眼睛,忽然听见咫尺间一声轻叹。

    确实有人在他面前蹲下,端详他片刻,从怀里摸出止血药膏,涂抹在他颈侧伤口上。

    作者有话说:

    纪满月:我是城门楼子吗,数数,这一会儿功夫,来来去去几个人了?

    第8章本座的人

    彩云追遮着月亮,又被风吹散了。

    纪满月仰靠在树干上,心间还剩下点滴清明,看清了对方的相貌,那一丝清明化成了苦笑。

    那人给他敷药的动作轻柔极了,像怕弄痛了他似的,而后,定定的看他片刻,伸手将他的面具摘下来。

    好像小心翼翼地拆开一件心念已久的礼物。

    因为内伤憋气,纪满月胸膛剧烈起伏,扯得领口也会呼吸似的一开一合,勾引着清冷的月光扫在他消瘦的脸颊上,抚摸过他向后折过的修长脖颈,不甘心的爬进领口,还想嗅到更多。

    他好像冰白的玉人,没有血色,净得透明。